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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許七安想了想,斟酌道:

    “我會先去一趟青州,見一見許平峰,正式與他劃下道來,一較生死�!�

    這將是他正式以棋手的身份,代表大奉,代表自己,向云州和許平峰下戰(zhàn)書。

    許平志臉色復(fù)雜,悲傷、無奈、唏噓、痛苦皆有,喃喃道:

    “骨肉相殘,父子相戕,何至于此……”

    許七安搖著頭:

    “二叔,他不是我父親,你才是我父親。

    “我與他之間,必須要分生死,他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他。我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他給許平志倒酒,嘿道:

    “許平峰沒有退路了,他知道我不會放過他,當(dāng)然,我也是�!�

    嬸嬸就說:

    “回頭我就讓族里把他的名字劃掉,逐出許氏一族�!�

    嬸嬸肯定是義無反顧支持侄兒的,雖然這個侄兒又討厭又不會說話,但畢竟是她養(yǎng)大的崽。

    許平峰是丈夫的大哥,又不是她的大哥。

    “謝謝嬸嬸�!�

    許七安難得說了一回人話,接著又道:

    “二叔,我在云州還是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他倆這次隨云州使團入京,純粹是來惡心我的。

    “現(xiàn)在被我關(guān)在司天監(jiān)了�!�

    當(dāng)下把許元霜和許元槐姐妹的事情,包括雍州時的交集,告訴了二叔。

    “聽起來人不算壞,好歹也是我許家的血脈�!痹S二叔語重心長的說道:

    “有空帶回來見見,別虐待他們�!�

    許玲月突然說道:

    “爹,大哥怎么會虐待他們呢,就算他們敵視大哥,跟著云州亂黨想殺大哥,處處與大哥作對,但大哥就算受盡委屈,念在骨肉至親,也不會傷害他們�!�

    許平峰剛要點頭,被嬸嬸憤怒的拍桌聲嚇了一跳。

    “呸,就是兩個壞種,帶回來作甚�!�

    嬸嬸怒道:“不許帶回府�!�

    “你好端端的發(fā)什么火……”許二叔試圖和妻子講道理。

    許七安看一眼大妹妹,忙說:

    “好了好了,別必要因為他們吵架,二叔,喝酒喝酒�!�

    許玲月嫣然道:

    “大哥喝酒�!�

    乖巧的替他倒酒。

    你看那云州來的妹妹,只想著害你,不像我,只會心疼大哥。

    ……

    卯時,天蒙蒙亮。

    皇宮中鼓樂齊鳴,湊齊恢弘的樂章。

    登基大典異常繁瑣,首先,先由禮部尚書帶領(lǐng)群臣,替新君祭祀天地。

    結(jié)束后,新君穿著喪服祭祀太廟列祖列宗。

    這兩個步驟完成后,登基大典才算拉開序幕。

    禮部尚書率領(lǐng)禮部官員,前往天壇、農(nóng)壇以及太廟,告知神靈與歷代皇帝英靈,新君即將繼位。

    待返回后,禮樂大作,氣勢恢宏的鐘聲回蕩在金鑾殿外。

    東宮。

    懷慶在宮女們的服侍下,穿上大裘冕。

    這種制服結(jié)構(gòu)極為繁復(fù),由冕、中單、大裘、玄衣、纁裳配套。袞冕金飾,垂珠十二旒。

    上衣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章紋。下裳繡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紋,共十二章,因此又稱十二章衣。

    穿戴整齊后,兩名宮女搬來與人等高的銅鏡,擺在懷慶身前。

    銅鏡中,長公主薄施粉黛,長眉描重,凸顯英武銳氣。

    她本就是清冷矜貴的女子,如今穿上十二章衣,頭戴十二旒冠冕,華貴威嚴(yán)之氣撲面而來。

    即使是平日里言笑晏晏的大宮女,此刻竟大氣都不敢喘,垂頭低眉,溫順的像一只鵪鶉。

    世間罕有如此霸氣的女子。

    一位禮部官員邁入東宮大門,隔著垂簾,恭聲道:

    “殿下,時辰到了�!�

    懷慶“嗯”一聲,在宮女和宦官的簇?fù)硐�,離開東宮,于恢弘鐘鼓聲中,前往金鑾殿。

    過金水橋,穿過廣場,懷慶行于丹陛之上,目光望向前方的金鑾殿,依稀可以看見金碧輝煌的大殿內(nèi),那高高在上的御座。

    她腦海里閃過的,是天性多疑,容不得才華橫溢子嗣掌權(quán)的元景;是兩鬢斑白的大國手魏淵;是算無遺策的大奉守護神監(jiān)正;是軟弱無能欠缺魄力的永興。

    當(dāng)她大袖一揮,端坐于御座之上,眼里再無任何人影。

    俱往矣!

