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他看著王妃,質疑道:“真的不怪”
王妃這次很誠實,點了點腦袋:“怪的,我剛才以為你要出賣我,氣的要死�!�
許七安笑了,“女人就這樣,口不對心�!�
她自己也笑了,繼而問道:“你打算怎么處理鎮(zhèn)北王的事,此事既是他做的,那么性質比謊報軍情要嚴重很多很多。
“你執(zhí)意與他作對,恐怕結局不會很好�!�
山風吹拂,篝火搖晃,安靜的氣氛里,過了很多,許七安緩緩道:“找到血屠三千里的地點,阻止他,懲罰他,如果有可能,我會殺了他�!�
王妃癡癡的看著他。
三黃縣,雅音樓。
“咚咚”
倚在軟塌上看閑書的采兒,聽見敲門聲,繼而是老鴇的笑聲:“采兒,趙老爺來了,好好招待�!�
采兒把書收到,嬌聲應道:“好的,媽媽�!�
房間的門推開,進來一位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臉上掛著淫蕩的笑容。
他跨入門檻,反身關門,轉回身時,臉上笑容不見,正經(jīng)且嚴肅。
中年男人看著采兒,頷首道:“把西口郡的消息告訴他了”
采兒施禮,恭敬道:“是的,他沒有懷疑�!�
中年男人松口氣,坐在桌邊,倒了杯茶,悠悠道:“不過以他的機敏,事后肯定能意識到不對,不過那時候,事情也就結束了�!�
采兒沒有說話。
中年男人接著說道:“這幾天我就要北上,你近期先離開三黃縣,如果我死在途中,你就再也不要回來�!�
頓了頓,他語氣嚴肅的說:“青衣侍從�!�
采兒低下頭:“百死無悔�!�
第362章
我很中意他
吃完午膳,王妃跪坐在溪邊,歪著螓首,仔細的梳頭。
她的身姿在水中模糊,可正因為模糊,反而有了幾分朦朧的美感,獨屬于王妃的美感。
盈盈眼波流轉,瞥了眼溪對面,樹蔭下盤膝打坐的許七安,她心里涌起怪異的感覺,仿佛和他是相識多年的故人。
可分明自己一開始是討厭他的,撿了香囊不還,撿了錢包不還,還砸她腳丫子
經(jīng)過方才的吐露心事,王妃心里輕松了許多,至于自己將來會怎么樣,她沒想過,畢竟很多年前她就認命了。
不認命還能怎樣,她一個看到蟲子都會尖叫,看見床幔搖晃就會縮到被子里的膽小女子,還真能和一國之君,以及親王斗智斗勇
現(xiàn)在,她依舊不知道自己往后會迎來怎樣命運,但不知道為什么,卻比待在淮王府更有安全感。
“唉,我真是個紅顏禍水�!蓖蹂锌宦暋�
漂亮女人都是驕傲的,何況是大奉第一美人。
樹蔭下,許七安借著打坐觀想,于心底溝通神殊和尚,攫取了四名四品高手的精血,神殊和尚的ifi穩(wěn)定多了,喊幾聲就能連線。
“大師,鎮(zhèn)北王的圖謀你已經(jīng)知道了吧�!痹S七安開門見山,不多廢話。
“我不會一直關注外界的事,事實上,我從不主動關注外界的事�!背聊藥酌�,神殊和尚說道。
啊你這回答一點高手風范都沒有許七安把血屠三千里的情報告訴神殊,試探道:
“大師,鎮(zhèn)北王沖擊三品大圓滿的精血,你可有興趣另外,我有個疑問,鎮(zhèn)北王需要王妃的靈魂,卻又血屠三千里,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需要精血和王妃的靈蘊,兩者合一,方能晉升”
許七安敢打賭,神殊和尚絕對感興趣,不會放任精血大補藥擦肩而過。這是他敢揚言懲罰,甚至殺死鎮(zhèn)北王的底氣。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
“大師,大師”
許七安在心里連喊數(shù)遍,才得到神殊和尚的回應:“方才在想一些事情�!�
我還以為你又沒信號了呢許七安順勢問道:“什么事”
神殊沒有回答,侃侃而談:“知道為什么武夫體系難走么,和各大體系不同,武夫是自私的體系。
“攫取一切可以壯大自身的力量化為己用,專注于打造體魄、元神。大奉的這位鎮(zhèn)北王屠殺生靈,攫取生命精華,倒也不奇怪。只是”
