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第427章

    詛咒侵蝕

    這家珍寶坊到底是百年老店，愛惜皮毛也有獨(dú)特的生存智慧。

    胖東家經(jīng)營到這代，還是十分明智的。

    他初步判斷趙鯉身世背景可能惹不起后，迅速地選擇了坦白。

    隱瞞并無意義，這些事情別人早晚能查出。

    倒不如先自己說出來，也好博得些好感。

    胖東家老實(shí)說完，誠懇看向趙鯉。

    他本以為，這種可怖的故事會讓這位年紀(jì)不大的女客心生忌憚，丟開手里的鮫珠。

    不料對面的女客，神情鎮(zhèn)定得不符合她這個年紀(jì)。

    蹙眉打量珍珠的眼神，十分嚴(yán)肅，好像……很靠譜的樣子。

    胖東家急忙把這個念頭甩出腦海，上前一步道：“不是小店奸猾，實(shí)在是有些忌諱，怕害了客人您�！�

    他說著話，上前來想從趙鯉手中取回鮫珠。

    這物件晦氣，若是真禍害了貴人，他們可吃罪不起。

    趙鯉沒有將手里的鮫珠交還，反倒是站起身，從后腰摸出一個烏金小牌子。

    “靖寧衛(wèi)巡夜司。”

    胖東家看清腰牌上字的瞬間，便開始腿軟。

    平民百姓、商人怕官，官怕靖寧衛(wèi)。

    這就是大景當(dāng)前最樸素的食物鏈。

    聯(lián)想到靖寧衛(wèi)指揮使沈晏，正在成陽巡查鹽務(wù)。

    胖東家喉中咯咯兩聲，臉漲得通紅。

    滿腦子晦氣想法，以為自家是牽扯進(jìn)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趙鯉看他臉色不好，急忙安撫。

    “別擔(dān)心，我只是恰好來巡查一樁案件，你積極配合，定保你無事。”

    趙鯉拉了張凳子給他坐下，扭頭就看見那金牌銷售王城躺倒在了墻角。

    趙鯉忍不住嘆了口氣。

    靖寧衛(wèi)牌子雖好用，但有時難免震懾力過強(qiáng)。

    “扶一下！”

    趙鯉對阿詹示意了一下之后，坐到了胖東家面前：“我想更詳細(xì)了解鮫珠之事�！�

    胖東家下意識否認(rèn)三連，一點(diǎn)也不想和這破事沾邊。

    趙鯉對他微微一笑：“積極配合的話，靖寧衛(wèi)給你發(fā)錦旗哦！所以，你想好了再說話。”

    胖東家立刻閉嘴，咽下油滑的推諉。

    最后，他一咬牙道：“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可以帶您去找知道的人！”

    于是……要死大家一塊死的原則，胖東家將半個寶市的珠寶坊全拖下水。

    首先倒霉的，就是店里正在鬧事的那家。

    趙鯉帶著阿詹等人，跟在珍寶坊胖東家身后，來到一家鋪?zhàn)印?br />
    這鋪?zhàn)娱T前人山人海，大半都是特意上門幸災(zāi)樂禍或是來看熱鬧的。

