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廳內(nèi)眾官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喜訊砸懵了,一臉呆滯,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原來如此!”
楊恭恍然大悟,喟嘆道:
“我說許寧宴怎么沒來青州鎮(zhèn)守,原來他早已有了謀劃,偷偷溜到南疆燒佛門的后花園了。聯(lián)合萬妖國牽制佛門,妙啊,妙�。 �
張慎微微搖頭:“寧宴不愧是兵法大家,深諳謀略,實在令人欽佩。如此,便解決了大奉最大危機�!�
李慕白感慨道:“魏淵后繼有人�!�
這時候,青州高層才徹底回過味來,武將振奮的拍桌子,文官臉上盈滿笑容,眾人莫名的有種肩膀一輕,柳暗花明的感覺。
大哥不知不覺間,又做了一件大事……許新年忙問道:
“我大哥可有受傷,他為何沒有隨你一同前來�!�
袁護法代替孫玄機說道:
“他尚在南疆,短時間內(nèi),不會來青州�!�
許銀鑼得保證南妖起事順利……眾官員頷首。
袁護法說完,道:“你們?yōu)楹沃惶嵩S七安,不提……”
他忽然說不出話來,臉色漲紅,無法呼吸,捂著喉嚨,一副即將窒息而亡的模樣。
白猿護法朝著孫玄機用力搖頭,表示自己不會亂說話。
“呼呼……”
他這才恢復呼吸,大口喘息,胸腔劇烈起伏。
眾人沒看懂這一幕,但識趣的沒問,楊恭笑道:
“將此事告知將士們,提一提士氣,我可是聽說了,前線將士們都在期盼寧宴坐鎮(zhèn)青州�!�
許七安在玉陽關一人一刀,殺退巫神教二十萬大軍,并取敵將首級的傳說,深入人心,尤其是沙場拼殺的士卒,對他奉若神明。
青州的將士們,也渴望許銀鑼能來青州,一人一刀,殺退區(qū)區(qū)六萬叛軍。
“對,速去!”
青州知府笑道:“邊界九縣被叛軍占領,極大的擊打了我方將士的士氣,正好把此事宣揚出去,提振軍心,穩(wěn)固民心。”
在戰(zhàn)事不利時,思想建設的重要性不可忽視。
……
白沙郡內(nèi)。
一座三進的大院,后花園里。
涼亭里,石桌邊,白衣飄飄的術士,與披著袈裟裸露半個胸膛的菩薩對坐飲茶。
“沒想到大奉國力衰弱至今,監(jiān)正老師還有這等實力,我從未小覷他,但我依舊低估了他。”
許平峰臉色略顯慘白。
伽羅樹菩薩握著茶盞,聲音渾厚:
“當年初代監(jiān)正能以一打三,不落下風。直到武宗攻破京城,斬殺昏君,他才大勢已去,被我等斬殺。
“如今憑我二人之力,便與他僵持不分勝負,已經(jīng)是可喜可賀。你該知道,佛門不可能再讓一位菩薩來相助你。廣賢菩薩認為,南妖會趁機起事,奪回南疆十萬大山�!�
許平峰緩緩點頭:
“南妖氣數(shù)未盡這點倒是不假。不過,沒有領土的他們,便如空中樓閣,只要再熬五百年,南妖氣數(shù)就到頭了。
“佛門何時出兵東征雷州?”
伽羅樹菩薩道:
“待度厄羅漢集結(jié)兵馬完畢,自會聯(lián)絡我。我入中原之時,西域各國就已經(jīng)在籌備糧草、軍需。想來就在近日了�!�
許平峰頷首:“如此甚好,兩軍遙相呼應,不出三月,就能打到京城。待我一路煉化氣運,到京城之時,監(jiān)正老師便回天無力了。”
他笑著抿了一口茶,問道:
“南疆可布置妥當?”
