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宋聞心說我又不是瞎子,難道還看不到你在喂踏雪烤玉米?
他問:“但為什么是你喂踏雪?”
虞世清語氣淡淡:“我喜歡就喂了。不行嗎?”
“你當然不行�!彼温劆恐ぱ┑捻\繩,一把奪過他手里串著的烤玉米,“你走開我來。”
又忍不住指著踏雪道,“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把你騙走是不是?沒出息。”
踏雪眨了眨眼睛,一口咬掉他手里的烤玉米。
虞世清笑笑,轉(zhuǎn)身道:“那我去跟你們姑娘說說話�!�
宋聞:“?”
“等一下�!彼温勔慌念~頭,立刻道,“我覺得大人你喂的烤玉米踏雪格外愛吃,還是必須你來喂它才吃得香�!�
說完就將烤玉米塞回虞世清手里。
虞世清:“呵。”
*
宋聞這回待了七八天才準備回宣城。
雖然不能多帶東西,但紫鳶還是給他準備了四個包袱,里頭裝的她最近縫制好的棉衣、干糧等。
臨走前,宋聞眼巴巴看著蘇青珞:“夫人您真的不考慮給大人寫一封信嗎?”
蘇青珞:“寫什么?”
“寫我要嫁給別人了請你們大人祝福?還是寫嫁人后虞世清要搬進我的府里了?”
宋聞:“……”
片刻后,他忽然道,“那夫人我可否跟您借一張白紙?”
蘇青珞警惕地看著他:“做什么?”
宋聞道:“好歹是夫人屋里的白紙,小的拿回去也好交差�!�
蘇青珞差點笑出聲來。
宋聞也是不容易。
她大發(fā)慈悲點頭:“行吧。”
紫鳶一股腦兒把桌上的白紙全都遞給了宋聞。
宋聞感動得快哭了:還是自家媳婦兒好。
他走到門口,恰好碰到上門的虞世清,他左手拎著一盒點心,右手拎著一小壺酒。
宋聞立刻道:“姑娘懷孕了,不能喝酒�!�
虞世清挑眉,將酒遞給他。
宋聞愣�。骸敖o我的?”
虞世清笑笑:“路上冷,偶爾喝幾口暖暖身子�!�
宋聞抿唇,看著虞世清手里的酒,咽了咽口水,道:“你不要以為我是踏雪。”
虞世清“噢”了聲,“那算了,我自己留著——”
手上酒一空。
宋聞一把將酒奪過去,道:“忙得都忘了打酒,紫鳶,記得替我把錢給虞大人�!�
他說完這話忙不迭騎著踏雪走了,生怕虞世清把酒要回來似的。
虞世清不覺一笑。
*
宋聞回到宣城時,得知這幾日果然沒有打仗。
北狄似乎正在休整,遲遲未曾進攻宣城。
長青他們正帶著人在宣城悄悄挖地道,似乎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戰(zhàn)役做準備。
宋聞在軍帳里沒看到陸衡之,一問說他去了城門巡查。
他剛要松口氣,就遠遠的看見陸衡之披著白色大氅,從軍營門口走了進來。
仿佛是算準了,他此刻回來。
宋聞一張臉立刻又苦哈哈地垂了下去。
陸衡之看他表情就知道差事辦的恐怕不怎么利索。
他平靜地掃一眼他手上的一東西。
宋聞手往后一撤,寶貝道:“這些都是紫鳶給我?guī)У摹!?br />
陸衡之表情微冷幾分,轉(zhuǎn)身邁進了軍帳。
宋聞立刻跟了進去。
“夫人可好?”
這問題算好答的。
宋聞叭叭叭一頓說:“夫人得了大人的菜譜,胃口好了許多,能吃進去三只雞汁包子,小半碗雞絲涼面,紅燒肉也能勉強吃一小塊,睡得也好了許多。”
陸衡之便先放下心來:“旁的呢?”
宋聞想了想,小心翼翼從包袱里抽出一摞白紙。
陸衡之:“?”
宋聞:“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肯寫信,小的只好將她房內(nèi)的白紙都帶了出來�!�
他抽出最上頭那張,道,“這張是夫人摸過的白紙�!�
陸衡之:“……”
陸衡之都快氣笑了,但還是點了點桌子說:“放這兒�!�
宋聞趕緊將那摞白紙放到桌上。
陸衡之:“還有什么要說的?”
宋聞抿了抿唇?jīng)]敢說話。
陸衡之:“說�!�
宋聞道:“大人你聽了別生氣,夫人應(yīng)該也就是被迫做一場戲而已�!�
陸衡之挑眉,心里閃過幾分不祥的預(yù)感。
宋聞:“夫人跟虞世清虞大人被皇上賜婚了。”
陸衡之雙眼平靜的看著他:“再說一遍�!�
第208章
他們還在皇宮里過夜了?
陸衡之怒到極點反而很平靜。
絕對的平靜之下,醞釀著驚濤駭浪。
宋聞想起來上一次看到他這樣平靜,應(yīng)該還是在父母去世、小姐被拐的時候。
他一下子卡了殼。
陸衡之雙眸幽沉:“你給我清清楚楚的說明白了。”
宋聞立刻將回去之后聽到的事情一件件都說了出來。
聽到北狄前去和談,皇帝竟然準備指派蘇青珞去和親時,陸衡之一張臉徹底冷了下來。
他嘴角也泛出一絲冷笑。
他在這里賣命,皇帝竟然連他已經(jīng)和離的妻子都不放過。
但虞世清會當眾說這孩子是他的陸衡之也沒想到。
他沉默片刻,問:“婚期是什么時候?”
