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他往日里高高在上,任由這些人斗,確實是斗爭激烈,精彩紛呈�?僧斪约哼@位九五之尊下場,這群烏合之眾,終究只是烏合之眾。
他的意志,就是大奉最高意志。
這群人竟妄想把皇室臉面踩在腳下,讓天下人唾棄。
可笑。
群臣里,闕永修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聲,臉上難掩愉悅,魏淵也好,王首輔也罷,以及其他文官,終究是臣子。
手段再怎么高超,在陛下眼里,也不過爾爾。
此案之后,他不但平安度過,還能論功行賞。護國公爵位傳到現(xiàn)在,終于再次于自己手中崛起。
愉悅的時間很快過去,直到老太監(jiān)高喊著:退朝
闕永修便知道,此事已塵埃落定,魏淵和王首輔回天無力。
諸公們出了金鑾殿,步伐匆匆,似乎不愿多留。
“曹國公,夜里去教坊司耍耍吧,在北境多年,我都快忘記教坊司姑娘們的水靈了�!�
闕永修心情不錯的找曹國公攀談。
曹國公皺了皺眉,他這樣的身份,是不屑去教坊司的,家中美貌如花的女眷、外室,數不勝數,自己都臨幸不過來。
但看闕永修一臉盛情,曹國公便點頭道:“行”
說完,他又搖頭:“你這幾日還是別出門了,留在府上,若是想睡教坊司的女人,便讓她去護國公府就成。何須自己前去”
闕永修想了想,覺得有理:“那我便在府中設宴,邀請同僚好友,曹國公一定要賞臉前來。”
“那是自然”
曹國公笑著應是,突然注意到前方文官們停了下來,聚在午門前不走。
他心里涌起不祥預感,低聲道:“走,過去看看。”
闕永修有些茫然,隨著他一起前去午門口,擠開人群,只見午門外,站著一個人。
此人一身布衣,身材昂藏,拄著刀,站在午門外,擋住了群臣的去路。
在他不遠處,站著一襲白衣,一襲紅衣。
“許七安,你又擋住午門作甚你這次想干什么”
刑部孫尚書,條件反射般的喊了出來。
文官們驚怒的審視著他,如此熟悉的一幕,不知勾起多少人的心理陰影,
尤其是孫尚書,他已經被姓許的作詩罵過兩次。
許七安他就是楚州屠城案時的許七安,聽曹國公說,是鄭興懷的支持者闕永修皺了皺眉,諸公話里的意思,此人堵過一次午門
許七安環(huán)顧群臣,目光平靜:“哪個是闕永修還有曹國公,你們倆出來。”
曹國公皺了皺眉,不祥預感更甚。
“呵,這人竟如此膽大包天,這是想罵我嗎以為有魏淵做靠山,以為罵過文官一次,就可以罵我”
護國公闕永修嗤笑一聲,眼神陰冷:“當本公和那些文官一樣,只會動嘴皮子”
曹國公沉聲道:“這人修為不弱,也不知道發(fā)什么瘋�!�
闕永修嗤之以鼻,忽然說道:“你說我在這里斬了他,陛下會不會怪罪”
聞言,曹國公也露出笑容,“只要你能激他動手,他便必死無疑,嗯,這小子仗著有魏淵撐腰,在京城肆無忌憚,耀武揚威�!�
“那是他沒遇見我,本公沙場征戰(zhàn)多年,最喜歡折磨這種刺頭�!�
闕永修冷笑著,與曹國公并肩,走到了群臣之前,望著拄刀而立的年輕人,打趣道:
“本公便是你要找的人。怎么,要罵人啊聽說你許七安很能作詩,倒是給本公來一首,說不得本公也能名垂青史呢。”
闕永修和曹國公大笑起來。
言罷,見拄刀的年輕人巍然不動,闕永修覺得火候不到,繼續(xù)嘲諷:
“魏公,你這教人的水準不夠啊。瞧瞧這沒規(guī)矩的小子,擅闖午門,無法無天,如果你不會教,那本公替你教一教如何”
魏淵沉默不語,無言的看著許七安。
“我今天不罵人,”許七安嘆息一聲:“我是來殺人的。”
曹國公和眾官員臉色大變。
“哈哈哈”
闕永修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狂笑道:“他說要殺人,你們聽聽,他說要殺人,在午門前殺人�!�
笑著笑著,他突然愣住,愕然轉頭,發(fā)現(xiàn)群臣們齊刷刷的后退。
這些人里,有六部尚書,有六科給事中,有翰林院清貴他們可都是京城權力巔峰的人物,竟對一個小小銀鑼如此忌憚
魏淵和王首輔沒動,目光冷淡的看著他。
