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晁云津,你什么時候才能改掉自大的毛�。俊�
褚嫣逆著光站在偌大的花圃旁,神情冷峻,眼眸里沒有半點溫度。
“我什么時候折騰他了?我喜歡他還來不及,怎么,這天底下,他只能有你晁云津一個好朋友?”
晁云津仿佛終于從她口中逼出了最讓他驚懼的答案,意料之內的憤怒終于有的放矢,咬牙切齒警告道:
“你跟小白不是同路人,你照顧不了他,你扛不起那么重的責任!”
褚嫣氣笑了,“你干脆說我不配做容城太子妃算了�!�
晁云津瞪大眼睛,情緒暴漲,“你果然在打這個主意!誰教唆你的!你爸媽嗎?”
褚嫣火了,明麗的雙眸瞬間迸發(fā)嚴厲的暗芒,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高于自己的那張可惡的臉拉到面前。
女孩盛怒下依舊絕艷的臉被無限放大,兩人幾乎要鼻尖相貼。
從前哪怕她纏得最緊的時候,晁云津也沒有這樣近距離和她說過話。
此時的褚嫣終于像是再次覺醒惡女血脈,蠻橫、偏執(zhí),甚至于邪獰,一字一句對他下通牒:
“好話我只說一次,你聽著,我喜歡誰,跟我家里人沒半毛錢關系…”
“你覺得我配也好,不配也罷,我告訴你——
“謝郁白,這輩子,只能是我褚嫣的男人�!�
第38章
狗仔的潛質
主廳里。
嚴秀麗本來站在輪椅一側,突然被身后過于霸道的肩膀給擠開,高跟鞋差點沒踩住,稍稍扭了一下腳踝。
她忍著痛抬臉,看到罪魁禍首是自家人,又沒辦法當眾發(fā)脾氣,只能嘴里含混一句:
“二弟,你當心些啊……”
褚立行管不了那么多,敷衍著低聲致歉,“不好意思嫂子,沒摔著吧?”
然后轉過頭,再也不看她,全部精力放在恭維少年上。
褚修言這種時候開始嫌棄起自己的二哥,主動想和大哥一家站隊了。
人明明是她丈夫下帖子請來的,大哥大嫂還算體面,不卑不亢將人迎進來,總算沒給褚家人丟臉。
可是褚立行那頭,就差把諂媚兩個字貼在腦門。
褚修言生生被擠出人堆,只能一邊抻著脖子緊盯包圍圈里金尊玉貴的少年郎,一邊狠狠剜丈夫兩眼。
“你倒是往前擠啊,平白又讓二哥搶風頭!”
褚立行那邊已經(jīng)在遞名片,剛介紹完冗長的企業(yè)職務抬頭,少年很有耐心,安靜聽著,不時點頭。
“改日有機會去容城,不知道能否登門拜訪謝總和老謝總……”
“您是嫣嫣的二叔,家里自然歡迎您隨時上門做客�!�
“誒誒,好,那太好了……”
連晁家夫婦都有些吃味,晁太太勉強笑笑,對嚴秀麗推說渴了,要去吃點茶。
這個時候有兩人都相熟的周太太走過來,擠進兩人臂彎,一左一右挎著,臉上逗趣意味十足。
“你們這對好親家原來在這里,我剛從花園過來,拍了張金童玉女的照片,你們誰要看?”
晁太太微微愣神,嚴秀麗卻皺眉盯著周太太,“你別胡來�!�
周太太歐喲一聲,神秘兮兮舉著手機,“你求求我,我把照片給你看一眼就刪掉,不然我可就直接發(fā)給晁太太了……”
晁太太來了興趣,“你只管發(fā)給我,我看看,是不是我們云津和嫣嫣?”
嚴秀麗一想到女兒,很難不往出格的方面構思,覺得周太太手里那張照片都有點定時炸彈的味道,此刻只想堅決維護女兒的體面。
“我不看!你也別給她看!趕緊刪掉!”