    阿詹仗著人高馬大，領(lǐng)人在前開路。

    待走到店門前，趙鯉一眼看見這家店子被拆卸掉的大門。

    走上臺階，迎面一口黑漆棺材。

    這口棺材就堂而皇之的擺在正中。

    兩側(cè)都是掀翻的柜臺。

    展示的珠玉首飾不見蹤影，不知是被店家收起還是遭了渾水摸魚的小賊。

    見趙鯉一行人來，一個掌柜模樣的中年人迎了上來。

    他不認(rèn)得趙鯉等人，卻認(rèn)得走在最前邊的珍寶坊掌柜。

    同行是冤家，他還道胖東家是來攪和事的。

    沒好氣走上前來：“郝老板，今日可沒空招待您�！�

    言罷就要往外趕人。

    只是手抬起來又乖乖放下。

    他瞧見了阿詹手里的腰牌。

    “聽說出了人命，我們來瞧瞧�！壁w鯉道。

    這掌柜面色發(fā)白，再不敢阻攔，反倒是主動帶趙鯉等人進(jìn)去。

    只是轉(zhuǎn)身前，狠狠瞪了珍寶坊的胖東家兩眼。

    珍寶坊的胖東家別開頭，純當(dāng)沒看見。

    在這掌柜的帶領(lǐng)下，趙鯉一行人進(jìn)了一間隱蔽的雅間。

    里面哭聲罵聲討?zhàn)埪�，兩方人馬撕扯成一團(tuán)。

    其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看著形容狼狽，滿臉都是血。

    被一個衣著富貴體面的男人拎在手中：“今日便要你給我侄兒償命！”

    說完還要打人。

    趙鯉理解這些死者家屬，但是不能看著鬧出人命。

    叫阿詹上前阻止。

    阿詹經(jīng)驗(yàn)豐富，腰間衫子一撩，摘下佩刀。

    一手舉著腰牌，手中刀鞘拍出。

    “靖寧衛(wèi)辦事，統(tǒng)統(tǒng)蹲下！”

    片刻后，鬧做一團(tuán)的人全都老實(shí)分蹲在兩側(cè)。

    阿詹在那個被打得滿臉是血的小胡子男人身邊，簡單檢查了一下。

    “無大礙，趙千戶！”

    聽他叫趙鯉職務(wù)，場中抱頭蹲著的全部直直朝著趙鯉看來。

    先前還面有不忿的，現(xiàn)在全部垂下頭去。

    牽扯到靖寧衛(wèi)千戶這種級別，斷不會是小事。

    一時間場中鴉雀無聲。

    “嗯，先給他簡單處理傷處，再帶來問話。”

    那枚鮫珠上纏繞的怨氣，實(shí)在太重，此地必然發(fā)生了天怒人怨的大事。

    趙鯉不想自大誤判形勢，便讓阿詹遣人回去，叫魯建興來支援。

    魯建興來得很快，他正在刑房提審，聽趙鯉召喚，一刻也不敢耽誤的來了，來時一身血腥還沒散。

    前堂的黑棺，抬進(jìn)雅室。

    趙鯉決定就地查驗(yàn)尸體。

    死者家屬嘴巴開合數(shù)下，到底沒敢阻攔，陪站一邊。

    棺蓋打開，站在旁邊的趙鯉，第一時間察覺到異樣。

    棺中一點(diǎn)臭味也沒有。

    按照死者叔叔的說法，他侄子死于昨日凌晨。

    現(xiàn)在放了一天，這種氣候，再怎么也該有味了。

    可是棺中只有漆氣，還有一些紙錢焚燒的味道。

    趙鯉探頭一看，便睜大了眼睛。

    棺中與其說是一具尸體，不如說是一塊干燥的，將要碎裂的巖屑。

    先前聽胖東家描述，趙鯉曾以為尸體是失去了血液。

    現(xiàn)在看來，絕不止如此。

    尸骸表情十分平靜，平靜到近乎安詳。

    這種死亡神態(tài)，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年輕兇死的死者身上。

    魯建興手戴著鹿皮手套，探手想要查探。

    “我來�！壁w鯉阻止了他。

    后世鮫人已經(jīng)幾乎絕跡，趙鯉對這個種族的認(rèn)知大多停留在紙面記載。

    難得有親自查驗(yàn)的機(jī)會，自己撩著袖子上了。

    戴著鹿皮手套的手，接觸到尸體的瞬間。

    趙鯉察覺到一陣寒涼之氣，順著指尖游上胳膊，最后被她肩上的墨玉獸紋身吸入。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聲提示。

