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胡寧寧跑吐了！”前面有人在喊，“快來瓶水！誰帶紙巾了！”
一片混亂。
“誰叫她之前不鍛煉呢？”程紫喝空了那瓶礦泉水，把塑料瓶扔在腳邊，絲毫不掩飾幸災樂禍。上來就跑三千米，不吐才怪。
徐聽寒往下看了一眼，為班級跑完全程的胡寧寧筋疲力竭，十分虛弱，被同學們包圍安慰，像個英雄。
而程紫……
“贏了，自拍一下�！彼隽耸謾C，湊近徐聽寒，按下快門。
“你這表情好呆啊�！秉c了點照片里的徐聽寒，她點評道。
程紫也并不在乎別人。
兩天的運動會就這么結束了。
因為后面是小長假，晚上的晚自習取消。五點運動會閉幕式后放學，各班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大掃除，可以各回各家。
“我先走了�！背套媳持鴷�，離開前說道，“你去約會吧！”
“��？”徐聽寒臉色一紅，下意識望向虞響。
他正在收拾書本，沒有聽到她們說話。
她猶豫著走到虞響身邊。
“給。”她遞給他一本習題冊，“我畫了幾個題型，做一做會有助于理解知識點�！�
“……”虞響頓了一下，從她手里接過習題冊，翻開一看，上面是細心周密的批注和勾畫。
“我會好好做完的�！彼蚜曨}冊小心地收起來，放在幾本書中間夾著，擺在書包里。
他看著她的臉：“累不累？很辛苦吧�！�
徐聽寒連忙搖頭：“不累！”對她來說這也是一個復習的過程，就算不給虞響批注，她自己也是要溫習的。
“要注意身體，我不想累到你�！庇蓓懚�。
“好�！彼f。
他拉上書包拉鏈，徐聽寒踟躕著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剛才程紫說的約會……她有點害羞�？扇绻菃査氩幌牒陀蓓懸黄饐为毻嬉粫䞍海谴鸢敢欢ㄊ恰跋搿钡�。
“徐聽寒�！庇蓓懴扔谒_口。
“嗯�！彼ь^看他，心里有隱約的期待。
“我會利用好這個假期的�！彼f，“我預約了各科家教，從今天晚上開始，每天五個小時補習，課后也會好好學習。我會努力。”
“……啊�！焙推诖灰粯樱磻^來，立刻說，“加油，你可以的�！�
“嗯�！彼成蠒拔覀冏甙�。”
00
很害怕
凌晨一點，完成這一天的學習任務。
虞響躺在床上，單詞一個一個從眼前飄過，背到背不出的詞，他睜開眼看一下單詞本。
然后再閉上眼。
背過兩遍，他昏昏欲睡，再一翻身，陷入沉眠。
他做了夢。
四周黑漆漆的，是他送徐聽寒回家。他一直把她送到樓下，說：“上去吧�！�
一樓的聲控燈很靈敏，立刻亮了起來。但那燈也很怪異，明明亮起來了，卻依舊昏暗，他只能看到她眼睛折射的微光，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站在樓下不肯走，默默地望著他看，看了好一會兒。
路燈光線微弱，一樓的聲控感應燈熄滅了，防盜門里黑洞洞的。只有樓上幾戶人家仍亮著燈，在不遠處的地磚上投射出橙色的方格。
虞響突然覺得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呢？
“虞響�！彼龘涞剿麘牙铮f，“我喜歡你�！�
猛地驚醒，他在床上睜開眼睛，喘息好半晌，渾身是汗，心臟狂跳。
夢里她說她喜歡他。
他當然是高興的。但同時他又很害怕。
徐聽寒真的很好。對程紫也好，對聶嘉學也好，對他也好，她都是溫柔坦誠、沒有任何偏見的。她從來不想給他壓力，他也不應該害怕她。
可他的確在怕。她越好，他越怕。
他怕配不上她的喜歡。
凌晨寂靜，他能聽到窗外的風聲。慢慢平復下來，他翻身側躺，手指微蜷。
“聽寒，你去哪？”
清早，徐媽媽叫住她。
徐聽寒提上運動鞋，說：“我出去散步�！�
“這么早，你不多睡一會兒？在家里就歇歇吧，別太辛苦累到了�！毙彀职终f。
“不辛苦的。我要鍛煉身體，健康一些�！毕裨趯W校里一樣，像答應虞響的一樣。
她推開門出去：“我很快就回來�！�
門關上了。
徐媽媽和徐爸爸面面相覷。
門外空氣清新，徐聽寒圍著樓下的小公園轉了三圈，坐在長椅上休息一下。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社交軟件的界面。
虞響沒有給她發(fā)消息，已經(jīng)三天了。
他很忙嗎？
想到他每天都要跟家教補課，還要自己學習，徐聽寒又覺得他的確是很忙。想來想去，在輸入欄打了幾個字又刪掉，她不敢打擾他，收起手機。
再過幾天，可以在學校見面了。
返校后試卷發(fā)下來，排名也公布，徐聽寒仍在第一名，她沒有意外。
而虞響，作為一個正常高考的普通學生而言，成績很差。
運動會那兩天他短暫的異樣有了解釋，因為在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考試結果，然而，他強撐著裝成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模樣。
他難過，卻不讓她知道。
徐聽寒心中一緊，轉向虞響，不知要對他說什么話才能讓他放松。
但他卻反過來安慰她：“沒關系的。我會一直努力，總會有進步的，你一直在幫我，是不是？”
徐聽寒一哽。
他把她的話都堵在肚子里。道理他是懂的，現(xiàn)實沒有那么容易快速改變，他都知道。
她想說的話，終究是廢話。
“……”她說，“嗯。我會幫你的�！�
她當然會幫他的。
但徐聽寒卻能感覺到，心里某個地方隱隱不滿足。她想要為他做更多，但說不出來，也說不清楚。
籃球比賽開始之前，虞響又被叫出去。
他放下手里的習題，有些無奈：“猴子，我相信你的實力，而且這只是交流賽，我去也沒有必要……”
“不行，響哥，你不在我心里沒底，對手可是九中……”
最終他還是被硬拖去了。
徐聽寒沒有去看，她本身并不感興趣，就算她去了，也沒有意義。
她只聽說籃球隊大獲全勝。
當天晚自習，虞響和她一起回家，兩個人從校門口出來，來到僻靜處的拐角，卻被一行三人堵住去路。
“虞響�！�
為首那個人高得嚇人，徐聽寒只看了一眼，就擔心這個人進門的時候可能會撞頭。
一看這人是沖虞響來的，她下意識往前站了一步，擋在虞響身前，臉色緊繃：“你有什么事？”
據(jù)說虞響是常常打架的，可現(xiàn)在，他的腳不能劇烈運動，她得出面想辦法。
“徐聽寒�！庇蓓懤∷氖滞螅阉У缴砗髞�，“別怕，這是我朋友�！�
“朋友？”徐聽寒不相信。對面三個人，怎么也不像是懷著好意。
“是朋友�！备邆�子說，“不過，今天我們九中輸了�！�
“虞響，你在的時候，咱們球場上各憑本事，你說你現(xiàn)在走路都困難，只能旁觀不能上手，都不是隊員了，還來指揮什么呢？玩兒陰招？”
“以前你沒受傷的時候，倒是天資出色，大好前途，一個練田徑的卻還要在籃球隊摻一腳，到處都是哥們兒，從來不落單。現(xiàn)在嘛……你身邊還有誰？”
虞響眼神一閃，嘴角勾了勾，把徐聽寒繼續(xù)往身后藏：“想敘舊？今天可不湊巧，你還有什么事，直說吧�！�
高個兒卻根本不想停下來，他勾著頭，繞過虞響的遮擋，試圖去看徐聽寒：“你現(xiàn)在專心談戀愛呢？”
虞響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我看你女朋友不賴，就是頭發(fā)短，太瘦沒味道……”
“……”虞響盯著他看，把他記在心里，偏頭笑了。
徐聽寒被他護在身后，平生第一回遇到這種事，不知道怎么處理。報警？告訴老師？叫家長？可她怎么想都覺得好像來不及。怎么辦？
虞響說：“徐聽寒，你到那邊去。”
“虞響……”她猶豫著，覺得這樣不好�？蓪γ嬲疑祥T來，他們沒地方躲。她想提醒他小心腳，又怕被這幾個人聽到故意傷害他的傷處。
“沒事，放心。我很會打架�！彼麑λ�，把她推到拐角后，自己擋在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