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嗡
遠處交戰(zhàn)的雙方士兵,看見了堪稱奇觀的一幕,靖山之巔,驟然綻放出一道仿佛橫掃天地的巨大漣漪。
這道漣漪掃過山體,讓樹林化作齏粉;掃過汪洋,讓狂濤掀起數(shù)百米高;
薩倫阿古腳下的崖壁“咔擦”聲不斷,皸裂出一道道裂縫,幾秒后,整座崖壁坍塌了,落石滾滾,砸入大海。
腳下之地迅速坍塌,薩倫阿古紋絲不動,左手緩緩握拳。
隨著這一拳打出,魏淵只覺得整片天地都在與他為敵,那恢弘無雙,沛莫能御的天地之力,融入一拳中。
當
拳頭砸在魏淵胸口,體表的神華如同破碎的琉璃,散成細碎的光屑。
魏淵被這一拳打的胸骨盡碎,不可避免的吐出鮮血。
薩倫阿古招手,攝來一股鮮血,涂抹在掌心,對準魏淵,發(fā)動咒殺術:“死”
旁邊,伊爾布和烏達寶塔做出同樣的動作,攝來一小股魏淵的鮮血,發(fā)動咒殺術:“死”
一名大巫師,兩名靈慧師,同時對魏淵發(fā)動咒殺術。
嘭嘭嘭魏淵身體里不斷傳來崩壞的聲音,一股股血霧從毛孔里噴涌而出。
這一刻,他似乎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以致于這位當年叱咤沙場,面對千軍萬馬面不改色的大奉軍神,發(fā)出了痛苦的,非人的嘶吼。
薩倫阿古出現(xiàn)在魏淵頭頂,緩緩握住拳頭,那位大周親王的英魂,與他同步握拳。
指間發(fā)出沉悶的爆響,仿佛抓爆了空氣。
薩倫阿古右臂后拉,略微蓄力后,一拳打向魏淵腦袋。
危急關頭,武者對危險的本能讓魏淵獲得了一絲清醒,他做了一個相當關鍵的保命動作后仰
拳頭打穿了他的胸膛,從他后輩刺出,連帶著血肉和小半截脊椎骨。
“這近兩千年來,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之一,當年的高祖,后來的武宗,都不如你。殺你委實可惜了�!�
薩倫阿古手臂粗壯了幾圈,肌肉膨脹,正要震裂魏淵的身軀,下一秒,他的氣機忽然如潮水般外泄。
大周親王的虛影閃爍幾次,潰散不見。
薩倫阿古,這位巫神教得大巫師,九州屈指可數(shù)的一品高手,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插著一把古樸的刻刀。
“疼吧”魏淵笑容和煦。
第464章
魏淵的底牌
刻刀刺入心臟,薩倫阿古難以遏制的發(fā)出嘶吼聲,像是在承受著地獄業(yè)火的煎熬,聲音凄厲蒼涼。
“以大巫師的滴水不漏,作戰(zhàn)前想必有為自己卜過一卦吧,是否上上大吉若非有監(jiān)正幫我屏蔽刻刀,遮掩天機,想暗算大巫師幾乎不可能辦到。
“術士脫胎于巫師,也只有術士能對付巫師的卦術。沒有監(jiān)正的幫忙,想打你們,太難�!�
魏淵刻刀一點點挺進薩倫阿古的心臟,讓他體內靈力瘋狂傾瀉,讓他身體機能在刻刀的侵蝕下,飛速湮滅。
僅僅兩三秒,薩倫阿古就蒼老了二十歲,形如枯槁,隨時都會“壽終正寢”。
局勢突兀逆轉,兩名三品靈慧師神色狂變,默契的做出相同的應對方式,雙掌分別對準薩倫阿古和魏淵。
左掌紅芒陣陣,激發(fā)薩倫阿古的生機,抗衡儒圣刻刀的侵蝕。右掌隔空對魏淵發(fā)動咒殺術。
“哼”
魏淵探出左掌,箍住大巫師的脖頸,右手則拔出刻刀,從側面捅向薩倫阿古的腦袋。
先用刻刀的力量消磨身體的機能,使其無法反抗,再用刻刀摧毀對方的元神,徹底讓這位一品大巫師魂飛魄散。
