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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看見被林知挾持在懷的趙淮,便心道不好,急忙去看趙鯉的表情。

    按照沈晏手下靖寧衛(wèi)的作風,任你什么人質(zhì),都是跟綁匪一塊射死的命,絕對不會接受脅迫。

    大不了日后送份安家費。

    但眼下這肉票卻是趙鯉的親爹。

    盧照不得不生出顧慮。

    第220章

    大義滅親

    “還不快出去!”

    盧照看了一眼趙鯉的神情,也不知她心中是什么想法,頓覺棘手無比。

    他心情不好,態(tài)度也不好,惡言驅(qū)走房中的人。

    命人將這些人連帶著陪酒的姑娘們單獨帶到一個地方看起來。

    免得這些人被南齋留了暗手,生出禍亂。

    “趙千戶,此處交給我吧。”

    在外邊小聲交代幾句,盧照跨進屋中。

    雖然有斷親文書,從法理上趙鯉和趙淮已經(jīng)斷了關(guān)系。

    但法理歸法理,人情歸人情。

    在世俗眼光中,趙淮永遠是趙鯉的爹。

    哪怕明日趙家滿門抄斬,法理上牽扯不到趙鯉,但趙鯉一定會被世人詬病責難。

    今日之事,趙淮被挾持為質(zhì),趙鯉便不好再處置。

    若是顧及趙淮,讓南齋跑了,即便有沈晏庇護,只怕也是連降數(shù)級。

    若是不顧及,導(dǎo)致趙淮身死,趙鯉只怕會被世人的唾沫淹死。

    因此盧照才說,這里交給他。

    趙鯉正想要說些什么,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阿鯉,你先回避�!�

    趙鯉還沒回頭,就先聞到了沈晏衣上的味道。

    又察覺到沈晏按在她肩頭的手,拇指輕輕一點,趙鯉頓了頓道:“好。”

    她依言準備退開,挾持著趙淮的林知卻朗聲道:“阿鯉姑娘請留步。”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不看這時一身血污,只聽聲音儼然翩翩公子。

    趙鯉三人看向林知,頓時皺緊眉頭。

    林知的袖中,探出一根拇指粗細的管子,好似某種昆蟲的口器。

    “這是什么東西?”

    趙淮也看見了。

    那根東西就冰涼涼貼在他的頸側(cè)。

    趙淮幼時家中是地方大族不愁衣食。

    因是腦子好,生得也好,拜在林著門下,高中探花后又娶到林著捧在掌心里的閨女林嬌娘。

    有了老丈人林著的人脈扶持和幾個大舅子的幫助,他的官路順風順水。

    一生最大的波折也不過是一樁錯換千金的舊事。

    他大半輩子都是被人吹捧仰視,何時遭遇過這樣的狀況。

    那些志怪故事中的故事怪物,他何時見過,接觸過。

    看那肉管蛇一樣游來,沖著他張開滿嘴尖牙的口器,趙淮頓時面色慘白,慌亂躲避。

    但林知的手看著纖長,卻十分有力。

    任他掙扎,抵在他喉前的箭矢絲毫不動。

    尖銳的箭尖劃破咽喉的皮膚,趙淮不敢再動,絕望的視線望向趙鯉:“阿鯉。”

    但他的求助,被在場諸人集體忽視。

    趙鯉看也不看他,皺眉看著林知袖中伸出來的東西。

    這東西顯然不是人類該有的器官。

    趙鯉本想開心眼看一下,卻顧及林知和多子鬼母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不敢妄動。

    她心中猜測這東西的用途,想要摸一摸林知的底細,也不出聲制止,只看著。

    所幸她并沒有等太久。

    那根管子探出兩根細牙,插入了趙淮脖上的動脈。

    趙淮只覺得脖子上的皮膚一陣刺痛,又驚又怕頓時慘叫出聲。

    房中趙淮的慘叫之間,夾雜著吮吸聲。

    殷紅的液體順著管子,從趙淮流向林知。

    趙淮翻著白眼往下坐。

    林知抱著他提了一下,看向趙鯉解釋道:“不過是借令尊一點血而已,阿鯉姑娘不必擔心,我有分寸的。”

    “所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趙鯉并不在乎趙淮死活,若真在乎,也不會將趙淮當成餌。

    但她很想弄明白林知背后,究竟有什么。

    是多子鬼母教派,還是朱提遺民的組織。

    見林知有說完的欲望,趙鯉也愿意和他溝通套話,多獲得一些情報。

    至于趙淮,管他去死。

    “我想要什么呢?”

