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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神殊也好,你也好,是什么給了你們自信,能在佛陀的注視下奪回頭顱?”

    伽羅樹菩薩赤著腳,浮空而立。

    許七安平靜的說道:

    “佛陀沉睡在鎮(zhèn)魔澗,親自鎮(zhèn)壓神殊頭顱,我猜祂殺不死神殊,雙方陷入角力,佛陀實力不在巔峰。否則,祂不會數(shù)百年來不出世�!�

    少年僧人笑道:

    “是又如何,即使不在巔峰,超品依舊是超品。不是殘缺的神殊能抗衡。”

    兩人說話間,洞窟里的爆炸聲衰弱下去,神殊似乎損失了過多的力量,開始后繼無力。

    伽羅樹菩薩看了一眼緊閉的石窟門縫,露出冷笑:

    “你不妨進(jìn)去救他,動手!”

    廣賢菩薩頭頂升起“大慈大悲法相”,梵音繚繞,悲天憫人的氣氛充斥深淵的每一個空間。

    琉璃菩薩展開領(lǐng)域,黑白色的界域朝著許七安不斷蔓延。

    伽羅樹一馬當(dāng)先,沖向許七安。

    他們不打算給許七安搞破壞的機(jī)會,試圖纏住這位一品武夫,給佛陀制造機(jī)會。

    許七安冷笑一聲,抬起右手,在三位菩薩審視的目光里,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的響指中,兩側(cè)的肉壁忽然劇烈震動,滲出大量的、濃稠的鮮血。

    山窟深處,傳來不似人聲的、痛苦的咆哮聲。

    玉碎!

    三位菩薩臉色陡變。

    望著三位無法保持冷靜的菩薩,許七安笑道:

    “傷我是要付出代價的,超品也不例外。”

    第831章

    佛陀現(xiàn)身

    整個鎮(zhèn)魔澗都在震動,宛如地殼移動,天翻地覆,兩側(cè)高聳的血壁流淌出猩紅黏稠的鮮血,景象恐怖又駭人。

    大日如來法相升起時,許七安不退反進(jìn),真是為了找死?

    當(dāng)然不是,他是為了讓自己受的傷更重一些,最好是瀕臨死亡。

    這樣玉碎返還的傷害,效果才會好。。

    一品武夫生機(jī)旺盛,能威脅到這種層次強(qiáng)者性命的攻擊,可想而知有多恐怖,也正因為是這種威能的攻擊,返還時,才能有效的傷害到超品。

    這個計劃在攻打阿蘭陀時就已經(jīng)制定好了,許七安的底氣來源于兩個原因,一是佛陀沉睡五百年,狀態(tài)絕對不在巔峰;二是努力插花,體內(nèi)沉淀了部分靈蘊(yùn)。

    不死樹的靈蘊(yùn),加上一品武夫自身的磅礴生命力,這才敢冒險一試。

    但這依舊不能確保萬無一失,畢竟超品的強(qiáng)大只限于傳說,縱使許七安踏入一品行列,依舊無法預(yù)估超品的天花板。

    所以很容易翻車,結(jié)局也可能會是許銀鑼率眾超凡攻打阿蘭陀,結(jié)果佛陀出手,許銀鑼當(dāng)場去世。

    給九州修行者深刻詮釋了什么叫:試試就逝世。

    至于蘇醒后,一直壓著不施展玉碎,則是需要審時度勢,底牌用在恰當(dāng)?shù)牡胤剑拍馨l(fā)揮出真正的威力。

    但也不能拖延太久,因為拖的時間越長,玉碎返還的威力也會減弱。

    玉碎……與許七安交手次數(shù)極多的伽羅樹,率先反應(yīng)過來,繼而臉色難看。

    他倒沒忘記許七安有這個手段,只是沒料到到會用在這里。

    伽羅樹不怕強(qiáng)大的敵人,但忌憚強(qiáng)大的,且有頭腦的敵人。

    粗鄙的武夫不可怕,但如果這位武夫精于算計,那就讓人頭疼了。

    美艷絕倫的琉璃菩薩柳眉緊蹙,少年僧人廣賢也面沉似水,佛陀身為超品強(qiáng)者,當(dāng)然不至于被一品武夫的“反擊”重創(chuàng),壞就壞在祂鎮(zhèn)壓神殊的節(jié)奏一下子被打斷了。