    以后是她的時代,不,是她和許七安的時代。

    她和他,是當(dāng)今大奉站在權(quán)力巔峰的兩人。

    文武百官在禮部官員的引領(lǐng)下,從午門進入,過金水橋,按官職高低,有序的站在御道兩側(cè)。

    而后,武英殿大學(xué)士兼首輔錢青書捧出即位詔書,交禮部尚書捧詔書至階下,再交禮部司官放在云盤,送到司禮太監(jiān)手中。

    一身紅色蟒袍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躬身接過云盤,向百官宣讀詔書:

    “詔曰

    “昔高祖皇帝,龍飛姬河,汛掃區(qū)宇,東抵靖山,西諭佛門,仁風(fēng)義聲,震蕩六合,掃大周之頑疾,還四海之安康。六百年間,四海承平,煌煌功業(yè),恢于人皇。

    “兄永興以庶出之資,嗣守大業(yè),秉性不孝,昏聵軟弱,上不敬祖,下不愛民,諂媚叛黨,人神共憤。

    “朕本女子,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受命于危難,致英賢于左右。今文武大臣百司眾庶合辭勸進,尊朕為皇帝,以主黔黎。

    “勉循眾請,于一月十七日即皇帝位,定年號“懷慶”。大禮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舉。”

    言罷!

    御道兩側(cè),文武百官紛紛下跪,高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聲宛如海嘯,震耳發(fā)聵。

    御座之上,懷慶俯瞰百官,君臨天下。

    ……

    觀星樓,八卦臺。

    一襲荷色華美長裙的慕南梔,站在八卦臺邊緣,輕輕摘下右手腕的手串。

    風(fēng)吹起她的裙擺和青絲,翩然如瑤臺仙子,艷冠人間。

    她揚起右臂,袖子順勢滑落,皓腕凝霜雪。

    青蔥玉指做出拈花狀,慕南梔闔眸,低聲念道:

    “吾愿京城花開,香滿人間!”

    凡人肉眼看不見的虛空里,生命的種子從她體內(nèi)溢散,隨風(fēng)飄揚。

    飄過河畔,河畔柳樹抽芽。

    飄過庭院,庭院萬紫千紅;飄過大街小巷,草木瘋長,剎那花開。

    從高空俯瞰,可以看見姹紫嫣紅的色彩,在京城各處暈染開來,花香浮動,心曠神怡。

    ……

    后世史書記載:

    懷慶一年,一月十七日,女帝登基。京城剎那花開,暗香十里,天降祥瑞,京中百姓欣喜若狂,出其門,于街中跪拜,高呼萬歲。

    史書沒有記載的是,滿城花開的那一天,許銀鑼在司天監(jiān)觀星樓,插花一整天。

    ……

    慕南梔眼前一黑,軟綿綿的栽倒。

    她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摔進許七安懷里。

    “休息一下!”

    許七安摟著老阿姨的小腰,只覺得世間手感最好之物,便是如此,也只能如此。

    慕南梔渾身綿軟的趴在他懷里,頭暈?zāi)垦�,呢喃道�?br />
    “都,都怪你,害我頭疼死了……”

    她半撒嬌半嗔怒的模樣,能軟化男人的骨頭。

    許七安抬起手,輕輕揉捏她的眉心,感慨道:

    “世間美人千千萬,唯獨花神,不可無一,不能有二�!�

    慕南梔皺了皺眉:

    “少花言巧語,你便是嘴皮子磨破了,我也不會再和你雙修。助你晉升二品后,我們就兩清了,再逼我,我就出家�!�

    許七安也分不清她是傲嬌,還是初夜終生難忘,以致于產(chǎn)生心理陰影。

    “知道了知道了!”