周太太看她像炸毛的貓,又像護崽的母雞,頃刻笑得前仰后合。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不過就是小年輕湊在一起說話,我這是錯位圖,看起來像在打啵,其實隔著距離呢,喏,你看看……”
晁太太也探頭過去掃一眼,不置可否,“你倒是挺有當狗仔的潛質�!�
她家是兒子,左右都不吃虧,倒是覺得有點對不住嚴秀麗,所以剛才不算明朗的面色此刻恢復了熱絡,松開周太太的胳膊,轉而去攬她。
“褚太太,都是我們云津沒輕沒重,一會兒我訓他。”
嚴秀麗看著照片里一對小年輕,明顯是自己女兒扯著對方的衣服,怎么看也不像是晁云津主動要湊那么近,因此哪里好意思計較,只求周太太趕緊把照片刪了,大家安生。
周太太見好就收,也沒繼續(xù)拿二人尋樂子。
刪完照片,依舊一口一個“兩位好親家”、“真有福氣”、“郎才女貌”之類的頌賀,仿佛今天老爺子過完壽,明天就是兩個小輩的訂婚禮。
層層疊疊的賓客圈內,謝郁白一只手被老爺子握著,即便被年齡閱歷遠高于自己的長輩包圍,依舊沒有丟失骨子里的云淡風輕,不急不躁。
老爺子問什么,他答什么,從不讓話題掉到地上。
但似乎在某個瞬間,注意力不著痕跡地游走到了外圈,落進了女人們話題外的聲聲調笑里。
他唇角掛著弧度,依舊無可挑剔的完美笑臉,但是如果遮住下半張臉,只看那雙眼睛,也許覺得冷了些。
好在沒人會這樣做。
宴席很快就開始了。
謝郁白無可質疑地被請到主桌,卻主動拒絕。
褚耀邦心領神會,“也好,嫣嫣那桌還有空位,都是同學,郁白也能自在些�!�
于是褚嫣和晁云津前后腳進了宴廳,就看到謝郁白已經(jīng)在他們這桌落座,在一眾少年少女里鶴立雞群,姿容是獨樹一幟的清幽寡淡,眉宇間甚至有些落寞。
褚嫣頓時就懊惱了。
是她請他過來,卻這樣晾著他。
她匆匆走過來,毫不猶豫坐到他旁邊,又起身將椅子向他挪了幾厘米,以示親近。
“對不起啊小白,你什么時候到的?我剛剛在花園里有點事,沒來得及招待你……”
她的歉疚寫在臉上,謝郁白仔細分辨了半天,沒找到任何心虛的意味,有點失望,又覺得更有意思了。
“我也剛到,沒事。”
他的眸光似笑非笑落在晁云津臉上。后者只是沉默,坐到了他的另一邊,順口打招呼。
“小白,你坐這兒?”
“嗯。”
然后兩人心思各異地對視,沒再交談。
主桌那里,隨時有賓客過去敬酒。
褚修言做主,讓褚媱坐在了主桌,死死將她穩(wěn)在自己旁邊的位子,每次有人過來舉杯提詞時,她會拍著女兒的背讓她一起站起來。
褚媱作為這桌上唯一的小輩,十分珍惜這次一雪前恥的機會,因為舉止得體挑不出錯來,嚴秀麗更是還沒動筷子就已經(jīng)覺得噎得慌。
突然有一對夫婦過來。
嚴秀麗認出那是慎家人,很久沒見的慎太太像是做了什么換皮項目,整個人艷光四射,皮膚清透,穿的是自家品牌設計師款,和丈夫端著酒杯挽手來到席間,渾身透著一股從容的老錢味。
慎太太從來就是時尚先鋒,審美超前,要不是因為這些年家族品牌后繼無力,也不會在太太圈子里逐漸查無此人。
這次不一樣。
連嚴秀麗這種不關心時事的人都知道,慎家的設計師品牌最近融到了上億投資,一夜之間逆風翻盤,改寫命運,儼然有引領國內潮流新秩序的勢頭。
慎太太春風拂面地應邀前來祝壽,倒像是要回歸太太圈的昭示。
“老爺子大喜,今天可要多吃幾杯酒,聽說今天宴席都是秀麗親自操持,瞧瞧您這好福氣,得了這樣妥帖要強的好兒媳,旁人哪里羨慕得來?”
