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聽到他的聲音,里面沒動靜了,也沒開門,似乎打算冷處理。
“傅文佩,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勾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許七安是個賤人。
“哐”
門打開了,穿著青色婢女衣裙的老阿姨,柳眉倒豎,怒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這個登徒子,在她房門前說什么勾引男人,太過分了。雖然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婢女,可婢女也是有名節(jié)的呀。
又沒人聽到許七安嘿嘿道:“你又不是傅文佩,你生什么氣�!�
見老阿姨翻了個白眼,想重新關(guān)門,許七安忙說:“給你帶了午膳�!�
老阿姨嗤笑道:“你有那么好心”
“今早看你氣色,我就知道你昨兒沒睡好,暈船了吧。午膳肯定沒有吃,所以給你買了些飯菜。”
許七安自顧自的進屋,掃了一眼,房子干凈整潔,看起來是天天打掃的。
把食盒放在桌上,打開蓋子,菜肴逐一擺開。
老阿姨瞅了幾眼,發(fā)現(xiàn)都是自己沒見過的菜,忍不住問道:“這盤是什么菜”
“琉璃肺,還挺好吃的,是黃油郡最好的酒樓的招牌菜之一,其他招牌菜我也給你買了�!痹S七安道。
“不想吃�!�
老阿姨淡淡道。
她身體不適,沒胃口,再說了,這些年在王府嬌生慣養(yǎng),什么好吃的沒吃過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即的山珍海味,于她而言,只是等閑。
“但你這碗肯定喜歡吃。”許七安把一碗湯擺在桌上。
老阿姨一看,黑乎乎的,賣相極差,頓時嫌棄的直皺眉,道:“無事獻殷勤你有什么目的,直說�!�
就等你這句話許七安坐在桌邊,咳嗽一聲,道:“你們王妃也來了”
聽見“王妃”兩個字,她眉梢微微跳了跳,鎮(zhèn)定的點頭,“嗯�!�
“為什么王妃會在隊伍里而我這個主辦官,卻事先不知道。”許七安笑瞇瞇的問。
“你以為我會知道嗎�!崩习⒁虥]好氣道,似乎不愿多談,催促道:“沒事趕緊滾,我要睡覺了�!�
許七安只好告辭離開。
等討厭的臭男人離開,她重新關(guān)上門,本打算把食物收回食盒,突然嗅到了一股酸辣味,這股味道仿佛是無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胃。
味道正是那碗賣相極差的湯散發(fā)出來。
似乎味道還可以她坐在桌邊,用瓷勺舀了一勺,輕啜一口。
酸中帶辣的味道,瞬間打開味蕾,勾動她的食欲,“咕�!�,喉嚨不自覺的吞咽,一連喝了好幾口。
等她喝完湯,終于感覺到了饑餓,再看桌上的飯菜,便顯得誘人起來。
“咚咚。”
敲門聲響了一下,繼而傳來褚相龍的聲音:“是我�!�
“門沒鎖,自己進來�!崩习⒁桃岳淠移届o的聲音回復。
褚相龍推門而入,看見王妃坐在桌邊,津津有味的用膳。
褚副將皺了皺眉,傳音道:“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只管點頭和搖頭�!�
他知道這些食物是許七安剛才送過來的。
王妃搖搖頭。
褚相龍眸光銳利了幾分,“沒有關(guān)系,他給你帶午膳”
王妃還是搖頭。
褚相龍盯著她看了片刻,勉強接受這個回答,感慨王妃魅力實在太大,讓男人忍不住去接近,去了解。
“請王妃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與閑雜人等交往過密�!彼麄饕舾嬲]了一句,退出房間。
整個過程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船上不但有金鑼楊硯,還有其他武者,武者耳目聰敏,隔墻有耳這句話最為貼切。
“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種信息啊。我猜的沒錯,鎮(zhèn)北王妃前往北境,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隱秘出行,事先連我這個主辦官都不知道。而且,攜帶的侍衛(wèi)人數(shù)不正常,太少了。這可以理解為低調(diào),嗯,隨使團出行,既低調(diào),又有充足的護衛(wèi)力量。
“問題是,何至于此”
許七安返回房間,坐在桌邊,皺眉思考。
