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她手里握著的,是哥哥的證據(jù),用津帆的命換來的。
多么諷刺!
她想起之前,喬時宴跟她說,從此以后不會再有其他女人,現(xiàn)在他就用這個換了秦詩意的命……
幸好,幸好她沒有信他。
幸好,孟煙的愛情早就死了。
她握著那份文件,朝著門口走去,上方燈光打在她周身形成一圈光暈,她的背影纖細一如少女。
“孟煙!”
喬時宴叫她,但她充耳未聞。
她帶著那份文件,走上了醫(yī)院的天臺,她蹲下來用喬時宴的打火機點燃了那份文件……
火光,映紅了她的臉。
她就那么地看著,一直到雪白紙張,慢慢變成了灰燼。
風(fēng)很大,將那些灰燼吹走。
從此天高海闊,孟燕回自由了……
喬時宴慢慢走到她的身邊,不等他說話,她就輕聲開口:“其實剛剛,我大可以再提一個要求,比如說跟你離婚……”
喬時宴喉頭發(fā)緊:“為什么不提?”
孟煙低頭,她望著自己清瘦的手背,似是呢喃著說:“因為沒有意義。”
她在風(fēng)里轉(zhuǎn)身,
她注視著自己愛過,現(xiàn)在恨極的男人,輕聲又說了一遍:“喬時宴,我跟你的婚姻,沒有意義,所以離不離都是一樣的�!�
他想解釋,但是那些骯臟事情,他怎么告訴孟煙?
難道,他要告訴她,
他跟秦詩意早就是情人,她幫他應(yīng)酬客戶,被三個男的灌醉強迫了還宮外孕了……
喬時宴說不出口。
他東山再起時,做的陰暗事情太多,但是哪件都沒有這一樁來的羞辱。
那時,秦詩意是他的女人。
他的自尊,被人按在地上,狠狠踐踏!
他有些煩躁,從衣袋里摸出香煙,抽出一根來低頭點上,淡青色煙霧被風(fēng)吹散,他嗓音低啞開口:“孟煙,我有苦衷!過了這陣子,我就把她送走,她不會再回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心里……有你!”
孟煙給他一抹笑。
但那抹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他心里有她,真是一個笑話,她這一輩子聽見最好笑的笑話。
她不帶留戀地離開。
他伸出手想挽留她,但沒有捉住……
……
下午,喬熏過來看小津帆。
喬時宴臨時去了公司,所以病房里只有孟煙跟張媽兩個,在照顧著小津帆。
小津帆生病,幾乎都在睡覺。
孟煙一臉蒼白,氣色很差。
喬熏更不放心她。
喬熏尋著機會,悄悄地問了張媽。
張媽是知情的,于是如實地告訴喬熏:“原本,先生說要給太太一個交代,將那個姓秦的女人交到局子里,坐個十幾年牢,但是先生去了一趟不知道為什么就改主意了,好像先生是用一份重要的文件,換了姓秦的命,太太跟他吵得很兇。”
說著,張媽不禁抹淚:“打昨天起,太太就沒有吃過東西。”
“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
喬熏心中很是難過。
這時孟煙出現(xiàn)在小廚房門口。
張媽連忙擦干凈眼淚:“我去看看津帆小少爺。”
喬熏開口:“孟煙,我們談?wù)劙桑 ?br />
孟煙苦澀一笑。
10分鐘后,他們在醫(yī)院下面的咖啡廳里,面對面地坐著。
喬熏看著孟煙,只覺得瘦得過分厲害。
她輕聲問:“身體有沒有檢查過?津帆雖要緊,但你自己也該好好保重自己才對……明天,我讓陸澤安排一下,給你做個全身檢查�!�
孟煙輕聲拒絕了。
她說她檢查過了,她說她的身體沒有大問題,她請喬熏放心。
她說著這話時,甚至帶著淺笑。
她低頭,輕攪杯子里的咖啡,聲音緩慢悠長:“其實我也有件事情,想再拜托你……你也看見了有秦詩意一天,有那些女人存在一天,我跟津帆注定沒有安生的日子,如果哪天我出事兒,我想請你照顧津帆。”
