第171章
嫩紅的血肉暴露在視線里,小宦官捂住了嘴,忍不住干嘔。
許七安接著換了把大刀,剖開了胸口,剖開了肺
“嘔”小宦官逃了出去。
這就撐不住了果然,給太監(jiān)上生理課,純碎是無雞之談。
懷慶玉雕般的臉龐,露出了很生動的表情驚悚、厭惡。睫毛顫抖,瞥開了目光。
“肺里也有積水,死因可以確認(rèn)了,是溺水身亡。”許七安放下刀。
懷慶頷首,道:“還需要檢查什么嗎”
“沒有了,殿下我們離開吧�!痹S七安說著,突然“咦”了一聲。
已經(jīng)扭頭準(zhǔn)備離開的懷慶,回頭看來,忽然柳眉倒豎:“你做什么”
許七安正在把玩女尸左邊的乳房,至少在懷慶看來是這樣。
“她受過傷。”許七安皺眉,說話的時候,用力把乳房往上翻,讓懷慶可以看見乳下的情況。
懷慶愣住了。
這位叫黃小柔的宮女,左側(cè)乳下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位置正對著心臟。
她頓時知道自己錯怪了許七安,也明白了他的疑惑:
一個宮女怎么會受這么危險的傷離奇的是,竟然還活下來了
許七安重新攤開粗麻布,握住最大的那把刀,順著傷疤,剖開了女尸的胸膛。
懷慶一副想看又怕辣眼睛的模樣。
許七安摘下心臟,瞇著眼看了片刻,體貼的說道:“從疤痕來看,傷口很深,武器應(yīng)該是剪刀或者其他尖銳之物。已經(jīng)觸及心臟,她本該死于大量失血�!�
懷慶點點頭,目光望向門外,分析道:“能治愈這種傷口的藥,后宮只有母后和貴妃品秩的妃子才能使用。
“其余人如果需要丹藥救命,得母后允許,或本身得到過父皇賞賜,無需從庫房挪用�!�
她說的“其余人”里,自然不包括皇子皇女。
兩人離開停尸房,院子里就有一口井,許七安打了一桶清水,仔細(xì)洗了手。
然后,他把女尸身上發(fā)現(xiàn)的那塊黃絲綢用力搓洗了幾下,攤開晾在井邊。
“你告之一下管停尸房的當(dāng)差,里頭那具尸體,本官還有用,送到冰窖去�!痹S七安打發(fā)走小宦官。
“許寧宴,幫本宮打一桶水�!睉褢c公主俏生生的站在一旁。
根據(jù)她的稱呼,許七安判斷出她這會兒心情還可以,客氣生疏的時候喊的是許大人。生氣的時候喊的是許寧宴。
這會兒懷慶的語氣肯定不是生氣,那么這聲許寧宴,就有點喊朋友的味道了。
許七安給她提了一桶水,懷慶蹲下,撩起長袖,一雙白皙的小手浸在水里,青蔥玉指修長勻稱。
小手真漂亮他心說。
懷慶浸完手,取出錦帕擦干水漬,道:“本宮帶你去御藥房�!�
許七安正要點頭,這時候,他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為什么要投尸到蟹閣呢
皇宮之中,少說也有數(shù),有更隱蔽的,比如冷宮里,比如停尸房的這口井。
“我們先去蟹閣�!�
遠(yuǎn)處的臨安見兩人出來,邁著輕快的步子迎上來,道:“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確實有些收獲�!痹S七安告訴她驗尸的發(fā)現(xiàn),臨安邊聽邊點頭,小臉很專注,但許七安說完,她注意力立刻轉(zhuǎn)移,明顯是左耳進(jìn)右耳出了。
臨安指著晾在井邊的淡黃絲綢,驚喜道:“狗奴才,這上面的蓮花像不像是你”
話音未落,許七安忽然慘叫一聲,捂著腦袋,滿地打滾。
裱裱和懷慶嚇了一跳,急切道:“你怎么了”
“頭,頭好痛”許七安痛苦的抱住頭,不惜讓自己的貂帽落下,露出光禿禿的腦瓜,可見是真的頭痛欲裂了。
“你等著,本宮立刻去請?zhí)t(yī)�!瘪疡鸭钡亩迥_。一轉(zhuǎn)身,扭著水蛇腰跑開了。
