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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是禁繩。

    禁繩圍繞的空間,視為被結(jié)界保護。

    結(jié)界之內(nèi),是潔凈的空間。

    結(jié)界之外才是俗世。

    看見這堂而皇之懸掛在華夏土地上的禁繩,趙鯉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冷笑。

    吱呀——

    胡八姑推開了門。

    露出門后的空間,三姑扶著趙鯉一塊進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狹窄小胡同中藏著的院子竟十分干凈而寬闊。

    方才經(jīng)過了臟污惡臭和狹窄,再看這干凈的院落,給人呼吸都被凈化的感覺。

    白石鋪就的地面延伸向遠處。

    趙鯉并沒有被帶到院落深處,而是被領到了前院一間小小的待客屋子。

    “二位請坐,我去去就來。”

    胡八姑掩門離開。

    趙鯉和三姑坐在這小屋里。

    三姑湊近正要說話,趙鯉率先開口道:“三姑,我是信任你才來,這胡八姑當真靠譜嗎?”

    在趙鯉的眼神示意下,三姑不明就里看了一眼屋中擺設著的一支黃銅蓮花。

    舊時有奇術,可將銅管埋在地下,以黃銅蓮花集音,在別處偷聽。

    三姑不知道這東西,但得了趙鯉的暗示,她打住了方才想說的話,順著趙鯉接道:“自是靠譜的,您就放心等著吧�!�

    趙鯉彈了彈指甲,傲慢道:“若是助我成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兩人搭戲,閑扯兩句。

    沒多久,胡八姑回來,身后跟了一個女人。

    這女人渾身罩在一件斗篷里。

    進屋方才掀開。

    這新來的女子二十來歲,竟是膚色如雪,白發(fā)白眉瞳孔粉紅。

    古時,白鹿白龜白蛇等白化異獸,都被視作祥瑞。

    但白化病人便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多被視作妖孽,出生便被溺死,鮮少見到長這樣大的。

    三姑失態(tài)的哎喲了一聲,便被胡八姑狠狠瞪了一眼:“無禮,這是我們素菊會的覡姑。”

    大景尸娘、看香娘、看水碗娘都可稱覡。

    但年輕輕能叫覡姑的,絕對是重量級角色。

    這覡姑瞧著脾氣極好,和趙鯉友善地打了個招呼。

    趙鯉維持人設,直入主題道:“再五個月,我要一個兒子�!�

    第486章

    迷魂

    若說在初見繩紋,還有誤會的可能。

    看見門口禁繩結(jié)界,趙鯉就知道,她的最壞猜測只怕落實了。

    她直入主題開口道:“五個月后,我需要一個健康的男孩�!�

    人口買賣,幼童買賣這種事情,在這盛茂坊實在不是什么奇事。

    聽見趙鯉的要求,包括三姑在內(nèi)都沒有露出半點異樣。

    深宅陰私手段,她們見過太多。

    來這打胎的閨閣小姐、夫人很常見。

    為了干掉情敵,來這尋人巫咒的更不在少數(shù)。

    外室想借男胎上位,不算什么稀奇。

    胡八姑沒有說話。

    那覡姑卻是溫溫柔柔地開口道:“姑娘何不先摘下帷帽?”

    趙鯉頓了一下,依言掀開帷帽。

    她從在水宛下船,沒怎么在外人面前露過面,且臉上學著艷俗婦人涂了厚厚的脂粉,應當無礙。

    覡姑掃了趙鯉兩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姑娘生得真好�!�

    這覡姑笑起來時,別有一番氣質(zhì)。

    趙鯉抬手扶了扶鬢角,傲慢人設不倒地繼續(xù)道:“夸我也沒用,我需要一個兒子,不知道你們辦不辦得到?”

    她說完,從袖中掏出一個小荷包,隨意擲到了桌上。

    荷包口松開,一些拇指大小的小元寶滾落出來,亮閃閃的躺在桌上。

    “這些只是定金,助我成事定有厚報�!�

    瞧見這些小金子,三姑和胡八姑眼睛一亮。

    覡姑卻是淺笑著搖頭。

    趙鯉微微挑眉,反問道:“怎么?不夠?”

