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這是魏公的命令!”
說完,他發(fā)現(xiàn)堂內(nèi)陡然一靜,落針可聞,眾人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
那眼神非常奇怪,難以描述的奇怪。
大概過了幾秒,楊硯額頭青筋凸顯,一字一句道:
“你在拿我們尋開心?”
他發(fā)誓,如果這個死太監(jiān)敢承認,他就敢當著眾人的面,一槍捅穿對方胸膛。
掌印太監(jiān)是懷慶府上出來的,見過大風大浪,絲毫不怵,不疾不徐道:
“魏公今日已經(jīng)復活,陛下親自招的魂。諸位不信,回了京城,自可驗證�!�
堂內(nèi)嘩然。
眾人表情各不相同,狂喜的、茫然的、驚愕的、質(zhì)疑的、激動的……
張慎沉吟道:
“如果魏淵真的復活,那我同意退守京城。”
因為有魏淵執(zhí)掌軍隊,那么退守京城的決定,就不是孤注一擲,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眾人仍然不信。
魏淵早已戰(zhàn)死在靖山城,何來復生一說。
這時,堂內(nèi)眾人聽楊千幻緩緩道:
“他沒說謊!”
一雙雙目光立刻朝白衣術(shù)士的后腦勺聚焦而去。
楊硯連忙求證,問道:
“你用望氣術(shù)看了?”
你好像一直沒轉(zhuǎn)頭啊……許二郎等人心里補充一句。
楊千幻“呵”了一聲,用一種緩慢的,能急死人的語調(diào)說道:
“不,我沒看。但……”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以此博取眾人關(guān)注。
好想打他……楊硯等人手背青筋暴起,忍不住握緊了武器。
不管外人什么感想,楊千幻自己穩(wěn)如老狗,不緊不慢的說道:
“但我在宋卿的密室里見過魏淵的身體,也知道許七安一直在嘗試復活魏淵�!�
哦,是許銀鑼復活的魏淵……眾人恍然大悟。
楊硯等金鑼心里的那點疑惑,隨之消散。
如果是許七安在復活魏淵,那確實比掌印太監(jiān)說的“陛下親自招魂復活魏淵”的解釋要可信許多。
李慕白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環(huán)顧眾人:
“那,諸位覺得如何?”
“撤吧!”傅菁門立刻道。
當場,所有人都選擇撤離雍州,楊硯等人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即刻返回京城,見一見魏淵。
“楊硯、陳嬰,楊千幻……”
掌印太監(jiān)逐一點名,都是魏淵和女帝的心腹,外加一個逼王,道:
“你們另有任務(wù),不用隨軍返回京城�!�
楊硯等人相視一眼,道:
“魏公有何吩咐?”
掌印太監(jiān)順勢取出錦囊,笑道:
“都在里面。”
掌印太監(jiān)可以說走就走,大軍撤離卻是一個繁瑣復雜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召集人馬、轉(zhuǎn)移軍械錢糧,以及毀掉無法攜帶的床弩和城頭火炮。
由于云州軍就在五十里外,為了不驚動對方,所以無法帶上百姓,大規(guī)模撤離。
所以守軍沒有驚動百姓,但許二郎讓苗有方帶隊,把那些有錢有糧的鄉(xiāng)紳、官員,統(tǒng)統(tǒng)帶上。
不愿意走的,就以理服人。
此外,李慕白命人扎了草人,密密麻麻的擺在城頭,用來迷惑云州軍的斥候。
……
黎明,天色最深沉的時刻。
早已集結(jié)完畢的云州軍,在大軍的掩護下,悄然靠近雍州城。
一位修為不錯的斥候,憑借強大目力,借助單筒望遠鏡,眺望雍州城頭,看見了黑暗中佇立在城頭的、密密麻麻的身影。
“嘶,不對啊……”
斥候抽了一口涼氣,自語道:
“人數(shù)怎么突然激增數(shù)倍,難道料到我們要攻城?”
