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各方面都有成效,他們還記得謝星珩說過的種植花生。
農(nóng)莊就這么大,何書文請教過郭先生,又跟當家的商量,決定今年還是種紅薯,再穩(wěn)固藥田和藥蟲。
期間,慢慢摸摸的把榨油裝置添置齊活,然后照著紅薯粉的步伐來。
設備有了,先買點花生練習榨油。
再過一年,就種點花生。種完了,又是年尾,又能熬一年。
等出了花生油,也就有了油渣。
油渣不好浪費,早前承諾獸醫(yī)要養(yǎng)的雞鴨豬牛,可以養(yǎng)起來了。
很美好的三年計劃,寫信的時候,滿莊子都是笑。
出了農(nóng)莊,他們又如驚弓之鳥。
又是一年春,去年的兵變恍如昨日。
他們被抓過,出門膽戰(zhàn)心驚的,講話都憋著嗓門。
這回送信,何書文來回挑人,選了老大何義歸去。
趕巧,皇城有太監(jiān),領著圣旨出城門,沿路往豐州去。
何義歸與他們同路,走哪里都能撞上,心間難免記掛,多多注意了點。不知他們是往府城的王爺家里去,還是去豐州。
豐州今年有什么事嗎?
好像沒有吧。
謹慎起見,他中途加速,日夜兼程,快馬加鞭往豐州跑去。
第87章
補檔章節(jié)四
上陵府。
府城沿海,鹽販子成災,形成了特有的鹽幫,久剿不滅。
這是南地最出名的地方,在這片地界上建起的四海鏢局,所押貨物,多數(shù)都跟鹽有關。
他們需要幫外地商人,平安的把從鹽幫買來的鹽,押運回各地。
佑平三十二年,很平常的一天里,豐州來了個叫徐誠小哥兒。
他來打通聯(lián)絡點,找到了南地鏢局的總舵,以營生做餌,讓他們接下了這件麻煩差事。
營生等到開春里,才有信件送來。
正式退居種田,他們又猶豫不已。
無他,鹽的利潤太大,鹽幫不除,就有源源不斷的商人慕名而來。
他們做鏢局生意,不敢沾染私鹽,但要在當?shù)厝玺~得水,打響聲名,“保護費”是少不了的。
交了保護費,他們押的鏢才平安順利。名聲外傳,才有老客帶新客。
出了一筆保護費,所掙銀錢,也比種地好多了。
南地鏢局是掛牌營業(yè),他們向往著安詳日子,又抱著“再來一次”的僥幸心理,想要再接一單,再攢攢銀子,然后退下。
有多少人能抗住“再來一次”的誘惑?
兵變的事,直到結束,才傳到了上陵府。
一來就是大刀子猛猛砍,大炮都帶上了,對著鹽幫匯聚時,都要連番打啞謎、對暗號的幾條主街,嚴陣以待。
官兵放話,要鹽販子們供出“幫主”,真能把幫主捉了,他們就不點大炮,否則地都給轟沒。
鹽幫對外團結,對內(nèi)則內(nèi)訌不斷。
小小的地盤,大大小小的幫主十幾個。
他們多有不對付,但凡遇到官兵來捉,都要互相“揚名”。以對家的名義,罵狗官。
骨氣跟危險,一并送給對家。
這回也不例外。
人群中互相喊話,竟把“幫主”們供了個七七八八。
他們笑嘻嘻的,有官兵帶路去抓,每個幫只抓了幾個倒霉小嘍嘍。
往年官府都沒下狠心剿,最初幾年過后,都是睜只眼閉只眼,隨便捉個人就算過去了。
這回他們陣仗不同,因為沒有動手,鹽販子們還以為跟以前差不多。
結果炮火正對著人群聚集地,火線引燃,他們懵然間來不及逃,有人當即斷了命,有人殘著肢體哀嚎。
一炮下去,就是人間煉獄。
這是動真格的。
鹽幫是走私,跟官服當對著干的,明知死路,反爆發(fā)出強烈的抵抗,往外沖著,成為刀下魂,炮下鬼。
附近百姓抱頭奔逃,炮聲帶來巨大的恐慌,讓遠一些的百姓,也跟著離家逃走。
他們都不知道該往哪里逃,大街上人擠人,亂作一團。
鏢局跟鹽幫聯(lián)系緊,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他們是想要銀子,又不是亡命之徒,立馬把正門關了,收拾東西,臨時分賬,各家散了,有緣再會!
