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喬熏欲言又止。
喬時宴掛上電話,并未立即回醫(yī)院,他想在街上走走。
街上,同樣閃著五彩的霓虹,兩旁的商戶仍跟過去一樣,是女歌手沙啞傷感的歌聲。
只是這座城市里,沒有了他的小煙,也沒有了他的津帆。
熱鬧的街頭,喬時宴獨自一人站在那里,神情間有一絲茫然失措。
他看見了沈辭書。
高檔的餐廳里,沈辭書正在相親。跟他相親的是一個高知女性,長相不是很驚艷,但是面相很好氣質(zhì)更是上佳。
兩邊家長,也相談甚歡的樣子。
喬時宴站在外面靜靜地站著,他看著沈辭書本是意氣風發(fā)的時候,眼里卻是一潭死水……他似乎跟從前很不一樣了。
喬時宴一直等,等到沈家人出來。
沈自山夫妻看見他,很驚訝但總歸沒有說什么,喬時宴望住沈辭書聲音輕輕的:“我想問你幾句話�!�
沈辭書點頭,
他對自己的父母說:“你們在車上等我!”
沒有旁人,喬時宴跟沈辭書站在漫天的霓虹下面。沈辭書望著喬時宴身上的繃帶,淡聲說:“聽說你剛剛做了手術(shù)。”
喬時宴連寒喧都省了。
他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八チ四睦�?什么時候回來?”
沈辭書沉默了很久……
恰好,相親的女方車子經(jīng)過。
女孩子特意降下車窗跟沈辭書道別,沈辭書沖她斯文一笑,很溫柔多情地叫她開車注意安全。
但他微笑時,明明眼里都是寒冰。
車子駛離,沈辭書看著車尾的方向自言自語,說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挺好的,應(yīng)該很快就會結(jié)婚吧!”
喬時宴不明所以。
沈辭書回神淡淡一笑:“孟煙應(yīng)該很快就回了吧!”
他抱歉離開。
當他坐上沈家的黑色房車,他心中想明年初他應(yīng)該就會結(jié)婚,那時孟煙就會回來吧……
可是這些,喬時宴不知道。
他并不知道孟煙的苦衷,不知道她不得已離開b市,離開她好不容易打拼下來的畫廊、離開她唯一的親人孟燕回。
他仍在等她。
出院后不久,是孟煙的生日。
那天,喬時宴又獨自坐在那間餐廳,身上是一樣的衣裳,皮夾里仍揣著5000萬的支票。他明知道她不會來,但他心中又想萬一她回來呢,他就不至于手足無措地什么準備都沒有。
那天,他點了孟煙喜愛的甜品。
他坐在老位置等她。
他一直等,一直等到午夜臨近的時候,她的生日已經(jīng)快過了。
經(jīng)理都不忍心了,走過來悄聲說:“喬先生我們打烊的時候到了�!�
喬時宴的俊顏恍惚。
他望著那盤未動過的甜品,低聲請求:“還有五分鐘才到12點,再等五分鐘……行嗎?”
經(jīng)理點頭同意,悄然退下。
喬時宴繼續(xù)端坐在那里等,但稍后午夜的鐘聲還是敲響――
一聲接著一聲,
就像是在宣示他的希望破滅……
外面下雨了。
喬時宴走到窗邊,他看著外頭種植的一株芭蕉葉已經(jīng)微微蜷黃,被雨水打濕后,顯得更加落寞可憐……
這夜,芭蕉夜雨,他始終沒有等到她。
凌晨時分,他淋雨回到公寓。
喬歡還沒有睡。
小姑娘端坐在餐桌面前,餐桌上擺放著一個精致的小蛋糕,是張媽特意去買的,她告訴喬歡今天是媽媽26歲生日。
小喬歡插上了26的蠟燭。
喬時宴一打開門,心臟如遭電擊。
他以為時間久了,小喬歡就會忘了孟煙,但是喬歡沒有忘掉,她常常地問起媽媽……問媽媽去了哪里,問媽媽什么時候回來。
時光飛逝。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第二年孟煙的生日,他帶著喬歡去了一趟香市。
第三年孟煙的生日,他買回了喬氏大樓,他也買回了他們曾經(jīng)居住的別墅。這一年喬時宴的資產(chǎn)重回巔峰,他重新能跟沈家一博雌雄。
這年,沈辭書的太太生下龍鳳胎。
孩子滿月,喬時宴帶著喬歡參加了滿月酒,他給沈辭書的孩子包了兩個很大的紅包。
沈太太也給小喬歡紅包,她對喬時宴微笑:“令千金的平安符很漂亮�!�
小喬歡已經(jīng)4歲了。
她長成纖細漂亮的小姑娘,被她的爸爸抱在手臂上,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羨慕死了。那個當爸爸的輕輕碰了下平安符,輕描淡寫地說:“她很小的時候,她的姥爺送的……”
沈太太點頭微笑。
沈辭書卻是一臉的蒼白。
就在這時,沈老跟沈自山夫妻過來。
沈老見著小喬歡脖子上的平安符,他的面容在一瞬間就變了,他盯著那個東西半晌,他想起認下孟煙那天……人聲鼎沸、熱熱鬧鬧的。
那天,他將孟煙捧在手掌心。
他捧得越高,越顯得在辭書跟她之間,他選擇了辭書是多么地無情……他簡直是將她摔在了泥巴地里,但那個孩子不說痛,一言不發(fā)地就離開了。
三年了,辭書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
那孩子卻不肯回來。
雖偶有消息,卻也是只字片語,她總在明信片里叫他沈老先生……要劃清界線的意思十分明顯了。
沈老盼著她回來,但又怕她回來。
他怕她回來不肯回家,在外面遇見了也像是信上一般喚他‘沈老先生’。
那時,他又該如何自處?
