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李靈素敲了敲眉心，瞳孔瞬間淡化，視野立刻變的不同，這一具具尸體并不是純粹的行尸走肉，他們的地魂被緊緊束縛在肉身里。
宛如沉浸的死水，寂寂無聲。
但只要用適合的方法喚醒他們，他們就會變成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戰(zhàn)士。
在南疆蠱族，御獸的心蠱部和馭尸的尸蠱部，以及用毒于無形的毒蠱部，向來是最讓人頭疼的存在。
他大步往里走，半刻鐘后，總算見到活人，幾名柴家子弟守在一扇木門前。
木門半敞開著，燭光從里面透出。
地窖中的地窖？里面存放著什么？李靈素靠攏過去，再次遭遇阻攔。
“誰在外面。”
柴杏兒清冷的聲音，從木門里傳出來。
“是我�！崩铎`素道。
門內(nèi)沉默半晌，柴杏兒低聲道：“讓他進(jìn)來�！�
第544章
目標(biāo)明確
守在門口的柴家子弟讓開道路，李靈素推開半敞開的房門，里面的景物映入視野。
一間不大的房子，站了兩排直挺挺的尸體，他們曾經(jīng)戴著頭套，現(xiàn)在全被摘除，丟在地上。
兩排尸體間，是柴杏兒和三名族老，一位頭發(fā)稀疏，一位身材魁梧，一位則是斷臂。
這些就是鐵尸？李靈素移動視線，看向了淺藍(lán)色長裙的美麗人妻。
后者也在看他，雙眼宛如清澈的秋潭，帶著幾分溫柔，幾分不滿：“你怎么過來了。”
“聽說昨夜有人入侵地窖，便過來看看�！�
李靈素?zé)o視三名族老審視的目光，走到柴杏兒身邊，笑道：“沒有丟失什么吧�！�
柴杏兒搖搖頭，轉(zhuǎn)頭對三名族老說道：“賊人能深夜?jié)撊氩窀�，不驚動守衛(wèi)，打擾看守地窖的族人，說明他對柴府的環(huán)境、防衛(wèi)了如指掌�！�
一位頭發(fā)稀疏的族老沉吟道：“杏兒的意思是，柴賢干的？”
“除了他還有誰？”柴杏兒冷笑反問。
身材魁梧的族老喃喃自語：“摘掉所有行尸的頭套，不出意外是在找人……他要找誰？”
斷臂族老淡淡道：“小嵐失蹤多日，他莫非以為小嵐已經(jīng)死去，并被煉成了行尸？這小子真是得了失心瘋�！�
柴杏兒正要說話，余光瞥見李靈素站在一具尸體面前，默然的審視著。
那具尸體有著清朗的五官，三十歲左右，想來活著的時(shí)候是個(gè)俊朗不凡的男子。
“他是我丈夫�！�
柴杏兒淡淡道。
李靈素“嗯”一聲，抬手在男尸肩膀捏了捏，確定這是一具鐵尸。
“三位叔伯……”
柴杏兒看了三位老人一眼。
族老們微微點(diǎn)頭，暫且退出房間。
待木門關(guān)上，柴杏兒走到李靈素身邊，與他并肩而立，平靜的看著男尸，柔聲道：
“我很少和你說他的事。”
“不想知道。”
李靈素轉(zhuǎn)身就走。
“李郎……”
柴杏兒拉住他，小手冰涼，語氣變的有些急，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等李靈素說話，她語速極快的解釋：
“當(dāng)年大哥和他外出辦事，途中遭遇仇家報(bào)復(fù)，他身受重傷，命懸一線。大哥為了活命，將他煉成鐵尸，這才逃過一劫，帶著部眾逃回。
“我知曉此事后，與大哥吵了一架，而后離家出走散心，沒多久便遇到了你。
“不是因?yàn)槲覍λf情未了，才把他煉成鐵尸留在身邊。”
李靈素略作沉默，道：“我相信你�！�
……
“柴杏兒的前夫死在柴建元手里，并被煉成鐵尸……”
客棧里，聽著李靈素的“匯報(bào)”，許七安仿佛嗅到了家庭狗血?jiǎng) ?br />
這樣一來，柴杏兒是幕后真兇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幾分。
雖然她前夫當(dāng)時(shí)重傷在身，命懸一線，如果無法破局，被殺是唯一的結(jié)局，但終歸是死在柴建元手里，還被煉成鐵尸。
嗯，能立刻煉成鐵尸，說明柴杏兒前夫至少是六品銅皮鐵骨。柴建元將他煉成鐵尸，仇家心里估計(jì)都罵娘了。
好不容易干掉一個(gè)，又以另一種方式滿血復(fù)活……
“向柴家族老打探一下她前夫的事。”
“就這？”李靈素皺了皺眉頭。
“嗯！”
許七安喝了一口茶，點(diǎn)點(diǎn)頭。
李靈素默然幾秒，無奈道：“倘若她真是幕后主謀，你待如何？”