這闕永修一凜,旋即看向曹國公,發(fā)現(xiàn)他已經悄悄退去十幾丈。
他再重新看文官們的表情,這個時候,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他們眼里,帶著幾分憎惡、幾分嫌棄,以及幾分期待
“禁軍呢來人,來人,給拿下此獠�!标I永修大喝道。
不遠處的禁軍齊刷刷的沖了過來,將許七安團團包圍,拔刀的拔刀,橫矛的橫矛。
闕永修沉穩(wěn)的揮手:“此賊在宮中揚言殺本公,速速拿下,交給陛下發(fā)落。”
禁軍沒動。
“拿下他,本公的命令不管用了嗎”闕永修大怒。
這時,人群里傳來小聲的提醒:“他,他有免死金牌”
闕永修瞬間瞪大眼睛,他明白了,明白為何諸公會退,明白禁軍為何不動手。
禁軍是保護皇帝的,皇帝生命沒有受到威脅時,他們不會和一個手握免死金牌的人死斗。
免死金牌又怎樣,我不信他敢在宮中動手闕永修并不怕,他自身便是五品高手,雖然上朝不佩刀,但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這時,許七安從懷里取出一頁紙,抖動點燃,沉聲道:“禁錮”
闕永修和曹國公的身體陡然一僵,無法動彈片刻。
許七安拎著刀,一步步走向兩人。
王首輔沉聲道:“許七安,不要自誤,護國公是一等公爵,開國元勛之后,他要有什么閃失,你負不起責的�!�
御史張行英大急:“魏公,快勸阻他�!�
魏淵不動。
許七安走一步,文官們便退一步,把曹國公和護國公凸顯出來。
“咔咔”
他揮舞著刀鞘,敲碎了護國公和曹國公的膝蓋骨。
人雖不能動,疼痛卻不打折扣,曹國公和護國公臉色一白,大聲慘叫。
闕永修看向群臣,大聲求助:
“你們快阻止他,快阻止他啊。大家同朝為官,你們不能見死不救。一個武夫敢在午門外殺人,滿朝諸公無人敢站出來說話,你們,你們想被天下讀書人嗤笑嗎”
一位春闈新晉的年輕官員被話一激,下意識的就要挺身而出,制止許七安的暴行。
豈料,他身邊的刑部孫尚書,突然飛起一腳把他踹了回去。
六部尚書、侍郎、六科給事中等等,這些有資格進入朝堂的大臣們,竟默契的選擇了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
即使是與許七安有仇的,也沒有說話。
闕永修看懂了,這些黑心的讀書人,是想借刀殺人。
他們都想自己死。
許七安把佩刀掛回后腰,做了個誰都沒看懂的動作,他朝著西邊的天空,招了招手。
然后,拎著曹國公和護國公的衣領,往外走去。
寢宮里。
結束早朝的元景帝剛回御書房,便有侍衛(wèi)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也不通傳,站在門口大喊道:
“陛下,許七安又堵在午門了,揚言要殺護國公和曹國公�!�
元景帝勃然變色,震怒道:“他想造反嗎曹國公和護國公如何”
“被帶出皇宮了�!笔绦l(wèi)焦急回應。
“速速調動禁軍高手,阻攔許七安,如有違抗,直接格殺”元景帝大吼道。
等侍衛(wèi)離去,他站在大案邊,臉色陰晴不定。
壓服了魏淵,壓服了王首輔,壓服了朝廷諸公,竟忽略了這么個小人物。
“他竟敢忤逆朕,膽大包天,膽大包天”
元景帝沉沉低吼一聲,把桌上的案牘、文件、筆墨紙硯,統(tǒng)統(tǒng)掃落于地。
這位九五之尊仍怒火未消,一腳踹翻桌案。
得了皇帝指令后,宮中的高手帶著數百名禁軍沖出宮門,策馬狂奔,沿著街道疾追。
禁軍隊伍在皇城的街道上追到許七安。
“攔住他”
其中一名禁軍頭領見到兩位國公完好,心里松口氣,從馬背上縱橫躍起,飛撲許七安。
“咻”
這時,一道飛劍突兀襲來,劍光煌煌。
禁軍頭領抽出佩刀,與飛劍硬拼一記,雖未受傷,但被阻攔住了。
半空中,李妙真長發(fā)飄飄,浮空而立,俏臉如罩寒霜。
李妙真是從臨安府出來的,她昨夜便一直宿在城中。
天宗圣女禁軍頭領又驚又怒:“我來對付李妙真,你們去攔截許七安�!�
這里追擊出來的,不只有他一位高手。
當即,便有三名強者從馬上躍起,鼓蕩氣機,御空追擊而去。
刷