    林知蒼白的嘴唇隨著血液的補充,重新恢復(fù)了一點血色。

    他沒有再掛上之前羞怯的林大夫偽裝,雖然依舊彬彬有禮,但言語之間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想問問,阿鯉姑娘閨名�!彼蛑降�,“先前在梁上,聽旁人叫這位……趙兄�!�

    他示意了一下布口袋一樣掛在他手上的趙淮,繼續(xù)道:“阿鯉姑娘當是姓趙,趙鯉,好聽得緊�!�

    “放肆!”

    趙鯉不知他又發(fā)什么瘋,沈晏卻已先一步將趙鯉遮擋在身后,沖林知呵斥道。

    沈晏冷眼看著林知,面上一陣鐵青。

    林知見狀笑容收斂了一些,對著沈晏沒什么好臉,開口道:“阿鯉若想我放開令尊,需得認真回答我,賞畫大會那幅畫當真是你所畫?那是什么畫法?我從未見過�!�

    問話時,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趙鯉想從沈晏身后探出頭,就被他反手將腦袋按回,另一邊也被盧照故意擋住。

    她好似立在兩堵高墻之后,索性放棄掙扎,開口道:“確實是我畫的,用的西域的畫法�!�

    趙鯉眨了一下眼睛,信口開河:“西域鄯山國有一塊石板,流落到中原,被我所得,那上面就有一種神奇的畫技�!�

    趙鯉存心不良,想要忽悠鬼母和鄯山國那棵詭樹剛一下。

    “鄯山國……”林知嘴里重復(fù)念了幾遍,好像想要將這名字牢牢記住。

    最終,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多謝阿鯉姑娘�!�

    說完,他輕輕一動,插在趙淮脖頸上的管子緩緩收回袖中。

    “現(xiàn)在請各位,讓開一條道路。”林知活動了一下無力垂在身側(cè)的右手。

    他笑著看向趙鯉的方向:“在下還有未盡之事,不得不使出卑劣手段,留得有用身�!�

    “請讓包圍的人讓開一條道路�!彼f道。

    沈晏看著林知緊緊扼在趙淮喉上的手,不由皺起眉頭。

    眼前這翻著白眼口吐白沫的人,是趙鯉的親生父親。

    這讓沈晏感覺非常棘手。

    任務(wù),還是阿鯉……

    他思忖著利弊與趙淮死了對趙鯉的影響,摩挲右手拇指的玉扳指。

    兩息之后,終是側(cè)步讓開。

    林知面上露出輕松神色。

    他見沈晏面色難看至極,忍不住想要出言調(diào)侃。

    卻見趙鯉從沈晏背后探出頭,手中舉著一把手弩:“不讓,我選大義滅親!”