這和神殊和尚吞噬精血補充自身的行為吻合許七安追問:“只是什么”
神殊沉默幾秒,緩緩道:“少說也數(shù)十萬生靈�!�
許七安雕塑般一動不動,而后呼吸粗重,臉頰肌肉輕微抽動,額角青筋一根根凸起。
呼他吐出一口濁氣,平復了情緒,低聲問:“為何不直接發(fā)動戰(zhàn)爭,而是要屠戮百姓�!�
神殊和尚溫和道:“沒那么簡單的,三品已非凡人,那么想要通過攫取凡人生命精華完善自身,必須要讓凡人的精血蛻變。
“因此,他需要時間來煉化、提純精血,達到預期才能攫取�!�
說白了就是量變引起質變,所以需要數(shù)十萬生靈的精血許七安皺眉沉吟道:
“所以,戰(zhàn)爭是無法滿足條件的。因為敵人不會給他煉化精血的時間,而且這種事,當然要隱秘進行�!�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鎮(zhèn)北王不通過戰(zhàn)爭來煉化精血,戰(zhàn)爭期間,雙方諜子活躍,大規(guī)模的搬運尸體煉化精血,很難瞞過敵人。
所以鎮(zhèn)北王暗中殺戮百姓,煉化精血,但不知道為什么,被神秘術士團伙洞察,出賣給了蠻族,因此才有如今諜戰(zhàn)頻繁的現(xiàn)象
神殊和尚繼續(xù)道:“我可以嘗試參與,但恐怕無法斬殺鎮(zhèn)北王�!�
許七安皺眉:“連您都沒有勝算么�!�
神殊“呵”了一聲,“他既然有把握晉升二品,那說明本身不是尋常三品,距離大圓滿只差一線�,F(xiàn)在的狀態(tài),最多也就爭一爭,打贏他都難,何況是斬殺三品武者很難殺死的�!�
“可您在古墓里還打敗過二品巔峰的古尸呢�!�
“那只是一具遺蛻,況且,道門最強的是法術,它一概不會。”
所以您和古尸都是虎落平陽,一只沒有眼睛一只沒有尾巴,就看誰殘的更厲害許七安險些捂住臉。
結束談話,許七安思考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
得知神殊大師如此不濟,他只能改變一下策略,把目標從“斬殺鎮(zhèn)北王”改成“破壞鎮(zhèn)北王晉升”。
一:找到案發(fā)地點,那里極有可能是鎮(zhèn)北王煉化精血的場所,找到那里,阻止他,破壞他的好事。
二:他必須隱藏自己的身份,不能被鎮(zhèn)北王發(fā)現(xiàn)昨晚那個烎菿奣的男人就是大奉許銀鑼。
三:該怎么安置王妃
第一點的線索是西口郡,先去那邊看看是怎么回事,但要快,因為不知道鎮(zhèn)北王何時大功告成,不能耽誤時間。
所以路上還得繼續(xù)背著王妃,王妃她沒想到如此有容,二叔誠不欺我。
第二點,如何隱藏身份肯定不能現(xiàn)出金身,雖然這是佛門絕學,擁有這套絕學的武僧數(shù)量恐怕不少,但依舊不夠保險。
許銀鑼也會金剛不敗,許銀鑼恰好潛入北境,不再監(jiān)控范圍。
只要沾上一點點的懷疑,鎮(zhèn)北王就會查,永遠不要低估別人的智商,更不要心存僥幸。
“好在神殊和尚還有一套皮膚:不滅之軀。這是我從未在旁人面前展現(xiàn)過的,所以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嗯,監(jiān)正知道;把神殊寄存在我這里的妖族知道;神秘術士團伙知道。
“但他們都對我有所圖謀,在我還沒有瓜熟蒂落之前,不會急惶惶的開我苞。也不對,神秘術士團伙大概率是想開我苞的,但在此之前,他們得先想辦法清理掉神殊和尚,嗯,我依然是安全的。
“反倒是我這張臉不能用了,這個鍋不是二郎這個年紀能承受的。但人皮面具肯定不行,一打就掉,我的“瞞天過�!币兹菪g還未大成,只能模仿最熟悉的人,比如二郎、二叔、嬸嬸、玲月、魏淵,還有許鈴音。
“不如易容成小豆丁吧,讓鎮(zhèn)北王見識一下金剛芭比的厲害,哈哈哈”
