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青衣小丫鬟,迷茫的抬起頭,認真回憶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她家小姐,雖說生前任性執(zhí)拗,但也只是普通的閨中小姐,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再仔細想想�!壁w鯉輕聲道,生怕嚇壞這個兔子似得小丫頭。
“嗯�!毙⊙诀咔忧狱c頭,咬著唇繼續(xù)垂頭去想。
突然,她想到什么似的抬起頭。
“我家小姐生前倒是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但是……但是……”
她有些支支吾吾:“那日,我家小姐遇上了……那人以后,回家的路上,在村口的土老爺神龕前面,許了個愿�!�
“小姐說,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趙鯉皺起眉,隨意參拜許愿是大忌諱。
因為誰也不知道,此時棲身在神龕之中傾聽愿望的,究竟是神,還是其他別的東西。
也沒人說得準,許下的愿望會以什么形式達成。
她不知那個土老爺是什么,猜測應該是什么山野祭祀的小神。
心中暗自記下這一點,趙鯉問道:“許下愿望之后,有什么不同之處嗎?”
那小丫鬟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訥訥不敢說。
趙鯉向立在一旁的管事使了個眼色。
管事立即呵斥道:“讓你說你就說�!�
那小丫鬟一震,立即回答道:“當時小姐拜完,便問,誰剛剛說話了,可是我們誰也沒出過聲�!�
趙鯉當下,就可以確定,那個土老爺一定有問題。
不過她并沒有直接行動,而是繼續(xù)詢問張家小姐的丫鬟下人。
可惜,只得了方才那一點線索。
就在此時,張老爺也來了。
趙鯉突然想起,他身上那一絲妖氣,忙問他近日可有去過什么奇怪的地方,經(jīng)歷過什么奇怪的事情。
喪女的張老爺面色也十分憔悴,仔細回憶了一下,才道:”在小女下葬那一日,我心中悲痛,獨自站在墳前許久�!�
“突然刮起了一陣風,那風很大很大,卻……卻只刮在小女的墳頭�!�
“我當時心中難受,并未放在心上�!�
張老爺頓了頓補充道:“對了,回來時,還遇上了很多蛇。”
“雖說端陽前后,蛇蟲活躍,但是那日好似格外的多。”
說完,他悚然一驚:“難道?”
“行了,別亂想�!壁w鯉見他面色發(fā)白,急忙叫停。
“趙千戶,有發(fā)現(xiàn)。”李慶氣喘吁吁的跑來報道。
趙鯉跟著他,很快來到了一處頗為雅致的小院前面。
“這是?”
“這里是小女的閨房�!彪S后而來的張老爺?shù)馈?br />
趙鯉走進去,鄭連正站在墻角,挎刀守著什么東西。
她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小塊蛇蛻。
灰白的蛇蛻遺落在屋角,也被掃灑的仆婦忽略。
若不是鄭連和李慶開著心眼尋找,也不會發(fā)現(xiàn)。
“蛇�!�
趙鯉托住下巴。
和外來物種女蛾不同,狐黃白柳灰五仙趙鯉要熟悉得多。
除了以上五種,還有牛、犬、貓等,都是靈性強,極容易化妖作祟的。
而蛇,又稱小龍,自來都與生殖崇拜有關。
連女媧、伏羲也有人首蛇身的形態(tài)。
屬于靈性最強的一群之中。
如果算算這個世界靈氣復蘇的時間,會出現(xiàn)蛇妖作祟,并不稀奇。
或許就是有蛇妖,棲身在土老爺?shù)纳颀惱�,聽了張家小姐的愿望后,笨戳戳的將張家小姐的尸體挖出,送去李大牛床上。
這樣一想,雖然敬業(yè),但著實有些笨。
趙鯉避開人,將猜測告知了鄭連和李慶,并叫李慶去準備些雄黃。
同時吩咐道:“鄭連,你便守在此處。守著李大牛�!�
“夜里我去一趟張家小姐墳上。”
去蹲守一波,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蠢貨的柳仙,每天去將人家的尸體挖出來。
鄭連面上有些猶豫道:”趙千戶,既猜測可能是那土老爺?shù)纳颀愑袉栴},我們何不直接去毀了神龕?想辦法捕殺那蛇�!�
趙鯉搖了搖頭:“現(xiàn)在世道將亂,一昧殺戮是殺不完的。”
“除非像女蛾那般有天然對立立場,否則,危害沒那么大的,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尤其柳仙這樣有靈性的。
更何況,眼前這條可能并不那么聰明。
不聰明,就代表著好拐騙。
若能坑來做苦力,豈不美哉?
第102章
嘻嘻,我能進去嗎?
農歷五月五日,夜
夜幕之下的山脊,伏在地面,配合著山風呼嘯,就像是潛伏的巨大野獸。
趙鯉站一片墳塋之中。
前來領路的張家管事手里提著一盞燈籠,手里直打哆嗦:“趙千戶,你一個人在這,當真無事?”
管事心里七上八下,若是靖寧衛(wèi)在這地頭出了事,只怕相關人等一個都脫不了干系。
趙鯉不知他想得那么長遠,對他擺擺手道:“無事,你們走吧,回去路上小心,遇上什么事都不要回頭,叫你們名字也別答應。”
張家管事和兩個護院頓時冒出一身冷汗,誰會叫他們名字?