孟煙抬眼,注視著喬熏。
她的神情再是認(rèn)真不過:“我是說,讓津帆當(dāng)你跟陸澤的兒子,正式過繼過去……喬津帆,改名叫陸津帆�!�
“陸澤很疼孩子,我想他會當(dāng)個好爸爸的�!�
至于喬熏,她更不用擔(dān)心。
喬熏是津帆的姑姑,她向來疼愛津帆。
孟煙語氣溫柔,萎萎道來。
喬熏卻是大駭,她緊握住孟煙的手背:“這件事情過去了!你何必說這樣的喪氣話!你跟津帆都會好好的,何況不管津帆是不是當(dāng)我的兒子,我跟陸澤都會好好疼愛他的,你放下120個心�!�
孟煙卻一再請求。
喬熏權(quán)衡再三,同意了。
她說:“我答應(yīng)你,如果你不能照顧津帆,我把津帆接到家里,會像對待陸言跟陸群那樣照顧他、撫養(yǎng)他,陸澤更會把他當(dāng)成親生兒子一樣培養(yǎng)。”
孟煙喜極而泣:“喬熏,我欠你的,永遠都還不清�!�
喬熏亦是眼里含淚:“我不要你還,我只要你好好兒的……甚至你是不是我大嫂都沒有關(guān)系,我只想你跟津帆好好兒的!答應(yīng)我,好好照顧自己�!�
孟煙笑了一下,
她笑得恍惚,她無法答應(yīng)喬熏了。
……
傍晚時分,陸澤過來接人。
喬熏坐在車?yán)�,一直沒有說話,前面路口是紅燈,陸澤將車緩緩?fù)O隆?br />
他側(cè)身看她,
輕輕地碰她的眼,很溫柔地問:“怎么哭過了?”
喬熏將事情說了一遍,她看著陸澤英挺的臉,輕喃:“我心里總是不安!陸澤你安排一下吧,讓孟煙做一個全身檢查,我也好放心!”
陸澤嗯了一聲:“我來安排!”
路口綠燈亮了。
車流緩動,
陸澤掌握著方向盤,淡聲說:“回頭打個電話給你哥吧!讓他也上上心,別一天到晚把心放在外面,即使孟煙是孟燕回的妹妹,但是人跟他結(jié)婚了,還生下了津帆……這是永遠都割舍不掉的血緣�!�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
陸澤能看得出來,喬時宴真正喜歡的,還是孟煙。
否則,津帆生不下來。
喬熏點頭,她靠在真皮椅背上,情緒有些低落不想說話。
陸澤溫?zé)崾终�,輕輕握住她的,但他的側(cè)顏仍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很矜持……
……
當(dāng)晚,陸澤就安排下去,給孟煙做一次全身檢查。
深夜,護士過來送單子。
喬時宴人也在。
護士含笑著說:“這是喬太太的體檢單。我們陸總親自安排的呢,都是全院最好的醫(yī)生、最好的儀器……明早八點,喬太太記得空腹�!�
喬時宴接過來,點頭表示知道。
等護士離開。
他低頭翻看著厚厚一疊體檢單,存心想逗孟煙說話,他說:“光是血,就得抽好幾管,你那么怕疼……我陪你。”
孟煙并不想檢查。
但她也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其實這時候讓他知道……也無所謂了。
她沒有拒絕。
喬時宴見她神情,有些溫軟,沒有白天那樣的歇斯底里,他便以為她是想通了,于是心頭也柔軟起來,走過去從身后擁住她頗有些動情地說:“孟煙,我們以后好好過。”
孟煙掙開了。
她沒有跟他吵鬧,她怕嚇到津帆,她用最后的溫柔滋養(yǎng)著津帆的童年。
她想,等她不在,喬熏會代替她疼愛津帆。
她的津帆,這輩子都要平安喜樂。
喬時宴被拒絕,多少有些掃興。
他坐在沙發(fā)上翻看雜志,一邊打量著妻子的身量,她是過分瘦了……他想,明天還是好好檢查吧,等她把身體調(diào)理好了,心情自然好了,到時候他們再生個小孩子,那時他們的感情應(yīng)該能回到從前。
從前,孟煙是很愛他的!
