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蔣進(jìn)卻很看得開:“生死有命,小人愿意的!”
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回到親娘女兒的身邊,他愿意接受這樣的風(fēng)險。
姚列也在旁邊猛點頭:“瘸子就瘸子�!�
當(dāng)事人都能接受,趙鯉也不再說什么:“那好,我會送二位會鎮(zhèn)撫司,之后安排醫(yī)士,在此之前,還需觀察二位有沒有異常,確定之前,還得委屈兩位待在囚籠里接受看管�!�
姚列頭點了一半,就發(fā)現(xiàn)了趙鯉話中的異處:“那……那……”
他扭頭看向一邊已經(jīng)沒了人形的王青,嚅囁著說不出話來。
倒是王青翻了一下鼓出的青蛙眼,開口道:“二位別擔(dān)心,我都成這鬼樣了,活著也沒什么意思,只求死前不受罪�!�
見蔣進(jìn)姚列還要說些什么,王青打斷道:“別婆婆媽媽了,等我死后,給我燒兩個貌美的女紙人就好�!�
說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美事哈哈笑了起來。
見狀,姚列蔣進(jìn)二人也閉上了嘴,再不說話。
趙鯉揮手命人將兩人的囚車推走,視線落在了王青身上。
趙鯉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她本不打算放過王青。
但到了這份上,還能開朗笑出來的人倒是少見,趙鯉想了想決定給他一個機會。
“靖寧衛(wèi)將設(shè)詭獄,缺個看守,有興趣面試嗎?”
第205章
詭獄擇址
詭獄,顧名思義就是專門針對于詭案的監(jiān)獄。
靈氣復(fù)蘇早期,人類對詭異妖族一直秉持著斬盡殺絕斬草除根的原則。
但隨著時間的發(fā)展,矛盾越發(fā)激化,人類逐漸從最初的恐慌之中清醒。
開始思考,究竟是斬盡殺絕獲益更多還是求同存異獲益更多。
對于一些危害很大,但收容難度低的詭物,是不是應(yīng)該合理的收容,并且有效的利用?
對于一些沒有危害到任何人的東西,是不是應(yīng)該考慮共存。
這反思的過程是各個派別的亂戰(zhàn)和斗爭。
在塵埃落定后,勝利者挺直腰板說話,詭獄便應(yīng)運而生。
詭獄只是一個籠統(tǒng)的說法,在各個主權(quán)國家,都有不同的叫法。
有叫收治容納中心的,有叫黑獄的……隨著各國風(fēng)格的不同而變化。
但所有的詭獄都普遍具備收容、管理、保護(hù)、銷毀的職責(zé)。
包括但不限于各種咒物、咒靈、詭異、妖物……甚至于各種詭案中無辜被牽扯,導(dǎo)致失去正常生活能力的非靈能者人類。
趙鯉來到此,建立詭獄之事,自然是最早提上日程的工作之一。
既然是收容關(guān)押詭物,詭獄的擇址自然不可能修建在盛京。
詭獄之中即便都是些相對溫順無害的東西,然一旦出現(xiàn)意外引炸,就是一場浩劫。
趙鯉和沈晏當(dāng)然不會失了智一樣,將詭獄建在盛京城中。
會把詭獄修在自己老巢人口密集處的,趙鯉只知道大洋彼岸那只白頭鷹。
大景的詭獄擇址,最終放在了陪都承京郊外皇陵。
大景墓葬規(guī)模極大,多是以山為陵。
先代大景皇室,曾經(jīng)出了一名以荒唐暴虐出名的王爺,這位皇室宗親搜刮民脂民膏,給自己修筑陵寢。
但本尊還未來得及躺進(jìn)去,便先死于番地民亂,被百姓從妾室的裙子底下拖出來,點了天燈。
據(jù)說這王爺極肥碩,肚臍眼點的燈芯,借著腹內(nèi)肥油燃了整整四日方才熄滅。
而后燒成炭的尸體,被亂刃分尸,帶回家熬藥治病,死得極不體面。
番地因暴政民亂,先帝不得不下了罪己詔,對他這個惹事的叔叔,估計也是暗恨不已,只將這親王以庶民禮埋了。
那座搬空了一座山的空陵,就這樣空置許久。
在沈晏打了報告,向皇帝要地方修建詭獄后,隆慶帝十分慷慨又不講究的,將那座空蕩蕩的陵寢撥給了巡夜司。
一來在承京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陪都承京有戍衛(wèi)部隊,皇陵也有皇陵衛(wèi)駐扎,萬一生變,可以快速反應(yīng)。
二來,也借皇陵歷代帝王龍氣和鎮(zhèn)墓獸鎮(zhèn)壓邪祟。
三來,那王陵是現(xiàn)成空置的,可以省錢!