三人越想越怕,相互看了看,決定趁這時辰還不算太晚,趕緊下山。
目送他們離開,趙鯉看了看地勢,在上風尋了個既隱蔽又可看到張家小姐墳塋的位置坐下。
從懷中掏出一個繡著小老虎的圍兜。
這在捉迷藏任務時得到的獎勵——張暉的圍兜。
有輕微的氣息屏蔽作用。
趙鯉將這個小圍兜牢牢系在腰帶上。
這種時候,若有些零嘴混時間道是不錯,但擔心暴露行藏,趙鯉晚上有味道的東西都不敢吃。
索性閉目,靠在一處山石上,開始假寐。
為趙鯉帶路的三人,走在山道上,手中照亮的只有張家管事手里的一盞燈籠。
天上一輪毛月亮,高懸頭頂。
被趙鯉一通叮囑,嚇得有些害怕的三人埋頭走路,誰也不敢說話。
鞋子踩在路上窸窸窣窣。
人有時就是犯賤,不在意還好,若是得了叮囑不要回頭,真的不回頭,反而后腦勺發(fā)涼一直想個不停。
其中一個護院,越走越覺得后面有什么盯著他。
這樣小心的情況下,有什么異象他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管事�!�
這護院的聲音帶著哭腔:“管事,你聽聽,是不是多了一個腳步聲?”
張家管事和另外一名護院同時一抖之后,頭皮發(fā)麻。
“別多事,別說話,別回頭,走�!睆埣夜苁碌降仔乃蓟罘�。
他小聲叮囑了一聲,繼續(xù)埋頭往前走。
兩個護院也不再敢說話,加快了腳步。
只是這一次,他們三人都明顯聽到了。
有一個多出來的腳步聲,不遠不近的吊在他們的身后。
他們走快,那腳步聲也走快,他們慢,那腳步聲也慢。
就像是一個有經(jīng)驗的獵人,遠遠的追逐著獵物。
三人倒是不蠢,沒有誰真的作死回頭。
就這樣一路疾行,終于遠遠的可以看見張家宅子的門前的燈火時,不約而同都松了一口氣。
一鼓作氣,走到門前。
咚咚咚的叩響門扉。
門房很快打開門,三人爭前趕后的往門里走。
“快關門,快關門�!�
張家管事急忙招呼,走了一腦門的大汗。
門房不明所以,但也聽話的將門合攏。
就在門閂插上的一瞬間,門板啪的響了一聲。
在夜里格外響亮。
“什么東西?”門房不明所以自言自語的準備開門去看。
就在這時,門被叩響了。
咚咚,咚咚。
敲了四聲之后,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外邊問道:“我能進去嗎?”
門房一頭霧水,方才他看得明明白白,管事后面沒有人��!
而且這聲音聽著實在耳熟。
門房上前一步,想要開門看個究竟。
卻被管事直接捂住嘴,拖到一邊。
管事掌心的汗,濕乎乎的抹了門房一臉,他正犯惡心,又聽外面的聲音問道:“我能進去嗎?”
門房一琢磨,感覺有些不對勁。
正常人敲門難道不是喊開門嗎?
為何外邊那人在問他能不能進來?
而且這個聲音……門房仔細想了想,瞬間出了一頭熱汗。
這個聲音,就是他的聲音啊!
外面,有什么在用他的聲音在問能不能進來!
門房腿一軟,回身抱住了張家管事,直往他懷里鉆。
張家管事現(xiàn)在倒沒嫌棄他惡心,害怕之余,懷里這人雖說是個大老爺們,但好歹還有絲熱乎氣。
張家管事和門房就這樣抱著,跟著兩個同樣嚇的不輕的護院往里挪。
沒有得到回答,外邊的東西很著急,將門拍得啪啪作響。
“我能進去嗎?”
“讓我進去!”
奇怪的是,拍門撞門的動靜雖大,但是竟然連門上的灰塵都沒震下來。
李管事他們慢慢的挪遠。
似乎是知道他們不會搭話了,外面的動靜平息下去。
就在幾人心慢慢放下時,一個聲音從后傳來:“可以進來�!�
管事幾人簡直殺人的心都有,轉頭看去,卻是一愣。
外面的東西終于得了許可,十分高興。
“嘻嘻�!�
“嘻嘻,我進來了我進來了�!�
飄飄悠悠的笑聲忽遠忽近。
門突然響了一聲。
接著院里的燈火,張家管事看見了讓他終身難忘的畫面。
一個扁扁的腦袋,從門縫里擠了進來。
臉上只有一張空白的皮。
那東西一邊往里擠,一邊抬頭和張家管事對上了眼。
“嘻嘻,臉�!彼χ�,面上空白的皮子一陣扭曲。
平白生出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張家管事再熟悉不過。
他心底發(fā)涼,生物本能的直告訴他,那個東西正在長成他的樣子。
如果那個東西徹底長成了他的樣子,就會發(fā)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張家管事眼中露出一絲絕望。
然而就在此時,長出了眼睛的那半張臉上,忽的被糊上了一張被雞血染紅的黃紙。
呲啦——
一陣青煙冒出,那東西慘叫一聲,就要往外縮。
卻被一柄長刀當頭斬斷。
啪嗒。
腦袋咕嚕嚕的滾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出一陣腥惡臭味。
鄭連順勢收刀,方才丟出雞血黃紙的李慶輕咳嗽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