    覡姑看向三姑和胡八姑:“二位先出去,我與這姑娘有話要說。”

    等三姑兩個出去關上門。

    覡姑才扭頭,淡粉色的瞳孔看著趙鯉:“只一個男孩就夠了?”

    見趙鯉要回答,覡姑抬手制止道:“若是對方遣來穩(wěn)婆接生如何?”

    “若是對方要滴血驗親又如何?”

    覡姑定定看著趙鯉:“假孕這一步走得兇險,行差踏錯,便死無葬身之地。”

    趙鯉如她所想,心虛的咬住下唇,逞強道:“可我有什么辦法?總不能一輩子做人外室�!�

    “等到人老珠黃,什么也沒有�!�

    趙鯉張開手,叫覡姑看她的手。

    玄虛子老道連夜調(diào)配的酸水,去掉了虎口握刀的薄繭,卻去不掉原主趙鯉曾干粗活留下的凍傷瘢痕。

    “我再也不想寒冬臘月蹲在冰窟窿邊拆洗被子,過那種牲口似的苦日子�!�

    覡姑緩步上前,輕輕捏了趙鯉的手指安慰道:“別擔心,只要你配合,定能如愿�!�

    覡姑的手很柔軟,說話的語氣有種叫人信服的氣質(zhì)。

    趙鯉嗅到她身上有種香味,腦子有些迷糊。

    她暗自警覺,臉上卻露出迷茫神色:“可我要如何做?”

    “我也是怕的,我那老爺是靖寧衛(wèi),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

    趙鯉垂頭摸了摸自己的假肚子,抖著聲音道:“他會殺了我的,會親自砍了我的腦袋�!�

    聽見趙鯉說到靖寧衛(wèi)時,覡姑眼睛猛地一亮。

    她追問道:“是靖寧衛(wèi)中哪位官爺?”

    趙鯉不答話。

    覡姑頓時笑得更溫和,暗自擺了一下袖子,周身莫名香味更重。

    她柔聲問道:“你告訴我是哪位,我才好幫你啊。”

    趙鯉像是頭暈一樣,搖了搖頭,這才道:“我也不知是何職務,他防我防得緊,不喜歡我打聽,我只是見過他的官服�!�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覡姑心里有些不滿。

    不過她還是溫柔扶住趙鯉,輕言道:“沒關系,不知道以后便慢慢打聽�!�

    “我們才是一邊的,一定會幫你的�!�

    她的聲音伴隨著陣陣甜香,像是蠱惑人的魔音。

    趙鯉和她像是姐妹般相互依偎坐著。

    覡姑在趙鯉耳邊念了許久,方才停下。

    輕輕用手摸了摸趙鯉的臉。

    趙鯉眼皮垂下,娃娃一樣任她摸。

    覡姑滿意的點頭,身上淡香散去,將趙鯉扶正。

    輕輕推了推趙鯉問道:“妹妹,醒醒,方才怎么睡著了?”

    趙鯉這才在她的喚聲中,如夢初醒的抬頭。

    覡姑扶著她的肩,道:“是不是最近心神疲憊,太累了?”

    趙鯉十分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是啊�!�

    覡姑奉了盞茶給趙鯉:“你先喝點茶。”

    她垂下眼睫,神秘道:“你的愿望,其實有別的法子完美達成,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趙鯉激動,將茶盞放到一邊:“什么辦法?”

    “姐姐,教我!我們是一邊的啊。”

    聽她這樣說,覡姑十分高興,笑彎了眼睛:“我當然會教你,只是……”

    聽她猶豫,趙鯉忙將桌上的金子朝她推去:“只要姐姐幫我,定有厚報�!�

    覡姑卻推開了趙鯉的錢袋,開口道:“自家姐妹,何必提錢�!�

    “法子很簡單�!�

    在趙鯉期待的注視下,覡姑緩緩地說出了法子:“只要你家老爺?shù)孽r血一盞即可。”

    趙鯉適時露出迷茫之色:“鮮血?”

