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初一的預測并不受影響,有他在,將臥底除盡不是難事。
只是初一被救時,并不見那位幕后之人,根據(jù)初一的推斷,那位幕后之人似乎已經(jīng)趕在永晝陣開啟之前撤退,此時早已不在摘星閣。
隱月向來心平氣和,但是同茯苓說起此事時,難得的面露自責之色。
這么多正道修士被困在永晝陣中不得出,摘星閣的第三十三層被毀,又拖累茯苓必須去極西之地沉眠,然而始作俑者卻已經(jīng)順利地離開。
他何曾受到這般挫折,多少感到有些挫敗。
摘星閣自身沒有做好防范,任由臥底潛入,如今的后果摘星閣自己承擔,本不是隱月該負起的責任。
可隱月不似玄微冷情冷心,做不到不顧旁人,摘星閣也好,在這些時日中受傷的其他門派弟子也好,他都認為自己有責任。
“真人,沒有你,此刻困在摘星閣中的眾人,只會遭遇比如今更慘烈的困境。幕后之人雖然逃脫了,但出了摘星閣,外面的正道修士更多�!�
“他既然謀劃著要幫上古大魔擊潰人類修士,自然還會頻繁現(xiàn)身,抓住他的機會還有很多�!�
“真人你,為此間眾人做的事情已經(jīng)足夠多,又何必懊惱呢?”
茯苓勸解隱月,于隱月而言,估計對著浮屠尊者,都無法袒露懊惱的情緒,他需得時刻保持自己強大的形象,才能穩(wěn)定人心。
倒是她被困在這里,隱月對她透露一兩句也無妨。
茯苓如此勸解,卻也不完全是擔憂隱月,她也是真的不解,隱月當初能對碧水天眾人被困云天秘境而冷眼旁觀,此刻為何不能如當初一樣果斷?
第四百五十章
解封之日
隱月沒有回答茯苓的疑問,只是無奈地看著她。
怎會一樣呢?
云天秘境,紫霄宗全身而退,受難的都是其他門派的弟子。
可是這一次,為此付出代價的人,卻是茯苓。
隱月想的是,哪怕只是替眼前的小姑娘報仇也是好的,讓此事的幕后之人付出代價,可是連這他也沒做到。
即便強大如他,已經(jīng)被修士們稱頌成正道魁首的他,做不到的事也依然太多太多了。
“真人,永晝陣是不是快要開了?”茯苓不知隱月的想法,但看得出隱月不想說了,就轉(zhuǎn)移了話題。
“不出三日。浮屠尊者已經(jīng)開始施法打開永晝陣,摘星閣隨時都有可能重開�!彪[月點頭。
“那我的星夜,想請真人暫時替我轉(zhuǎn)交給大師兄,在我離開后�!避蜍叩�。
隱月啞然。
有玄微那樣一個天下第一劍修作為好友,隱月對劍修這類人也算了解。
劍在人在,劍從不離身的劍修,將本命劍交給別人,這意味著什么啊……
“真人不要這副神色,只是暫時保管,我會回來問大師兄要回星夜的。”茯苓看著隱月的表情,很想伸手拍拍隱月的肩膀,給他一點安慰,但是隔著陣法,她是肯定觸碰不到隱月的。
以往她對隱月真人的印象,也就三個,系統(tǒng)口中的原書男主,天下人的正道魁首,以及隔壁峰比自家?guī)煾父芘逇g迎的峰主。
在摘星閣的這些時日,卻是隱月一直護著她,陪伴她,在她的師父師兄們,心兒敏敏他們都因為涅槃的緣故,無法來到她面前的時候,隱月因為身份,成了唯一可以在她身邊的人。
只能說是意想不到。
“好,我替你轉(zhuǎn)交。你要記得回來拿你的劍�!毙且沟氖�,茯苓并非第一次向他提起,隱月早有準備,此時自然不會多勸茯苓。
“真人,我好像看到夜空了�!避蜍叩哪抗馔高^隱月背后的窗戶,窺見了些許夜色。
窗外不再是單調(diào)的白色,茯苓記起了剛來摘星閣時看到的過分美麗的夜空。
隱月聞言,回過頭順著茯苓的目光看過去,是啊,摘星閣的夜空終于回來了,摘星閣的這一場劫難結(jié)束了。
茯苓的話說完沒多久,浮屠尊者就在兩人面前現(xiàn)身。
茯苓所在的這處陣法正是浮屠尊者設(shè)下的,也只有他才能打開。
“要去和你的同門們道別嗎?”浮屠尊者撤掉陣法后,問茯苓。
