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把賀成功上門裝逼,被他罵走的事簡略告訴了江知與。
江知與眼睛瞪圓,忍不住靠近謝星珩,看他眼睛又看他神色。
不知道是第幾次,他確定謝星珩沒有生氣,心口大石落下,一身輕松。
他說:“我也不知道具體是誰,爹爹信里說,三叔要我給老太監(jiān)做侍妾�!�
他是真的實(shí)誠,謝星珩也是真的動了肝火。
他爹的江老三是人嗎。
干這種畜生不如的事。
低罵了兩句,謝星珩先安撫老婆情緒。
“那你呢?有沒有相中我,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怎么可能在意。
江知與點(diǎn)頭。
“喜歡。”
這就夠了。
謝星珩抱抱他:“我也一眼相中你了,可稀罕了�!�
順著貼近的距離,兩人相擁而眠,改換個舒服姿勢,壓著頭發(fā)好幾次。
調(diào)整好了,又因夏夜的燥熱,默契滾開一點(diǎn)距離,回歸到牽手睡覺的姿勢。
倆人在帳子里笑了一陣,再不說話,閉眼睡覺。
次日,江知與難得睡了懶覺,日上三竿才起床。
謝星珩真想看他穿紅衣裳,貼著他纏磨好久,江知與才同意。
上次穿,里襯是黑色,江知與這次換了白色,想看看效果。
照著打扮完,謝星珩及時過來給他系腰帶。
他給江知與做了小金魚和小銀魚,錢袋是從家里拿的。
小魚配飾多,他挑著花樣不錯,大小適合的錢袋拿了兩只。
勻了銀兩,兩只錢袋里的“小魚”數(shù)量差不多。
系好腰帶,他讓江知與等等,仗著個頭高,從衣柜頂上摸出個木盒。
他拿過來,打開給江知與看,兩只換著在腰間比對。
一只是玉色繡球花,一只是石青牡丹。
留了石青牡丹,恰好這只裝的是小金魚。
江知與耳朵靈,他一聽就知道是金子和銀子,耳尖透紅。
這個喜好,他沒跟謝星珩說過,一直藏著的,在家里都沒摸金銀。
謝星珩給他系錢袋,繩結(jié)纏得細(xì)致精巧。
“別不好意思,我也是個俗人,也愛金子銀子�!�
他上輩子當(dāng)卷王,不就是為了多掙點(diǎn)票子?
票子通俗而言,就是金子銀子。
江知與唇角壓不住笑,看謝星珩還在細(xì)細(xì)慢慢給錢袋打結(jié),湊過去,在他臉側(cè)親了下。
謝星珩心里別提多美了。
這才是他想過的好日子啊。
老婆又乖又甜又能撩,家里吃喝不愁生活富足。
岳父兄長能干,一個經(jīng)商一個科舉。等他另一個岳父回來,家都不用他看著。
要是江老三好好當(dāng)保護(hù)傘,這就是神仙日子了。
可惜啊。
有人窩里橫,不當(dāng)人。
謝星珩撥動錢袋,退后一步看江知與。
護(hù)腕和腰帶都偏向武生打扮,黑紅配色又颯又A,若不是江知與還睜著雙軟和多情的桃花眼,這身打扮何止是硬氣,更有幾分驕橫。
謝星珩給他鼓勁兒:“管他們怎么想呢?你愛穿什么就穿什么�!�
江知與年少,愛美之心重。
能穿漂亮的衣服,他當(dāng)然喜歡。
打扮好了,被夫君夸贊,他更是欣喜。
打開空出來的玉色錢袋,見里邊裝的不只是銀子,還是“魚”。
他開心得很,跟謝星珩續(xù)上“老板”梗,把這只錢袋系在了謝星珩腰帶上。
“收了我的小銀魚,就不能說我白嫖了。”
謝星珩:“……”
合著我花心思,給自己嫖.資了?