    “對!”覡姑探手摸了摸趙鯉綁著的假肚子,“只需鮮血一盞,輔以秘法,即可讓妹妹真的懷上你家老爺?shù)墓侨狻!?br />
    覡姑淺笑,她雪白的發(fā)垂下一縷,搭在臉頰邊。

    淡粉色的瞳孔,在此時化成魅惑的紫色。

    “妹妹,想不想真的懷上一個孩子,享榮華富貴過上好日子?”

    看趙鯉咽了口唾沫,堅定應了一聲,覡姑探手摸了摸趙鯉的頭發(fā):“好妹子,去取你家老爺?shù)难獊怼!?br />
    ……

    三姑扶著看著精神有些恍惚的趙鯉,回到她的住處。

    關上門,三姑頓時著急壓低了聲音問道:“大人,你沒事吧?”

    她話音剛落,就見趙鯉一把扯下頭上戴的帷帽。

    面色鐵青啐了一口唾沫。

    屏退三姑后,她看向黑黢黢的房梁,喊了一聲:“鄭連!”

    一個黑影鷂子翻身從梁上躍下。立在趙鯉面前。

    “玄虛子真人的丹藥給我一丸。”

    鄭連立刻去翻革囊。

    趙鯉接過一粒,將這藥塞進嘴里細細地嚼,借著極致難吃的味道醒神。

    最后,才臉泛青地打了個哆嗦。

    “去告訴沈大人,我需要一個罪大惡極的死囚。”

    第487章

    竊

    繼續(xù)搭著小轎,從盛茂坊出來,趙鯉一行回到了用作遮掩的小院。

    這處小院位于河道中游一個不算好的里坊。

    趙鯉下轎的瞬間,鄭連如同一個盡責的侍衛(wèi),命轎夫轎子傾斜轎子。

    貼近一步,趙鯉聽見鄭連細如蚊吶的聲音:“有人把點。”

    趙鯉眼睛向后方斜了一下,腳步不停,做著孕婦模樣一步步走下轎來。

    此時小院院門應聲而開,一個沉著臉的婦人迎了出來。

    見面即尖酸道:“小夫人,老爺疼愛您,對您寬容著些,但您這從前隨意在外行走便罷了�!�

    “現(xiàn)在懷著孩子,有什么大事需要在外邊拋頭露面的?哪像好人家做派,沒得叫人笑話的�!�

    “若是孩子有個萬一,誰都不好交代�!�

    在盛茂坊表現(xiàn)得又驕又作的趙鯉,面對這婦人,似乎被訓得抬不起頭。

    婦人站在臺階上,居高冷哼一聲,向后叫到:“還不扶小夫人進去?”

    兩個小丫鬟應聲而出,一左一右不容趙鯉拒絕地將她攙扶進去。

    立在門前的婦人,見趙鯉被扶進去。

    冷哼一聲,又說了些指桑罵槐的尖酸話。

    一個挑著針線挑子的矮小婦人,正好從門前路過。

    抬頭看了一眼,在老婦注意之前匆匆挑著挑子走開。

    她腳步匆匆,并未注意那老婦轉(zhuǎn)身回屋之前的視線。

    這挑著擔子的矮小賣婆,戴著一頂黑布帷帽,擔子前面掛著一根竹筒。

    往常一邊走街串巷,一邊敲著竹筒叫賣。

    今日卻腳步匆匆,連敲竹筒叫賣的節(jié)奏都有些亂。

    有正好想買兩捆線的,在后邊連連叫喚。

    她卻生意也不做,神思不屬的離開。

    挑著擔子的扁擔吱呀作響,她一路過了盛茂坊前的長橋,回到坊中。

    “當真沒看錯?”

    白發(fā)白眉的覡姑跪坐在一張小幾子前,手邊風爐上坐著一個敞口的燒水壺。

    方才走街串巷的賣婆已經(jīng)摘下了頭上的帷帽,正坐在幾步之外。

    聽了覡姑的問話,她肯定的點了點頭:“錯不了!”

    “水宛百戶所武總旗家管家姓邵,那門口的婦人就是邵管家的老妻�!�

    “我走遍了水宛大街小巷,官吏后宅娘子和仆婦我都認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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