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遍地三身尸悄無聲息化為焦炭。
待到翻騰幾次,龍形已成。
周身流光溢彩的巨龍,在云中騰飛。
親歷震撼場景的趙鯉松口氣。
卻察覺到一陣悸動,耳畔有求助之聲。
趙鯉望向足底。
騰蛇周身鱗片已褪,只有他們所站之處還有一片舊鱗。
這片龍鱗死死黏在龍頸上。
“逆鱗未褪�!�
趙鯉也是第一次見到龍這種生物,但依照常識判斷,她知道只有褪掉這片逆鱗,方成真龍。
若這片鱗褪不去,便只是翻江倒海的蛟龍。
沈晏也想到了這一層,和趙鯉對視一眼后,兩人同時走了兩步,離開這片龍鱗。
沈晏自黑火中召喚出青鳥助力,趙鯉也蹲身掀住龍鱗邊緣暴力去拔,惹得身下巨龍吃痛長吟。
幸而這龍神智清明,知道趙鯉在幫祂,便是疼痛也未曾亂翻滾。
他們暴力嘗試無果,那片巨鱗如焊在龍身上紋絲不動。
眼見天上雷云將散,若是錯過這機(jī)緣,于這天地間獨(dú)一無二的神獸而言實(shí)在可惜。
趙鯉想了想,突然探手在尖銳龍鱗邊緣一劃,手臂頓時鮮血潺潺。
血順著龍鱗邊緣流淌,將龍鱗染為紅色。
趙鯉清咳一聲,肅聲道:“真龍現(xiàn)世,其勢磅礴,望龍君庇護(hù),永鎮(zhèn)大景�!�
若較真,現(xiàn)在的趙鯉與隆慶帝血緣關(guān)系比親爺倆還親。
這般封正之言說出,便如皇帝親臨,象征大景火德的紅氣立刻籠罩龍身。
自此,大景許多了條護(hù)國真龍。
而這真龍,頸上逆鱗松動被趙鯉用勁拔起。
歡愉的嘯聲響徹天地,新鱗頓生。
趙鯉卻沒想那么多,她雙手費(fèi)勁扯著這片脫落的逆鱗。
不待她喊,沈晏已召出兩只青鳥,腳爪抓著脫落逆鱗的邊緣飛走。
龍鱗脫落時,濺了幾滴龍血的沈白,雞賊咕嚕嚕滾了兩圈。
將龍血均勻涂抹在自己細(xì)小的鱗片上,抹得自身一片粉嘟嘟。
逆鱗褪掉,天上雷云也在最后一刻散去。
一剎那,天地都仿佛暫停了一瞬。
整個大景水域都暫停流動,兩息之后方才恢復(fù)流動。
困鎖潭底不知多少年月,一朝化龍翻云覆雨。
系統(tǒng)叮叮提示不止。
趙鯉卻看見無節(jié)操的系統(tǒng)企鵝偷偷昧掉了不少褪下的龍鱗,現(xiàn)在正趴在真龍背上嗦面似的啃咬人家鬃毛。
趙鯉將這玩意一把抓過,從半空丟下。
“沈大人,我們走吧。”
趙鯉感知到,龍君脫困迫不及待去看看外邊的天地。
她抓了沈晏的手,和沈晏一道躍下龍背,阿白縱不舍也彈到了趙鯉手臂上纏住。
龍君發(fā)出一聲清吟,盤旋兩圈后,朝著一個方向駕云飛去。
趙鯉與沈晏在半空自由落體,而后被抓著龍鱗的青鳥接住。
待龍君已不見蹤影,趙鯉和沈晏落在一片狼藉的蔓荼蘼花海。
一番折騰,蔓荼蘼花海早已毀去,落得滿地殘紅。
只花田邊那間花農(nóng)小屋還保存完好。
趙鯉捂著心口,看著那片還帶血跡的龍頸逆鱗,盤算著要將這東西擺在家中哪里。
一時間喜不自勝。
第982章
探索
“疼嗎?”