即便如浮屠尊者這般不懂體諒他人心情的修士,也不至于連個道別的機會都想不到要給茯苓。
“不去了,我想直接去極西之地。同門,一年后再見就好�!避蜍邚年嚪ㄖ凶吡顺鰜�。
她將佩劍取下,遞向了隱月真人,待到隱月真人接過后,回過頭對浮屠尊者道:“請閣主陪我同去,將我封印于極西之地。”
“辦法是我提出來的,自然得由我陪你同去�!备⊥雷鹫邚膬ξ锎腥〕隽艘患w行法器,邀茯苓同乘。
“我送你到極西之地,親眼看你被封印后,再回紫霄宗�!彪[月施法也欲同行。
“隱月就不必去了,你去也幫不上忙,茯苓可以放心交給我�!备⊥雷鹫邤r住隱月的動作。
茯苓也不希望隱月同去,這些時日隱月為她的事已經(jīng)操碎了心,如今摘星閣已經(jīng)解封,隱月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不該讓他再懷著愧疚的心為她的事操勞。
“真人還要帶紫霄宗的師弟師妹們回門派,還有上古大魔的動向以及逃跑的幕后之人需要探查,極西之地有閣主陪我去,已經(jīng)完全足夠。”
提起摘星閣,外界很難將他們與戰(zhàn)斗力強大畫上等號,但是浮屠尊者是正經(jīng)的化神期強者,貨真價實四大門派之一的掌門人,更是過往對付上古大魔的功臣,稍微想想便知浮屠尊者足夠強大。
隱月自然也知道浮屠尊者愿意親自送茯苓過去,茯苓出差錯的可能性極小,只是他自己總還放不下心來。
更何況,待他回到紫霄宗后,凌煙峰得知茯苓被封印在極西之地的消息時,他還要面對什么都不好說。
難啊,可再難,他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茯苓,就會為她解決后顧之憂,讓她做出的努力不被白費。
茯苓跟著浮屠尊者剛飛離摘星閣,就有一人匆匆趕來。
“隱月真人,敢問貴派的茯苓道友在何處?我為她推衍了一卦,現(xiàn)下有急事要找她�!背跻槐痪瘸鰜砗�,忙于找出所有臥底,根本抽不出時間,更何況閣主還下了禁令,除了隱月真人誰都不能去看望茯苓。
等摘星閣事了,初一終于得了空,連身上的傷都未來得及養(yǎng)好,就匆忙推衍了一下茯苓的下落,結(jié)果看到了茯苓被冰封在極西之地的畫面,他就想起茯苓剛來時,閣主隨意回答過茯苓的那一個方法。
茯苓要前往極西之地沉眠的事,除了隱月和浮屠尊者以外,再無第四個人知曉,初一也沒料想到,摘星閣此次棋輸一著,最后站出來替他們承擔后果的人會是茯苓。
隱月站在原地看向極西之地的方向,道:“她走了,你若要找她,等一年之后吧�!�
初一哪里會看不明白,隱月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猜想。
當時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茯苓問了方法,浮屠尊者就回答了,但所有人都以為那個辦法永遠不會派上用場。
可眼下就這么用上了,就和做夢一樣。
“你既然為她做了推衍,那你推衍出她有何危險?”隱月問初一。
摘星閣最厲害的推衍之術(shù)在第三十三層的陣盤上,第二的卻不是浮屠尊者,而是眼前這個小少年。
當?shù)谌龑雨嚤P被動了手腳,尋常推衍之術(shù)被擾亂,唯一沒有出錯的就是初一,這是這些時日各大門派都有目共睹的,所以隱月問了初一。
“去極西之地沉眠還不夠危險嗎?她會無聲無息地死在那里!”初一只看到了茯苓躺在冰河底下閉著雙眸的樣子。
事實上,他初次遇到茯苓的時候,就已發(fā)現(xiàn)茯苓的命線混亂,而推衍之法在她身上也時常失靈,此次也是如此,他想看更多的情況,就只能看到一片白霧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冰封山谷