許七安苦中作樂的想著,緩解一下心里的郁火。
他笑完,臉色慢慢平靜,輕聲自語:“其實有一個人,是我最熟悉的�!�
第三點,如何王妃
肯定不能還給鎮(zhèn)北王了,只能帶回京城偷偷養(yǎng)起來,不能養(yǎng)在家里,得給她另外買一棟小院。
原本在許七安的計劃里,北行結束,王妃肯定要交出去�,F(xiàn)在知道了鎮(zhèn)北王的暴行,以及王妃的過去。
許七安打算把王妃偷偷藏起來。
“但這樣一來,那些婢女就麻煩了唉,先不想這些,到時候問問李妙真,有沒有消除記憶的辦法,道門在這方面是專家�!�
楚州城。
大理寺丞乘坐馬車,從布政使司衙門返回驛站。
三人穿過大堂,進入內院,徑直來到楊硯的房門口,不等敲門,里面便傳來楊硯的聲音:
“進來。”
推門而入,看見楊硯和陳捕頭坐在桌邊,盯著楚州八千里版圖,沉吟不語。
大理寺丞給自己倒了杯涼茶,猛灌一口,舒服的吐出一口氣,抱怨道:
“這天可真夠熱的,出行一天,口干舌燥。駕車的車夫,盯著烈陽曬了一路,一點汗水都沒出,果然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
劉御史調侃道:“是寺丞大人自己太虛了吧�!�
喜好女色的大理寺丞老臉一紅,反唇相譏:“風流才顯本性,不像劉御史,高風亮節(jié)�!�
他在暗諷御史之類的清流,一邊好色,一邊裝正人君子。
楊硯靜靜的等兩位文官吵完,問道:“楚州各地的公文往來如何”
大理寺丞臉色轉為嚴肅,搖了搖頭,語氣凝重:
“沒有問題,從定期的公文往來情況看,除了受蠻族侵擾的抵御外,各地都看不出端倪。如果想要進一步確認,只有實地視察,但我覺得沒有必要�!�
楚州縱橫八千里,何時走完。而且,身為經(jīng)驗豐富的官場老油條,大理寺丞只要看一眼,就能對公文的真假做到心里有數(shù)。
陳捕頭頷首:“而且,驛站附近全是眼線,我們出行就會被跟蹤�!�
楊硯重新看向地圖,用手指在楚州以北畫了個圈,道:“以蠻族侵擾邊關的規(guī)模來看,血屠三千里不會在這片區(qū)域�!�
只要城池沒破,村鎮(zhèn)的百姓遭遇殺戮,朝廷是不會太重視的。
而僅僅劫掠村鎮(zhèn)百姓,根本夠不上“血屠三千里”這個典故。
楊硯想了想,又在西口郡和云勝州畫了圈,這兩個地方,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
“這兩個地方的公文往來正常”
大理寺丞點頭,道:“沒有問題�!�
楊硯沉默片刻,道:“陳捕頭,你這幾天帶來在楚州城四處逛一逛,從市井中打探消息。劉御史,你與我去一趟都指揮使司,我要見護國公闕永修�!�
劉御史緩緩點頭。
楚州某處山脈。
刀削斧劈的陡峭崖壁之上,一株虬結的百年老松,斜斜的向外長出,探著層疊如蓋的枝丫。
老松下的巖石上,盤坐著一位穿白裙的女子,她的秀發(fā)和裙擺在風中舞動,勾勒出不可描述的身姿曲線。
她的氣質多變,時而清純唯美,宛如山中精靈;時而慵懶嫵媚,顛倒眾生的絕代尤物。
白裙女子懷里抱著一只六尾白狐,尖細的低鳴一聲,乖巧溫順。
這時,一道輕笑聲傳來:“公主殿下,山海關一別,已經(jīng)二十一個年歲,您依舊風華絕代,不輸國主。”
白裙女子咯咯嬌笑:“你又沒見過我娘,怎知我不輸她”
身后,突兀出現(xiàn)一位白衣身影,他的臉籠罩在層層迷霧之中,叫人無法窺視真容。
“九尾天狐一脈,凝天地之菁華,集世間之靈慧,每一位天狐都是世間獨一的皮相�!卑滓履凶宇D了頓,補充道:
“論及容貌與靈蘊,當世除了那位王妃,再無能人比。可惜公主的靈蘊獨屬于你自身,她的靈蘊卻可以任人采摘�!�
白裙女子笑了笑,聲音柔媚:“她才是世間獨一無二。”
她微微低頭,撫摸著六尾白狐的腦袋,淡淡道:“找我何事”
白衣男子感慨道:“桑泊案時,公主截胡了我的果實,讓我二十年的辛苦謀劃,險些一朝散盡。希望這次能高抬貴手�!�
白裙女子嫣然道:“棋手落子,各憑本事。想讓我高抬貴手可以,那小子有句名言我很喜歡:等價交換。
“你與我說說監(jiān)正在謀劃什么”
五官模糊的白衣男人搖頭:“我只要透露半個字,監(jiān)正就會出現(xiàn)在楚州,大奉境內,無人是他敵手�!�
“大奉國運被你拿走一半,監(jiān)正早不是當初的監(jiān)正,不怕�!卑兹古有Φ�,她側了側頭,望著白衣男子:
“那小子于你而言,不過是個容器,若是以前,我不會管他生死。但現(xiàn)在嘛,我很中意他�!�
“中意”
白衣男子皺了皺眉,似乎很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白裙女子沒有回答,望著遠處大好河山,悠悠道:“反正于你而言,只要鎮(zhèn)北王阻止鎮(zhèn)北王晉升二品,無論誰得了精血,都無所謂�!�
“不”
穿著白衣的男人沉聲道:“我要讓蠻族出一位二品�!�
第363章
妖軍過境
姿容傾城的白裙女子微微一笑,“你不妨先試著找找,鎮(zhèn)北王血屠三千里的地方在何處�!�
面容模糊的男子搖頭,無奈道:“這幾日來,我走遍楚州每一處,觀看氣數(shù),始終沒有找到鎮(zhèn)北王屠殺生靈的地點。但天機告訴我,它就在楚州�!�
白裙女子收斂顛倒眾生的媚態(tài),又長又直的眉毛微皺,沉吟道:
“他在和我們爭時間,一旦精血煉化完畢,我們再想阻止,就不可能了。到時候,只有殺了慕南梔,才能阻止鎮(zhèn)北王晉升二品。
“不過慕南梔和那小子在一起,要殺的話,你們術士自己動手。呵,被一個身懷大氣運的人記恨,是非常傷氣數(shù)的。
“對了,你說監(jiān)正知道鎮(zhèn)北王的謀劃嗎如果知道,他為何漠不關心我突然懷疑慕南梔和許七安走在一起,是監(jiān)正在暗中推波助瀾。”
白衣男子冷笑道:“你可以繼續(xù)猜,等你猜到他的謀劃,天機有感,監(jiān)正就會過來。我肯定是有辦法走掉,至于你嘛,這條狐貍尾巴別想要了。”
白裙女子果然有所忌憚,沒再多說監(jiān)正相關的事情。
“三天,三天之內必須找到鎮(zhèn)北王屠戮生靈的地點,否則一切將成定局�!卑兹古映烈鞯溃�
“我有一個想法�!�
不露真容的術士眺望遠處山河,接茬道:“許七安”
“是,也不是�!彼旖菧\笑,撫摸著六尾白狐柔順的長毛,道:
“你認為許七安的大氣運,能為我們指路,這確實是個思路。但我的想法是,好像大家都忽略了魏淵這個人。他是唯一能與監(jiān)正在棋盤上打成平手的謀士,我們?yōu)槭裁床蝗ザ⒅箞F呢�!�
白衣男子呵一聲:“你既知道他能和監(jiān)正打成平手,就該知道使團只是幌子。我從來沒有輕視過魏淵,我只是估摸不準他在這件事上的態(tài)度。
“魏淵是國士,同時也是罕見的帥才,他看待問題不會從簡單的善惡出發(fā),鎮(zhèn)北王若是晉升二品,大奉北方將高枕無憂,甚至能壓的蠻族喘不過氣。
“魏淵這些年一邊在朝堂斗爭,一邊縫補日漸衰弱的帝國,他應該是希望看到鎮(zhèn)北王晉升的。
“但鎮(zhèn)北王的所作所為,觸及到了底線,魏青衣是默許,還是暗中捅鎮(zhèn)北王一刀,呵,恐怕連鎮(zhèn)北王自己都心里沒底。”
說到這里,白衣術士冷哼一聲:“那蠢貨,現(xiàn)在還在西行。”
白裙女子輕輕拋出懷里的六尾白狐,輕聲道:“去通知群妖,速入楚州,嘯聚山林,等待命令�!�
嬌小可愛的白狐墜下懸崖,過程中,體態(tài)膨脹,圓滾毛絨的身軀拉長,頃刻間化成一只一丈長的巨狐,身軀線條流暢,四肢強而有力,身后狐尾宛如孔雀開屏。
它四足狂奔,于虛空中如履平地,迅速遠處。
西行路上的許七安在陰涼的樹蔭下打了個瞌睡,夢里他和一個傾城傾國的絕色美人滾床單,白袍小將率千軍萬馬七進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