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丫鬟柳鶯羞澀之余,調(diào)轉(zhuǎn)視線這才看見自家小姐歪在地上。
一醒神,急忙去扶:“小姐,你沒事吧?”
陳小姐緩過口氣,竟一點不稀奇丫鬟和心上人在跟前打情罵俏。
就像是虐文女主一樣,期期艾艾看著朱秀才,張了張嘴要說什么。
朱秀才卻已拂袖而去。
只留下癡望著他背影的一主一仆。
“小姐,莫要再難過了,身體要緊�!�
現(xiàn)在扶著她家小姐的丫鬟,倒是關(guān)心起正經(jīng)主子來。
她勸道:“誰叫老爺他是閹……朱公子為人清正,難免看不上�!�
柳鶯長嘆了口氣。
趙鯉和阿詹等人,排排站在花園花窗邊。
聽到這時,阿詹嘿了一聲,就要去摸刀,被趙鯉眼神制止。
陳小姐是個面瓜性子,張了張嘴,只弱弱道:“我爹是個極好的人�!�
丫鬟柳鶯漫不經(jīng)心唔了一聲,隨后道:“我今日就再替小姐去看看朱公子�!�
說著,她彎腰撿起地上那身好料子的衣裳。
陳小姐長腦袋不是單純湊身高,當然能察覺身邊丫鬟不安分。
她咬著唇,垂下臉。
丫鬟柳鶯見狀道:“小姐莫要覺得我是有私心,我也是為了你呀�!�
“我是您知根知底的人,您做主母我做妾,我自會跟您一條心�!�
說完丫鬟柳鶯張開手掌,對陳小姐道:“小姐再給我些銀錢吧,我抓些藥給朱公子壓驚�!�
陳小姐再說些什么,趙鯉沒再繼續(xù)聽。
她打了個手勢,帶著阿詹等人折返回去。
她本不想摻和,但現(xiàn)在這惡心破事她管定了!
“阿詹,叫人再去把那朱秀才提回縣衙來!”
今天她就要讓渣男賤女戀愛腦知道,什么才是慘烈的現(xiàn)實。
見阿詹摩拳擦掌,趙鯉叮囑道:“就穿靖寧衛(wèi)魚服去,抓捕過程別傷他,好生帶回來!”
阿詹不解得很,但他跟著沈晏,學了少問多做的脾性,點了兩個校尉去辦這事。
陳縣令還坐在書房抹眼淚,猶豫要打斷朱秀才的哪條腿。
就見趙鯉去而復返站在了他的面前。
趙鯉撐在桌上,嚴肅道:“陳縣令,現(xiàn)在這里有一個根治貴千金戀愛腦的法子,你想不想試試?”
第470章
掉糞坑
朱秀才從府衙出來,除了狼狽倒沒受什么傷。
只是他走在路上,總覺得行人都在看著他,都在避著他。
哪怕是街邊小販吆喝時,不經(jīng)意掃過的眼神,他也覺得是在輕視他。
所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朱秀才既自傲自己出色的外表和不太多的才學。
又自卑自己貧窮的身世。
因而敏感得很,一路咬著嘴唇,心中高喊莫欺少年窮。
只是他的腦內(nèi)復仇劇場沒演完,剛走到家門前,便聽身后一陣腳步聲。
還沒回頭,就被人從后拎小雞一樣,鎖住手臂。
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朱秀才回頭看去。
見看見了一條繡在黑底官袍上的過肩魚龍。
三個大字,砸進朱秀才的腦袋。
他渾身哆嗦起來。
不待他反應,一架重枷,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反擰他胳膊的校尉,拽住木枷的鎖鏈,獰笑道:“小子,聽說你說我們不干正事,只知盯著女子裙下事?”
這校尉滿臉黑須,湊近朱秀才的白凈面皮,扯著嘴角笑得格外猙獰:“走吧,仔細跟我們說道說道。”
說完,扯著死狗一般的朱秀才,大喇喇在街上走了起來。
路上行人莫不避讓。
丫鬟柳鶯方才在藥房中抓了兩副安神的藥材,用她小姐給的錢財買了一支參。
現(xiàn)在再去給朱秀才買些吃食,遠遠的,就看見行人在避讓逃竄。
柳鶯是縣令家的丫鬟,陳小姐又是那樣的面團性子,她儼然是拿主意的副小姐。
心中也存著些傲氣,并不避讓,立在街邊看。
不料便見長街上,一隊靖寧衛(wèi)壓著一個人朝縣衙走。
她定睛一看,險些驚飛三魂七魄。
那雙目無神,死狗一樣拖在鎖鏈末端的不是朱秀才還能是誰。
丫鬟柳鶯手里的藥包,啪嗒掉落在地。
她又驚又怕。
一扭頭,奔回去找陳小姐說了此事。
剛才喝了藥,郁郁寡歡的陳小姐,被她叫醒,便看見她滿臉鼻涕眼淚:“小姐,朱公子又被抓起來了,這次是靖寧衛(wèi)。”
陳小姐只覺得腦袋一嗡,幾乎昏厥過去。
被丫鬟柳鶯掐著人中,硬給叫醒:“小姐,快去再求求老爺吧!”