“為什么王妃前往北邊,要搞的這么神秘,是因為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過于招搖這顯然不是,在大奉,誰敢打鎮(zhèn)北王正妻的主意就算是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的我,也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
“根據(jù)行為分析意圖,那就是元景帝不希望王妃離京的消息廣為人知。但這并不科學,區(qū)區(qū)一個王妃,去見夫君,有什么好隱瞞
“除非這個王妃不簡單,涉及到某些機密如此一來,秘密隨使團出行的原因無外乎兩個:一,涉及到某種機密謀劃,所以要保密。二,可能伴隨著危險,因此需要使團的力量還護衛(wèi)”
想到這里,許七安瞳孔微微收縮,目光隨之銳利。
第347章
埋伏
對于這個推測,許七安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一直以為鎮(zhèn)北王妃是大奉天字一號花瓶,本質(zhì)上還是一介女流,不該牽扯到什么機密事件里。
不意外,則是察覺到褚相龍攜帶女眷,且從楊硯口中得知王妃隨行后,他有了思想準備。
“既然可能有危險,那就得采取應對措施,謹慎為先嗯,現(xiàn)在不急,我忙活自己的事”
許七安拎起布袋,把八塊黃油玉擺在桌上,隨后取出準備好的刻刀,開始雕琢。
溫飽之后,老阿姨躺在床上小憩片刻,睡眠淺,很快就被碼頭上吵鬧的吆喝聲驚醒。
她有些生氣的捶了幾下枕頭,起身走到桌邊,收拾碗筷,放回食盒,拎著它離開房間。
順著階梯往下,到第二層,她順著廊道而行,對著兩邊的房間左顧右盼,這里是打更人和三司的官員居住區(qū)域。
她不太清楚許七安住在哪個房間,好在很快,她如愿以償?shù)恼业搅撕蒙皆S寧宴的房間。因為房門敞開著。
云州回來后,那個皮相就變的格外精致的年輕男人坐在桌邊,雕刻著幾塊黃油玉。
“咚咚�!�
她敲了敲房門,等他抬頭看來,板著臉說:“食盒還給你,多,多謝”
似乎不擅長道謝這種事,說話時,表情特別扭捏。
“放門后吧�!�
許七安淡淡回應,低下頭,繼續(xù)自己的作業(yè)。
老阿姨進入房間,輕輕放下食盒,看了一眼桌面,那里擺著幾件雕琢好的玩意,分別是小劍、玉饅頭x2、八角護符、印章、玉佩。
她頗有興趣的問道:“你雕這些物件作甚刀工還挺難看�!�
說完,自己咯咯咯笑起來。
“送女子�!痹S七安道。
送女子老阿姨盯著桌上的物件,笑容漸漸消失。
“我每次離京,都會寄一些當?shù)靥禺a(chǎn)給喜歡我的女子,再寫一封信,這既不會花費多少銀子,又能討她們歡心,讓她們更喜歡我�!�
許七安振振有詞的講述自己的養(yǎng)魚經(jīng)驗。
老阿姨被氣到的,看許七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人間渣滓,冷笑道:“果然是個臭男人�!�
許七安打擊道:“可惜沒你的份兒�!�
老阿姨嗤笑道:“誰稀罕呢�!�
氣沖沖的離開。
不多時,所有的玉都雕刻完畢,許七安賦予了它們靈魂。
他先把“小劍”收入地書碎片,這個不用寄,因為是送給李妙真的,等到了北方相聚,許七安再送給她。
許七安鋪開準備好的信紙,取來筆墨,提筆書寫: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此地有特產(chǎn)黃油玉,此玉質(zhì)地油軟,觸手溫潤,我頗為喜愛,便沒了毛坯,為殿下雕刻了一枚印章。
印章有字,曰:你拈花一笑,落霞漫天�!�
這是寫給懷慶的,他把印章一起塞入信封。
第二封信是寫給裱裱的: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此地有特產(chǎn)黃油玉,此玉質(zhì)地油軟,觸手溫潤,我頗為喜愛,便沒了毛坯,為殿下雕刻了一枚玉佩。
“我是個俗氣透頂?shù)娜耍娚绞巧剑姾J呛�,見花是花。唯獨見了你,腦海里只有四個字:三生三世�!�
他把玉佩放進信封。
第三封信和第四封信,寫給采薇和麗娜,如出一轍的內(nèi)容: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世上美味千千萬,聽說在某個無法抵達的遙遠國度,有一種人間美味叫“胡建人”,以后有機會,想帶你去找找,尋遍天涯海角�!�
他把玉雕的饅頭塞進信封。
第五封信寫給鐘璃: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要好好待在司天監(jiān)地底。我們要相信,苦難的日子終將過去,再吃些苦,再受些罪,一切都會從苦難中開出花來。
“以后做我的小公舉,只吃xx不吃苦。”
他把八角護符放進去。
然后是玲月和浮香的信,以及她們的物件。
第六封信寫給玲月。