初一這句話才剛說完,隱月手中的劍鞘就顫動了起來,置于劍鞘中的劍身在試圖從中離開。
“你也想去找茯苓?”隱月問。
隱月雖不是劍修,但這鼎鼎大名的星夜他自然是知道的。
星夜自有它的劍靈,只是劍靈的聲音除了劍主以外,旁人都是聽不見的,星夜的聲音他也一樣聽不見。
星夜試圖從隱月手中離開,它雖然早就聽到茯苓和隱月商定了要去極西之地,但是它未想到茯苓是要拋下它自己一個人去。
更沒有想到的是,茯苓為了不讓它有機會跟著去,甚至用封印法寶讓它短暫地陷入了沉睡,借機獨自離開。
這邊隱月壓制暴動的星夜時,那邊初一也有動作。
初一從隱月這里得到了答案,也立馬取出了自己的飛行法寶,想要去追茯苓和浮屠尊者。
隱月伸手將初一拽了回來,初一在隱月這里稱得上是手無縛雞之力,要控制住一個初一實在是太過簡單了。
反倒是星夜,即便有茯苓這個劍主的修為壓著,如今星夜的威力已被大大削減,但是仍舊不可小覷。
星夜在茯苓的面前總像一位沉穩(wěn)的長輩,可事實上,這把劍飲血無數(shù),本就是把極烈的劍,即便遇到阻撓,也絕不肯放棄。
早在當初,藏劍閣中茯苓和同門師姐對峙之時,星夜僅剩一絲殘存的力量,也要拼盡全力從桎梏它的人手中掙脫。
此刻也是一樣,它想去追茯苓,隱月將它困在這里,直到劍斷之前,它都不會放棄,一直掙脫。
“你這樣,讓我如何將你交給林清越那孩子,他哪里經(jīng)得起你這樣掙脫�!彪[月看著手中震顫不已的劍,嘆了口氣。
茯苓這一走,真是留下了好大的難題,才離開一會兒,第一個難題就已經(jīng)開始了。
星夜沒有白費力氣言語,也并不打算聽隱月說的。
茯苓這一趟要是沒有危險,它可以留下來等她,可明知九死一生,越是這種時候,它越該在她身旁。
任憑隱月如何嘆息,如何制止,劍的掙扎也沒有半分停歇的痕跡。
“隱月真人,你放開吧,讓我去找茯苓,至少給我再看一眼她的命線的機會�!背跻粚⒛前衙行且沟膭Φ膾暝部丛谘劾铮部闯隽穗[月真人發(fā)愁,便再次開口要求道。
“茯苓不會希望你去找她,她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后果如何她心里都清楚,你們就不要再給她徒增煩惱了�!彪[月話落后,直接施法令初一陷入昏迷。
初一倒是好解決,但是這把劍,不是隨便施個法能解決的了,玄微對付劍的法寶多,給了茯苓能讓茯苓暫時能讓這把劍的劍靈陷入昏迷,他可沒有。
“我知道你與劍主感情深厚,想與劍主同生共死。茯苓想將你交給林清越暫時保管,并非將你拋下,等她平安歸來,自然會將你取回�!�
“你若是不能接受,那我也只好這樣一路壓著你,等回了紫霄宗,直接將你交給玄微,林清越是壓不住你了,但玄微總會有辦法�!彪[月對星夜道。
星夜的劍身隱隱有突破隱月的靈力桎梏,從劍鞘中脫出的跡象,劍身的光芒從劍鞘中泄露出些許,是多種色彩混合的光芒,與茯苓的劍意有著相近的色調(diào)。
隱月覺得有幾分古怪,并非因為他對茯苓這把劍的劍光有多了解,而是因為這把劍身上的靈力波動比起劍氣來,更像是要突破天地法則的波動。
從摘星閣出發(fā),向西跨過半個大陸,就到了極西之地。
摘星閣在大陸的東半邊,距離極西之地遠比碧水天遙遠,當初隱月從碧水天出發(fā)前往極西之地往返不過三日,茯苓和浮屠尊者這一行耗費了十日才真正踏入極西之地的雪山。
若換做大陸最東邊的三清寺,來一趟極西之地便要二十日之久。三清寺的佛修們又要鎮(zhèn)守東方大山里的上古大魔,鮮少離開山門,便是一輩子都未踏足極西之地也是有不少的。
“極西之地冰封上萬年,其中嚴寒最為刺骨之處并非最高的山巔,而是群雪山環(huán)繞之中的冰封山谷,上萬年的冷氣沉淀聚集于此,何等冰冷可想而知�!备⊥雷鹫叻殖鲆徊糠朱`力護著茯苓,但他也自顧不暇,其實幫不上茯苓太多。
兩人此時就站在山谷的入口,站在山巔上往下眺望。