當是時,劍光一閃。
噗
鮮血飛濺,魏淵錯愕的看著自己的手臂斬斷,鮮血噴涌如泉。
斬斷的手臂,連帶著儒圣刻刀,一起被一只手握住。
這是一只金光與烏光交纏的手臂;從薩倫阿古眉心探出手的手臂。
魏淵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后撤,遠遠拉開距離,凝立虛空,審視著薩倫阿古。
咔擦咔擦血肉交織蠕動,骨骼再生,一條全新的手臂凝聚。
呼魏淵吐出一口氣,護體神光重新覆蓋身軀,凝成銅皮鐵骨。
方才手臂被斬,并非他防御不強,先前示敵以弱,被三位高品巫師以鮮血為媒介施展咒殺術,魏淵當場重傷,武夫引以為傲的體魄破功。
隨后抓住戰(zhàn)機,出其不意,以儒圣刻刀襲擊大巫師薩倫阿古。
這一系列操作既要示弱,又要抓住轉瞬即逝的時機,容不得魏淵恢復銅皮鐵骨。
只是沒料到
對方亦有后招。
薩倫阿古體內,緩緩鉆出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
五官端正
眉毛略濃,一雙眼睛充斥著深深的惡意。
細看之下
這位龍袍男子身體無暇如玉,金輝與烏光在他體表交纏,既神圣又邪惡。
陽神
先帝貞德
“知道你魏淵擅謀
敢打到靖山城
多半是有依仗的。你陪我玩了這么久,我也陪你玩了這么久
咱們啊,不就是想看看對方有什么底牌嘛。”
薩倫阿古笑瞇瞇道:“儒圣刻刀,想不到你也能使用儒圣刻刀,嘖嘖
你魏淵竟還是個心系蒼生之人�!�
他體表血芒閃爍
胸口血肉蠕動
轉瞬間恢復如初,皮膚皺紋褪去。
但是,這位一品大巫師的氣息
終究是衰弱了許多。
正如魏淵的氣血,此刻已跌下三品巔峰。
咔擦,咔擦
龍袍男子撕咬著魏淵的手臂,連骨帶肉一同嚼碎,咬的咔吧作響。
“滋味還不錯,想必你的氣血更不錯�!�
龍袍男子一邊笑著,一邊把儒圣刻刀握在掌心,充滿污穢的,墮落的濃稠液體涌出,一點點侵蝕儒圣刻刀,磨滅它的靈性。
正如當初地宗道首短暫的污染鎮(zhèn)國劍的靈性。
魏淵深深的看著他,似有悲傷,似有失望,長長嘆息一聲:“原來是你,真的是你”
貞德帝嘿了一聲,嘴角勾起殘忍陰狠的笑意,看了眼被黑色濃稠液體一點點覆蓋的儒圣刻刀,道:
“我需要點時間來封印它,你也需要點時間來恢復,看在過去君臣二十多年情誼的份上,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
薩倫阿古沒有反對,他的傷勢比魏淵只重不輕。
“平遠伯操縱的人牙子組織,是在為你效力吧�!蔽簻Y說道。
貞德帝點頭,譏笑道:“你自詡為國為民,但如果不是你對平遠伯步步緊逼,我就不會設法除掉他,楚州屠城案也許就不會發(fā)生。”
“然后容忍你繼續(xù)蠶食無辜百姓的性命”
魏淵大大方方的取出一枚瓷瓶,“啵”一聲彈開木塞,把補氣的丹藥全數(shù)灌下。
幾秒后,他臉色恢復紅潤,嘆息著說道:“你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龍袍男子笑容猙獰,說道:“貞德26年,地宗道首污染了我�!�
頓了頓,他眺望著遠處的彌漫的戰(zhàn)火,緩緩道:
“我的身體一直不好,那些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于我而言,沒有太大作用。一國之君,氣運加身,能活多久,其實早有定數(shù)。