    他抱起四十歲的漂亮阿姨,順著樓梯離開八卦臺。

    慕南梔問題不大,就是消耗嚴(yán)重,有些氣虛力竭,所以渾身難受。

    不死樹的靈蘊還在蘇醒中,她能使用的力量有限,滿城花開的操作對目前的慕南梔來說,有些勉強。

    “還難受嗎?”

    許七安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渡入些許氣機。

    慕南梔頭暈?zāi)垦�,嚶嚀一聲�?br />
    “我想休息……”

    “雙修一下吧,雙修能迅速恢復(fù)精氣神�!痹S七安趁機提議。

    他不是忽悠,氣虛力竭時,依靠雙修能迅速恢復(fù),遠比自然恢復(fù)要快。

    “不要,你,你要是碰我,我就出家。”慕南梔連忙搖頭,啐道:

    “臭不要臉。”

    她綿軟無力的側(cè)躺在床上,腳丫子無力的蹬了幾下,似乎想蹬掉繡鞋,但沒能成功。

    許七安抓起她的腳,幫忙推掉鞋子和羅襪。

    “我?guī)湍隳笠荒�,會好受許多……”

    “只許捏腳,別想做別的。”

    “我是那種人嗎?”

    “嗯,嗯嗯,你輕點……”

    ……

    云鹿書院。

    趙守齋戒兩日,于今日沐浴,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袍子,把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戴上儒冠。

    花白的胡子也用剃刀精心休整了一番。

    頓時,整個人煥然一新,與之前灑脫不羈的狂儒形象,天差地別。

    趙守從塵封已久的柜子里,取出一只竹篾書箱,他用汗巾仔細擦干凈書箱上的灰塵,背在身后,離開了云鹿書院。

    就像當(dāng)年背著它負(fù)笈游學(xué),千里迢迢來京城云鹿書院求學(xué)。

    歷經(jīng)千帆,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

    前往京城的官道上,傳來朗朗的念書聲:

    “……少小須勤學(xué),文章可立身,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莫道儒冠誤,讀書不負(fù)人……”

    ……

    慕南梔一覺醒來,天色已黑,屋子沒有點蠟,漆黑一片。

    天黑了?睡了這么久?她腦子迷迷糊糊,吃力的坐起身,以手扶額,過了十幾秒,昏沉的思緒漸漸清晰,想起了白天一念花開的施法。

    沒想到恢復(fù)的這么快……慕南梔感覺除了腦子昏沉,身體狀態(tài)極好,丹田溫暖,像是懷抱火爐。

    她剛要掀被子起身,忽然察覺不對勁,后背涼颼颼的,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著片縷,衣裙被扒了個干凈。

    接著,想起了和許七安回房后的事。

    捏腳丫子,捏著捏著,就捏到腿兒,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和他雙修了。

    “臭不要臉的�!蹦侥蠗d抽出墊在后腰的枕頭,氣惱的砸在地上:

    “這枕頭還能睡嗎!”

    她掀被子下床,雙手在床邊的地面抹黑半天,終于摸到裙子,麻溜的套在身上,這是才感覺大腿根部濕漉漉的。

    花神是個愛干凈的人,也是個懶女人,一想到還要自己去挑水洗澡,怒氣值就“噌蹭”往上漲。

    套好裙子后,她摸索到桌邊,點燃蠟燭,驅(qū)散黑暗。

    房間里靜悄悄的,白姬不在,那把破刀也不在,浮屠寶塔也沒有,這讓慕南梔猜到狗男人可能還在司天監(jiān)。

    她把房間里的蠟燭逐一點亮,繞至屏風(fēng)后,借著明亮的燭光看去,浴桶里蓄了滿滿的水,干凈清澈,絕對不是上次被他們弄臟了的水。

    慕南梔嘴角微微挑起,又迅速板起臉,哼道:

    “臭男人,還是有點良心的……”

    ……

    司天監(jiān)地底。

    許七安盤坐在鐘璃面前,狐疑道:

    “你確定只要敲的次數(shù)足夠,我就能得到監(jiān)正的底牌?”

    鐘璃在他面前鴨子坐,以確保自己比許七安高一點,弱弱道:

    “亂命錘和氣數(shù)、命格有關(guān),老師的煉器手札里也說了氣運加身者,捶之可開竅。所以肯定是給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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