鹽幫的人,一經(jīng)散去,融入萬民之中,官兵難尋。
他們鏢局的人,本身就是良民,回歸百姓的普通生活,就簡簡單單。
這一番動亂,從年中持續(xù)到年末。
城內(nèi)幾經(jīng)掃蕩,周邊縣城都受到了影響。
所有經(jīng)歷這場變故的人,都看見了朝廷的決心——朝廷要滅鹽幫。
期間抄家數(shù)十,都是以販賣私鹽為由,繳獲家資,連綿車輛拉不完。
不懂政務的百姓們,此刻此刻都懂了,知道朝廷為什么突然下狠手剿鹽幫——掙錢哪有抄家快。
這場變動,鬧得人心惶惶。
城內(nèi)小有家資的商戶,都怕自己被惡意舉報,成為“鹽幫幫主”,被抄家充軍。
他們四處走動,送禮打點,沒被抄家,也被剝了一層皮。
南地鏢局的人,在此動蕩之中,也被波及,門戶被清。
他們散得早,上陵府內(nèi),四處躲藏。人好著,但鏢局跟鏢頭的兩處宅子,從此不歸他們所有。
直到年底,他們依然不敢聚集起來,期間收到了豐州來信,只看不回。
有事要幫忙打聽,他們平日里留心注意,但不敢主動探聽。
這般熬到年節(jié),鎮(zhèn)守上陵府的人一批批退去,剿鹽幫的事,告一段落,他們才敢喘口氣,曬著太陽過日子。
沒有人鎮(zhèn)守,這陣子帶來的壓抑,都要找地方宣泄。
從許多百姓們的議論聲里,他們得知鹽幫十不存一。連有鹽商名頭的商戶,都被抄了家。
怪事是,很多鹽販子,尤其是那些斬首示眾的幫主們,他們都一口咬死,眾人全都以命作保,說上陵府還有一個大鹽販子,他們?nèi)绻菐椭�,那個鹽販子就是管幫主的頭目!
問是誰,在哪里,他們說是宋老大,住中心街區(qū),緊挨著衙門的老秀才家!
老秀才有,鹽販子卻是沒有。
因他們的供詞,官兵才多留了一陣子。結果什么都沒有查到。
百姓們都很疑惑,鹽幫里是否真的有這么一個宋老大。
議論之中,另一番聲調(diào)起來。
“官兵都查不到,那肯定是沒有啊。說不準是他們死到臨頭,故意惡心人呢?故意編個更大的幫主出來,讓這些官兵一輩子都抓不到人�!�
很有道理。
他們因此還延遲了斬首日期,可能只是想多活幾天而已。
官兵怎么都抓不著,什么線索都沒有。
辦了這么久的差事,總不能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吧?
此案終結,鹽幫已滅。
南地鏢局的人,有部分心神恍惚。
他們認識個宋老大,跟海外商人做茶葉生意的,是宋明暉的大哥。
因常年跟海外商人打交道,偶爾也會出海,經(jīng)常見不到人,家里都是夫郎操持。
會是同一個人嗎?
這個謎題,他們不知曉,也知道分寸,藏在心底,不敢問。
直到年節(jié)過去,他們在平和的日子里,體會到了平淡生活的好滋味,才又湊到一處,商量著去哪里買良田。
上陵府水多地少,田價更高。
鏢頭這段時間沉下心,思索未來,覺著有個法子或許可行。
“買田發(fā)展太慢,時日久了,大家伙兒急躁起來會有內(nèi)訌。田也貴,一次掏太多錢,風險也高。不然這樣,我們先盤個場地。去年很多商戶被抄家,這種作坊好買。江老大給的營生多,我們不貪,也不能太雜,先在縣城里做豆制品吧?”