猶帶血漬的巨大龍鱗,靜靜躺在地上。
沈晏聲音有些啞,他問趙鯉手臂上被龍鱗割出的傷。
趙鯉卻更擔(dān)心他。
祭祀功德雖是趙鯉的,但沈晏承擔(dān)了全部反噬與痛苦。
深潭與還未化龍的白蛇糾纏相斗時,法身受傷皆會如實(shí)反饋在他身上。
趙鯉一眼便能看出沈晏的虛弱,將他攙扶住后,左右看了看。
見已毀大半的花田中,那座供花農(nóng)居住的小屋還能暫歇。
她一擼被血打濕的袖子,又想將沈晏橫抱起。
只是她動作早被沈晏預(yù)判,鬢角被汗水打濕的他,鎮(zhèn)定而及時攥住趙鯉手腕。
頗有些無奈道:“阿鯉,受傷的人是你�!�
看見趙鯉衣袖上血跡,沈晏眼神暗了幾分。
趙鯉此前才褪去滿身疤痕,轉(zhuǎn)眼便又添新傷,念及此沈晏便覺得心疼得緊。
趙鯉見狀不再堅持,對高興得滿地打滾的阿白道:“小白,看住這片龍鱗,莫被賊子盜去�!�
說完,她瞪了一眼方才丟出系統(tǒng)企鵝的方向。
小白蛇被龍血染為可愛的櫻紅,聽趙鯉的話嗖一下盤在了龍君褪下的那片逆鱗上。
今日阿白與這片鱗同生死共進(jìn)退!
看它腦門上兩個小包,趙鯉忍笑夸贊了一句。
蔓荼蘼花田邊緣小屋不遠(yuǎn)。
屋中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俱全,除卻方才亂象吹了一層灰,家什都還算干凈。
沈晏先取傷藥為趙鯉處理胳膊上傷勢時,她環(huán)視這間供種花人居住的小屋。
墻上掛著一件蓑衣,桌上是尋常農(nóng)家粗陶茶壺。
又看晾曬在院中,被風(fēng)吹到地面的兩身粗布衣裳。
那衣裳的顏色樣式,不由讓趙鯉想到余無鄉(xiāng)中被金銀童子當(dāng)成豬殺死在案上的藥農(nóng)。
此處或許是為慧光種植蔓荼蘼的周姓老翁住處。
她將這猜測說給沈晏聽。
沈晏恰好為她包扎好了傷處,聞言手微頓,頷首道:“應(yīng)當(dāng)是�!�
“以山門為界,花海有大蛇守護(hù),外頭密林兇獸平常不會進(jìn)來�!�
“養(yǎng)花人居住在此,倒是安全�!�
深潭之中大蛇尾部被釘,慧光與其達(dá)成協(xié)議,種蔓荼蘼供大蛇吞服止痛,換大蛇守護(hù)這片區(qū)域。
養(yǎng)花人在花田里活動不會有什么危險。
趙鯉與沈晏并不知背后隱情,但兩人稍一對,能將事情猜得大差不差。
趙鯉遞了一枚玄虛子煉制的傷藥遞給沈晏:“沈大人,這是玄虛子真人此前以龍鱗煉制的傷藥,可補(bǔ)氣血,你先吃下�!�
煉藥的鱗片,自是趙鯉恢復(fù)期褪下的那些。
聽著是有些怪怪的,但藥有效就行。
臉色不太好的沈晏沉默接了蠟丸。
他手指微動,猶豫了一陣才捏開蠟封。
側(cè)頭將藥丸塞進(jìn)嘴里,嚼也不嚼打算囫圇咽下。
奈何玄虛子老道太想進(jìn)步,藥丸子進(jìn)化到為了藥效入口即化。
沈大人一直偷偷摸摸最喜食甜。
玄虛子這枚藥丸吃得他默默低下頭,將臉藏起不被趙鯉看見他黑如鍋底的臉色。
趙鯉本想著賢賢惠惠在這時裝作沒看見,為他留些面子。
但見高大的他坐在原木小方凳上,因藥苦而難受,到底促狹性子犯了,壓著身子歪頭定要看個真切:“沈大人?”
