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鳳宮的全名叫鳳棲宮,是后宮里最大,最奢華的宮殿皇帝的寢宮不算在內(nèi)。
來到鳳棲宮,得知皇后娘娘在午睡,許七安和小宦官在外頭的回廊里等了小半個時辰,一位清秀宮女過來通傳:
“皇后娘娘醒了,請許大人過去。”
許七安隨之入殿,在布置奢華的前廳見到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她穿著深色繡著金絲的鳳袍,頭戴華美風(fēng)冠。
黛眉如畫,嘴線豐潤,她已經(jīng)不再年輕,但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絲毫不見老態(tài)。這讓她毫無瑕疵的盛世美顏中,增添了成熟女子的韻味。
她在我見過的美人里能排前二,洛玉衡排第一,但國師是自帶魅惑,有buff加成,而皇后是靠自身硬件這樣的女人當(dāng)皇后,后宮里沒一個能打的。
許七安連忙低頭,保持一個外臣該有的禮儀和規(guī)矩。
“果然少年英才�!�
皇后顯然也是個顏控,審視著許七安,滿意點(diǎn)頭:“懷慶時常在本宮面前提起你,對你贊賞有加。你在京中屢破奇案的事跡,本宮也有所耳聞�!�
雙方的第一印象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許七安自我感覺良好,他覺得皇后對他很欣賞,一點(diǎn)都不見外。
“魏淵能得你這般出色的下屬,是他之幸�!被屎竽锬锶崧暤溃骸敖o許大人看茶�!�
宮女奉上熱騰騰的茶水,許七安雙手接過,沒喝,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溃骸氨奥毷菫榱烁e付鴣�,有幾個問題想問皇后娘娘�!�
“許大人請問。”
“您可認(rèn)識宮女黃小柔”
“本宮不認(rèn)識。”皇后搖頭。
“那娘娘宮里,可有一位叫荷兒的宮女”
“有的。”皇后沉默了幾秒,緩緩點(diǎn)頭。
“蟹閣的容嬤嬤說,四年前,黃小柔曾經(jīng)無故自盡,當(dāng)時與她同住一屋的宮女救了她,那位宮女就是娘娘宮中的荷兒�!�
“荷兒從未去過蟹閣�!被屎笾苯臃裾J(rèn)。
許七安繼續(xù)道:“卑職驗尸后,發(fā)現(xiàn)宮女黃小柔受的是致命傷,絕非一個宮女能救,也不是太醫(yī)署的太醫(yī)能救。必定是服用了起死回生的靈藥�!�
皇后盯著許七安,淡淡道:“許大人這番話,可有憑據(jù)”
“尸體便是憑據(jù)�!�
“那丹藥呢”
“沒有。”許七安搖頭。
撕毀御藥房收支記錄的就是皇后
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柔聲道:“本宮乏了,送許大人出殿�!�
你不是剛午睡結(jié)束么許七安嘴唇囁嚅幾下,無奈起身,隨著宮女離開了鳳棲宮。
許七安看了眼日頭,“小公公,讓你收集的名單,辦好了嗎”
小宦官從懷里摸出一張折疊好的宣紙,“正要交給許大人呢�!�
不錯,辦事效率很高嘛,不愧是皇宮里調(diào)教出來的。
許七安展開名單,掃了一眼,上面羅列著十幾位宮女、當(dāng)差、侍衛(wèi)。
“咱們就按著上面的名單,一個個排查吧。”許七安說道。
“那皇后這邊”
“自然是查不成了�!�
許七安嘆口氣,雖然元景帝給了他很大的特權(quán),想查誰就查誰,但皇后娘娘打死都不配合,他許七安也沒辦法霸王硬上弓啊。