當是時,一道劍光亮起,斬在三名強者身前,斬出深深溝壑。
臨街的屋脊上,站著一位青衫劍客,負手而立,笑容冷淡。
“楚元縝,你要反了朝廷你想成為通緝犯嗎”
三名禁軍強者識得楚元縝。
楚元縝冷笑道:“這里可是皇城,住的都是達官顯貴,爾等若想背責任,大可與我一戰(zhàn)。反正楚某孤家寡人,大不了此生不入大奉國境�!�
三名禁軍強者大怒,咬牙切齒。
京城是天子腳下,又是內城,這里的百姓可比外頭的要金貴,如果因為他們三人,導致百姓被波及,大量死亡。
這個責任絕對會落到他們頭上。
察覺到這邊的氣機波動,皇城內,一道道強橫的氣息蘇醒,產生應激反應。
皇城里住著的都是公卿王侯,有的自身便是高手,有的府里養(yǎng)著客卿,都不是弱者。
而皇宮那邊,有更多強橫的氣機波動傳來,那是后續(xù)趕來的高手。
“咱們好像捅馬蜂窩了”楚元縝傳音道。
“怕死就滾�!崩蠲钫嫫獗┰甑幕貜�。
“阿彌陀佛”
這種事,當然少不了恒遠,他從另一側的街道里拐出來,沉聲道:“李道友為何不捎我一程”
他也是提前就潛入皇城了,也是躲在臨安府里。只是李妙真方才御劍是沒有捎上他,所以來的晚了片刻。
李妙真沒好氣道:“逃命的時候再說�!�
天色已經亮了,內城的街道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許七安踩著李妙真遞的飛劍,一氣沖出皇城,輕飄飄落在內城的街道。
然后,他拎著兩位國公也招搖過市。
路邊的行人,最先注意到的是穿公爵常服的曹國公和護國公。
“咦,這不是許銀鑼嗎不穿打更人差服我差點沒認出來�!�
有人驚喜的喊道。
“他手里拎著的是誰這,這是蟒袍吧大人物啊”
“我認識那個人,獨眼的,他是昨日進城的護國公闕永修�!�
“就是狀告楚州布政使鄭興懷,勾結妖蠻,害死鎮(zhèn)北王的護國公”
尋常百姓很難認識公爵,比如曹國公他們就不認識,但護國公昨日可是出盡風頭,招搖過市,給內城百姓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一眼便認了出來。
“許銀鑼拎著他做什么,這可是公爵啊,這,這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甭管做什么,那人是什么公來著肯定涉及到楚州案了,我去喊家里的婆娘出來看熱鬧�!�
“媳婦,你幫忙看著攤,我跟去看看�!�
“可是,當家的,我也想去看”
街邊的行人指指點點,驚奇的看著這一幕,湊熱鬧心態(tài)的跟上許七安。甚至有攤主棄了攤位,一臉好奇的跟著。
倒也不是單純的看到熱鬧就湊,只是事關許銀鑼,手里拎的又是昨日招搖過市的公爵,沒有人能抵擋住好奇心。
人流匯聚,越來越多。
漸漸的,變成了洶涌的人潮。
這就是許七安想要的,一刀斬了闕永修固然爽利,卻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終于,他拎著兩位公爵,來到了菜市口的刑場。
刑場設在菜市口,主要原因便是這里人多,所謂斬首示眾,人不多,如何示眾。
菜市口的百姓立刻注意到了許七安,準確的說,是注意到了洶涌而來的人流。
“怎,怎么回事”菜市口這邊的百姓驚呆了。
“那不是許銀鑼嗎。”
菜市口,人潮洶涌。
許七安把曹國公和護國公丟在刑臺,抽出刀,割斷他們的手腳筋。
接著,他雙手各自抓起曹國公和護國公的頭,讓他們抬起臉,許七安笑了:“看,這么多人,今天死了也值得�!�
闕永修駭的臉色發(fā)白,“我,我是一等公爵,是開國元勛之后啊。你,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大奉再無你立足之地。”
這位征戰(zhàn)沙場的都指揮使,此刻還能維持住軍人的沉穩(wěn),連聲道:“不要一錯再錯,本公還沒死,一切都可以挽回,本公會向陛下求情,讓陛下寬恕你,本公發(fā)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