“以前我并不覺得長生有什么好,生老病死,天地規(guī)律。但隨著年紀增長,我開始畏懼死亡,渴望長生。但儒圣都無法對抗天地規(guī)則,何況是我
“直到貞德26年,地宗道首污染了我。他告訴我,人間君王無法長生,縱使超品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但他可以讓我活的更久,遠比正常君王要久。
“那時候我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我沒能經受住他的蠱惑,便同意了�!�
魏淵瞇了瞇眼,道:“所以,貞德26年,你把淮王給吃了�!�
貞德帝臉龐泛起極端的邪惡,搖著頭:
“不,是同化,我煉化了他的魂魄,接收了他的記憶。他既是我,我既是他,這才是一氣化三清的奧秘之一。
“只是奪舍的話,肉身和元神是不契合的,后患無窮,相當于斷絕了修行之路。我怎么會做這種自斷后路的事。
“遺憾的是,我并非正統(tǒng)的道門中人,縱使有地宗道首助我,強行煉化淮王元神后,我的本體主魂,依舊出現(xiàn)了殘缺�!�
沒有地宗道首這位二品的幫助,他不可能施展一氣化三清之術。
魏淵思索了一下:“那元景呢,元景也是那時候被你吞噬了”
貞德帝搖著頭,嘿然道:
“他們兄弟倆本該在那時一起與我同化,但我說過了,煉化淮王魂魄后,我的主魂沒能修復那部分剝離出去的魂魄,出現(xiàn)了殘缺。
“這樣的情況下,我又如何再吞噬元景只好改變計劃,讓地宗道首以道門迷魂大法,抹去了元景的這段記憶。接著,在他識海里埋下了魔念的種子。
“而我,作為一切準備后,假死退位,藏入開辟出的地底龍脈中,那里是唯一能避開監(jiān)正注視的地方。我靜靜蟄伏著,在等待機會,等待煉化元景的機會。
“出乎我預料的是,元景以我為鑒,不再放權首輔,一邊勵精圖治,一邊權衡各黨。大奉國力蒸蒸日上,氣運加身之下,我根本沒有機會吞噬他,直到你的出現(xiàn)”
魏淵一愣。
“你忘了”
貞德帝盯著魏淵,嘴角的弧度一點點夸大,一點點夸大:
“元景6年,北方的獨孤將軍逝世,你親自帶兵出征,打退蠻族大軍,從此一鳴驚人。你不妨再想想,你是為什么才出征的”
魏淵瞳孔一下子放大,如遭雷擊。
“哈哈哈”貞德帝狂笑起來:
“堂堂大奉皇后,母儀天下的皇后,竟然與宮中宦官對食,而那個宦官,還是她入宮前的青梅竹馬。哪個男人能承受這樣的打擊,何況是元景這種剛愎自用的皇帝�!�
他笑的猖狂,笑的肆意,笑的前俯后仰。
“從那時起,元景識海里的魔念終于復蘇,慢慢的侵蝕著他,污染著他。元景當時之所以不殺你和皇后,是受了魔念的影響,便的陰冷狡詐,了解你與皇后道往事后,改變心態(tài),想借皇后來控制你。
“而后便是山海關戰(zhàn)役,那場戰(zhàn)爭動搖了大奉國運,山海關戰(zhàn)役的尾聲,我趁機煉化元景,取而代之。
“取代元景后,我痛定思痛,不再碰女色,潛心修道。一邊煉丹服餌,一邊讓平遠伯繼續(xù)劫掠人口。四十余年,終于修出陽神,踏入二品渡劫期。魏淵,你說我要不要感謝你”
真正的元景,早在二十年前便不在了。
“對了,我可以額外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偷偷向元景告密,泄露你和皇后關系的人,是太子的生母,陳貴妃�!必懙碌塾謷伋鲆粋重磅炸藥。
陳貴妃魏淵沉默了許久,“地宗道首這般煞費苦心的幫你,目的是什么。”