不過有一點(diǎn)是可以確認(rèn)的,那就是皇后心里有鬼。
不會真是皇后干的吧,那懷慶豈不是很可憐。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查下去�?梢遣徊椋疡沿M不是很可憐來了來了,二選一的修羅場許七安心里默默嘆息。
不過話說回來,皇后真特么的漂亮。年紀(jì)大了還有這般風(fēng)韻,年輕時得有多美,難怪能成為皇后。
懷慶與皇后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相比起來,我還是覺得洛玉衡更勝一籌,因為她能滿足我的多種口味哦,蘇蘇也可以�!�
許七安不由的想起金蓮道長剛才的話,洛玉衡有眾生相,能讓男人看到自己喜歡的那一款,而他看的是雙十的妙齡女子,三十的少婦,四十的成熟女子
“我真不想承認(rèn)我好色啊�!�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許七安排查了名單上的人,因為時間有限,他得趕在宮城關(guān)閉前離開皇宮,因此只來得及排查三分之一。
響亮的閉城鐘里,他順利離開皇宮,從羽林衛(wèi)手中牽走屬于自己的小母馬,拿回監(jiān)正贈的黑金長刀,他慢悠悠的離開皇城。
此時,夕陽只剩余暉。
宵禁開始了,街上的行人早已絕跡,許七安穿著打更人制服,再有金牌傍身,除了皇宮內(nèi)部,其余地方暢通無阻。
“噠噠噠”
小母馬緩行在無人的街道,許七安思考著福妃案的脈絡(luò)。
福妃是整個案件中最大的受害者,用來構(gòu)陷太子的犧牲品,動手的人是已經(jīng)被滅口的黃小柔。
黃小柔曾經(jīng)受過重傷,但被皇后治好了,所以,皇后對她有大恩。
而皇后的四皇子是嫡子,當(dāng)今太子是庶出,皇后不甘心太子之位旁落他人,因此設(shè)下詭計,構(gòu)陷太子,奪回東宮之位。
動機(jī)很明確,且整個案情也合情合理,只是缺乏證據(jù)。
對,想要給皇后定罪,目前還缺乏證據(jù)。
“容嬤嬤說的對,這深宮內(nèi)苑,不能說的秘密太多了,一腳陷進(jìn)去,就拔不出來。我原以為這案子會花點(diǎn)時間,沒想到進(jìn)展這么快,這下連拖時間的機(jī)會都沒有了,狗日的元景帝,還沒有下詔書封爵,老子明天就請假�!�
這時,許七安腦海里浮現(xiàn)一個畫面:左邊屋脊后,趴伏著一位黑衣人,右邊屋脊后同樣埋伏著一位黑衣人。
前方那條小巷里,站著一位持刀的黑衣人。
憑借著煉神境武者的特殊,他立刻察覺出了危險。
我被埋伏了這個念頭在心里升起,下一刻,尖銳的破空聲傳來。
黃昏。
元景帝用過晚膳,正打算去靈寶觀尋洛玉衡,與她打坐吐納,聆聽道教經(jīng)典。
守在外頭的宦官突然來報,“陛下,陳貴妃在外求見�!�
這個時間點(diǎn),她來做什么元景帝皺了皺眉,略作沉思,道:“傳她進(jìn)來�!�
陳貴妃在這個時候來她寢宮,如果是早幾年,元景帝會以為是自薦枕席,過來侍寢。
他修道之初的整整十年內(nèi),后宮的嬪妃們鍥而不舍的央求侍寢,元景帝通通不理,性子倔強(qiáng)的,在外頭一跪就是一宿。
后來見他郎心如鐵,自知無法挽回君心,妃嬪們便歇了心思,安生過日子。
到如今,已經(jīng)非常佛系了。
大家各過個的,偶爾還能湊在一起談天說地。
元景帝的后宮,大概是大奉五百年來,最和諧的后宮。
宦官退去后,元景帝盤坐在床榻,閉目吐納。沒多久,陳貴妃哭唧唧的沖了進(jìn)來,邊哭邊道:
“陛下,你要為臣妾做主,為太子做主�!�
竟是為太子而來,這個結(jié)果元景帝并不意外,或者說,在他預(yù)料之中。
烏發(fā)再生的元景帝睜開眼,淡然的看著陳貴妃,“太子之事還在調(diào)查,愛妃請回吧,是非曲直,自然會有公斷�!�
“還在調(diào)查案子不是已經(jīng)水落石出了嗎,陛下,我都聽臨安說了�!标愘F妃捏著絲綢帕子,一邊擦拭淚水,一邊哀婉的說道:
“太子是被冤枉的,太子是被冤枉的�!�
嗯元景帝皺眉道:“臨安與你說了什么�!�
“那位許大人早就查出真相了”
元景帝一愣,他知道今日蟹閣撈上來一具溺死的尸體,正是福妃身邊那個失蹤多日的宮女。但他萬萬沒想到,許七安這么快就查出真相了
陳貴妃一邊哭一邊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說了出來。
元景帝聽完,臉色陰沉似水,扭頭朝大伴吩咐道:“把監(jiān)督許七安的人叫過來�!�
蟒袍老太監(jiān)應(yīng)聲離去,一刻鐘不到,帶著小宦官進(jìn)來了。
小宦官余光掃了一眼,元景帝盤坐在塌,神色不見喜怒,陳貴妃跪在床邊,嚶嚶而泣。
元景帝淡淡道:“今日案子有何進(jìn)展”
小宦官心里早已打好腹稿,聞言,毫不停頓的回復(fù):“許公子進(jìn)宮后,便立刻趕去驗了尸體,得出結(jié)論是:宮女黃小柔先是被人按在水中溺斃,再拋尸井中的。”
隨后補(bǔ)充了驗尸的經(jīng)過,來證明這個論斷。
“并且,許大人還驗出宮女黃小柔心口受過致命傷,本該幾年前就死去,卻被人以靈丹妙藥救活隨后去了蟹閣,詢問了容嬤嬤”
這次小宦官很有經(jīng)驗,只講述過程,不添加任何個人感想,也沒有說許七安和兩位公主的互動。
他想明白了,這些事情說出來,固然會給許大人增添麻煩,但自己這種拿兩位公主打小報告的做法,恐怕更讓陛下不喜。
害人害己,何必呢。
況且,許大人對他是極好的,極關(guān)心的。雖說脾氣暴躁了些,但為難真不壞。
“確認(rèn)御藥房的收支賬冊被人撕毀了一部分”元景帝求證道。
“許大人是這么說的�!毙』鹿僖琅f不發(fā)表個人看法。
元景帝緩緩點(diǎn)頭:“通知仵作連夜入宮,重驗宮女黃小柔尸體,朕要立刻知道答案�!�
半個時辰后,大伴帶回來了仵作驗尸的結(jié)果,于許七安相互佐證,確鑿無疑。
元景帝恍然失神,許久沒有說話。偌大的寢宮寂寂無聲。
直到陳貴妃趴伏在地,哭道:“許大人不敢查皇后,此事唯有陛下親自出面才行。求陛下為太子,為臣妾做主�!�
第249章
朝會
箭矢在黑暗中化作殘影,許七安的目力無法捕捉,但他強(qiáng)大的精神力鎖定了那枚泛著淡青色的箭矢。
煉神境是武者戰(zhàn)力的小巔峰,這話可不是說說的,該境界的武者對于危險有著超敏銳的直覺。
到了煉神境,基本就告別了被埋伏、下黑手、偷襲等命運(yùn)。
司天監(jiān)的法器軍弩,能射殺煉神境的兇器許七安立刻判斷出對方武器的根腳,因為他也有過這樣一件法器。
下意識的,他想從馬背上躍開,躲避箭矢。
“不行,我的小母馬不能死在這里”
念頭閃過,頓時改變了主意,右手往后腰一搭,伴隨著清越的利刃出鞘聲,他反手后斬,精準(zhǔn)的斬斷了箭矢。
嘩啦瓦片滑動的細(xì)微響動里,兩個黑衣人從屋脊躍起,一左一右,夾擊許七安。
他們手里握著制式長刀,滾滾刀罡扭曲了空氣,要將許七安和馬一同斬斷。
“駕”
察覺到危機(jī)的許七安提前一夾馬腹,促使心愛的小母馬往前狂奔,避開了兩人的夾擊。