云霧般的冷氣白茫茫的一片,其實從此處窺見不了半分底下的情景。
浮屠尊者身上的法袍已經(jīng)凝結(jié)上了冰霜,臉上也早已用法寶保護了起來,不敢裸露半點皮膚在外面。
茯苓的情況則更糟糕一些,即便有浮屠尊者的幫助,她掩藏在衣袍底下的皮膚也早已青到發(fā)黑,出現(xiàn)皸裂,血液幾乎凝固。
更糟糕的是,她的靈力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消耗得更快,以她元嬰的修為,靈力也遠遠不夠用,很快就要見底了。
一旦沒了靈力的支撐,皮膚就不只是皸裂而已了。
“你若反悔,此刻還來得及。雖然涅槃的情況系著天下的安危,但是正道也絕無逼迫一個年輕修士犧牲自己擔起如此重責的惡劣風氣�!备⊥雷鹫邌栜蜍�。
茯苓還沒有親身感受過這里冰冷的恐怖之處的時候,尚且能無所畏懼,但等她真的來到這里的時候,未必不會退縮,所以浮屠最后再問一次。
茯苓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情緒是不對勁的,是她為了壓制涅槃,刻意壓抑著自己的悲歡喜樂,所以即便身上到處凍得青青紫紫,她也如無知無覺一樣,仿佛疼痛不存在。
“都已經(jīng)來到這里了,我若反悔,正道即便無人逼我,從今往后,旁人提起我,便會說我是個膽小鬼,而我也再也不能當一個挺直腰桿的劍修了,我的心境也或許會一落千丈一蹶不振,比起凍死在山谷里,境界停滯不前對于一名修士而言何嘗不是另一種死亡�!�
“閣主,你只管放心地將我封印,然后盡快離開此處。在此處停留過久對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茯苓說完后,便義無反顧地向前踏出了步伐,從山頂落下,直沖向山谷。
穿過層層霧氣之時,她隱隱聽到背后傳來的聲響。
下一瞬,她的身體被停留在了半空中,金光刺破霧氣而來,照亮了整個山谷。
第四百五十二章
執(zhí)念深重
于山巔方向向她而來的是一道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
凡間五載,茯苓與很多人的相遇都稱得上是久別重逢,可唯獨對寂止,真正讓她覺得自己與他一定是太久沒見了。
他的頭發(fā)徹底白了,比這極西之地的冰霜更白。
若非他眉眼柔和依舊,除了發(fā)色,音容未改半分,茯苓都不敢認,這哪里還是無憂無慮的佛子。
“我趕上了嗎?”寂止在茯苓的面前緩緩落下,在空中如履平地,站在了茯苓的面前。
“你是來和我道別的嗎?”茯苓問。
故人重逢,她雖為寂止的發(fā)色驚詫,面上卻只有歡喜的笑意,甚至連擔憂之色都未有半分。
寂止的目光落在茯苓臉上看了一會兒,七年過去,茯苓的模樣變化自然是不小的,但對于寂止而言,茯苓還是老樣子。
世人百態(tài),皆現(xiàn)于眉眼,他雖不入塵世,但自幼便有一雙慧眼,能辯清濁。
茯苓與旁人是截然不同的,她通透澄澈,所以不僅僅是劍,萬物都喜愛著她,這一份氣質(zhì)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都沒有半分變化,未曾因為時間的流逝和她的長大而染上塵埃。
“我來阻攔你�!奔胖够卮稹�
此刻他出現(xiàn)在這里,也已經(jīng)算遲了。
幾個月前,他感應(yīng)到本命佛珠出現(xiàn)裂痕之時,就想離開三清寺,前往佛珠所在之處對茯苓施以援手。
彼時寺中的住持和各位師叔都不允許他離開三清寺,玄滿法師為使他安心,替茯苓起了一卦,卻反而算到九死一生的未來。
十年之期未到,寂止的劫難遲遲沒有降臨,可那時,他隱隱料到,這一劫他必定是要應(yīng)了的,躲是躲不過的。
