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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炸得這小山坳都似乎震了兩下。

    一滴兩滴……

    滴星雨水從天而降,瞧著有漸大的趨勢。

    趙鯉回望她背著的馮寶,又看跟著她的二十幾號人,長嘆口氣:“附近可有地方避雨?”

    這雨勢奇怪,大晚上將這些人丟在山里是極不負(fù)責(zé)的事情。

    趙鯉不得不暫打消了進(jìn)去一探的打算,轉(zhuǎn)而領(lǐng)人避雨。

    先在這茫茫黑夜中,保障隨行所有人的安全。

    聽得趙鯉詢問,見她打消了獨(dú)自涉險,岳影長松一口氣,有些雀躍道:“我曉得,我曉得�!�

    “翻過那座山脊,高處有個小山洞,我們采藥夜里歇腳都在那里。”

    “里面有臘肉有鹽巴哩�!�

    還可以有火烤,揣著這份雀躍岳影在前引路。

    就在天上的雨越下越大時,他們果在山腰找到一處人為修建出來的避雨處。

    第1108章

    詭市

    往來山民默契搭建的小棚屋,通風(fēng)又擋雨。

    居中一個火塘,棚屋頂上懸掛著臘肉,瓦罐里有粗鹽和辣子。

    靠窩棚角落,還有一袋淺淺埋在土里的帶殼糙米。

    都是往來的山民,自發(fā)使用又自發(fā)補(bǔ)充的。

    到了熟悉的地方,惶惑的斷頭嶺子村村民便自在許多。

    分工幾路,舂米熬辣子肉粥的,或是在窩棚外觀察雨勢站崗放哨的。

    岳影手里握著兩塊火石,吧嗒吧嗒搓出火星生火。

    小心生火時,她還抽空看向窩棚后邊,方才趙鯉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頭去。

    不知公主是不是人有三急,但那地方也不對啊……

    小姑娘心里糾結(jié),想著等會尋草灰去處理。

    卻聽得越來越大的雨中,猛然兩聲貓叫。

    這兩聲貓叫都不似尋常貓兒,又粗又狂。

    前一個像是市井閑漢罵街,后一個倒沒那么暴躁,但其中滿是不爽。

    這兩聲貓叫在夜里極為突兀。

    外頭放哨的,和岳影都同時一驚。

    這時聽得棚屋后頭趙鯉的聲音傳來:“再嗷一聲,扣你們月餉!”

    隨著趙鯉兇巴巴的威脅,岳影愕然發(fā)現(xiàn)趙鯉緩步走出來,身邊竟跟著兩只看著就極壯的貓兒。

    尤其那只橘黃虎斑皮的,走路一步三顫。

    金絲琥珀般的毛皮,渾似小老虎。

    相較起來,另一只虎斑貓兒便小了一號。

    但貓臉上一臉不服。

    一路走,趙鯉還道:“不就是加個班嘛!”

    被小信使嵐硬生從貓窩里扒拉出來的沈小花,聞言瞪趙鯉。

    這母老虎曉不曉得,為了賺奶粉錢它幫那只肥橘代了多久的班?

    幾乎白天黑夜連軸轉(zhuǎn),貓爪墊子都跑開裂。

    沈小花越想越氣,喉嚨里咕嚕咕嚕地罵。

    “阿白放假回鄉(xiāng),是因阿白在桃源境立了大功!”

    趙鯉瞥它一眼又道:“而你,我相好的一邊處理公務(wù)一邊幫帶貓崽的人情,你還不還?”

    這句話簡直絕殺,沈小花罵勢一收,頓時萎靡。

    一人一貓拌嘴時,沈大黃已是肥肉顫顫跑去了火塘邊。

    它鼻子聞聞嗅嗅,發(fā)現(xiàn)這些晾在棚頂煙火熏出的臘肉都是好貨。

    便厚臉皮對著岳影比劃,指了指梁上臘肉,又抬爪指自己的嘴。

    這嘴饞模樣,惹得趙鯉擰了一把它的頂瓜皮。

    岳影及其余來看的山民,不知這兩個家伙從哪冒出來的。

    正發(fā)懵時,趙鯉道:“你們今日安分在這棚屋中。”

    “它們是我們巡夜司中校尉,會值夜保護(hù)你們的安全�!�

    她又轉(zhuǎn)頭看向沈大黃和沈小花:“你們認(rèn)真點(diǎn)�!�

    言罷,她給了岳影兩包香灰,叫她好生灑在窩棚周圍。

    岳影左右看看,終于忍不住問:“公主娘娘,那個胖小孩呢?”