出了門,江知與容光煥發(fā)。
兩人起得晚,趕上午飯前,一人喝杯豆?jié){,吃個茶葉蛋墊墊,蹲在廊下吹風(fēng)逗狗。
農(nóng)莊事務(wù),有堂哥兜底,他倆能玩會兒。
謝星珩今天點(diǎn)菜,不想吃鱔魚,也不想吃小龍蝦。
“連著吃了好幾天,膩味�!�
莊上有時魚,時魚肉質(zhì)細(xì)嫩,他想換換口味,就吃清蒸時魚。
江知與記得他也吃面食,讓人現(xiàn)做了龍須面,用酸菜肉絲調(diào)湯。滋味酸爽不膩,十分開胃。
他照顧了夫君口味,又緊著堂哥的喜好,叫人做了糟燴肚片、清炒咸藕。
吃面太熱了,他還是喝已經(jīng)放溫的粥。
今天是純米粥,抓個饅頭墊肚子,兩邊的菜他都吃。
江致微沒看出來弟弟在端水,直接給謝星珩找活兒干。
“來都來了,下午去巡莊吧,事兒多得很,你各處看看�!�
建議書是謝星珩寫的,再細(xì)致也只有文字和簡要圖樣。
圖樣是廠房、用具,別的只有表格。
現(xiàn)在除了黃豆沒有開始種,各家得了方子的人都進(jìn)入了試做流程。
榨油要慢一些,等著木榨制作,也要精挑些人。
醬油開始曬了,大醬開始做了,食品加工那頭,霉豆腐也在發(fā)酵。
這都是試行,正式投入量產(chǎn),得看初次成效,快的一到三個月,慢的半年。到來年才是這份營生的發(fā)力期。
江知與說:“我給族長說曬醬可能要半年,提高了預(yù)期,你到時看見別說漏嘴了。”
實(shí)際曬醬,三個月左右就夠了。
后邊繼續(xù)曬,繼續(xù)翻醬,是做醬油的流程。
他提高了預(yù)期,能讓人耐心一點(diǎn)。提前完成是驚喜,別守著日子來煩他。
謝星珩側(cè)目,“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
他教大哥大嫂孵小雞,也是提高了預(yù)期,往多了說。
忙就忙這兩天,他也心疼老婆辛苦,這事兒又是他給的方子,遲早要過問的。
午間太熱,他拒絕出門。
飯后,夫夫倆湊一塊兒,用硝石制冰玩兒。
謝星珩從江知與的眼神里,知道他今天是只開屏的花孔雀,頗為自得。
能制冰,暫時就不缺冰用。
江知與興趣濃厚,做出一盆,就往外送一盆。堂哥給了,陳管事也送一盆,又給江玉昭那邊送了一盆。
江致微看冰不夠凝實(shí),就知道是硝石制的。
他心里癢癢的,強(qiáng)忍著好奇,不去探聽。
兩房關(guān)系親近,他父親走得早,大伯待他視如己出。萬事萬物,弟弟有的,總少不了他的一份。
他是男人,天生就占便宜。從小到大,他得到的資源比弟弟多得多。
這次的良方,他只留了發(fā)酵肥料的法子�?善渌糠�,大伯跟弟弟都沒避開他,隨他翻看,隨他記背。
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偷偷復(fù)刻,發(fā)家致富。
人心難測,他看著三叔變成這樣,心里無時無刻不在警醒自己,也怕他將來同樣走了錯路,有的規(guī)避,就避開一些。
比如制冰,這法子要給弟弟留著,他絕對不能打聽。
往后家里出事,憑借這個,也能當(dāng)敲門磚,求得貴人庇佑。
管事陳大河受寵若驚,同樣是冰塊不凝,他猜著是江知與照顧贅婿,換得勤,還有涼氣兒的丟了浪費(fèi),就給他送來了。
他這輩子,也就去府上說事時,沾著東家的光,能在夏天吃口冰,哪有過用冰盆的時候?
