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此外，姚鴻還在折子上告了楊恭一狀，因為楊恭拒絕議和，試圖把這件事壓下來。
此罪當(dāng)誅！
“姚愛卿當(dāng)真是朕的肱股之臣�！�
昨日，永興帝看完折子，喜出望外，至于楊恭，他暫時不打算處置，因為雍州還得靠他守著。
“諸位愛卿，昨日雍州布政使姚鴻遞上來一份折子，那云州欲與我朝議和，停止干永興帝環(huán)顧眾臣，高聲道：
“爾等以為如何�！�
第727章
使團入京
金鑾殿內(nèi)的諸公，早已得到消息，聞言并不驚訝，首輔錢青書當(dāng)仁不讓的站出來，發(fā)表看法：
“此計，恐是叛軍的緩兵之計，陛下還請三思啊�！�
不等永興帝說話，當(dāng)即就有人站出來反駁：
“錢首輔何時與楊布政使如此默契了？”
說話的是兵部都給事中，噴子里的領(lǐng)頭羊之一。
錢青書皺了皺眉，審視著兵部都給事中，淡淡道：
“嚴(yán)大人有何高見啊。”
兵部都給事中，高聲道：
“陛下，自秋收以來，十萬大軍被魏淵葬送在靖山城，入冬后，又有近六萬精銳折損在青州。再這么打下去，我大奉的將士必定耗損殆盡。
“而各處流民成災(zāi)，兵力緊缺，兵部已經(jīng)抽調(diào)不出兵馬支援雍州了。臣認(rèn)為，議和實乃正確之舉，可解朝廷燃眉之急。”
兵部尚書欲言又止，嘆息一聲，選擇了沉默。
“解燃眉之急？”
右都御史張行英冷哼道：
“要想議和，叛軍必定獅子大開口，只怕之后，朝廷更加沒有余力與其抗衡。鈍刀割肉的道理，嚴(yán)大人不明白？”
這時，戶部尚書出列，沉聲道：
“張御史如此明察秋毫，洞悉局勢，不如我這個戶部尚書的位置，讓給你來做�！�
說罷，冷笑一聲，朝永興帝作揖，大聲道：
“陛下，國庫空虛，朝廷若是繼續(xù)與云州叛軍交戰(zhàn)，遲早被戰(zhàn)事拖垮。春祭將近，大地回春，我們需要的是時間。而議和，恰可爭取時間，讓我們熬過寒災(zāi)�！�
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立刻掐了起來，爭論不休。
每次事態(tài)面臨失控，趙玄振便抽打鞭子，呵斥一聲“肅靜”。
永興帝默然的旁觀者諸公的爭論，直到發(fā)表意見的人越來越多，主和派漸漸壓過主戰(zhàn)派，他這才看向趙玄振，用眼神示意。
啪！
趙玄振再次抽打鞭子，光亮可鑒的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讓殿內(nèi)的爭論聲安靜下來。
永興帝環(huán)顧眾人，緩緩道：
“朕體恤將士與百姓，不忍再妄動干戈，議和之事，就這么定了�！�
……
皇城，王府。
豪華馬車停在府外，錢青書在仆從的攙扶下，踏著小凳下車，王府外的侍衛(wèi)知道他的身份，沒有阻攔。
一路進了府，在內(nèi)廳稍后片刻，管家引著他進了內(nèi)院，來到王首輔的臥房。
像王首輔這么體面的人，見客不在書房，而在臥房，可見病情有多嚴(yán)重了。
獸金炭熊熊，散發(fā)溫暖，臥房門窗緊閉，外室和內(nèi)室各有兩名婢女侍立。
王首輔坐靠著，腰背墊著軟枕。
他瘦的形銷骨立，臉色難掩暮氣，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明亮有神。
“唉！”
錢青書嘆息一聲：“你這病怎么就不見好？”
他說著，揮了揮手，讓丫鬟們退下。
“許是大限將至了吧。”王貞文笑了笑：
“人一上了年紀(jì)，便是病來如山倒，神仙也難救。所謂五十而知天命，既是天命，那也就順其自然了�！�
錢青書沉吟一下，道：
“本不該來找你，讓你安心養(yǎng)病才要緊，只是……”
王貞文抬手打斷，指著窗戶，道：
“先幫我把窗打開�！�
錢青書皺皺眉：
“天寒地凍，開了窗，你這身子骨經(jīng)得�。俊�
王貞文擺擺手：
“這一屋子的暮氣，讓我難受，豈不更容易生��？別廢話了，趕緊開窗去�！�
錢青書略作猶豫，走到窗邊，打開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讓冷冽但清新的風(fēng)吹入屋內(nèi)。
他返回床邊，在圓凳上坐下，心里措辭了一下，道：
“青州失守了�！�
見王貞文沒有說話，他也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王貞文聲音低沉：
“你繼續(xù)……”
“監(jiān)正戰(zhàn)死在青州了，叛軍如今占據(jù)青州，與楊恭在雍州邊境對峙……昨日，雍州布政使姚鴻遞上來折子，云州欲派使團入進議和……”
王貞文一聲不吭的聽著，期間沒有動彈一下，目光也仿佛凝固。
等錢青書說完，他眸光微動，恢復(fù)了生氣：
“陛下答應(yīng)了？”
他語氣里有著濃濃的失望。
錢青書輕輕點頭：
“別無選擇，大奉失去了監(jiān)正，超凡戰(zhàn)力出現(xiàn)空缺，就如羊群沒了領(lǐng)頭者，遲早人心渙散。再打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易位而處，恐怕我也會與他一般……”
猛的意識到自己這話是大不敬，嘆息著改口道：
“換成其他皇子，也是一樣。”
王貞文聞言，緩緩點頭，道：
“人家就是吃準(zhǔn)了這個，才在勝券在握時，主動派使團和談�！�
錢青書苦笑一聲：
“聰明人很多，但都裝傻子罷了，這道理誰不知道，可又有什么辦法？近日，京城人心惶惶，諸公強作鎮(zhèn)定，實則早被嚇破了膽，甚至認(rèn)為大奉滅亡不過時間問題。
“沒有另謀出路，已經(jīng)算是忠心可嘉。
“陛下自己也知道和談是鈍刀割肉，可他能做什么？和談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會不顧一切的抓住，然后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為了爭取時間，等待寒災(zāi)過去�！�
王貞文沉默半晌，道：
“不說這個，你想辦法讓許七安來見我一趟�！�
“他？”
錢青書苦笑搖頭：
“這位大爺誰看得住，我連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在京城，他現(xiàn)在一定在京城�！蓖踟懳奈嬷靹×铱人裕氨O(jiān)正死了，他一定會回來，嘿，云州叛軍想要議和，得看他同不同意�！�
錢青書起身，大步走到窗邊，關(guān)好窗戶，回身說道：
“你覺得，許銀鑼能破解此事危機？”
王貞文沉默以對，隔了好久，他低聲道：
“就算魏淵復(fù)活，也盤不活這局死棋。”
……
司天監(jiān)。
七層丹室，許七安連家都沒有回，徑直來找了宋卿。
“招魂幡的材料我都集齊了，但還有一個輔助材料�！�
許七安取出地書碎片，依次散發(fā)森寒陰氣的兩枚玉瓶，一塊布滿蜂窩狀孔洞的石頭，一團漆黑如墨，散發(fā)劇毒氣體的蠶絲。
宋卿連忙服下辟毒丹，用浸泡了藥水的綢布捂住口鼻，然后拔開瓷瓶的木塞，做材料確認(rèn)。
瓷瓶里分別是古尸的指甲，從頸部動脈里提取出的漆黑的尸水。
鳴金石和散發(fā)劇毒氣體的蠶絲也確認(rèn)完畢后，宋卿道：
“最后一件材料是魏淵原身的發(fā)膚皮肉，用來定位的。但魏淵肉身毀在靖山城，肯定是找回來了�！�
其實魏淵肉身被貞德吞噬了，宋卿不知其中細節(jié)。
“所以呢？”許七安問道。
“子嗣血脈可以代替。”宋卿緩緩道。
魏公早就絕后了啊……許七安心里嘆息一聲，語氣低沉：
“必然其他法子替代，不然監(jiān)正不會讓我尋找煉制招魂幡的法器�！�
宋卿凝視著他：
“魏淵是沒子嗣，但你是靠他的血丹晉升三品的，某種意義上說，你便是他的子嗣。
“所以接下來，你要煉出一粒血丹，不用多，指甲蓋大小便成，這不會對你修為造成影響。
“然后，你還得幫我祛除掉幽冥蠶絲蘊含的毒性，神魔后裔的毒，我可沒辦法祛除。”
許七安目光掃過幽冥蠶絲：