貞德帝冷笑道:“當時地宗道首已經有入魔的征兆,但善念強于惡念,死死壓住。惡念為了不讓自己被煉化、消弭,它想出了一個辦法。
“當日論道時,惡念察覺到了我對長生的渴望,暗中悄悄污染了我,放大我對長生的欲求。而后趁著有一天,獲得短暫主導身體的機會,他蠱惑我,于我密謀了這一切。
“事后,地宗道首便回宗門閉關,善惡兩念糾纏整整四十年,四十年后,地宗道首入魔,元神分裂,善念茍延殘喘的逃脫,你品一品。”
魏淵又取出一枚瓷瓶,服下丹藥,沉吟一下,道:
“蠱惑君王長生,吞噬親子。四十年來,民不聊生,國力江河日下,必將惡果纏身所以四十年后,地宗道首徹底入魔。但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縱使一氣化三清,擁有如今的修為,活的更長更久,但你依舊是人間帝王。如何長生”
貞德帝充滿惡意的眼神,瞄了一下儒圣刻刀,幽幽道:
“后來,一個人教會了我如何以帝王身份長生久視,他的話,真正讓我醍醐灌頂。這二十多年來,我的一切謀劃,都因那人所起。包括今日,以巫神而餌,引你上鉤,是我計劃中最至關重要的一步�!�
刻刀徹底被污染,靈性全失。
“雖然只能污染它半刻鐘,但也足夠了�!必懙碌垭S手把它丟入懸崖,轉而看向魏淵,獰笑道:
“你準備如何越過我們,封印巫神”
在場,一位大巫師,兩位靈慧師,一位渡劫期的強者。
魏淵只有一個人,一個勉強算二品的武夫。
貞德帝抬起手,像是從空中捏出了什么,掐在指尖,屈指一彈。
一道劍氣呼嘯而出,一化二,二化三,三化萬千。
密集的劍氣宛如海底魚群,如同濤濤洪流,劈頭蓋腦的射向魏淵。
每一道劍氣都能輕易殺死四品,此外,劍氣中夾雜著針對元神的攻擊。
人宗的氣劍和心劍合一。
魏淵雙臂交叉于胸前,頂著密集的劍雨前進,叮叮叮身上炸起瑰麗萬千的刺目光芒。
某一刻,劍氣撕裂了魏淵,讓他如夢幻泡影般消散。
貞德帝駕馭金光暴退。
魏淵身形復而出現(xiàn),撲了個空。
除佛門武僧外,沒有任何一個體系的高品敢讓武夫近身。
兩人在山間追逐,氣機爆炸層層疊疊,山體坍塌,巨石不斷滾落。某一刻,一大片密林突兀的“滑到”,斷口整齊。
氣機爆炸聲有時又會從海面?zhèn)鱽�,掀起狂濤和海嘯。
但旁人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法看清兩位巔峰高手的身影。
在這場戰(zhàn)斗中,伊爾布和烏達寶塔這樣的三品高手只能淪為輔助,偶爾抓住機會對魏淵施展咒殺術干擾。
或者,利用靈慧師的核心能力,賦予貞德帝劍氣靈性,讓它們不會落空,以此來緩慢消磨魏淵的氣血。
除了磨,各大體系幾乎沒有辦法速殺一名三品以上的武夫。
薩倫阿古沒有參與戰(zhàn)斗,嘆口氣:“能破陣的武夫真是讓人頭疼啊�!�
他身影再次模糊,仿佛與真實世界隔了一層看不清的幕布。
薩倫阿古高聲道:“貞德,我把此方天地之力借你,可有信心斬殺魏淵”
貞德帝于高空停頓身形,狂笑道:“那就多謝大巫師助我殺這亂臣賊子�!�
薩倫阿古抬腳一跺,“大地賦予我靈�!�
巖石風化,泥土化作黃沙,一股股土靈、金靈之力以薩倫阿古為媒介,遁入虛空,澆灌在貞德帝身上。
“草木賦予我靈。”
花草樹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青翠欲滴的木靈之力,澆灌在貞德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