懷慶公主見討厭的妹妹走了,這才不擺架子,在他身邊蹲下,扣住脈搏:“本宮略通醫(yī)術(shù)”
一摸脈象,確實搏動的很快,想必許銅鑼此刻心跳加劇了。
“殿下”許七安反握住懷慶的柔荑,痛苦的說:“卑職踏入煉神境以來,便時時頭疼,魏公說,是元神躁動的原因,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元神離體而死�!�
懷慶大吃一驚,她竟不知道此事,于是也就沒有立即抽回小手。
當(dāng)裱裱吩咐侍衛(wèi)去請?zhí)t(yī),返回院子時,發(fā)現(xiàn)許七安面不改色的拍著身上的灰塵。
討厭的懷慶蹲在木桶邊洗手。
“你沒事了”裱裱愕然道。
“沒事,是陣痛,一會兒就好的。”許七安一臉心累的擺擺手。
呼差點翻車了,還好老子反應(yīng)機敏。不然,要是讓姐妹倆知道我給她們寫了一樣的情書,送了一樣的蓮花瓣,懷慶不能忍,裱裱也不能忍好感度肯定降到谷底許七安干的漂亮,不但穩(wěn)住了方向盤,還牽了懷慶的小手他在心里為自己喝彩。
懷慶低著頭不說話,小手被捏的通紅,仿佛還殘留著許七安的溫度。
裱裱狐疑的打量著他。
蟹閣在皇宮的西側(cè),距離妃子們扎堆的宮苑很遠(yuǎn),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
這個時辰,宮女們早已離開了蟹閣,前往皇宮各處干活。只有一位管事的嬤嬤,躺在大椅上曬著初春的朝陽。
她臉上的老年斑在陽光中清晰分明,身體發(fā)福走形,頭發(fā)花白,簡單的插著一根玉簪子。
“容嬤嬤,容嬤嬤”
小宦官喊了幾聲,老嬤嬤幽幽轉(zhuǎn)醒。
容嬤嬤
許七安童年的回憶被勾起,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一句名臺詞:
皇上,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容嬤嬤嗎。
“兩位殿下來了�!毙』鹿僬f道。
容嬤嬤定睛一看,果然是宮里最漂亮的兩位公主,聯(lián)袂大駕光臨。
她以不符合年齡段的敏捷速度起身,邊施禮,邊喊道:“老奴見過兩位殿下�!�
懷慶看著她,說道:“本宮陪同許大人過來查案,事關(guān)今日從井里撈上來的女尸,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
容嬤嬤點頭應(yīng)是。
見狀,許七安不再沉默,問道:“尸體是誰撈上來的,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是小玉發(fā)現(xiàn)的,今早她到井邊打水,察覺到桶落水聲不對,有些沉悶,趴在井口看了半天,哎呦喂,竟然是一具尸體。”老嬤嬤表情很激動。
許七安指著槐樹下的石井:“是那口嗎”
“是啊�!�
他走到井邊,往里看去,井道深邃,視線昏暗,井水如鏡。
以普通人的目力,要在這么陰暗的井里發(fā)現(xiàn)尸體,確實需要分辨很久。
“昨日沒有人發(fā)現(xiàn)嗎”許七安皺眉。
宮女黃小柔的尸體泡水時間絕對超過24小時。
“說起這事就來氣,今早發(fā)現(xiàn)井里有死人,那些死丫頭才說,難怪前天打水時聲音怪怪的”老嬤嬤提到這事就來氣,罵道:
“就沒一個把眼珠子摳出來放進(jìn)去悄悄,害老奴喝了兩天的尸水�!�
裱裱一臉嫌棄。
許七安嘴角一抽:“嬤嬤你認(rèn)識那個黃小柔嗎�!�
老嬤嬤一愣:“黃什么”
許七安道:“黃小柔�!�
嬤嬤瞪大眼睛:“什么小柔”
許七安怒道:“我不是在問你馬冬梅,你不用這么回我�!�
嬤嬤想了很久,恍然大悟:“老奴只是再確認(rèn)確認(rèn),黃小柔老奴認(rèn)得,認(rèn)得。”
懷慶眼睛一亮,她領(lǐng)悟了許七安要來蟹閣的原因。
這個小銅鑼什么腦子呀,轉(zhuǎn)的這么快。
“你認(rèn)識她”許七安提醒道:“她是福妃身邊的宮女,你怎么可能認(rèn)識她。”
第246章
金蓮道長:把許七安推出來背鍋
“老奴當(dāng)然認(rèn)識,小柔以前是蟹閣的,三年前清風(fēng)殿放出去三個宮女,缺人,我瞧她長的俊俏,手腳又利索,就推薦她過去”
“尸體撈上來時,你沒有出來見見”許七安突然問。
“哪敢看啊,老奴年紀(jì)大了,見不得死人。”
“哦,你繼續(xù)說這個黃小柔�!�
容嬤嬤許是年紀(jì)大了,情緒變化很大,突然生氣起來:“那死丫頭是個涼薄的,當(dāng)年要不是老奴推薦,她能成了福妃身邊的大宮女這么多年,竟從未回來看過老奴。
“那些沒把的男人還知道孝敬干爹呢,呵,這女人薄情寡義起來,才最讓人心寒�!�
“嬤嬤,別這么說,你年紀(jì)大了,躲不開拳師刁鉆的角度攻擊的�!痹S七安調(diào)侃了一句,接著說:
“本官驗尸的時候,發(fā)現(xiàn)黃小柔左胸受過致命傷,你知道是什么情況嗎”
容嬤嬤想了許久,做回憶表情:“受傷倒是有那么一回事,好像是小柔調(diào)去清風(fēng)殿的前一年,不知道怎么的,她夜里起來用剪刀刺進(jìn)了自己的胸口。
“幸好與她同屋的宮女及早發(fā)現(xiàn),喊來了太醫(yī),這才救了她一命�!�
許七安與懷慶同時皺眉。
老嬤嬤的話里有漏洞,那傷疤直達(dá)心臟,是致命傷。治療代價絕非一個宮女能支付。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小柔僥幸撿回一條命,第二年就去了清風(fēng)殿,再不用干雜役的活了,她模樣很俊俏,原本有機會得陛下臨幸呢�!�
許七安回想了一下黃小柔死后浮腫的臉,嘴角一抽。
不管是誰救的黃小柔,有一點可以確認(rèn),大出血的情況下,留給她的時間不多。那位背后之人是怎么做到在深夜里救下一名宮女
除非一直關(guān)注著她。
容嬤嬤沒有騙人的話,那問題就出在
“那個宮女叫什么名字”懷慶先許七安一步問出問題,補充道:“那個與黃小柔同住的宮女。”
“回殿下,”容嬤嬤想了許久,不太確定的口吻:“好像叫荷兒”
明顯的,許七安看見懷慶的瞳孔猛的收縮了一下。
她認(rèn)識那個叫荷兒的宮女許七安心里做出判斷。
“我問完了,兩位殿下還有什么要補充”許七安看向懷慶和臨安。
臨安配合的搖搖頭,懷慶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沒有回應(yīng)。
許七安正打算撤退,接著去查御藥房,容嬤嬤忽然說:“這位大人,老奴有句話要對你說。”
說著,容嬤嬤起身,走向另一邊。
許七安跟了上去,容嬤嬤望著懷慶等人遠(yuǎn)去的背影,收回目光,接著看向許七安,語重心長道:
“這位大人,深宮內(nèi)苑,藏不住的事實在太多了。只要一腳插進(jìn)去,就會一直沉下去�!�
“容嬤嬤,我就說你簡單,你就像黑夜里的螢火蟲,你花白的頭發(fā),臉上的老年斑,大大的肚腩,都深深驚艷到了我�!痹S七安贊嘆道。
還有什么秘密就盡管告訴我。
“大人說話真好聽,還不是看你長的俊俏,才與你說這話的�!崩蠇邒呗朴频幕氐教梢紊�,不再說話。
許七安沒走,驚訝道:“沒了”
老嬤嬤搖搖頭:“老奴知道的也不多,深宮內(nèi)苑的事,不該知道的就不知道�!�
嘿,這老媽子,浪費我感情我還以為她知道些什么呢。