沈家的新婦,并不知道孟煙,不知道家中有個小姑姑。
孟煙成了沈家的禁忌!
這晚,沈老傷感難過,竟連雙胞胎的滿月宴也提前離去……
……
第四年的時候,喬時宴開始怨恨。
但他仍在約定好的那天,去了那一間意大利餐廳。
他已經(jīng)習慣等不到她,他只站在落地窗的方向,看著外面的蕉葉,靜靜出神――
雨夜……
他穿著雪白的風琴襯衣,考究的黑色手工西裝。
黑發(fā)重新梳成背頭。
水晶燈下,喬時宴英挺俊美一如往昔。
餐廳的門前,驀地響起經(jīng)理的招呼聲:“對不起小姐,今晚餐廳被一位先生包下了,抱歉不能接待客人!”
孟煙穿了一件黑色的裙子。
她撐著傘。
她沒有看見喬時宴,她亦不知道他等了她四年。
她對著經(jīng)理淡淡一笑:“抱歉!”
她撐傘離開,走在雨中。
她在落地窗前、在喬時宴面前經(jīng)過,黑色的傘擋住她的身體,也擋住了他的視線。
雨,繼續(xù)下著……
他們倆個,在四年后約定的日子擦肩而過。
她心中有著淡淡的遺憾。
他的世界,卻因為她的離開而滿目倉夷……
只是她不知道……
第342章
此去經(jīng)年,久別重逢1
黑色的傘,黑色衣裙,在雨中如同水墨畫。
四年,她終于回來。
她回到b市的第二天,整理舊物時驀地想起四年前的那天,喬時宴約她見面,說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說。
那年,她被迫離開。
其實她并未忘記,可是當時變故來得那樣快、那樣的猛烈……相比之下,她對喬時宴那一點兒微末的舊情復燃,顯得微不足道。
有淡淡遺憾,也有一點牽掛。
但,孟煙沒有后悔過。
此去經(jīng)年,她來到這一間餐廳是了卻當年的遺憾,更多的是跟過去的自己道別……四年了,她想彼此之間都該放下了。
雨一直下著,
路面積了雨水,光亮的水漬,倒映出人影!
模模糊糊的一張臉。
喬時宴渾身一震。
他不敢置信,望向那一道纖細的身影,所有沖動一瞬間變得激昂,明明天地間無聲,但他的耳畔卻是震耳欲聾。
她回來了!
孟煙回來了!
她竟然,回來了……
她竟然還記得這里,她還記得他約她在這里見面,可是她遲了四年……四年,經(jīng)歷了多少的滄海桑田,四年他來這里多少趟!
她終于回來了。
她是這樣平靜地在他身邊經(jīng)過,像是不曾離開過,像是四年的分離都是幻境一場……
有什么東西,熱熱燙燙地掉落。
喬時宴仰頭克制住了。
他走到餐廳門口,跟經(jīng)理借傘。聞言經(jīng)理一怔:“喬先生您不等了嗎?往年您都是等到12點過了的�!�
喬時宴撐起傘,已經(jīng)追了過去。
片刻,他的聲音飄了過來:“我已經(jīng)等到了�!�
經(jīng)理想起方才的漂亮女人――
那是喬先生要等的人?
……
雨夜里,喬時宴跟在孟煙身后,來到一處停車場。
一輛香檳色的寶馬,停在那兒。
孟煙收了傘,打開車門,正要上車離開。
陡然,她的視線停滯了――
相隔幾米的地方,喬時宴撐傘站在榕樹下,樹木擋住大半燈光使得他的面孔模糊、明明滅滅的……
他很矜貴,回到從前風光的樣子。
他黑色的眸子,很平靜地望著她,里頭有著一抹不為人知的光亮。
沒有月光的雨夜,是重逢的康橋。
孟煙身子輕顫。
許久……
他緩緩朝她而來,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他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他來到她身邊,黑色的傘擋在她的頭頂上方。
雨聲,像是撕裂薄薄的布帛。
他們臉上,都是冰冷的雨水,還有一抹淡淡的陌生。
四年時間,他們變成半個陌生人。
“回來了?”
喬時宴輕聲開口,他的嗓音沙啞,被夜風一吹即散。被吹亂的還有他黑色的發(fā),拂過他雪白襯衣的領(lǐng)口,英挺好看到不真實。
很長時間,孟煙都無法開口。
半晌,她終于輕嗯一聲:“是!回來了�!�
喬時宴緊盯著她的眼,他似乎還想問什么,但最后沒有問出口。
他打開她的車門,
恰好這時,孟煙也想打開車門。
他們的手疊在一起,是久違的肌膚相貼……
孟煙想收回手,但是她柔細的手掌很快就被男人握住,他又朝著前面走了一步,將她困于自己跟車身之間,他居高臨下地望住她:“我送你回去�!�
孟煙想拒絕。
喬時宴卻強勢地打開車門,將她送進了副駕駛座,他自己很快就坐到她身邊,他很自然地系安全帶,側(cè)身柔聲問道:“現(xiàn)在住哪?還住在沈家嗎?”
孟煙搖頭。
她告訴他公寓地點,是市區(qū)一間很高檔的公寓。
喬時宴坐在她的車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他修長手指在手機上導出導航……他強裝鎮(zhèn)定,但他的世界卻是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