    暗紅色的肉壁中,噴涌出大量的鮮血,原本瘋狂擠壓神殊的肉壁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短暫的混亂,就如同遭遇攻擊的人,暫時被打斷了正在做的事。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神殊抓住千載難逢的機(jī)會,霍然回身,雙手刺入頭顱兩側(cè)的肉壁中,沉沉低吼一聲,渾身肌肉一塊塊凸起,蘊(yùn)含可怕的偉力。

    在“怪物”吃痛的間隙里,他奮力往后一拽,拽出了自己嵌在肉壁中的頭顱。

    啪嗒啪嗒……密密麻麻的血線接連扯斷,像是拉斷一根根堅韌的筋。

    神殊,終于奪回了頭顱。

    他雙手捧著腦袋,輕輕放在頭顱上。

    正反別裝錯了啊……神念掃過,窺見這一幕的許七安,以吐槽的方式來緩解內(nèi)心的激動。

    他知道,一位真正的半步武神復(fù)生了。

    頭顱和頸部的血肉自行蠕動,相互接駁,眨眼間,神殊的腦袋便與肉身重合,沒有任何傷疤,就像腦袋從未離開身體五百年。

    眉骨凸起的英武臉上,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

    天地間,風(fēng)云突變。

    身處鎮(zhèn)魔澗的許七安、伽羅樹、琉璃和廣賢,下意識的抬起頭,透過深淵的豁口,看見天空烏云壓頂,厚重的云層形成旋渦狀。

    這道直徑可能超過十里的夸張漩渦緩緩轉(zhuǎn)動,看似緩慢,實則在人間掀起了恐怖的颶風(fēng)。

    沙土、石塊、牛羊、人、房屋……地表的一切,紛紛卷上天空。

    唯有阿蘭陀里存活的僧眾,憑借自身修為,抗住了這股不知何處而來的力量。

    這哪里是天地元素紊亂,這是天地異象,世界末日。

    一品武夫制造的元素亂流,與之相比,不值一提。

    阿蘭陀方圓百里之內(nèi),所有生靈匍匐在地,如臨深淵。

    惶恐的情緒從他們心里升起,分不清是看見天空那道恐怖旋渦的緣故,還是受到了半步武神的氣息壓制。

    唯一沒有匍匐的是大奉方的超凡強(qiáng)者,還有雨師納蘭天祿,但這大概是他們最后的尊嚴(yán)了。

    這些超凡強(qiáng)者們內(nèi)心被驚恐和畏懼的情緒填滿,心里泛起久違的,自身是螻蟻的感覺。

    “這,這股氣息……”

    李妙真嘴唇發(fā)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是佛陀還是神殊?”

    九尾天狐盤腿而坐,傾國傾城的容顏閃爍著悲喜交織的神色:

    “是神殊,是神殊,他終于重組肉身了�!�

    自萬妖國滅國以來,她心心念念解開神殊封印,讓父親真正意義上的復(fù)活重生,讓萬妖國擁有一根屹立不倒的鎮(zhèn)國之柱。

    五百年后的今天,她做到的。

    “許七安成功了。”

    九尾天狐深吸一口氣,很快壓下心里的激動,讓情緒不再擴(kuò)散,恢復(fù)成處變不驚,始終笑吟吟的萬妖國主。

    但眼角眉梢間露出的些許喜意,卻是短時間內(nèi)難以平復(fù)的。

    現(xiàn)在想來,扶持許七安成長,在他身上投注籌碼是她五百年里,做過最正確的事。

    當(dāng)初她聽說夜姬在教坊司天天被一個人類男子白嫖,并芳心暗許,愛上那個男人時,九尾天狐心里是充滿殺機(jī)的。

    后來她悄悄降臨在夜姬身上,本想讓那個男人死的無聲無息,但監(jiān)正暗中給了她一記警告。

    也是在那次的溝通里,她選擇與監(jiān)正合作,暗中布局,嘗試在許七安身上注入籌碼。

    把神殊的右臂送到他住處,便是“投注”之一。

    “半步武神,果然可怕,給我的感覺像是近距離直視巫神……”