同時,他從馬背上躍起,輕飄飄的落定在一座酒樓的屋頂。
“砰”
兩名黑衣人的刀芒斬空,于地面斬出深深的刀痕。
煉神境許七安低頭看了一眼,心里做出判斷。
而更讓他在意的是,那位躲藏在前方小巷里的黑衣人,恐怕比煉神境還強(qiáng)。
戰(zhàn)略性撤退
這里是內(nèi)城,有打更人巡邏,有皇城五衛(wèi)輪流巡邏,這三個殺手不可能逗留太久,留給他們的時間比留給國足的時間還有限。
只要我不纏斗,他們短時間內(nèi)無法拿下我,就會自行退去,到時候自己立刻施展望氣術(shù),帶著打更人狩獵三人,反轉(zhuǎn)局勢。
這時,許七安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一個畫面,那位身材頎長的黑衣人詭異的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一拳砸向他后腦勺。
臥槽,他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后面的許七安身體快過腦子,本能的俯沖,躍下了屋頂。
與此同時,耳后傳來了拳頭擊破空氣,宛如悶雷般的炸響。
砰
拳頭裹挾的氣機(jī)在半空炸出漣漪狀的氣圈。
一擊落空,那位高手似乎也很驚訝,想不到這個初入煉神境的銅鑼,靈覺竟如此敏銳。
許七安剛落地,迎接他的是兩名煉神境的刀子。
叮叮他揮刀打開兩把砍來的刀,落地后,迅速逃竄。
在屋頂騰挪太危險,巧妙的利用小巷、房屋等障礙物,是比較穩(wěn)妥的方法。
但他還沒跑出幾步,身后破空聲迅速逼近,腦海里自動反饋出黑衣人襲擊的畫面。
許七安一咬牙,扭腰,回身劈砍。
叮
黑金長刀斬在拳頭上,爆發(fā)出刺目的火花,許七安右手虎口崩裂,雙腿貼地滑退出十幾米,厚厚的鞋底在刺拉拉的裂響里,與鞋身脫離。
六品武者,銅皮鐵骨。
盡管有所預(yù)料,許七安心里仍然一沉。
背后主使者知道我的水平,所以派出的殺手幾乎能吃定我同時也知道我的行走路線,因此埋伏在必經(jīng)之路上。
誰要?dú)⑽?br />
現(xiàn)在沒時間想這么多,兩名煉神境高手的襲擊緊隨而至,三人明顯是配合默契的小團(tuán)隊,由銅皮鐵骨境打頭陣,兩名煉神境協(xié)助,攻勢銜接的無比緊密。
五十招之內(nèi),我會死許七安心里閃過這個可怕的覺悟。
他倉促中頓住身形,不顧左邊一人的斬?fù)�,做出要與右邊一人同歸于盡的架勢,但詭異的是,右邊那人竟坦然的與他同歸于盡,而明明可以襲擊的左邊那人卻收刀回防。
許七安霍然轉(zhuǎn)身,斬向左邊黑衣人,恰好斬中他橫擋的刀鋒。
噗右邊黑衣人的長刺入許七安的左肩。
“切”
許七安暗罵一聲。
他真正的目標(biāo)是左邊的黑衣人,與右邊黑衣人同歸于盡只是做做樣子,奈何對方也是煉神境,提前察覺到了危機(jī)。
偷雞不成蝕把米。
許七安一腳踹飛右邊黑衣人,刀刃離體,帶出一股溫?zé)岬孽r血。
這個時候,那位銅皮鐵骨境的高手已經(jīng)瞬息間撲殺而至,拳頭凝聚氣機(jī),兇猛的砸中許七安的胸口。
嘭
許七安胸口有什么東西炸開的聲音,下一刻,他宛如被重型卡車撞飛。
“咳咳咳”
穩(wěn)住身形的許七安咳出血沫子,胸口炸裂的是打更人衙門分配的法器銅鑼,還有宋卿的護(hù)心鏡。
雙重防御下,讓他擋住了銅皮鐵骨高手的全力一擊,保住了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