宋聞小聲:“一個月后�!�
他看陸衡之臉色一變,又立刻補了句:“夫人應(yīng)該是怕自己顯懷再成親有些說不過去�!�
陸衡之沉聲:“仇廣是死的嗎?這么大的事早干什么去了?”
宋聞心說可不是,他回去這趟仇廣都沒臉見他。
這時常青進來道:“大人,仇廣的信到了�!�
陸衡之蹙眉,伸手接過信打開。
仇廣信里先說了大半頁自己死罪,然后又說他一直以為夫人只是生病了胃口不好,也是最近才知道夫人原來懷了孕。
夫人有心隱瞞,他一個大男人又的確不懂這些事,確實失察。
至于子嗣,他保證絕對是大人的,因為他一直跟著夫人。
而且在皇宮那個晚上,雖然蘇青珞跟虞世清同處一室,但他就在房頂上看著,絕對絕對沒有任何逾越的事情發(fā)生。
陸衡之冷笑:“他們還在皇宮里過夜了?”
“過夜?”宋聞愣了一下,聲音高了幾分,“
這個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呀。
陸衡之面無表情,伸手將信壓在桌上,閉眼冷聲:“出去�!�
宋聞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去。
帳內(nèi)十分清冷,外頭隱約還能聽見將士的訓(xùn)練聲。
陸衡之將手捏成拳狀,幾乎要將手里的紙撕碎。
原來是這種感覺。
原來蘇青珞在收到他和離書的時候是這種感覺嗎?
明明知道是假的,心就是好似被剜了一塊,然后被鈍刀子慢慢地磨。
他深吸一口氣,讓洶涌的情緒平復(fù)下來。
*
軍營內(nèi)的操場上正有幾隊士兵在操練。
副將見陸衡之過來查看,連忙起身迎過去。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大人今日的心情十分不好。
果然,陸衡之看了一眼操場上的訓(xùn)練,道:“你們就拿這種水平去跟北狄打仗?刀刺出來就這點兒力度?隊列就這么散漫?難怪北狄越來越囂張�!�
副將愣住了。
心想以前也這樣啊,這個隊列不是挺整齊的嗎?北狄哪有越來越囂張,北狄都被打的不敢出來了呀。
但陸衡之既然這么說,他只能聽著。
他心里又有些奇怪。
陸衡之為人雖然冷淡,但在軍營里一向是與兵將們同吃同住,說話也十分和氣,無緣無故從來不會發(fā)脾氣。
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新的秘密戰(zhàn)報,北狄又將有大批兵馬入侵。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陸衡之走后,副將忍不住拉著長青小聲:“大人這是怎么了?”
長青哪能說是因為夫人的緣故,道:“好好操練,別問一些有的沒的�!�
副將只好委屈道是。
不過到了隔天他就知道了原因。
京城雖遠,但消息也慢慢的傳到了宣城,一時間眾人看陸衡之的表情,都十分的同情。
不僅同情,副將為了給他解悶兒,還特意挑了兩個女子送到他賬內(nèi),結(jié)果自然是被陸衡之毫不留情轟了出來。
陸衡之沉聲:“你不想著怎么打仗怎么擊敗北狄,竟在歪門邪道上花心思,下去領(lǐng)十軍棍�!�
若非北狄尚未退兵,恐怕就不只是十軍棍這么簡單。
副將十分委屈,他明明是一心向著大人的啊,但也只能挨了這頓軍棍。
*
在京城的蘇青珞自從宋聞離開后,心情好了許多。
一來這些日子在吃食上豐富許多,不像以前只能吃白粥和栗子糕。
二來一想到陸衡之即將知道他要跟虞世清成親的消息,她就忍不住有種幸災(zāi)樂禍、大仇得報的快感。
終于也能讓陸衡之嘗一嘗這種滋味。
她一面吃著雞絲面,一面對紫鳶道:“你最近給宋聞寫信了嗎?”
紫鳶一愣,還以為她又要追究告密的事,忙說:“沒有,宋聞人才剛走,奴婢還沒打算寫信呢�!�
不想蘇青珞點一點頭道:“那你寫一封吧,順便問問宋聞陸衡之知道我要跟旁人成親后心情如何。”
紫鳶:“……”
但還是照她的吩咐給宋聞寫了封信過去。
宋聞看到信時臉都綠了。
但紫鳶給他寄信的消息瞞不過陸衡之,因為近日陸衡之都是通過紫鳶的信了解蘇青珞的事。
今日宣城陽光高照,陸衡之練了一上午的槍,渾身都是汗。
回帳之后,他稍微擦了擦身子便叫來宋聞,問:“紫鳶信里寫了什么?”
宋聞看他一眼,道:“紫鳶說,夫人想知道大人現(xiàn)在的心情如何�!�
陸衡之面無表情換了衣裳,一言不發(fā)。
片刻后,他才道:“你告訴紫鳶,就說你家大人快死了�!�
宋聞:“……?”
倒也不至于如此吧。
陸衡之有些煩躁。
這事具體要怎么做他也還沒拿定主意,只能靠來宣城前蘇青珞給他的東西撫平煩躁的情緒。
他將那幾件長衫的背面看了又看,忽然想起來蘇青珞好像還帶了幾本兵法書給他,他還沒怎么翻過。
他從箱籠里拿出來,有兩本是確實是兵法書,但有一本卻是賬冊簿子。
他用手拎起來翻了翻,大多是空白的,卻在前頭一頁看到一張貼上去的畫。
畫里他身穿紅衣,騎著踏雪,似春風得意的翩翩少年郎。
是蘇青珞的手筆。
他想起來那日自己穿上這件狀元紅袍騎著踏雪給她看,還說欠她的以后再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