老爺子被慎太太哄高興了,剛要舉杯仰頭一飲而盡,被小女兒制止。
“爸,您體檢報告上可說了……”
褚修言壓著聲音提醒父親,白瓷一樣的臉盤上一雙黑眼珠子左右滴溜一掃,推著女兒站起來。
“媱媱去,敬一敬慎家叔叔阿姨,前天你看中的那套衣服就是他們家的品牌,你去告訴慎叔叔,為什么喜歡那套衣服?”
褚媱臉色驟然漲紅。
她能在大庭廣眾下坦白,因為那套衣服褚嫣穿得很亮眼嗎?
她長期視奸表姐微博,偷偷扒款模仿穿搭這種行為,又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
慎太太很會做人,沒等褚媱說話,就和氣地詢問,“哪一套呀?阿姨送給你�!�
褚修言連忙擺手,“這怎么好意思,我已經(jīng)給她買了,穿著可漂亮了,我們媱媱以后怕是要做你們品牌忠實粉絲了�!�
慎太太含笑點頭,“年輕小姑娘,正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年紀�!�
慎先生心情愉悅地在桌上看一圈,突然問,“怎么沒看到嫣嫣?”
嚴秀麗趕忙指引,“跟你們麗麗坐一桌呢。”
慎先生遙望過去,果然看到褚嫣和自家女兒鄰座在小輩席間,正湊頭說話。
慎先生攬過妻子,朝滿桌的褚家人致意后,聲音不輕不重地提議:
“走,去敬一敬咱們的小股東。”
第39章
晁云津配不上咱們嫣嫣
褚修言懷疑自己聽錯了。
轉頭一看哥嫂,也是滿臉茫然。
她哪里還坐得住,立馬借口要去看看那桌的小兒子,也跟著起身。
褚家人這下都停了筷子,好奇地守在座位上,眼睛卻無差別地瞄住了同一個方向。
慎麗看到父母過來也不意外,甚至下意識先給褚嫣的杯子里添了點果汁。
“嫣嫣,叔叔阿姨敬你一杯,祝你學習進步,身體健康,越來越漂亮�!�
褚修言跟在后面有點不以為然,下一秒就又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叔叔今天把股權變更合同帶過來了,叔叔尊重你的意思,但還是希望你父母有知情權,畢竟你未滿18周歲,他們還是你的監(jiān)護人。”
褚嫣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好,謝謝慎叔叔替我考慮周全�!�
慎家公司和褚嫣個人達成股權合作,其實如果為了方便省事,不節(jié)外生枝,完全可以先簽訂協(xié)議,然后再帶著誠意上門向褚嫣父母解釋。
畢竟褚嫣在這份純知識產(chǎn)權入股的協(xié)議里即便不貢獻自己的商業(yè)價值,也不會損失半個子兒。
但是本著對年輕人徹底負責的態(tài)度,慎家算是相當有風度,即便將要面臨褚家長輩不認可、要求撤銷合作的風險,慎父依舊沒有選擇先斬后奏。
褚嫣在心里暗嘆,這么有君子風度,難怪上輩子賺不到錢。
憑借褚嫣的兩世經(jīng)驗,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品德和財運成反比。
真正的商人,底線都很低。
當然,褚嫣依舊對慎家品牌即將成立的工作室抱有期待,這個工作室她個人占股30%,即便沒有絕對話語權,也可以在未來慢慢將自己的商業(yè)思路滲透到品牌營銷中。
最近這段時間的宣傳效果已經(jīng)初見成效。
這個年代,過度營銷的概念還沒有出現(xiàn)。面對軟廣,消費者的嗅覺依舊不夠敏銳,還沒到一秒聞出“有殺氣”的地步。
褚嫣有信心將線上品牌推廣玩得花樣百出,成就第一個服裝品牌互聯(lián)網(wǎng)營銷成功案例。
“慎叔叔,等宴席結束我們再聊細節(jié),我會讓我父母參與。”
慎父安心地舒了口氣,拍拍她的肩,眼尾笑紋加深。
“叔叔求賢若渴,無論怎樣的合作模式,即便股權代持,叔叔也認定你這個未來小股東了�!�
褚嫣揚眉,笑容嬌俏,“我也不會放過您這條大魚�!�
慎家夫婦齊聲笑開,慎太太親昵地攬了下她肩頭,“我們麗麗有你一半聰明,阿姨做夢都要笑出來……”
慎麗臉上一哂,佯怒道,“我怎么了?我拍那么多照片給家里宣傳也很辛苦的好吧!”