許七安看著他：“弒兄，連犯命案，死罪！”
李靈素臉色一下有些難看，沉默半晌，沉聲道：
“我會廢去她修為，將她帶回天宗，一輩子不讓她下山。如果前輩要?dú)⑺�，可以試著先殺我。�?br />
他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嘖嘖，這個(gè)天宗圣子，還挺有趣的�！�
慕南梔笑道：“以太上忘情為目的，招惹那么多女子，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忘掉他們嘛。結(jié)果，似乎對每個(gè)女子都動了情�！�
所以天宗要回收偽劣產(chǎn)品啊，圣子走的是邪道……許七安心說。
桌底下，慕南梔輕輕踢了他一下，促狹道：“風(fēng)流多情的許銀鑼，如果你是李靈素，有這么一個(gè)紅顏知己犯了大罪，你會怎么做？”
許七安認(rèn)真想了想，道：“如果是那個(gè)叫慕南梔的紅顏知己犯大錯(cuò)，我一定公事公辦�！�
“你說什么！”
慕南梔大怒，做出兇巴巴的表情，似乎要把許七安碎尸萬段。
但下一刻，她臉上的怒火被窘迫取代，臉蛋一紅，啐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誰是你紅顏知己？臭不要臉！
噔噔噔……桌底下狂踩他的腳背。
等她氣發(fā)完了，許七安說道：
“剛才我是敷衍李靈素的，隨便給他丟點(diǎn)活兒干。對我們來說，查案其實(shí)并不重要，拿到龍氣才是關(guān)鍵�！�
案子不急，柴賢反正被冤枉了這么久，不在乎這一時(shí)半刻。但凈心凈緣這群和尚也在湘州，簡直是臥榻之處有只猛虎。
威脅實(shí)在太大。
他和浮屠寶塔的塔靈有過約法三章，不得用它對付佛門弟子，但可自保，比如縮進(jìn)浮屠寶塔里，駕馭寶塔逃離。
換而言之，許七安最多能保住自己不敗，欠缺硬剛的實(shí)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柴賢面對面的與凈心等人打一個(gè)照面，柴賢是龍氣宿主的事，就絕對瞞不住。
佛門既然入中原收取龍氣，就肯定有辨識龍氣宿主的辦法。
因此，真正急的不是案子，而是找出柴賢。
“對了，九色蓮藕培育的怎么樣。”
慕南梔驕傲的“哼”一聲，側(cè)著臉，昂起下巴：“三個(gè)月之內(nèi)，便能徹底成熟，再三個(gè)月，便能結(jié)出蓮子�！�
不愧是花神轉(zhuǎn)世，進(jìn)度很快嘛，蓮子的事倒是不急，先把蓮藕切給武林盟老匹夫，助他破關(guān)踏入二品……許七安滿意點(diǎn)頭，又道：
“再，再過幾日，國師可能會來找我，有事要辦。嗯，到時(shí)候我可能會跟她離開幾天�！�
聞言，慕南梔扭回頭，皺了皺眉：“作甚？”
“就，就是辦事……”
“嗯？”
就是辦事呀，我不是說了嘛……許七安低頭喝茶。
慕南梔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嘀咕道：“神神秘秘，什么事你說嘛，她這個(gè)人不好相與，而我與她關(guān)系極佳，可以在你們中間調(diào)和�！�
啊，這，王妃啊，這種事等大家熟了之后再嘗試吧……許七安隨口的搪塞過去，然后轉(zhuǎn)移話題：
“我出去一趟�！�
許七安換了一身普通的棉袍，出了客棧。
他打算慫恿柴賢在屠魔大會上與柴杏兒對峙，柴賢肯定不會真人出面，多半操縱行尸，但操縱行尸是有距離限制的。
以許七安現(xiàn)在對龍氣的感知范圍，只需要駕馭浮屠寶塔在空中俯瞰，不難找出柴賢的藏身之地。
……
柴府。
佛門僧人落腳的院落，柴杏兒喝了口茶，放下茶盞，側(cè)頭說道：
“凈心大師，明日的屠魔大會希望你能出面主持公道，呼吁正道中人一起聯(lián)手鏟除柴賢這個(gè)忘恩負(fù)義之輩。”
漳州是大奉糧倉之一，雖說也有像湘州這樣偏貧困的地方，但大體上還算豐衣足食。
眾所周知，越富饒的地方，當(dāng)?shù)氐娜藨?zhàn)斗力越弱。越是窮山惡水，越容易出悍民刁民。
加之朝廷對漳州產(chǎn)糧地的重視，有意打壓江湖勢力，杜絕大型江湖幫派的誕生。
以致于漳州的武道從古至今就不昌盛，四品高手可謂鳳毛麟角。
“我等游歷中原，對于湘州近日來發(fā)生的事，深感痛心。”