    趙鯉一邊整理她隨身的革囊,一邊道:“我已送他回安全的地方。”

    馮寶這樣珍貴的小苗,遇上危險還是需要保護(hù)的。

    恰好,如今的小信使嵐能力又強(qiáng)了很多,帶著馮寶這樣體型的人跳躍穿梭不費(fèi)勁,趙鯉便先讓?shí)拱疡T寶送了回去。

    最后整理手上臂鎧,趙鯉將蓑衣披上肩頭,叮囑兩聲后踏入雨幕之中。

    只留沈大黃和沈小花,兩尊門神般蹲在窩棚兩角。

    雨夜中,山路濕滑。

    趙鯉并沒有走得很快。

    “主人,那邊!”

    踩著小短腿在前帶路的黑白企鵝,摳門脫掉了身上金閃閃的衣裳。

    只在脖子上掛了一盞照明的風(fēng)燈,為趙鯉照亮山路。

    一邊走,它一邊回頭瞪坐在趙鯉肩上的靈猴蕊。

    原身猴面小龍?zhí)m的靈猴蕊兩根尖刺背在背后,張著嘴噸噸噸的接雨水喝。

    狂飲幾口后,它對趙鯉道:“殿下,這雨水好甜,沒有臟東西�!�

    趙鯉神情微動。

    說話間,她扶著一株大樹樹干站定。

    山坡下但見一片荒草地。

    山坳中,隱隱約約見得荒廢的永壽黑白企鵝摘下掛在脖子里的風(fēng)燈,學(xué)著趙鯉的樣子往下看。

    隨即它唔了一聲:“主人,這里的臭魚爛蝦,似乎不需要主人這樣費(fèi)心�!�

    死企鵝嘴巴如開過光,話音剛落,天上電閃雷鳴。

    一陣震得耳朵嗡嗡響的響雷后,寒霧升騰。

    山坳中平地生得一陣霧氣。

    牛奶般的霧氣極為濃稠,很快蔓延到整個山坳。

    雷聲在山谷中折蕩,待聲音平息時。

    一聲悠長的叫賣,從霧中傳來:“賣胡餅嘞!”

    這叫賣聲極為生活化。

    趙鯉幾乎以為自己站在了鬧市之中。

    黑白企鵝往趙鯉腿邊一扒拉,用低了幾個度的聲音小聲道:“主人,是詭市!”

    “這里怎么會有詭市?”