沈晏未回話,她腰間小銅鏡刺啦作響。
小信使給他們帶來了干凈衣裳。
聽得沈晏長出一口氣,趙鯉嘻嘻笑著進(jìn)里屋換下身上濕透的衣衫。
等她更衣出來,便見沈晏摸著小信使的腦門,神情松快許多。
“去給盧照帶個信,命他穩(wěn)住桃源境中情況�!�
小信使今日繁忙,數(shù)次來去匆匆,送完東西又鉆進(jìn)了鏡中。
趙鯉和沈晏都收拾停當(dāng)后,簡單在屋中搜索了一圈。
在這小屋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粗糙熔煉的金條,還有一個黑陶罐。
罐子與趙鯉在余無鄉(xiāng)周家復(fù)壁中尋到的一模一樣,里頭也裝著那種名為神灰的晦氣玩意。
果如他們之前猜測,這里就是余無周氏老翁為慧光種植稀有‘藥物’的深山藥田。
沈晏手指上裹著一條素帕,在草席的瓷枕縫隙一抹:“這種花人也有服食神灰的習(xí)慣。”
一邊說他一邊給趙鯉展示帕上淺灰痕跡。
趙鯉思忖一瞬后道:“外頭有別的路可以通往這里�!�
趙鯉他們從桃源境下來的那條路,實(shí)在太兇險。
且不說桃源境先民廢村中酒靈仙蒸發(fā)的酒氣,嗅之中招。
籠罩火中的石橋常人難渡。
便是那天塹般的鐘乳石瀑布,沒有郁壘神荼御使白蜥代步,一般人也過不來。
周家老翁被新化形的金銀童子玩殺豬游戲殺死,想來就是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走過那兇險的路。
“這里有一條與外界相連,且更安全的路�!�
那也是慧光劇本中,為趙鯉預(yù)定的道路。
若不是趙鯉被昆侖鏡碎片剝離出時間線又一次脫控,她本該在原三的帶領(lǐng)下,踏上那條路來到這詭異之地。
直面守護(hù)的大蛇與宋華僑下尸。
“幸好,多恢復(fù)了月余。”
趙鯉從另一個時間線重傷歸來,以墨玉獸賦予的神力休養(yǎng)。
讓李慶有充足的時間,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余無宋家。
趙鯉進(jìn)而先去了桃源境,并使新帝君立陰曹登臨帝位。
再逆向下來時,宋華僑暴虐的下尸已廢,慧光的一切謀劃皆落空。
想到此,趙鯉深吸了一口氣。
回憶龍君未化龍前的體型與威勢沈晏也心有余悸,捏了趙鯉的手指在掌中。
趙鯉反握回去,與他十指交纏。
屋外無風(fēng),遍地殘紅。
兩人無聲坐了幾息,終還是公事為重,同時站起身整理身上行裝。
“先去看看詭算著時間陰司應(yīng)當(dāng)也能清掃干凈現(xiàn)場了。
待查看過,他們還得去尋那條通往外界的道路。
花田外密林莽莽自成生態(tài),不知有多寬廣。
其中珍稀生物以及可能生長的藥材植物應(yīng)當(dāng)極多,堪稱寶庫。
且這方地底空間藏風(fēng)聚氣,為真龍巢穴靈韻上佳。
必是不可能廢棄的,還得尋到更安全的道路,以備后續(xù)開發(fā)。
趙鯉活動活動手指,抄起擱在桌上的刀:“走吧,沈大人!去看看慧光留下點(diǎn)值錢遺物沒有。”
第983章
蛐蛐
“這地下空洞似乎沒有日夜之別。”
趙鯉仰頭,想要看洞頂究竟是什么在照亮。
沈晏手掌一張使來一只巴掌大的小鳥向上飛去。
因龍君渡劫時的動靜,這片巨大的蔓荼蘼花田已毀去。
帶著尖刺的艷紅蔓荼蘼花頹倒遍地。
趙鯉和沈晏厚牛筋快靴踏在花枝上,發(fā)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前行了一段距離,沈晏放出的小鳥從洞頂飛回,口中銜著一枚散發(fā)淡青光芒的碎石。
趙鯉遠(yuǎn)遠(yuǎn)見得,拉了沈晏的手臂阻攔:“沈大人,暫時別讓那東西靠近�!�
會發(fā)光的礦石或是具有發(fā)光性物質(zhì),或是具有放射性。
未知情況下,還是暫不要近身為好。
沈晏頷首,那小鳥又將這小石子遠(yuǎn)遠(yuǎn)叼走。
從蔓荼蘼花田到慧光的詭寺,有一截古老而長的石階。
因半山一番惡戰(zhàn),潭水大量泄出,沖刷得石階濕漉漉。
趙鯉在道旁泥窩中,看見不少潭水中的那種發(fā)光浮游生物。
這些小東西離了水,干巴巴在泥窩中等死。
待看見詭寺坍塌的前殿時,趙鯉呼出一口白氣。
籠罩的白霧已散,此處只留一片廢墟,以及陰司過境后的極寒氣溫。
地面草葉伏低結(jié)了一層寒霜,踏之嚓嚓作響。
立在已成廢墟的詭寺前,趙鯉心中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