“煉出血丹祛除毒性，怎么也得三天時間。
“這些都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招魂幡這樣強大的法器，你能行嗎？”
監(jiān)正已經(jīng)不在，孫玄機養(yǎng)傷中，楊千幻此時也不在京城，司天監(jiān)地位最高的是宋卿。
但宋卿只是一個六品煉金術(shù)師。
身為煉金術(shù)領(lǐng)域的大佬，宋卿對自己有著深刻的認(rèn)知，對煉金術(shù)懷著崇高的敬意，絕對不會逞能，他果斷搖頭：
“我不行！
“鳴金石這樣的金屬，凡火無法熔化，需要以火行之陣凝聚火靈才能熔化它。
“嗯，我可以用一些助燃的材料提高火焰溫度，但需要建造一個新的火爐，而助燃材料是我獨創(chuàng)，司天監(jiān)沒有儲備。
“單是這方面，就要半個月的時間�！�
宋卿卡級多年，浸淫煉金術(shù)，摸索出很多取代陣法的法子，但這些法子肯定沒有直接布陣來的便捷。
“所以需要你以氣機代替助燃材料，熔化鳴金石，煉出招魂幡的桿子。至于招魂幡的幡布，只能等孫師兄傷勢痊愈再說。因為編織過程中，需要不停的融入陣法。”
許七安耐心聽完，道：
“煉好招魂幡，就能喚醒魏公？”
宋卿依舊搖頭：
“而后是刻畫聚陰大陣，等待一年中陰氣最盛的三個時刻之一，由你來召喚魏淵魂魄。”
許七安皺眉：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時候？”
宋卿沒有思考，回答道：
“春祭日！”
一個月左右……許七安吐出一口氣，認(rèn)為這可以接受。
……
這天，一條騰云駕霧的長舟，破開云海，緩緩降落在京城地界。
御風(fēng)舟，這件法器原本是東方婉蓉的東西，劍州一役中，落到了姬玄手里，此舟日行千里，是極罕見的大型運輸工具。
舟頭立著三人，居中的是一位華服青年，五官俊朗，氣質(zhì)溫文爾雅，手里捏著一把銀骨小扇。
他的長相和姬玄有四五分相似，氣質(zhì)卻截然而不同，姬玄偏向陽剛，鋒芒卻暗藏。
這位年輕人則有一股書生意氣，以及腹中填滿學(xué)識的傲氣。
左右兩邊，分別是黑衣少年許元槐，清冷少女許元霜。
此三人為使團核心人物，除他們之外，還有十六名老成持重的讀書人，組成的談判團隊。
以及一百名修為不俗的精銳侍衛(wèi)。
“京城啊……”
姬遠手里的銀骨小扇轉(zhuǎn)動幾圈，笑道：
“聞名已久，仰慕已久，元槐元霜，你們難道不高興？”
許元槐和許元霜都是生人勿進的性格，一個冷漠，一個清冷，這和他們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
但他們確實高興不起來，任誰都能看出，父親讓他們?nèi)刖┱勁�，針對的是誰。
“聽說雍州城外，許七安對你倆手下留情，沒有痛下殺手。等入了京，你倆可要保護好我�！奔нh笑瞇瞇道：
“那廝不舍得殺弟弟妹妹，殺我這個表弟，恐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見表弟表妹表情淡淡，他自覺無趣，感慨道：
“此次來京城，第一，是為潛龍城攫取更大利益。第二，立功，七哥已是超凡強者，我卻寸功未立。若能把這件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父親會更重視我們兄弟。七哥的位置，才更穩(wěn)固。
“這第三嘛，就是試探一下大奉如今的底氣。你們那大哥，就是我首要試探之人。嘖嘖，你們覺得，他有沒有想過和談？”
許元霜淡淡道：
“他不會！
“此人寧折不彎�！�
姬遠點點頭，然后說道：
“性情剛烈，不代表迂腐，他若同意和談，那便是緩兵之計，說明大奉還有后手啊�！�
說話間，御風(fēng)舟緩緩?fù)？吭诰┏峭狻?br />
負責(zé)迎接云州使團的衙門是鴻臚寺和行人司，領(lǐng)頭的是鴻臚寺卿，官居從三品，實在是給了云州天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