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市的家我算是混熟了。
他爸媽常年在國外不回家,別墅里也只有個英式老管家統(tǒng)管所有事務(wù)。
那天補習(xí)的時候出了點意外,秦銘接到電話,臨時有事出去了一趟,讓我在這兒逛逛,如果下午五點的時候還沒回來就安排人送我回家。
我坐不住,就在走廊上亂逛,東瞅瞅西看看。
老管家笑呵呵地跟在我后頭,一一跟我介紹這些擺件和裝飾,還說了秦銘小時候的趣事。
直到走上三樓,盡頭那扇半開的門。
我漫不經(jīng)心瞥了一眼,隨即愣住。
「那是畫室,夫人來的時候偶爾會用,但是已經(jīng)閑置很久了,秋小姐要去看看嗎?」
我本以為我能遏制對繪畫的渴望。
自從我回來我已經(jīng)一年沒有觸碰畫筆和顏料,可是今天,我看到它們的時候。
我的手都在發(fā)抖。
我坐在畫布前,如排練一萬遍了似的熟練地開紙封膠,涮筆調(diào)色。
我看著面前的白紙,深吸了一口氣。
然后拿起了筆。
23
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全憑意念作畫,全憑肢體記憶勾勒填色。
只有繪畫,能讓我全身心地,暫時忘記周邊的一切、忘記痛苦的記憶、忘記仇恨,只安安靜靜地畫。
窗外光線明暗變化,顏料混合暈染變化。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等我「清醒」些的時候,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見我畫的東西似的。
滿腔只余震撼。
——《天上月》
我畫的,是《天上月》的輪廓。
有些細微的地方已經(jīng)神不知鬼不覺地改變了,但大體是它的樣子,我不知道為什么要畫這幅,為什么我要重繪天上月。
秦銘就站在我身后,靠著門框,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
但他很安靜,一聲不出地看著我畫畫。
我轉(zhuǎn)過頭,他將目光從畫移到我身上。
他說,很漂亮。
你該走美術(shù)生的,你能上最好的美術(shù)大學(xué)。他如此說。
我看著他,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
那天秦銘送我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想問他很多事,我想問他為什么要娶孫亭,我想說《天上月》是我畫的。
可我沒辦法說,因為他不知道上輩子的事情。
他安慰了我些什么話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他抱住了我,然后我又轉(zhuǎn)了陣地在他懷里哭得昏天黑地。
原來我竟然也會委屈的,我會委屈孫亭偷了我的畫,《天上月》從來畫的就不是她,明明是我。
大西洋海岸哭泣的女子背影,明明是我自己。
她憑什么是那天上的月亮,又憑什么說我是腳下的泥土。
我委屈我上輩子過得如此憋屈又窩囊,痛苦又折磨。
我整理好心情的時候,推門是秋大壯和李女士嚴(yán)肅的臉。
「老實交代,你和哪個臭小子早戀了?!」
完了,樓下我和秦銘抱在一塊叫他們給看見了。
李女士眼尖,「老秋,這小子眼熟得很,咱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秋大壯在不該反應(yīng)快的時候總是反應(yīng)很快。
「哎!這是不是那誰!我瞅著怎么這么像——黎黎那同桌!是不是他!」
兩人一合計,「準(zhǔn)沒跑!就是那小子!叫秦什么來著,就是他!」
說著秋大壯就去翻箱倒柜找棍子,「哪里來的野小子惦記我家黎黎,你等著,我這就去抽他!上高中不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惦記著早戀,真是的巴拉巴拉」
李女士及時按住他,跟他耳語了一番,然后沖我微笑,「黎黎,明天叫他來家里吃飯吧,晚上你爹下廚,做紅燒排骨�!�
可我感覺那個微笑有點「核善」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