“你若非要去,便從往生門出去,往生門九九八十一道關(guān)你不死,便是超脫之身,脫離天道命軌之外,為師再也不攔你�!弊〕肿罱K還是給了寂止一條離開的路。
并非寂止如何與寺中相抗,他迫不得已才答應(yīng)。
可佛修最怕的就是執(zhí)念,寂止又是修的輪回道,最怕的就是心魔劫渡不過,他這樣的佛修,心中純凈修為進境便是一日千里,心中若有心魔,便如害了重病無藥可醫(yī)。
住持怕的便是讓寂止始終記掛著此事,茯苓無事便罷了,若真出了什么事,他們?nèi)逅碌姆鹱又慌乱哺鴼Я恕?br />
往生門或許就是寂止的十年之劫,當時住持和其他法師都這么想,幾千年來,能活著從往生門里走出去的佛修不會超過十數(shù)。
那里面不是有多強大的怪物,九九八十一關(guān)每一關(guān)都是心魔試煉,修士在其中有半分動搖都會被神魂分離直接去往來世。
人非佛祖,心中怎會沒有半分俗念,即便是俗念最少的佛修,也很難歷經(jīng)八十一關(guān)都沒有半分動搖。
可當佛子毫發(fā)無損地踏出往生門,卻青絲變白發(fā)的時候,住持和法師們心中驚覺,往生門對于天生佛心的佛子而言還不是喪命的大劫,真正的劫還在后面。
帶著執(zhí)念踏進往生門的佛子,帶著執(zhí)念出來了,連往生門都沒洗掉他的執(zhí)念,他擁有了超脫之身,天道都無法評判他的佛心修得如何,可執(zhí)念如此深重的佛修,當真還有修成真佛的希望嗎?
第四百五十三章
全隨我心
茯苓沒有問寂止為何白了頭發(fā),但是她能感受到寂止身上平和的氣息,即便他經(jīng)歷過什么,但是他現(xiàn)在也并無不妥之處。
“沉眠之前,能見到你我很高興閃閃。但即便你來攔我,我也不打算改變主意。謝謝你擔心我�!避蜍哙嵵氐貙胖沟�。
寂止乍一聽到“閃閃”二字,往昔歲月便仿佛重回眼前。
修輪回道的他經(jīng)歷過的一世又一世很多,但那大多都是化身草木,渾渾噩噩便過完了一世,唯有成為錦鯉的那一世,因為茯苓的悉心照料,他生出了靈智,那一世的一切便顯得格外清晰。
往生門中走過九九八十一關(guān)的心魔試煉,為了不被俗念動搖,他強迫自己忘卻一切,心中獨留下一抹執(zhí)念,這抹執(zhí)念不僅沒有一關(guān)比一關(guān)艱難的心魔試煉而被削弱,反而越來越強烈。
哪怕往生門不滿他的這份執(zhí)念,一遍又一遍地想要剝離這份執(zhí)念,也沒能成功。
沒有會人喊他閃閃,只有茯苓,往生門中回響在耳邊的便是這聲稱呼,像是要讓他不迷失自己的方向,讓他謹記,他毅然走進往生門就是為了去救茯苓,不能本末倒置,為了活著走出往生門就忘記最初的目的。
“我來之前,想過了,若是能攔住你最好,若是攔不住,我有一物要給你�!奔胖箤⑹种械姆鹬檫f出。
茯苓受贈的第一顆佛珠就是這一串佛珠中的一顆,當時寂止就告訴過她,這串佛珠是他的伴生佛珠,伴生物幾乎等于宿主的半條命,此前她受贈一顆是寂止重視和她的友情,但若是整串都給了她……
“你要沉眠,帶著這串佛珠一起,一年后我來接你�!奔胖箤蜍叩�。
“這串佛珠是會分擔侵蝕我的寒氣嗎?”茯苓問。
她自然不會簡單地理解寂止這句話,如果佛珠能沒有代價地護她無虞,寂止就不會在拿出這串佛珠之前先嘗試阻止她。
“你果然還是要問起的,我要是不回答你,你大概也不會收下。佛珠就是我的半身,它代替我隨你沉眠,我在外面,會陪你一起對抗這里的寒冷,你平安,我無虞,你若出事,我亦陪你一起。”寂止坦然道。
剛從上面飛下來的浮屠尊者聽到寂止這番話,頗為不贊同。
三清寺的佛子他自然認得,浮屠尊者雖然也心疼茯苓,但是從佛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還是令他懷疑三清寺還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