凈心緩聲道：“可惜大奉朝廷禁止佛門傳教，以致于大奉天災(zāi)人禍不斷，百姓困苦，流民遍地�！�
他邊上侍立的兩位僧人雙手合十，低聲念了聲佛號，一副事實(shí)就是如此的姿態(tài)。
大奉早些讓佛門傳教中原，世道也不會變的這般不太平。
又閑聊幾句后，柴杏兒便告辭離開。
凈緣說道：“此案頗為可疑，那柴賢的作為先后矛盾。師兄可用戒律，問詢柴杏兒施主？”
“你也懷疑是她？”凈心微笑。
“查案于我等來說，并不困難。那許七安在大奉有斷案奇才之名，用的不過是奇技淫巧。”凈緣傲然道。
凈心點(diǎn)了一下頭，而后說道：
“此時(shí)問詢柴杏兒施主，若人是她所殺，該如何？若柴府上下，都已被她掌控，我們此舉，便是與柴府為敵。若是要以戒律問詢，也得在明日屠魔大會上。
“另外，在未見到柴賢之前，我不會貿(mào)然行事。爾等也要謹(jǐn)記。”
見幾名年輕和尚似懂非懂，茫然居多，武僧凈緣笑了起來，替凈心解釋道：
“之前柴杏兒所說，柴賢修為莫名其妙的突飛猛進(jìn)，很有些意思。我急著讓師兄以戒律試之，便是想一探究竟。
“她說的若是真話，那柴賢極可能是龍氣宿主。但她若是說謊，在此時(shí)鬧翻并不是最好的時(shí)機(jī)，明日才是好時(shí)機(jī)�！�
……
許七安依循記憶，來到小村莊，依循記憶，來到昨夜柴賢藏身的那戶人家。
家里的男人外出勞作了，院子里，一個(gè)年輕的婦人曬衣服，還有一個(gè)十歲左右的女童在摘菜葉子。
見到陌生來客，母女倆有些緊張和警惕。
年輕婦人猶豫一下，用俚語說道：“你找誰？”
……許七安道：“會說官話嗎？”
“我會說，跟村里的秀才老爺學(xué)過�！�
小姑娘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道。
她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襖，有多次縫補(bǔ)的痕跡，大概是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臉色有些蠟黃。
第545章
命案
許七安沒有要求進(jìn)屋坐坐，因?yàn)檫@很失禮，家里沒有男人的情況下，這樣做甚至?xí)斐梢恍┝餮则阏Z。
當(dāng)然，許七安知道母女倆的警惕和緊張，不是因?yàn)橐陨系念檻]，而是“心里有鬼”。
“小丫頭，你認(rèn)識柴賢嗎？”許七安問道。
聽到這句話，小姑娘整個(gè)人傻了，愣愣的看著他，有一種因?yàn)槟昙o(jì)太小而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的茫然。
年輕婦人聽不懂官話，但見女兒臉色呆滯，立刻意識到不對勁，急忙靠攏過來。
許七安蹲下身，趕在小姑娘尖叫前，伸出手撫摸她腦袋，趁機(jī)發(fā)動心蠱能力，微笑道：
“我是你賢叔的朋友，他昨晚沒跟你說嗎？”
而在小姑娘眼里，這個(gè)陌生的叔叔立刻變成了親切的、善良的、無害的人。
“嗯！”
小姑娘用力點(diǎn)頭：“他說如果有陌生叔叔來找他，就記下他說的話�！�
許七安順勢把小紙條遞到她懷里，“紙條幫忙交給他�！�
說完，看了眼小姑娘手背的凍瘡，還有薄薄的，幾乎沒御寒能力的鞋子。想來這雙小腳丫子也是布滿凍瘡了。
于是又掏出幾粒碎銀，和紙條一起塞給小姑娘：“銀子拿去買糖吃�！�
小姑娘收了紙條，但沒拿銀子，扭頭看向母親。
年輕婦人抿了抿嘴唇，盯著銀子，既想要又不敢要糾結(jié)姿態(tài)，對于一個(gè)貧苦人家來說，這些碎銀可以讓一家人吃好幾天的肉，給孩子賣一件過冬的棉襖。
“嗯！”
年輕婦人用力點(diǎn)頭。
小姑娘伸出布滿凍瘡的手，緊緊握住銀子。
許七安當(dāng)即告辭離開，剛走出院子，身后傳來小姑娘的喊聲，回頭看去，她卻沒有追上來，而是跑回了屋子。
很快抓著一把曬干的地瓜干，怯怯的，討好般的遞過來。
許七安目光一下柔軟起來，結(jié)果地瓜干。
小姑娘眼睛瞬間亮起，露出一個(gè)干凈的笑容。
“我再問你一些事，你回答我，我就再給你一些銀子�！痹S七安笑道。
小姑娘想了想，用力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