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但摸著下巴尋思，又覺得很有道理。
立刻也對他豎起大拇指：“魏世，還得是你！”
“快多說兩句！”
看看能不能對沖掉趙千戶神威。
魏世咳嗽清了清嗓子，一邊走一邊不停說：“接下來的路不好走，不清凈，我們都得忙死�！�
他竟撿著不吉利的說，聽得一旁的玄澤都駕馬走遠(yuǎn)了一些。
這位兄弟似乎有點(diǎn)不對勁。
為何對敵人笑瞇瞇問好，反倒老是晦氣詛咒自己人？
玄澤摸了摸懷里的符，猶豫掙扎要不要給魏世腦門上貼一張。
隊伍漸行漸遠(yuǎn)，也不知是不是魏世一路碎碎念起了效果。
他們竟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搅私荨?br />
看見江州府城樓上的大字時，趙鯉都有些不敢信，她們居然真那么順利到了。
第576章
火
趙鯉仰頭立在城門前。
總覺得，此行順當(dāng)?shù)糜行┬伴T。
一路上什么都沒發(fā)生，她們順著官道前行。
遇上風(fēng)景好的便停留上一會。
打獵野餐時，趙鯉已經(jīng)做好了會在林中遇上點(diǎn)什么，或者兔子窩里發(fā)現(xiàn)慘死骨骸這樣的事。
然而，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們居然愉快的在水邊燒烤，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這太邪門了！
趙鯉看著城門樓子上，江州府三個大字。
不放心的開心眼查看了一下。
并無異狀。
她正納悶，宮戰(zhàn)駕馬走到她身邊。
“趙千戶？”
宮戰(zhàn)神色凝重，以為是江州府又什么異常。
趙鯉這才回神，卻見城門前站了一溜的江州府官員。
都是前來迎接她們的。
趙鯉急忙翻身下馬。
江州府大小官吏，立刻迎了上來。
江州府知府是個油滑人，論起來也是閹黨，因而十分熱情。
左一個趙千戶辛苦，右一個趙千戶了不起。
熱情得趙鯉招架不住。
見這位知府大人為了做出迎接的排場，下令堵了南城門，趙鯉不欲與他們在這浪費(fèi)時間。
簡單客氣兩句，便入了江州城。
南城門的城門尉，等到隊伍通過，才重新開啟城門，放等候的百姓入城。
在江州府的驛館，早早用心備下了豐足的酒菜。
打著招待泰西外邦使者的名號，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知府大人對這些泰西人是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
宴席上討好的對象是趙鯉。
“趙千戶，聽聞您對美食一道頗有研究，這道三江雞，請您品鑒。”
這位知府大人顯然用心研究過，說話好聽又妥帖，熱情又保持著距離。
趙鯉從來吃席都很實誠，聽他說便抬眼去看。
卻見面前一道擺著雞頭雞尾的肉食，散發(fā)著紅亮誘人的色澤。
只是肉質(zhì)肥厚，怎么看都不像是雞。
廳中服侍的侍女，持象牙公筷夾了一塊到趙鯉碟里。
趙鯉嘗了一下，便發(fā)現(xiàn)這道三江雞，名義上叫雞，也掩耳盜鈴的擺了雞頭雞尾，實質(zhì)卻是燒制的鵝脯。
尋思了一下，趙鯉才想起，這是大景士大夫的習(xí)慣——‘毋食鵝�！�
在大景建國初年，鵝被視為奢遮之物。
士大夫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清廉，便……食鵝時，去掉鵝頭，用雞頭雞尾代替。
趙鯉嘴里嚼著鵝肉，都想為這些大景文人自欺欺人的脾氣鼓掌。
‘三江雞’最肥美的兩塊進(jìn)了趙鯉的碗里，這道菜便撤下。
又有些什么獨(dú)菱筍，花下藕之類的玩意上來。
這場宴會的性質(zhì)慢慢變化。
大景官場酒宴陋習(xí)漸顯，大小官吏開始敬酒飲酒。
對此，趙鯉早有準(zhǔn)備。
一揮手，自有隨行的宮戰(zhàn)和魏世鄭連三人頂上。
泰西的傳教士們，也第一次見識了大景官員的酒后熱情。
一場酒宴，除了趙鯉清醒下桌，周圍都沒有站得住的人。
翌日清晨，神情氣爽的趙鯉起身，便聞到飄在驛館上方的香味。
循著味道過去，見絹娘站在一個大湯鍋前，挨個給宿醉的人打醒酒湯。
適應(yīng)相處了幾日，絹娘對靖寧衛(wèi)眾人的畏懼稍退。
靖寧衛(wèi)的人或許也因絹娘看著膽小，對她忌憚少了很多。
趙鯉曾見絹娘幫著做飯。
玄澤也在致歉后，拜托絹娘幫忙補(bǔ)過破損的衣衫。
絹娘呼出一口氣，抬袖擦拭額頭。
含笑看著滿院喝醒酒湯的人。
不知是不是趙鯉的錯覺，總覺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好大兒似的，充滿慈愛。
見趙鯉來，絹娘眼睛一亮。
轉(zhuǎn)身回灶間，端出一個托盤。
里邊單獨(dú)盛著一碗顏色碧綠的菜羹，還有兩小籠破酥包。
不知是覺醒了什么屬性，絹娘尤其喜歡投喂，幫人縫補(bǔ)。
似乎被需要，她就很開心。