    趙鯉默然無語,她也很想知道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詭市。

    霧中聲音越來越大,有叫賣胡餅饅頭的,賣糖的。

    還有貨郎推車,賣針頭線腦的。

    一時間,整個山坳詭異的熱鬧非常。

    趙鯉手指撥動著掛在腰間的陰差馬頭鈴。

    思考片刻后,她開啟鼠鼠祟祟技能朝著山坡下去。

    系統(tǒng)企鵝無聲躍起,趴上了趙鯉的肩頭。

    下了山坡,濃霧就在三步之外涌動。

    趙鯉深吸一口氣,手按佩刀之上一頭扎了進(jìn)去。

    微涼的霧,像是一張被寒泉浸透的濕毯子,叫趙鯉有一瞬呼吸困難的錯覺。

    但隨即,她聽到了越來越大聲的叫賣。

    開啟夜巡狀態(tài)的她,視野發(fā)灰。

    舉手?jǐn)噭屿F氣,在氣旋中,她看見身側(cè)影影綽綽有‘人’經(jīng)過。

    這些‘人’行色匆匆,臉上一片模糊看不清具體模樣。

    但衣著行動,都與常人無異。

    耳邊都是熱鬧的叫賣聲,身處寒霧中的趙鯉仿佛置身市井。

    只是方才還能聽清的叫賣聲,到了霧中再聽反而嘰里咕嚕,像是人含著什么再說話。

    她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小心避讓影子,朝著永壽寺去。

    道路意外的長,趙鯉腳步微頓,發(fā)現(xiàn)自己走在一座吱嘎作響的長橋之上。

    鼻端嗅到了一陣酒氣。

    第1109章

    狐詭

    酒非是什么好酒,在微濕涼的霧中嗅著帶著些辛辣。

    趙鯉望去,便見吱嘎的木頭長橋右側(cè),有一家簡陋的酒廬。

    就是大景官道旁常見那種,賣些涼水淡酒還有茴香豆。

    人均消費(fèi)兩三個銅板,有棚子遮陽有條凳可歇腳。

    往來貨商或是游手好閑的閑人,無事便去坐一坐。

    在一片朦朧霧氣中,這小酒廬十分清晰。

    像是馬賽克中間,額外放置了一張高清圖。

    如此異常,趙鯉不得不提起警覺。

    在她左右肩趴著的兩個小東西,靈猴蕊本就是太祖柴隆擺在書案旁的小盆栽。

    如今太祖柴隆登臨陰司帝君,這小玩意跟著沾光,進(jìn)了詭市的寒霧如進(jìn)了自家后院。

    而黑白企鵝,趙鯉曾懷疑它便是那個殘缺祭鐘的器靈,但這小玩意自己都一問三不知。

    再有趙鯉,有帝君的溺愛這一狀態(tài)在身,又有酆都城為食邑。

    她們?nèi)齻立在這橋頭,置身凡人進(jìn)入就會癲狂百厄纏身的詭市,卻是一點(diǎn)沒受影響。

    見得那酒廬,趙鯉難免從橋頭等元素聯(lián)想到孟婆湯之類,她鬼鬼祟祟踮腳靠近。

    稍走近了些,趴在長橋木欄桿后探頭看。

    那酒廬前兩張方桌,門側(cè)有些盛酒的大黑罐,水畔有一小幾一竹椅。

    整個酒廬只見一些透明的白影在門前經(jīng)過,卻無店家招待。

    詭市來歷神秘,一直是無人踏足的禁區(qū),這里的規(guī)則究竟是什么趙鯉也心里沒底。

    她想著,是不是冒險過去一探,一轉(zhuǎn)頭卻見她身側(cè)蹲著一個東西。

    比趙鯉膝蓋略高,燒得焦糊,毛都粘連在一塊。

    腦袋上頂著一個同樣燒黑的人頭骨。

    正是那只以血食人骨修煉拜月的紅狐。

    腦門上的窟窿,形狀與趙鯉刀尖一致。

    透過人骨雙眼的位置,正怨毒的看著趙鯉。

    這不死的狐詭,大喇喇蹲坐在幾步之外。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此物必定心懷不軌。

    果然,下一瞬它張嘴,發(fā)出一聲尖銳如警報的聲音。

    霧似乎都凝滯了一瞬,穿梭霧中的半透明虛影,紛紛止步。

    模糊的臉一轉(zhuǎn),朝著狐鳴之處望來。

    趙鯉唇角一勾:“你還挺記仇�!�

    話音落,但見一道黑白光急撲上前。

    下一瞬企鵝短搓搓的腿,印在了尋仇的狐詭腦門上。

    踹得這狐詭頂在頭上的骷髏頭嘎嘣一聲。

    “好顆狗膽,竟敢尋仇!”

    企鵝像是薅頭發(fā)一般,兩只鰭肢拽住狐詭耳邊便開始搖。

    這狐詭本就被燒得酥爛,被它扯住一搖竟撕掉了半片耳朵。

    又有極速學(xué)壞的靈猴蕊,舉著刺繞后扎狐詭腚眼子,一扎一叫喚。

    趙鯉握著刀的手緩緩松開。

    介入這種等級和打法的戰(zhàn)斗,實(shí)在是太丟臉了些。

    狐詭被打得滿地打滾,橋板上留下不少焦黑的毛發(fā),吱吱直叫喚。

    就在此時,它腦袋上頂著的骷髏卡巴一響。

    下一瞬,牛奶似的濃稠霧氣中猛探出一只青黑色的手,朝著黑白企鵝抓來。

    武斗派的企鵝,并不止擅長欺軟怕硬和陰陽怪氣的。

    只見它挺著肚子一個硬板橋后仰,先避過而后拽下纏在脖子上的龍須。

    “小小倀鬼�!�

    蒼青龍須一甩,竟將這被狐詭害死為倀的詭物的抽散了半邊身子。

    本就被扯頭花打的狐詭,恰好被靈猴蕊一記咸魚突刺,又是吱吱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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