    納蘭天祿身軀略顯佝僂的站著,白發(fā)、衣袂在狂亂的氣流中烈烈翻飛,沙塵暴和各種亂飛的雜物讓遠(yuǎn)處的阿蘭陀變的朦朧不清。

    雨師能感受到阿蘭陀深處,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在復(fù)蘇。

    納蘭天祿尚且能感受的如此清晰,何況是此時身處鎮(zhèn)魔澗的三位菩薩,以及許七安。

    山腹中,那股可怕的氣息在迅速攀升,無止境般的攀升,仿佛在孕育著可怕的怪物。

    為了對抗這樣的怪物,整座阿蘭陀徹底活過來了。

    山體滑坡,崖壁開裂,一座座殿宇被地縫吞噬,一片片樹林沉入地底,在裂開的地縫里,嫩紅的血肉蠕動著,它可能只是復(fù)蘇,卻對凡人造成了天崩地裂般的災(zāi)難。

    深紅的地窟里,血肉層層疊疊蠕動,不停的擠壓神殊,吞噬神殊。

    “轟!”

    許七安身后不遠(yuǎn)處的肉壁突然炸開,血肉夸張的噴涌,就像被剁碎用來做餡餅的肉沫,那里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接著,又是‘轟’的一聲,撕裂肉壁的氣機(jī)撞向了對面的高聳肉壁。

    好可怕的力量,這就是半步武神么……許七安瞳孔微縮,他是領(lǐng)教過這座肉山的恐怖的,鎮(zhèn)國劍只能斬出杯水車薪的劍痕,開辟不了通道。

    拼上全力,也只能稍稍掰開肉縫。

    可神殊簡單的一拳,直接開辟了通道,轟的“佛陀”血肉分離。

    他念頭閃爍間,肉壁快速蠕動,很快修復(fù)了缺口。

    轟轟轟……高聳的肉壁不斷炸開缺口,肉沫噴灑如暴雨,澆在許七安身上,澆在三位菩薩身上。

    這些血肉仿佛擁有生命,自行生出血線,試圖鉆入皮層。

    但它們的力量太過微小,無法奈何一品武夫,被許七安隨手一抹,便掉落在地,然后融入嫩紅血肉中,歸回本體。

    轟轟轟!

    肉山因為爆炸不斷變形,時而膨脹,時而內(nèi)縮,就像一塊顫巍巍的果凍。

    它不再從容,似乎每壓制半步武神一刻都是巨大的消耗。

    轟!

    這一次的爆炸聲遠(yuǎn)比以往任何一次要強(qiáng),一尊巨大的身影沖破了肉身,他皮膚漆黑如墨,有十二雙層疊的手臂,五官丑陋中透著英武,眉心一道黑色火焰印記。

    后腦,則是熾烈的火環(huán)。

    神殊的金剛法相。

    這尊法相現(xiàn)世的剎那,這片天地都在顫抖,天空中烏云匯聚的旋渦,在擴(kuò)大,在蔓延,制造出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佛陀”也不例外,無窮無盡的血肉攀附著神殊的身體攀爬著,試圖裹住他,吞噬他。

    十丈、二十丈、五十丈、一百丈……神殊的金剛法相很快“膨脹”到兩百丈高,宛如頂天立地的巨人。

    迅速長高的過程中,十二雙手臂或捶打肉山,或撕下黏連在體表的血肉,竟然壓制住了疑似佛陀的肉山。

    但血肉仿佛無窮無盡,他長高多少,肉山就膨脹多少。

    天空烏云形成漩渦,宛如天漏,黯淡的天光之下,身高兩百丈的巨人與扭曲可怕的肉山糾纏。

    在遠(yuǎn)處的李妙真等人看來,這一幕簡直不啻于遠(yuǎn)古時期的神魔亂舞,盡管他們并未經(jīng)歷那個時代。

    “神殊恢復(fù)真身了,不能讓他離開西域,要重新封印他�!辟ち_樹臉色嚴(yán)肅。

    他們一下子感受到了壓力。

    就目前來說,佛陀和神殊的角斗短時間內(nèi)不可能分出勝負(fù),但佛陀雖然積蓄五百年,但因為某些原因,九大法相無法施展。

    現(xiàn)在唯一能使用的大日輪回法相,也不在巔峰。

    廣賢菩薩瞇著眼,眺望那尊巨大法相,以及洶涌的肉山,沉吟著道:

    “佛陀需要我們的力量。”

    伽羅樹和琉璃對視一眼,默契點頭。

    琉璃菩薩素白如玉雕琢的左手,探入右袖,輕輕拉出一條漆黑纖細(xì)的小龍。

    黑龍的尾巴勾著一只玲瓏的玉壺。

    小龍一口咬住琉璃菩薩的虎口,貪婪的吞咽著女子菩薩的精血。

    隨著吞咽,黑龍的頭部轉(zhuǎn)為金色,包括鬃毛。

    這是在做什么,這條龍是什么東西……

    此刻御風(fēng)而起的許七安,見到這一幕,不清楚他們要做什么,但知道不能任由菩薩們繼續(xù)下去,有意阻止,可武者的危機(jī)預(yù)感告訴他,不能靠近,一旦靠近肉山,會有性命之憂。

    在他旁觀的時候,黑龍已經(jīng)相繼吞下廣賢和伽羅樹的精血。

    它從一條小黑龍,變成了黃金鑄造般的小金龍。

    小金龍蛻變完成的同時,周圍的肉山活躍度一下子增高,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小金龍夭矯飛舞,發(fā)出清越的吼叫聲,繼而一頭扎下,把自己撞碎在肉山上。

    嘭!

    金龍炸開,化作星星點點的金光碎屑,融入到血色肉山中。

    緊接著,那些金光碎屑展現(xiàn)出星火燎原的姿態(tài),快速蔓延,一點點的把血色肉山染成金色。

    空中的許七安,立刻察覺到了一股至剛至陽的能量,這座疑似佛陀所化的肉山,在此刻宛如一座火山。

    伽羅樹、廣賢和琉璃菩薩坐禪入定,身軀緩緩沉入肉山,就像沉入沼澤中。

    下一刻,讓人驚奇的一幕發(fā)生了。

    這座可怕的肉山不再糾纏神殊,相反,它主動離開了半步武神,有意識的凝聚、蠕動,再過片刻,一尊拈花盤坐的大佛輪廓形成。

    這尊大佛輪廓形成時,金漆恰好染遍全身,把它化作一尊金燦燦的佛像。

    身高數(shù)百丈,即使盤坐著,也與神殊平齊。

    佛像沒有五官,整體是模糊的,更沒有情感和神念透出,仿佛只是一道天地規(guī)則。

    漆黑的金剛法相停止一切動作,默默的注視著與自己等高的金佛。

    與佛像相反,漆黑的金剛法相雙目圓瞪,氣息狂暴,充滿了斗天戰(zhàn)地的意志。

    世間仿佛沒有存在能讓他畏懼和忌憚,即使超品也不例外。

    宛如戰(zhàn)神。

    一邊佛光籠罩,威嚴(yán)神圣,盤坐著佛門至圣的佛陀;一邊是渾身漆黑,肌肉虬結(jié),模樣略顯猙獰的金剛法相。

    佛陀身后,天空云層淡金,灑下柔和的佛光,梵唱聲從虛空中響起,宛如人間樂土。

    神殊身后,則是天漏一般的巨大旋渦,以及朦朦朧朧的沙塵暴,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世界仿佛被剖成了兩半,涇渭分明。

    恰如一陰一陽的太極魚。

    佛陀真正意義上的現(xiàn)身了……這一刻,許七安差點喊出“對不起,打擾了”這類話。

    他瞇著眼,審視著輪廓模糊的佛陀。

    心里沒來由的想起監(jiān)正寫在《如何晉升半步武神》里的那句話:

    跳出三界外,身在無形中。

    宋卿對前半句話的解釋是——修為越高,越?jīng)]有七情六欲。

    他心驚肉跳之際,覆蓋肉山的金色開始朝一個地方匯聚,讓那里散發(fā)出刺目的光芒,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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