伽羅樹菩薩頷首:“有阿蘇羅坐鎮(zhèn)十萬大山,即使九尾天狐親至也奈何不了他�!�
許平峰笑了一聲。
這時,伽羅樹放下茶盞,伸出右手,掌心平攤。
一抹金光自掌心升起,化作一只金缽,金缽內(nèi)射出柔和的金色光幕。
光幕中,一位唇紅齒白的少年僧人盤坐,臉色肅然:
“伽羅樹,南疆出事了�!�
少年僧人的聲音縹緲空曠,仿佛來自天邊,且聽不出是男是女,是年輕是蒼老。
伽羅樹菩薩面不改色:“何事?”
少年僧人道:
“許七安和孫玄機聯(lián)手擊敗阿蘇羅,破開封印之塔,帶走了神殊的殘肢。”
許平峰瞇了瞇眼,手里的茶盞里,茶水泛起漣漪。
伽羅樹菩薩緩緩道:“他如何辦到的�!�
少年僧人不做回答,繼續(xù)說道:
“我已讓度厄返回阿蘭陀,陳兵南疆邊境,堤防南妖卷土重來。
“封于桑泊的神殊右臂,在桑泊案中脫困。封于浮屠寶塔內(nèi)的左臂,已被佛子帶走。軀干早已落入九尾天狐手中。而今神殊雙腿又丟,除頭顱之外,身軀已然集齊。
“如我所料不假,奪回十萬大山只是南妖的第一步,他們會趁你不在阿蘭陀期間,攻打阿蘭陀。
“東征的計劃取消,我只能派兩萬精銳攻打雷州,以做騷擾。
“汝好自為之。”
少年僧人的身影消失在金光幕布中。
伽羅樹菩薩和許平峰默然不語。
……
城頭的甕城內(nèi),商議軍事的眾將領,迎來了匯報的士卒。
“大將軍!”
士卒躬身抱拳,道:“國師傳話,西域會派遣兩軍精銳滋擾雷州邊境,以做牽制,但不會配合我們攻打大奉。”
各營將領臉色一滯。
戚廣伯沉聲道:“為何?”
士卒道:“許七安將聯(lián)合萬妖國余孽,攻擊南疆,以及阿蘭陀。佛門陳兵以待,無暇他顧。”
“什么?”
“姓許的要攻打阿蘭陀?”
“他憑什么啊,就憑他區(qū)區(qū)三品武夫,攻打阿蘭陀?”
“佛門也太把他當回事了吧。”
各營將領大驚失色,憤慨議論。
許七安……姬玄臉色一沉,雙拳緊握。
……
結(jié)束會議,饑腸轆轆的許新年直奔內(nèi)廳。
此時午膳已過,而他今天連早膳都沒來得及吃,便隨恩師張慎參加會議,與青州高層共商軍事。
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的前胸貼后背。
邁過門檻,來到布政使司內(nèi)廳,許新年看到的是杯盤狼藉的餐桌,菜盤子被舔的干干凈凈。
一桌子的菜,連清湯都沒給他剩。
這妹妹不要也罷……許新年默默的轉(zhuǎn)身離開。
……
第662章
無垢之心
走出內(nèi)廳,許二郎環(huán)顧一圈,竟沒發(fā)現(xiàn)丫鬟。
后衙雖是布政使的生活區(qū),但畢竟是布政使司的一部分,衙門之地,自然不能有太多的鶯鶯燕燕,許二郎能理解。
又走了片刻,他在西側(cè)的小院里,看到了撐著肚皮坐在石桌邊,懶洋洋曬太陽的師徒倆。
許二郎嘴角輕輕一抽,板著臉:
“你們二人不是要去南疆嗎?明日就出發(fā)吧�!�
許鈴音大吃一驚,夸張的張大嘴巴,拖著長長的尾音“啊”了一聲,看著麗娜,說:
“師父,這里不是南疆嗎?”
“當然不是,這里離我的家鄉(xiāng)還遠著呢,嗯,也不算特別遠,我背著跑七天七夜就能到南疆啦。”
麗娜拍著胸脯說。
許鈴音就開心的往她身上爬,小屁股坐在她臉上。
麗娜“啪”的一巴掌拍飛她,就像拍蒼蠅,“不是說明日出發(fā)嗎,明日出發(fā),鈴音你總是這么笨�!�
許二郎咳嗽一聲,圖窮匕見,沉聲道:
“你們?yōu)楹螞]給我留口飯?”