正常來說,城頭不會有太多的守軍值守,只保持一定數(shù)量,大部分士卒在城下的營房里休息,以保證身體狀態(tài)在巔峰。
警戒是斥候的事兒。
這位斥候轉(zhuǎn)頭對同伴說道:
“回去稟告,就說城頭情況不對,有大批人手值夜,恐防有詐�!�
他擔心己方的動向被提前預知,守軍有了充分的防備,甚至制定了襲擊計劃。
斥候迅速前往云州軍匯報情況,謹慎起見,大軍停了下來,派遣斥候在周邊游曳,收集情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東邊漸露魚白,漆黑的天色變的青冥。
這時候,云州軍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城頭站著的,竟然是一個個草人。
草人?
軍帳里,聽聞匯報的戚廣伯心里一沉,道:
“派一名飛騎去探查情況�!�
朱雀軍的一名騎手,駕馭著飛騎沖向雍州城,在城池上空游曳了許久,折返回云州大軍,給出的回饋是:
大奉守軍撤離了雍州,營房空空蕩蕩。
戚廣伯不再猶豫,派大軍兵臨城下,輕易奪下雍州。
一番摸索、探查后,發(fā)現(xiàn)大奉守軍帶走了糧草、金銀、軍備,摧毀了大型器械。
只留下十幾萬的雍州百姓。
……
甕城內(nèi)。
白衣如雪的許平峰聽完戚廣伯的匯報,并不意外,吐息道:
“魏淵是要在京城與我一較高下啊。”
一身戎裝的戚廣伯手按刀柄,緩緩道:
“不愧是魏淵,這份果斷,非一般人能有�!�
與其死守雍州,保留高端戰(zhàn)力和兵力,退守京城確實是更好的辦法,但相應的代價,卻足以讓一群經(jīng)驗豐富的老將、謀士,左右為難。
可魏淵復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雍州的兵力調(diào)回京城,增加京城的防衛(wèi)力量。
一名合格的統(tǒng)籌者,就是從這些細節(jié)里體現(xiàn)出來的。
戚廣伯繼續(xù)道:
“錢糧和軍備都帶走了,不過百姓還在,家家戶戶都有些儲備,雍州的江湖勢力也還在,甚好�!�
能生活在雍州城里的,都是家境殷實者,掘地三尺,倒也能搜刮出一筆不菲的財富補充軍隊開銷。
而雍州的江湖勢力,則可以拉攏,收為己用,填補戰(zhàn)力缺失。
許平峰道:
“稍作休整,待我初步煉化雍州,立刻北上。魏淵想用雍州喂飽我們,拖延時間?豈能如他所愿。”
戚廣伯深吸一口氣,斗志昂揚:
“國師的想法是,北境渡劫戰(zhàn)結(jié)束前,陳兵京城,逼許七安等超凡以京城為戰(zhàn)場,徹底與大奉分個勝負�!�
許平峰微微頷首:
“這場戰(zhàn)打到現(xiàn)在,該結(jié)束了。難道還要與大奉再糾纏數(shù)月?我不會給魏淵喘息的機會。以快打快,速戰(zhàn)速決。”
戚廣伯點頭,這也是他的想法。
局勢已經(jīng)到這一步,戰(zhàn)場推到京城了,卻是可以為這場逐鹿之戰(zhàn)蓋棺定論。
“北境戰(zhàn)事如何?”
伽羅樹和白帝竟然還沒殺死大奉方的超凡,他有些難以置信。
許平峰道:
“我的分身已經(jīng)前往北境�!�
分身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他只是不放心北境戰(zhàn)場,想親眼看一看怎么回事。
作為棋手,他習慣了把一切掌控在手中,所以當北境戰(zhàn)事陷入膠著時,心里便本能的焦慮和不安。
可以肯定的是,渡劫戰(zhàn)肯定出問題了。
許平峰多少能猜出問題出在許七安身上,出在他那個越戰(zhàn)越強的“道”,只是,即使以他的智慧,依然沒想明白,什么樣的力量能支撐一個二品武夫,與一品鏖戰(zhàn)如此之久。
聞所未聞。
他當然不知道,當世之中,知道這個的人,屈指可數(shù),且都是活了無盡歲月的老怪物。
那株不死樹,現(xiàn)在在皇宮里過的可滋潤了。
……
“慕姨,你難道不知道嗎?”