    言罷叩動扳機。

    第221章

    飛頭蠻

    手弩是盧照掛在后腰的,被趙鯉摸到了手里。

    除惡務(wù)盡,如果這次走丟了南齋,下一次再想找到他的蹤跡,難上加難。

    上緊的弓弦一松,箭矢飛射而出。

    趙鯉六親不認的狠辣,讓在場諸人一時都沒能回神。

    包括沈晏在內(nèi)的幾人,并不知道趙鯉內(nèi)里已經(jīng)換了靈魂,對這個世界的父母沒有半點感情,因此對她的思考模式產(chǎn)生了嚴重的誤判。

    箭矢破空射來,林知只覺得時間都好像變慢了些,他將趙淮提到身前試圖擋住那支箭。

    但手弩的力道速度非同一般,疾射而來的箭矢狠狠釘入林知的右邊鎖骨。

    靖寧衛(wèi)抓捕用的特制箭頭十分陰毒。

    三棱箭頭破體而入瞬間撕裂開一個巨大的破口,不能及時處理,便會流血而亡。

    林知的鎖骨在箭矢的力道下碎成兩截,他被巨大的力量帶動,踉蹌后退了半步。

    “沈大人�!�

    趙鯉提示的話音未落,面前沈晏已經(jīng)身影一閃,傾身逼近林知。

    盧照反應(yīng)慢了一拍,但沈晏一動,他也跟隨其后。

    沈晏在左,盧照在右,趙鯉居中。

    三人同時殺去。

    沈晏袖中滑出一柄短刃。

    直刃刀身,刀脊上的錯朱花紋在昏暗光線下一閃而逝,直直沒入林知胸口。

    蝕月三殺刀法在沈晏使來更加陰毒,破心勢發(fā)動,刀鋒瞬間撕碎心脈。

    林知身上的蟲群爬動,形成的詭異流淌起來,向著他的胸口圍攏,以軀體阻擋沈晏的刀勢。

    但趙鯉和盧照的刀也當頭劈來。

    三人的攻勢合作十分默契,連狠辣也是一脈相承。

    趙鯉的長刀刀鋒最利,直撩林知下三路的弱點。

    雪亮刀鋒如匹練,作勢就要手刃親爹,將趙淮連帶著他身后的林知一同砍碎。

    盧照的刀則是當頭劈下。

    沈晏眼角余光看見趙鯉的動作,動作一頓,心中念頭飛轉(zhuǎn),終是撒手棄了短刃,探手抓住趙淮的衣襟,將已經(jīng)暈厥過去的趙淮一把奪過,踹到一邊。

    話說來長,但這些動作只在一瞬間完成。

    只聽呲呲兩聲。

    林知下腹部到胸口被趙鯉快刀劈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盧照的攻勢卻被他側(cè)頭化解,最后劈在了肩上,幾乎將林知的半個肩頭剁下。

    噴射的血混合著內(nèi)臟,因人體內(nèi)部的壓力從傷口噴射而出。

    漫天血霧,均勻的涂滿了整個房間。

    趙鯉三人避無可避,被淋了個通透。

    林知咳嗽兩聲,踉蹌退了一步,鮮血涌出他的口鼻。

    倚靠著墻壁,緩緩的滑坐下去,在墻面留下一道殷紅的血痕。

    正對他的趙鯉只覺得眼前一紅,急忙閉目側(cè)頭躲避,卻還是被淋了一頭一臉的血。

    她心中一跳,擔心林知的血中藏著南疆朱提的蟲,閉著眼睛后退一步,就伸手去摸圓桌上的酒壺。

    但她剛伸手,便覺得面上一涼,酒氣濃烈的液體潑在了她的臉上。

    然后一只大手,就著酒液在她臉上揉饅頭一樣搓了一把,給她擦去眼皮上的血。

    趙鯉強忍住酒在臉上火辣辣的疼感,張開眼睛一看,沈晏半邊身子都是血,正拿著酒壺往她身上淋。

    南疆蠱術(shù)中的蟲雖然可怕,但也最是畏酒。

    看沈晏自己也一身狼藉,趙鯉急忙道:“沈大人,你自己留一些。

    沈晏卻不聽她的,將壺中剩余的酒液,灑在了趙鯉身上,同時擺手示意無事。

    “別爭了,我這有�!�

    盧照及時說道,他舉了舉手上小半壺酒,往自己手心里倒了一些,胡亂擦了把臉,然后拋給沈晏。

    沈晏穩(wěn)穩(wěn)接住,也用剩余的酒擦了臉。

    三人的視線,這才轉(zhuǎn)向坐倒在墻邊的林知身上。

    “死了嗎?”盧照吐了兩口唾沫問道。

    按照常理,受這樣重的傷,一般絕無存活的可能。

    但趙鯉跟這樣的鬼東西打過無數(shù)次交道,這些人的手段和詭計多端,她銘記一條法則——永遠不要放下戒心,要做就一定做到最絕。

    漏掉某一條,都有可能在未來帶來無數(shù)麻煩。

    趙鯉仔細觀察著地上,肉眼看去已經(jīng)沒了呼吸的林知。

    “不確定�!壁w鯉搖搖頭,就去找剛才丟下的手弩,“別靠近,等我多射幾箭,待會套出去燒了�!�

    她的話音剛落,房中傳出兩聲低低的笑聲。

    這笑聲低沉尖細,好似在課堂上看了什么好笑的東西又得強忍住,憋在胸腔里,低低的悶響。

    “阿鯉姑娘,當真好狠的心�!�

    那聲音說道。

    “小心。”

    聽那聲音提到趙鯉的名字,沈晏皺眉,將趙鯉拉到身邊護住,同時向盧照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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