陳小姐又撐著病體,往陳老爺書房趕。
只是這一次,她連門也沒得進。
兩個靖寧衛(wèi)長刀交叉,攔住她們的去路。
面無表情的高壯漢子,居高臨下看過來時,兩個小姑娘瑟瑟發(fā)抖只得退開。
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到中庭。
丫鬟柳鶯焦急得沒得法子,在院中踱步。
就見成陽縣城的李捕頭,正走在小路上。
陳小姐和他相熟,急忙上前叫住他:“李叔�!�
陳小姐哭哭啼啼說明來意,和柳鶯眼巴巴看著李捕頭。
李捕頭猛地長嘆了一口氣:“既小姐叫我一聲李叔,我也不瞞你�!�
他神情嚴肅警告道:“朱秀才那張嘴惹上大事,現(xiàn)在被關(guān)押在縣衙大獄,明日就要問罪。”
陳小姐和丫鬟柳鶯,如遭雷擊,相互攙扶才勉力站住。
“李叔,你幫幫我�!�
陳小姐的眼淚不要錢似的掉了下來。
面對她的哀求,李捕頭似乎心有不忍道:“像朱秀才這樣的,除非有本事逃獄,遠走他鄉(xiāng),否則便是你爹爹也救不了。”
說完李捕頭好似怕被纏上,拱手告辭就走。
留下兩個失魂落魄的姑娘。
陳小姐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喃喃道:“難道真的看著朱公子去死嗎?”
去歲中秋廟會,陳小姐看見在街邊擺攤賣字畫的朱秀才。
從此一顆心就再也收不回來。
她愿意為他付出所有,與別的女子共侍一夫,不顧女兒家的矜持。
現(xiàn)在卻……
陳小姐腳步踉蹌,險些暈了過去。
卻聽丫鬟柳鶯道:“小姐,有辦法的!”
陳小姐茫然扭頭,就見柳鶯指著方才李捕頭站著的地方。
地面躺著一塊腰牌,系著的瓔珞斷開,似乎是不小心遺失的。
丫鬟柳鶯心怦怦跳,抖著手拿起來地上的腰牌:“李捕頭說,越獄�!�
陳小姐臉色霎時蒼白,下意識想要從丫鬟柳鶯手里抽回手。
卻被柳鶯一把捏住指尖。
……
夜里,朱秀才滿臉惶然的躺在大獄的干草上。
大獄之中,滿是潮濕腐臭。
朱秀才蜷縮在草堆上,細數(shù)自己曾說過的話。
內(nèi)心惶恐難安。
就在此時,卻聽見一聲喚:“朱公子�!�
他抬眼,便看見兩個姑娘站在牢籠外,旁邊站著獄卒。
“還不快打開?”
柳鶯的聲音細聽著有些顫抖。
獄卒猶豫道:“此人干系重大,我……”
“這是李捕頭的命令,快點。”
柳鶯舉著李捕頭的腰牌,說著狗屁不通的理由。
獄卒卻好像沒留意,舔了舔嘴唇,打開牢門:“若出意外,小姐可得替我擔著�!�
陳小姐沉默,其實袖下的手早已抖得不像樣子。
“陳小姐!”
朱秀才從來沒看陳小姐這樣順眼過,正要說些什么,被柳鶯扯住了袖子,低聲對他道:“明日靖寧衛(wèi)要拿你問罪,我們來救你�!�
“你莫要聲張,跟我們走�!�
朱秀才也不濟事,六神無主拽著柳鶯的袖子。
三人鵪鶉一樣出了大獄。
一路上半點風吹草動,都驚個半死。
行至門口,送他們出來的獄卒,正要說些什么。
就聽見李捕頭不知在哪喊道:“我腰牌遺失了,萬不可走漏了嫌犯朱秀才�!�
這一聲高喊,好似驚魂巨雷,嚇得三人魂不附體。
獄卒神情一變:“你們騙我�!�
他一邊喊一邊伸手來抓。
三人轉(zhuǎn)身就跑。
一個閨中嬌養(yǎng)的小姐,一個常年讀書的酸秀才,一個小丫鬟。
三人跑起來,獄卒竟攆不上。
站在后邊扯著嗓子喊:“有人越獄啦!”
一時間整個府衙沸騰起來。
無數(shù)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差役,舉著火把四處尋人。
李捕頭牽著一條狗,緊緊扯著狗脖子上的繩子,在后邊追。
三個人無頭蒼蠅似的亂撞,看見火光和人影就跑。
最終,被牽著狗的李捕頭攆到了一處。
“小姐,別胡鬧!”
陳小姐體虛,跑得最慢,被李捕頭一把扯住。
朱秀才和丫鬟柳鶯卻不管她,只顧著跑。
一點沒察覺到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陳小姐喘著粗氣,還要求情。
就聽見朱秀才和柳鶯逃走的方向,傳來兩聲悶響。
一個帶著止不住笑意的女聲,從屋頂傳來,喊道:“朱秀才掉糞坑啦!”
第471章
痊愈的戀愛腦
糞坑,照著字面意義解釋,就是裝糞便的坑。
成陽縣算是大縣,成陽縣衙規(guī)模也不小。
每日當差的差役和來去的人不少。
因而,成陽縣衙中的茅廁,規(guī)格格外大。
一溜蹲位后,是一個巨大的糞坑。
陳小姐被李捕頭抓住,朱秀才和丫鬟柳鶯的手,握得更緊。
兩個狼心狗肺的,頭也不回地往前跑。
朱秀才捏著柳鶯汗津津的手,心險些從嘴巴跳出來。
連周圍臭味越來越濃郁,也沒發(fā)現(xiàn)。
他只覺得哪里都是火把亮起,竟將此地照得燈火通明。
心慌之下,腳下突然踩空。
失重之下,他雙手胡亂舞動,想要保持平衡卻不能。
側(cè)躺著,倒了下去。
倒下的半邊身子,頓時傳來綿軟觸感。
像是走泥巴路,鞋子踩進爛泥里。
朱秀才本能用手撐,卻完全被觸感詭異的惡臭物質(zhì)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