許玲月眨了眨眼,柔柔弱弱沒有壞心腸的語氣說道:
“春祭已過,我大哥和臨安殿下的婚事,就在半個月后,我娘竟然沒告訴你?”
皇宮里,雅致的大院,石桌邊,慕南梔氣道:
“你娘整天就知道養(yǎng)花養(yǎng)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花神呢!”
許玲月茫然道:
“什么花神?”
“沒什么,我去一趟鳳棲宮,見見那老女人!”慕南梔起身。
許玲月吃了一驚,反復打量慕南梔,老女人是指太后吧,她到底什么身份,敢這么稱呼太后。
……
第776章
辣個男人回來了
許玲月也不是非要弄清楚慕南梔的身份,只是這個突然混進許府,而后又被帶到皇宮的“長輩”,表現(xiàn)出大家閨秀都望塵莫及的矜貴和傲氣。
她明明那么普通,為什么卻那么自信。
許玲月當然也好奇啊。
反正她待在家里挺閑的,替父親和大哥二哥做做袍子、靴子,看看書,便沒什么事兒可以做了。
以前家里還有一個小豆丁會纏著她,自打幼妹去了南疆,家里就清凈了許多。
偶爾會看看人宗的道書,研究一下人宗的心法,當初許七安入江湖時,她為應對母親的“逼婚”,借著大哥的名頭,順利拜入人宗,成為靈寶觀的記名弟子,隨著一位坤道修行。
她當時問過大哥的,大哥同意了。
閑著沒事,就喜歡找點事兒做,恰好這個叫慕南梔的女人就來了。
“慕姨,我陪你一起去吧�!�
許玲月隨之起身,柔聲道:
“鳳棲宮在何處,你未必知曉,我來過皇宮一次,可以為你帶路�!�
慕南梔擺擺手:“不必,我自己去�!�
她心說,老娘當初在后宮混的時候,你這個丫頭片子還沒出生呢。
許玲月提醒道:
“那您千萬不要冒犯太后呀。”
慕南梔又擺擺手,邊說邊往外走:
“不用你操心�!�
她心說,老娘十四歲就壓的太后黯然失色,我還怕這個老女人?
許玲月望著慕南梔的背影,陷入沉思。
過了半刻鐘,嬸嬸從后院出來,懷里抱著一盆袖珍竹,嬌艷的臉上布滿笑容。
“咦,你慕姨呢�!�
嬸嬸正要和好姐姐分享這盆漂亮喜人的竹子,左顧右盼,沒看到人。
“去鳳棲宮找太后麻煩了。”
許玲月柔弱的語氣說道。
嬸嬸聞言一驚,連忙把懷里的竹子放在石桌上,急道:
“找太后麻煩?她一個民女,去招惹太后,這不是嫌命長了嗎�!�
許玲月細聲細氣道:
“娘,慕姨是傻子嗎?”
嬸嬸一愣,嗔道:
“瞧你這話說得,你才是傻子,和鈴音半斤八兩�!�
她指頭戳了一下許玲月。
許玲月一臉委屈的說:
“既然不是傻子,那慕姨心里自然有底,娘你沒發(fā)現(xiàn)嗎,慕姨對皇宮熟悉的很,那些亂七八糟的官名,什么掌印太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張口就來。
“我要沒猜錯,她要么是皇室宗親,要么是后宮妃嬪。”
“真的假的?”嬸嬸張大嘴巴,一臉質(zhì)疑:
“她要是后宮嬪妃,或皇親國戚的,她來我們家作甚,你這蠢丫頭,就知道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