他連忙把妻兒叫來乘涼。
日頭高,冰盆端出去融得快,還是人來好。
江玉昭離得遠(yuǎn),怕送到時已經(jīng)融化,是最凝實(shí)的冰塊。
揭開木蓋子,里邊冰塊硬實(shí),一股涼氣當(dāng)撲面而來。
江玉昭瞇眼享受,招呼其他人:“快過來,小少爺送了冰來�!�
做醬油這里,江玉昭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子,其他幾個都是男人。
最大的江致高,已經(jīng)二十七歲,是三個孩子的爹。也屬他最沉穩(wěn),腦子活,有分寸。
他倆一起管事,直到第一碗醬油曬出來前,有事兒都商量著來,決策不了的就投票,投票不了的就找江知與請示。
曬出醬油后,江知與會根據(jù)能力,決定誰才是醬油作坊的主事人。
這誘惑太大,兩個人對外好好的,單獨(dú)碰上,總要綿里藏針懟幾句。
江致高說:“還有人在午休,你這么大聲喊,都吵醒了�!�
江玉昭抓了一枚冰塊把玩:“那你去給他們哄睡吧,記得拍拍肩背,哼個小曲兒�!�
醬油工坊統(tǒng)共五個人,另三人到了,他倆就和顏悅色。
江玉昭說:“聽說姑爺來了�!�
自幼經(jīng)歷使然,她擅長打探消息。
新姑爺是楓江來的書生,不巧,農(nóng)莊里有上千人都是楓江百姓。
又不巧,江知與把人員做了分類,為數(shù)不多的書生個個都有名有姓,還有專屬職位,她找起來方便。
本意是希望知己知彼,后邊遇上了好處事。
一番打聽過后,她就為難起來。
楓江是個縣城,縣學(xué)不大,書院也就一間。兩處書生多有切磋,互相認(rèn)識。
留在農(nóng)莊的書生,都知道謝星珩。
對謝星珩的求學(xué)態(tài)度、讀書刻苦程度,是夸了又夸,無可挑剔。
做人嘛,那可差勁了。
不敬兄嫂,不疼幼侄、不親同窗,眼高于頂,手段下作。
因家貧,買不起筆墨,更買不起書,仗著英俊多才,勾搭了好些財主家的哥兒姐兒。
不過他有“道義”,他騙財不騙色。
騙財都是站著把錢掙了,笑都懶得笑一個,就哄得人把銀錢送。
為什么知道他騙財不騙色,也很簡單。
他家境就這樣,親族也寡,雖有功名,不過是個秀才,真要治他,有得是辦法。
也算另一種層面的默契,親事能成最好,不成就算投資。
錢少,人家懶得計較。
所以他跟那些哥兒姐兒,只能是清白的騙財。
“他傲氣著呢,指著跟話本里的書生一樣,一朝高中,被大官招婿,一步登天。哪可能在鄉(xiāng)野定親?”
江玉昭琢磨好幾天了,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江知與。
她雖算得上江知與的姐姐,可親戚扯得太遠(yuǎn),只能算族姐。
現(xiàn)在來醬油坊干活,知道是扶持,他們不是下人,也跟著莊里人喊“小少爺”。
總不能到處喊他弟弟,破壞他威信。
喊小少爺,關(guān)系就更遠(yuǎn)了。
江致高說:“來就來了,他又不懂曬醬油�!�
江玉昭無言以對。
人家是不懂曬醬油,可人家是專業(yè)騙財?shù)陌 ?br />
謝家也有人,萬一來入伙,枕邊人不比他們這些遠(yuǎn)親可靠�。�
她年紀(jì)不大,心眼實(shí)多,這話憋著不說,更不拿出來挑撥,跟人聊些邊邊角角的料,順帶打賭姑爺來不來看曬醬油。
姑爺要來看。
江知與帶著謝星珩來的。
謝星珩懶得換衣服,穿著青布裋褐。比老婆還嬌氣,撐著把紙傘遮陽。
到地方,先圍著外院看一圈,再才進(jìn)屋。
這是臨時的醬油坊,一間農(nóng)家小院改造的。
院子里曬著五缸醬油,他們一人一缸,貼了名字,各自有記錄本,到了期限,會比對方子。
氣溫高,豆子發(fā)酵用時短,不然謝星珩今天還看不見曬醬。
曬醬也要翻動,醬料賣相很差勁,實(shí)物比看視頻的沖擊更大。
江知與跟他確認(rèn)流程,兩人站醬油缸前,一步步的講。
后邊五個人,聽了心里都暗暗驚訝。
這贅婿穿得普通,還給江知與撐傘,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看著不受重視,又能讓江知與心甘情愿帶他來,細(xì)致的講述曬醬油的過程。
難道這方子是贅婿哄出來的?
而江玉昭,懸著的心也終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