    第428章

    水生魚村

    系統(tǒng)提示之前，趙鯉的警覺被動就已經(jīng)觸發(fā)。

    等到后背的墨玉獸刺青主動吸食怨晦，趙鯉意識到了些什么。

    看著反應(yīng)最慢，還想消耗她經(jīng)驗(yàn)值的系統(tǒng)，趙鯉在內(nèi)心鄙視數(shù)句后選擇了否。

    詛咒而已，她能解決便自己解決。

    解決不了，便去狴犴像前磕頭，狴犴大人絕不會不管她。

    怎能上了狗系統(tǒng)的當(dāng)，把辛苦賺來的經(jīng)驗(yàn)值隨意消耗。

    趙鯉有恃無恐得很，頓了片刻，手上動作繼續(xù)。

    棺中的尸體，可以看得出是一個青年男子。

    石灰?guī)r般的臉上，經(jīng)過了顛簸，裂出一道道裂痕。

    這些裂痕遍布整個尸體，從頭部延伸到蓋著的白布里。

    趙鯉掀開白布，便看見尸體渾身赤裸。

    整具尸身，好似干燥的石膏像，幾乎碎成了塊。

    趙鯉在尸身上一按，尸體立刻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塌陷出一個蛛網(wǎng)狀裂痕。

    趙鯉捻起一塊碎屑。

    這塊皮膚細(xì)看還可看見紋理，但雙指一碾，瞬間化成一團(tuán)末。

    她探出一根手指，擴(kuò)大尸體表面的裂痕。

    露出裂痕內(nèi)部的灰白顏色。

    皮下，肌肉保留十分完整。

    只是都干化成了灰白石灰?guī)r一般。

    血管、經(jīng)絡(luò)保存完好。

    透過裂縫可見同樣干化的灰色骨骼。

    或許是趙鯉的力氣大了些，這脆弱的尸身發(fā)出簌簌的聲音，頭顱上的裂縫更大。

    趙鯉看見同樣保存完好的眼球，還有大腦的紋路。

    過程中，源源不絕的怨晦之氣，通過手指，傳遞到肩背，被墨玉獸刺青吸食。

    趙鯉也終于確定，這具尸體并不是失血。

    而是更進(jìn)一步的，失去了全部體液。

    這種死法實(shí)在詭異。

    趙鯉查驗(yàn)完畢，并沒有立刻起身。

    而是一直保持著接觸，以尸體上的怨晦之氣，喂食后背的墨玉獸刺青。

    片刻后，等到再也沒有怨晦之氣傳來，趙鯉才直起身子。

    “魯建興，帶人出去。”

    接下來，趙鯉會開心眼進(jìn)一步查看。

    她不知會不會觸發(fā)什么不好的機(jī)制，不能將這些人牽連進(jìn)來。

    魯建興跟隨趙鯉已久，明白她這樣做的理由，見她沒帶武器，便摘下腰間佩刀遞給趙鯉防身。

    現(xiàn)在殺生刃，是巡夜司眾人的基本配置。

    這些家伙各顯神通，從各處搞武器。

    盧照就曾琢磨，從一個劊子手手里弄一柄千人斬的斷頭金刀。

    趙鯉謝過魯建興的好意，將刀拿在手中。

    待到清場后，趙鯉這才打開心眼。

    心眼一開，趙鯉嗅到一陣濃烈的魚腥味。

    整口棺材籠罩在一層涌動如黑水的煞氣中。

    趙鯉聽見一陣悶哼之聲從棺中傳來。

    她提著刀上前。

    只見棺中都是涌動的黑氣，這些黑氣如一條條大蛇，緊緊的將一個青年纏繞其中。

    看長相，就是先前的死者。

    它并不像一般詭物，在發(fā)現(xiàn)生者立刻露出敵意。

    應(yīng)該說，它無暇露出敵意。

    巨大的黑色觸手蠕動著，將它一點(diǎn)點(diǎn)纏繞進(jìn)更黑的黑暗。

    濃烈的腐臭，讓趙鯉緊緊皺眉。

    最終，在趙鯉眼前，這個新生的詭物，被徹底拖入腐臭黑暗。

    趙鯉合上心眼，閉目沉思片刻。

    現(xiàn)在可怕的，已經(jīng)不是致死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