趙鯉不需深思,都能摸清楚隆慶帝的思考回路,不由得想給他點個贊。
換做任何一個講究的皇帝,一定干不出把自家叔爺?shù)牧陮嬆贸鰜懋?dāng)監(jiān)獄的慷慨事。
也只有今上這樣以不靠譜為偽裝,為了利益混不吝的皇帝才能干出這事。
趙鯉揮退了身邊的人,站在囚車前,和那個叫做王青的人將詭獄的事情細(xì)說了。
“管吃管住,雖然前期條件惡劣一點,但是工作也輕松��!”
趙鯉似模似樣的招攬著:“還能拿靖寧衛(wèi)的正規(guī)編制,以后就是國家公務(wù)員啦!”
“國家公務(wù)員?”
王青像是一只被架起的青蛙,被趙鯉的新名詞弄得有點眼暈,他拳頭大小外凸的眼睛眨了一下。
“意會就好,不用在意那些細(xì)節(jié)�!壁w鯉擺擺手,“總之詭獄就這么個情況,前期去的,肯定會辛苦,不過苦完之后,就是甜蜜�!�
王青又眨了眨眼睛,小心的、猶豫的問道:“要是我不去呢?”
趙鯉看著他,露出友好的微笑,沒有說話。
“明白了……”
看樣子不去也是個死。
王青陷入沉思,現(xiàn)在這位年輕的千戶透露出來的東西,聽進(jìn)了耳朵,不去就是滅口。
但……
王青突然苦笑起來,不甚明亮的火光之下,他的笑容顯得格外驚悚,趙鯉都忍不住伸手去摸刀。
卻聽他一笑,露出粉紅色的唇吻黏膜:“我去�!�
“前面雖然說得硬氣,但我還是舍不得死,就算變成這樣了,我也還是想活�!�
趙鯉微微挑眉:“明智的選擇,那么現(xiàn)在該你說服我了,你有什么特殊技能嗎?”
王青聞言,臉上一陣扭曲,片刻后羞答答道:“能透視算嗎?”
趙鯉歪了歪頭,下一秒猛的摸上刀柄。
她本來以為,這人最多會點小偷小摸,真有大本事也不會被抓進(jìn)監(jiān)獄里去,沒想到他開口就來了個刺激的。
看趙鯉摸著刀一副要把他戳瞎的樣子,王青急忙解釋:“借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看您��!”
再說小丫頭片子雖然生得好,但是前后不分的也沒甚看頭。
后一句話王青沒有作死的說出口。
趙鯉瞇眼看了他一陣,握在刀柄上的手沒有松開:“你是因什么被關(guān)進(jìn)南監(jiān)的?可是因為禍害了哪家姑娘?”
問道后面,她的聲音猛然嚴(yán)厲。
只要這人與這方面沾邊,再有一百萬種理由開脫,他在趙鯉這里也一定得死。
王青顯然也意識到了,辯解道:“小的在街邊賣大力丸和狗皮膏藥,沒想到有個老頭不聽叮囑,將外敷的藥給吃了,小人便被他的兒子告到了此處�!�
“小人絕對沒有以此謀財或者禍害過哪個姑娘�!�
趙鯉看了他幾眼,暫時放松一些,想著稍后調(diào)來檔案查證,又開口問道:“你這能力怎么來的?除了透視還能干什么?”
見她手總算從刀上拿開,王青松了口氣:“還請趙千戶,舉起火把,細(xì)看我的右眼。”
趙鯉依言上前,盧照不放心持刀在旁護(hù)衛(wèi)。
火光跳躍在王青拳頭大的右眼上。
趙鯉湊近些,便被趴在他右邊瞳孔中的那只黑蟲驚了一下。
“這什么玩意?”一旁的盧照也看見了,忍不住問出聲來。
見驚到別人,王青好似十分開心:“這是我三年前得的寶貝。”
第206章
遮掩行藏
王青話說完,趴在他眼睛里的蟲子便抬頭和趙鯉看了個對眼。
芝麻大小的眼睛眨了一下,隨后竟有些害羞的埋下頭。
趙鯉幻境ptsd還沒脫敏,看見這種蛇形的東西,便有些發(fā)毛。
強忍住戳出去的手,趙鯉仔細(xì)觀察著。
最終也沒看出這東西是什么來路。
事實上,即便是后世最權(quán)威的詭物專家也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能把這個世界上的詭物認(rèn)全。
基于各國、各族、各地方延伸出的神話分支,和這些分支傳說可能誕生的異常生物,實在是太多太雜。
現(xiàn)在趴在王青眼睛里面的這東西,顯然就是其中一個新品種。
趙鯉直起身,正想詢問,忽聽腦海中滴的一聲;「發(fā)現(xiàn)新圖鑒生物——透蟲�!�
「命名者王青,收錄者趙鯉。」
「透蟲,首次出現(xiàn)在西南夜狼國王陵,屬海內(nèi)經(jīng)西南,異蟲屬,蠕蛇科�!�
「性情害羞內(nèi)向,可使寄生者透石視物�!�
在趙鯉陷入幻境中,顯現(xiàn)出大坑一面,之后被她瘋狂辱罵,一直不敢冒頭的系統(tǒng),適時出現(xiàn)。
趙鯉聽見這機械的聲音就來氣。
馬后炮的廢物點心。
趙鯉在心里罵道。
系統(tǒng)靜了一下:「收錄獎勵:經(jīng)驗值1000.」
趙鯉暗自撇嘴。
再抬頭,臉上換上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你膽子不小��?竟從西南夜狼王陵里面,帶出了這東西。”
本等著他們驚訝后,好出來解釋顯圣的王青怪物臉上一陣扭曲,露出明顯的驚訝神色。
“您,您知道了啊?”