按照許七安的想法,老嬤嬤既然留他單獨說話,那后邊肯定有“不能說的秘密”在等待著他。
結(jié)果只是一句告誡
出了蟹閣的院子,紅裙鮮艷的裱裱還等在外頭,但不見了懷慶的身影。
“長公主呢”
裱裱一聽,頓時不開心了,豎眉道:“張口閉口就是懷慶懷慶,忘記自己是誰的人了本宮在這里等著,你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
陽光下,她圓潤的鵝蛋臉色澤柔和,臉頰白里透紅,想一塊通透的美玉,不見瑕疵。
眉毛豎起的緣故,嫵媚的桃花眸子里蕩漾著不忿。
就算是生氣,也是可愛居多。
“長公主終于走了,沒人打擾我們獨處�!痹S七安欣喜道。
裱裱聞言,臉蛋微紅,心虛的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侍衛(wèi),小聲道:“狗奴才,不許這么跟本宮說話�!�
她一個未出閣的公主,經(jīng)不住糖衣炮彈的攻勢,聽見土味情話,就會又羞又窘。
“殿下太自謙了,殿下就像黑暗中的一道光,那么燦爛,太陽都無法掩蓋你的光輝”許七安一個句式換成外衣,又拿到臨安公主面前說。
裱裱又喜悅又窘迫,還有點無奈,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漸漸無法駕馭這個小銅鑼。
剛從懷慶手里奪過來時,他還很乖順聽話,發(fā)誓要和懷慶一刀兩斷,全心全意為她做牛做馬。
時間久了,她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自己根本駕馭不住,他表面上謙卑恭敬,其實單獨相處時,自己一直落在下風(fēng)。
而偏偏這種相處模式,她竟然從未在意過。要知道,即使是在懷慶面前,她也是力爭上游的奇女子。
想到這里,裱裱昂起弧度美妙的下頜,質(zhì)問道:“懷慶在的時候怎么不說”
這種話怎么能當(dāng)著你們的面一起說如果是懷慶的話,我就得換個說法:殿下就像風(fēng)雪中一朵潔白無瑕的雪蓮花,您傾國傾城的容顏、修長筆直的玉腿、浮夸的36d胸大肌深深驚艷到了我。
許七安岔開話題:“長公主去了何處”
“本宮怎知”
裱裱似乎想翻白眼,但顧及到禮儀修養(yǎng),強行忍住,說道:“我們趕緊去御藥房吧,查案如救火,不能耽誤�!�
許七安看著她,猜測道:“你是擔(dān)心懷慶毀滅證據(jù)”
裱裱假裝沒聽到,腳步輕盈的走在前頭,裙擺晃蕩間,小蜜桃般的臀型若隱若現(xiàn)。
“上帝把智慧灑滿人間時,這位公主雖然和鈴音一樣,機智的打了把傘應(yīng)付她確實比應(yīng)付懷慶要簡單輕松不過就是太婊里婊氣了,讓人防不勝防。”許七安心里嘀咕著,陪著公主前往御藥房。
靈寶觀。
檀香裊裊的靜室內(nèi),兩個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女子對坐飲茶,陽光穿透格子窗,在地面投下整齊的方塊光斑。
光束中塵糜浮動。
洛玉衡坐在背靠“道”字的蒲團上,一手挽著浮塵,一手捧著茶杯,喝了一口,享受的瞇起美眸,凸顯出卷翹濃密的睫毛。
“南梔種的茶,與凡品就是不同。每天都能喝上一壺的話,神仙我也不做�!甭逵窈飧锌�。
洛道首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穿靛青色繁復(fù)長裙,戴著華美頭飾,輕紗蒙面的女子。
她的臉藏在輕紗之下,只能隱約看見臉頰輪廓,僅露出一雙秋水明眸,以及兩條修的精致的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