“知道你功勞不小,你好好和嫣嫣玩,我們不打擾了�!�
慎家夫婦回席,褚修言裝模作樣從兒子身后起身——她剛才假裝給褚豪整理拾掇衣服,耳朵高豎,桌上一句話也沒錯過。
她瞳孔都要地震了。
魂不守舍地回到主桌,老爺子向她投來七分嘲諷三分好奇的表情。
“怎么?聽墻角聽出什么新聞了?”
褚修言臉色一僵,又若無其事地整理餐巾。
“沒太聽清楚,好像是之前嫣嫣幫了同學家一點小忙,現(xiàn)在朝人家父母要股權�!�
褚耀邦瞳孔一縮,呼吸都不順暢了。
嚴秀麗比丈夫冷靜一點,因為素來知道自己小姑子是個什么貨色。
“你確定聽清楚了?慎家人如今生意做到這么大,難道是吃素的?嫣嫣說要人家就給了?修言,你也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捕風捉影,胡亂編派自己親侄女�!�
老二褚立行冷哼,“嫂子話可不能這么說,小妹也是關心嫣嫣,都是自家人,難道還有誰巴著誰不好?倒是嫣嫣,小小年紀插手起大人的生意來了。”
褚立行想到自己職位差點被擄就窩火,后來從旁一打聽,竟然是褚嫣隨口向老爺子提的餿主意,關鍵老爺子還采納了!
幸好有他大哥保他,暫時解了他的困境,沒讓他丟了集團副總的飯碗。
思及此,他又怕自己的話惹怒大哥——為人父母,誰不護短?
所以又轉頭佯作教訓小妹,“你也是,總跟嫣嫣過不去干嘛,她還小,又是老爺子從小寵到大的,頑皮歸頑皮,不至于惹出什么大麻煩來�!�
褚修言極端厭惡自己二哥立場不穩(wěn)的腔調做派,要說褚家哪一房是墻頭草,那絕對非他褚立行莫屬。
“合著好話歹話都被你說了!你還真是既要又要,兩邊都不得罪!”
她把筷子一摜,提杯悶了一口紅酒。
動靜有點大,引得賓客側目過來,褚立行又羞又臊,狠狠瞪了她一眼。
嚴秀麗冷眼看著兩人,簡直要拍案叫絕。
這種人心不齊的家族,不走下坡路才怪!
她替自己悲哀,又替嫣嫣未來的命運擔憂。
老爺子從頭到尾沒說話,心境大概和大兒媳差不太遠,直到宴廳燈光一關,桌上幾張各異的黑臉才齊齊隱入昏暗中。
應該是要到重要環(huán)節(jié)了。
果然,在一片細小的騷動中,廳門大開,一輛點滿蠟燭的蛋糕車被緩緩推進來。
四輪車身寬大,因為訂的蛋糕足夠氣派,除了褚媱外的其他三個褚家小輩一人推著一角,還空出的一角位置,由晁云津幫忙頂替。
褚豪和褚煬在蠟燭的暖黃光影里相互擠眉弄眼,要不是懾于褚嫣的淫威,簡直要對著左前角脫口而出一句“姐夫”。
大廳里的鋼琴角上,特邀演奏手開始鋪奏序曲,零碎的音符跳躍出來,慢慢形成完整的生日歌伴奏。
席間賓客自發(fā)跟著哼唱起來。
“祝你生日快樂……”
褚嫣和晁云津直到這個時候才展現(xiàn)出發(fā)小的互敬互愛,相視而笑后,一起開口加入奏唱。
這種洋派的生日宴流程,老爺子本來是沒興趣的,但看到推著車緩緩走來的寶貝孫女,他也不管什么中不中、洋不洋了,只要是嫣嫣安排的,怎樣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