盧照看著他,神情微變,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是進(jìn)過王陵的盜墓賊。
雖說是邊陲小地芝麻大小的王,但這也是全家銷戶口的大罪。
盧照本想說些什么,只是看趙鯉表現(xiàn)平常,也沒有言語,左右不是盜的大景王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無所謂。
王青忐忑的舔了舔嘴唇,粉紅色分叉的舌尖在裂開到兩頰的唇上舔了一下。
“你能別舔嗎?”
他這怪物般的模樣,舔唇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好東西,盧照忍不住喝止。
“噢,噢�!蓖跚嗉泵⑸囝^乖乖的卷起,收回口腔的嗉囊中。
收起舌頭,王青忐忑覷著趙鯉的表情:“趙千戶,那是以前小的年少無知,現(xiàn)在小人已經(jīng)悔過自新了�!�
趙鯉搖了搖頭,她并不是什么王權(quán)的維護(hù)者,對于盜墓賊也并沒有特殊反感。
挖墳掘墓在靈界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現(xiàn)在值得關(guān)注的是,那座王陵已經(jīng)誕生出透蟲這樣的異物,也不知這些盜墓賊有沒有搞砸什么。
趙鯉忍不住轉(zhuǎn)頭問盧照:“盧爺,近年南疆可有什么異聞之類傳來?”
盧照皺眉思索半晌,最終苦笑:“還得過去查閱卷宗才知�!�
他頓了頓道:“或是詢問沈大人應(yīng)該也有答案�!�
沈晏出了名的情報庫活卷宗,旁人可沒有他那樣的用心和記性。
趙鯉點點頭,打算等沈晏醒了再去問他。
囚籠里的王青忐忑不已,聽這話,他們似乎有可能在南疆惹出了大事?
他不敢說也不敢問。
最終趙鯉道:“先暫時這樣吧,改日再聊。”
“你和方才兩人一樣,不適合出現(xiàn)在外界,辛苦你待在昭獄之中,待到事畢,再說詭獄之事�!�
王青聞言便知,只要稍后靖寧衛(wèi)沒有查出他別的什么問題,這一關(guān)就算過去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也沒再干下什么能被查到的惡事。
王青放松連連道謝。
趙鯉命人尋來黑布,將囚車嚴(yán)嚴(yán)實實遮住,拖到一邊,待烈酒沖過后,運出五城兵馬司。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囚車走遠(yuǎn),趙鯉忍不住按住自己的眉心,今日她精神消耗太過,還要維持著富樂院中監(jiān)視的紙人。
即便是皮糙肉厚的趙鯉,此時也頭腦發(fā)脹,有些困頓。
盧照注意到她的狀態(tài),便勸解道:“去歇會吧,這些事情交給我�!�
趙鯉深吸了一口氣,隨后緩緩?fù)鲁觯骸昂茫袆诒R爺和弟兄們辛苦今日,事了,請你們?nèi)F羊肉�!�
盧照嘿了一聲:“客氣什么,陽元丹的事情,幫我多上心就好。”
趙鯉也笑,錘錘腰,不再逞能。
排查了危險后,南監(jiān)收拾出了幾間夾室。
直接在五城兵馬司中尋到了床榻被褥送進(jìn)來,趙鯉自然也分到一間。
只是她走到門邊,便看見隔壁沈晏房間還亮著燈。
趙鯉過去,門敞著,卻看見方才手撐著臉?biāo)サ纳蜿陶跓粝驴垂摹?br />
趙鯉頓時嘴角抽搐,跟沈晏接觸久了,趙鯉就發(fā)現(xiàn),這人是妥妥的肝帝。
肝上長了個人那種。
工作絕不會留過夜,十分有猝死的潛質(zhì)。
“沈大人�!壁w鯉忍不住曲起手指敲了敲門,“倒也不必這樣勤勉,今日便休息吧�!�
精神透支,最嚴(yán)重的后遺癥就是頭疼。
這種頭疼欲裂的情況下,工作效率不高,不如先休息。
聽她回來,沈晏按了按自己的額角,轉(zhuǎn)頭看來:“我看你出去,便隨便看看公文等你�!�
沈晏臉上還有未褪的青筋,顯得有些猙獰。
趙鯉嘆了口氣,在房中掃了一圈,沒見坐在椅子上的肉身傀儡。
“我已命人將肉身傀儡送回鎮(zhèn)撫司,著張?zhí)t(yī)妥善處置養(yǎng)護(hù),不必?fù)?dān)心�!鄙蜿毯孟衲茏x心,一眼看穿趙鯉在想什么。
趙鯉點頭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