“離京半旬,已至黃油郡為兄一路平安,只是有些想家,想家中溫柔可親的妹子。等大哥這趟回來,再給你打些首飾。我為兄心里,玲月妹妹是最特殊的,無人可以取代�!�
第七封信寫給浮香。
“忘記那位大儒說過,人生得一知己,此生無憾。浮香姑娘便是我的紅顏知己,希望我們的情誼天長地久,比黃金還恒遠”
請讓我白嫖到天長地久
每一條魚,都要有不同的寄語。要充分體現(xiàn)出對她們的關(guān)心和重視,讓她們覺得自己是最重要的。斷然不能敷衍了事。
這是一個海王的自我修養(yǎng)。
做完這一切,許七安如釋重負的舒展懶腰,看著桌上的七封信,由衷的感到滿足。
上次在青州邊界,他也寫過七封信,其中兩封是二叔和嬸嬸濫竽充數(shù)。而現(xiàn)在,僅是女孩子,就有七封信,再加上李妙真,那就是八封信。
許七安為自己魚塘事業(yè)的發(fā)展而欣喜。
妥善保管好物品,許七安離開房間,先去了一趟楊硯的房間,沉聲道:“頭兒,我有事要和大家商議,在你這里商談如何”
楊硯還在盤坐吐納,聞言,皺了皺眉,本能的反感修行被打擾,但還是緩緩點頭:“可以�!�
許七安當即命令吩咐一位銀鑼,去把褚相龍和三司官員請來房間。
在桌邊靜坐幾分鐘,三司官員和褚相龍陸續(xù)進來,眾人自然沒給許七安啥好臉色,冷著臉不說話。
習慣和稀泥的兩位御史中的一位,笑道:“許大人召喚我等何事”
“我要調(diào)整路線,改走陸路�!�
許七安語出驚人,一開場就拋出震撼性的消息。
“這不可能”
褚相龍率先反對,語氣堅決。
有了上次的教訓,他沒繼續(xù)和許七安掰扯,負手而立,擺出決不妥協(xié)的架勢。
“許大人可別胡鬧,再有一旬,我們便能抵達楚州。該走陸路的話,半個月都未必能到�!贝罄硭仑┖叩溃�
“你雖然是主辦官,但也不能胡作非為,隨心所欲�!�
正常的指令,他們可以遷就、忍讓許七安,承認他這個主辦官的地位和威信。但這不包括隨意更改路線。
水路改陸路實在太麻煩,要安排馬匹、馬車,以及運輸車,畢竟這兩百來號人,人吃馬嚼,不可能輕裝上陣,所以當初使團才選擇更快捷、方便的水路。
其次,在行軍打仗中,只有最高將領(lǐng)才能更改路線。使團雖不是軍隊,但更改路線依舊是大忌。
刑部的陳捕頭望向楊硯,沉聲道:“楊金鑼,你覺得呢”
楊硯面無表情,“確實不妥。”
連同為打更人的楊硯都不贊同許七安的決定,可想而知,如果他一意孤行,那就是自找難看。就算是其他打更人,恐怕都不會支持他。
“哼”
褚相龍冷哼一聲,道:“沒什么事,本將軍先回去了,以后這種沒腦子的想法,還是少一些�!�
刑部捕頭審視了許七安一眼,道:“褚將軍且慢,不妨聽聽許大人怎么說�!�
褚相龍回過身,詫異的看著他。
能做到刑部的捕頭,自然是經(jīng)驗豐富的人,他這幾天越想越不對勁,起先只以為褚相龍隨使團一同返回北境,既是方便行事,也是為了替鎮(zhèn)北王“監(jiān)視”使團。
畢竟這次使團前往北境,查的案子,既有可能是針對鎮(zhèn)北王。
可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如果隨行的只有褚相龍便罷了,王妃也隨行的話,不應該是派遣一支禁軍護送北境嗎。
為何與他們混在一起
船上全是男人,親王的正妻與他們同行,這多少有些不合理。
大理寺丞忍不住看向陳捕頭,微微皺眉,又看了眼許七安和褚相龍,若有所思。
呦,不愧是刑部的捕頭,比文官們要敏銳的多許七安把手里握著的地圖展開,看向褚相龍,問道:
“褚將軍,王妃怎么會在隨行的使團中”
刑部的陳捕頭,都察院的兩位御史,大理寺丞,齊刷刷的看向褚相龍。
許七安這個問題,問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或好奇。
“王妃去北境與淮王相聚,有何問題”褚相龍瞇著眼,銳利的盯著許七安。
此事瞞過不同船而行的眾人,他清楚一點。也沒必要隱瞞,只要悄悄離開京城沒人知道,目的就達到了。
“本官是使團主辦官,為何之前沒有收到通知”許七安又問。
褚相龍淡淡道:“只是小事而已,王妃借道北行,且身份尊貴,自然是低調(diào)為好�!�
“既然王妃身份尊貴,為何不派禁軍隊伍護送”
這時,陳捕頭突然問道。
“是啊,官船魚龍混雜,若是知道王妃出行,怎么也得再準備一艘船�!贝罄硭仑┬呛堑�。
“唔確實不妥�!币晃挥钒欀碱^。
這群老狐貍褚相龍掃了眼三司的官員,心生惱怒。
前些天,他們還表現(xiàn)出對許七安的敵視,并暗中示好自己,然而,一旦遇到可能對自身不利的事,他們的態(tài)度立刻曖昧起來。
見褚相龍不說話,許七安冷笑一聲,環(huán)顧眾人,說道:
“正如陳捕頭所說,如果王妃去北境是與淮王團聚,那么,陛下直接派禁軍護送便成。未必偷偷摸摸的混在使團中。而且,竟還對我等保密。幾位大人,你們事先知道王妃在船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