麗娜連忙甩鍋:“是鈴音說二郎兄弟不會餓的�!�
許鈴音睜著大大的眼睛,一本正經(jīng)的點頭:“二鍋不會餓的。”
麗娜說:“那就沒辦法了�!�
……許二郎竟無言以對,拂袖而去。
他剛才有撬開妹妹和麗娜的腦袋,看看她倆平時都在想什么?
為什么豬油蒙了心的話,能說的如此自然而然,如此一本正經(jīng)。
這時,他看見拱形院門外,走進來一個人,雷公嘴相貌丑陋,赫然是孫玄機的隨從,南疆帶回來的妖族。
至于名字,許新年沒打聽。
“這位兄臺,本官許新年�!�
許二郎迎上來,作揖道。
白猿護法入鄉(xiāng)隨俗,不太標準的作揖還禮。
“兄臺怎么稱呼?”
“袁護法!”
好怪的名字……許二郎忙問道:“許七安是我大哥,袁護法可否說說他在南疆的情況。”
袁護法一聽,眼睛微亮,態(tài)度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許大人客氣了,本護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站在院內(nèi),經(jīng)過一番深談,許新年對這位袁護法有了深切的了解。
他來自南疆,是萬妖國的護法,四品境的修為。
天賦神通是看穿人心,并修行了佛門他心通,正是因為這個能力,被孫玄機看中,收為弟子。
恐怕不是收為弟子,是當傳音工具吧……深知孫玄機語言障礙的許新年心里嘀咕。
袁護法看他一眼,語氣里帶著悲傷:
“你猜對了,我只是一只工具猴�!�
該死,忘記他能看穿我的想法,和這種人交流起來真累……許二郎臉色一僵,連忙解釋:
“袁護法誤會了,我沒有腹誹你的意思,孫師兄看中你的能力,起了愛才之心罷了。”
袁護法默默道:“和我這種人交流起來真累,許大人還是不要勉強了�!�
“……”
許新年定了定神,在心里默背圣人經(jīng)典,這才遏制自己發(fā)散的思緒。
袁護法蔚藍清澈的眼睛看他片刻,興趣缺缺的挪開目光。
“那夜姬長老是何妖?”
通過剛才的談話中,許二郎知道大哥連女妖都不放過。
“夜姬長老是狐族!”
袁護法有問必答。
狐族啊,那想必是顛倒眾生,煙視媚行,有機會也想見識一下,停下,停下,不能再想了,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許新年收束思緒,看見不遠處的麗娜和許鈴音,心里一動:
“袁護法可否看看我兩位妹妹的想法?”
他經(jīng)常難以明白,為什么鈴音會那么愚蠢。
見識到了袁護法可怕的讀心能力,許二郎壓在心底的好奇心頓時發(fā)酵。如果能明白鈴音成天在想什么,然后對癥下藥,或許能將她引到正途。
這樣也去除了母親的一塊心病。
白猿護法頷首,隨著許新年并肩靠攏過去。
他蔚藍澄澈的雙眼,溫和的凝視著麗娜和許鈴音。
許鈴音和麗娜也注意到了丑陋的袁護法,但見許二郎在身邊,便沒在意,師徒倆一邊叨叨叨著瑣碎的事,一邊曬太陽消化食物。
看著看著,白猿護法露出了極其凝重的神色。
這……許二郎的心也跟著揪起,屏息不語,靜靜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兩刻鐘后,白猿護法默默轉(zhuǎn)身離去。
“袁護法!”
許二郎追上去,發(fā)現(xiàn)這位南疆來的四品護法,蔚藍的眸子里,流露出濃濃的沮喪和茫然。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許二郎問完,屏住呼吸。
袁護法欲言又止。
“袁護法盡管說�!�
許二郎頓時臉色凝重。
袁護法這才點頭,道:
“那位南疆姑娘,方才想的是:晚膳吃什么、明日吃什么�!�
?許二郎腦海里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整整兩刻鐘,麗娜心里就想過這么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