喬時宴正想得恍惚,衣袋里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
是秦詩意打過來的。
他微微皺眉,但還是走到外面接了電話,電話里秦詩意的聲音像是喝醉了,很是醉生夢死,她告訴喬時宴:“我剛剛喝了酒,又吃了抗生素,這會兒難受得緊,喬時宴,我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不過死了也好,死了就不會痛苦了,死了就不會想起你不愛我,想起你要把我送走,想起那個屈辱的夜晚了。”
喬時宴身子繃緊:“你是不是瘋了?”
“我沒有瘋!”
“你放過我卻不肯見我!你說要回歸家庭,那我就死好了……我死了,就再也影響不到你�!�
……
喬時宴罵了一句臟話。
他掛了電話,拿了車鑰匙出門,車速狂飆時他的腦海里想起偵探拿到的視頻,秦詩意被三個男人架起來,瘋狂玩弄。
所以,他心軟,他愿意放她一馬。
他不想她死掉。
但他趕去救秦詩意時,卻忘了自己剛剛對孟煙的承諾――
他說
他說
……
夜風(fēng)很涼,醫(yī)院的病房里,門被風(fēng)輕輕刮開。
那一疊厚厚的檢驗單,被風(fēng)吹落……
七零八散!
第269章
孟煙:喬時宴,我得了癌癥3
喬時宴趕到酒店。
秦詩意服用了抗生素跟紅酒,人已經(jīng)半休克,他立即抱起她到了最近的醫(yī)院,醫(yī)生給她洗胃,灌腸,折騰了大半夜,終于把人給救過來了。
天微亮,秦詩意在病房里醒過來。
她環(huán)顧四周,白色的墻壁,帶著淡淡藥味的空氣。
喬時宴背著身子,站在窗前。
一夜過后,他的黑發(fā)不再整齊,略微凌亂,卻彰顯了一種野性的男性美。
秦詩意鼻子一酸:“時宴!”
喬時宴沒有轉(zhuǎn)身,他望著外面的晨曦,淡淡道:“你如果不是真的想死,就不要再折騰自己了,再來一次,很可能保不住命�!�
“你還是關(guān)心我!”
喬時宴緩緩轉(zhuǎn)身,他的神情復(fù)雜。
秦詩意不顧身子,掀開被子就跑了過來,緊緊抱住他,她將臉埋在他的心口,她的聲音酸澀發(fā)緊:“時宴,你就是關(guān)心我!你心疼我是不是?那些過去,我們都翻篇好不好,以后,讓我好好地愛你……我保證不要名分,不去煩她,更不會傷害津帆,我不但不傷害他,我還要疼愛他。”
“時宴,你給我一個機會!”
“我愛你,除了你……我沒有愛過別人�!�
……
喬時宴推她:“別這樣!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
“我不相信�!�
秦詩意再次抱住他,緊緊地抱著,她喃喃地說:“如果你對我沒有一絲感情,怎么可能趕過來……你明知道她會生氣的�!�
她,是指孟煙。
喬時宴恍惚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他答應(yīng)孟煙要陪她體檢。
他正要推開秦詩意,
主治醫(yī)生進來了,手里拿著一疊化驗單,在看見抱在一起的人時略微愣了一下,爾后就很嚴(yán)肅地說:“喬先生,秦小姐的體檢單出來了。她的心臟不太好,有心梗的風(fēng)險,我建議她入院治療一周,此外酒是要戒掉的�!�
“心臟怎么有問題了?”
喬時宴輕推開秦詩意,走過來,拿了單子看。
是有些問題。
醫(yī)生推了下眼鏡:“我給秦小姐安排了進一步檢查,上午九點的樣子,跟心臟有關(guān)的……還是不要掉以輕心�!�
喬時宴點頭,送走醫(yī)生。
他合上門,緩緩踱到小沙發(fā)上坐下,他摸出香煙叼在唇上,又拿掉了。
他對秦詩意說:“把身體養(yǎng)好,就去德國�!�
“至于你說的那些,疼愛津帆,那些都是不切實際的。詩意,我已經(jīng)想好放下過去,我想跟孟煙好好過日子,我不隱瞞你,我對你有愧疚,但是沒有真正的男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