她笑語盈盈招呼趙鯉道：“阿鯉，這邊�！�
滿院喝得眼睛發(fā)青的靖寧衛(wèi)，紛紛抬頭問好。
趙鯉回應(yīng)后，走過去尋位坐下。
一抬頭就看見宮戰(zhàn)、鄭連和魏世，三人一臉虛脫的坐成一排。
昨夜他們?nèi)齻�是主要擋酒戰(zhàn)力，胃經(jīng)受了嚴(yán)苛考驗。
“趙千戶�！�
“趙千戶�！�
“趙千戶�！�
三個聲音響起，其中一個嘶啞得像是吞了只蛤蟆。
趙鯉不由問道：“魏世你怎么了？”
魏世伸長脖子，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廢了好大勁都沒說出話，沖著趙鯉直擺手。
一旁的宮戰(zhàn)給了答案：“這小子前幾日不知道干了什么，嗓子本就嘶啞，昨夜飲酒過多，今天說不出來話�！�
“已經(jīng)去請大夫了�！�
見魏世死撐著還要說話，趙鯉擺了擺手：“你歇著吧，別說話了�！�
魏世苦著臉嘆了口氣。
趙鯉又問宮戰(zhàn)泰西人的安頓情況，宮戰(zhàn)一邊喝醒酒湯一邊點(diǎn)頭表示都已安頓。
趙鯉放心的起身，打算兌現(xiàn)諾言去給泰西人找工匠，再在江州府采購植物花卉。
絹娘見狀放下打湯的大馬勺，用商量的語氣對趙鯉道：“阿鯉，不知我可不可以回一趟織染坊？”
“我聽聞……那人要另娶，心急之下不告而別�！�
“織染坊的活計也沒個交代，我能不能回去一趟？”
絹娘頓了頓，有補(bǔ)充道：“我就回去收拾行李�！�
她看了趙鯉兩眼，似乎有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口。
趙鯉大概猜到她意圖，干脆點(diǎn)頭應(yīng)下：“行，我陪你一塊去！”
絹娘愣了一下，露出一個笑來：“多謝�！�
兩人議定，趙鯉果斷將應(yīng)付那位人品似乎不咋地，還格外熱情的知府的活，甩給了宮戰(zhàn)。
自己跟絹娘去她做工的織染坊。
臨去前叮囑說不出話的魏世，趕緊看大夫喝藥。
鄭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魏世，心事重重嘆了口氣，自去擦刀。
絹娘做工的織染坊，在江州城專門的里坊，并不算遠(yuǎn)。
趙鯉換了常服，跟她步行過去。
絹娘熟悉此處，一路給趙鯉介紹。
她指著一處高興道：“就是那了�！�
話音剛落，那處黑煙滾滾。
有人奔走呼喊：“著火啦！”
第577章
火場
絹娘做工的地方，正好是江州專門的絲織業(yè)里坊。
這處密集集中了大景的官設(shè)織染局，還有各種民營性質(zhì)的織造坊。
整個里坊，充斥著染料的味道。
趙鯉捧著在坊門前買的金線撒，聽著坊間傳出的，十分治愈的紡車吱吱呀呀的聲音。
心情正是放松的時候。
便聽見走水著火的噩耗。
絹娘的手舉在半空，還沒從這突發(fā)的變故里回過神來。
只見遠(yuǎn)方濃煙滾滾，黑色煙柱沖天而起，伴著濃烈的焦臭味。
濃煙之中，可見烈焰爆燃。
方才還一片歲月靜好的里坊，瞬間亂作一團(tuán)。
有奔走呼喊的，也有卷著布匹逃命的。
絹娘習(xí)性畏火，下意識去拽趙鯉的手。
趙鯉卻扯著她到了路邊，將手里的零嘴，一股腦塞到了她懷里。
“我去看看，你先回驛館�！�
她似乎聽見那邊傳來求救聲，無論如何得去看看。
“等�！�
絹娘話未說完，便見趙鯉已經(jīng)快步朝著著火場那處跑去。
絹娘心中焦急，放心不下她。
看了看沖天的火焰，咬牙跟了上去。
趙鯉不知她也跟來，與一個慌忙奔逃的人擦身而過。
她速度快，懶得去繞迷宮似的路，直接攀上墻垣，踩著墻頭直線奔去。
不一會，便到了著火的地方。
熊熊火焰席卷，火舌順著晾曬的絲織品迅速蔓延開來。
黑煙翻滾，這間規(guī)模不小的織造坊被大火籠罩。
建筑燒得噼啪作響。
此處可燃物實在太多，如不迅速控制火勢，這無情大火定將整個里坊卷入吞噬。
燃燒的織造坊門前，有附近做工的人自發(fā)提桶滅火。
與見義勇為無關(guān)，這著火點(diǎn)左右都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產(chǎn)業(yè)，火勢蔓延開來，他們也會斷了生計。
憑著這股勁，人們排成長龍，自發(fā)將一桶桶水傳遞到最前方，潑灑到火中。
趙鯉立在墻頭往里看。
她耳朵尖，聽見火場中有人呼救。
應(yīng)當(dāng)是在織造坊干活的女工們。
這些呼救聲很集中。
趙鯉心中估算了一下風(fēng)險，從墻頭一躍而下。
跑到救火的人旁邊，搶了一桶水淋到身上。
以她的速度沖進(jìn)火場，當(dāng)是沒問題的。
難的，是如何將人帶出且不損自身。
趙鯉腦海中迅速規(guī)劃著撤離方案。
她腳步極快，沖向火場。
被她搶了水桶的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高喊道：“小姑娘，別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