江承海給的豆制品種類,是江家氏族試運行過后,又補充了新品類的單子。
觸類旁通,會做豆腐豆干,會發(fā)酵豆乳做霉豆腐,其他都大差不離,不過是豆腐的一百種食用方式罷了。
他們有把子力氣,從前打點的關系還能繼續(xù)用。開個大的豆制品作坊完全沒問題。
這頭好了,各家各戶先在自家田地上種豆子,做原料供應。
以后買田也是,他們不合伙。誰家想多買,誰家想少買,都看自家意思。
作坊優(yōu)先從內(nèi)部采購豆子。田地上種植別的作物,也隨他們心意。
大不了去收購原料,到時分紅,每人都少一些。
是合伙,又沒綁定特別深,算賬清楚。
一番討論,大家伙兒都同意了。再說分紅細節(jié),叫了賬房先生來算合理與否,就各自出門看作坊。
這頭事定,他們終于得了空,給豐州寫回信。
先是對江承海的感謝,說了很多。又說兄弟們的現(xiàn)狀與決定,暫無盈利,只能說對未來的期盼。
然后是江承海交代的事務。
先是南地各聯(lián)絡點收集的情報,再有他們補上的剿鹽幫時發(fā)生的各類事情,最后是新增的江老三一伙人的行蹤。
江老三一伙人,日夜兼程的趕路,走的水路,途徑上陵府。只做了食物補充。
或是有意避開宋明暉的娘家,他們不知道南地的聯(lián)絡點,不止在上陵府,還有鏢局走鏢路上的標記點。
江致微半途請郎中演一場戲,結果他親娘真的得了癔癥、患了瘋病的消息,一并記錄。
再有兩老已故,讓江承海節(jié)哀。最終寫上他們一伙人,在津口落腳。
開春里,還有一人給豐州寄信。
隸屬于上陵府的禹南縣,是災地重建。李燕白在這里安家,做客棧老板。
她在這里,跟江知與委托舅爺家送來的冬桃作伴。
冬桃是江知與從江老三府上贖出來的丫頭,有了新生活,干活勤快又麻利。
她在老太太的刻薄日子里過了十年,李燕白的小姐脾氣經(jīng)過磨礪,對她來說是小意思。兩人相處時日久了,以姐妹相稱。
李燕白給豐州寄信,按照最初定下的情報收集目標,先寫了禹南縣重建過程里的種種政策與變化。
買家先給錢定絲綢,縣里延遲交貨,價錢比市價低。
這讓禹南縣得到了一筆遠超賑災額的錢款,專錢專用,用在絲綢上。作坊開起來,工人請過來,災區(qū)百姓一批批有了活干,慢慢攢起了銀子,日子有了盼頭。
最初的工錢比較低,大家都能忍受。
沒在作坊做事的百姓,都組隊去種植桑苗,為來年的絲綢做準。
京城的動亂沒有影響到這里,甚至于府城的剿鹽幫事件,也沒有影響到這里。
絲綢是大事。它能直接當銀子實用,是市面承認的硬通貨。
禹南一縣遭災,絲綢產(chǎn)量所受影響以十萬計。沒人敢來找這一處的不痛快。
不過有人借機謀利,不影響下面的重建與生產(chǎn),但口頭上爭取。
李燕白的客棧開得好,位置連接鄉(xiāng)村與縣城,正好是收絲的必經(jīng)之路。對這塊肥肉有興趣的人,都要從她門前過。
有人落腳,她就能順道聽一耳朵。
來的勢力亂糟糟的,還沒穩(wěn)定呢,就想抱金雞,吃金蛋。
新皇繼位了,禹南縣這只“金雞”,還得養(yǎng)兩年,等桑樹長成,才是真的大富大貴。
所以最近也有許多人,尤其是上陵府剿鹽幫的動靜太大,府城很多商人外逃,他們看準了禹南縣的前程,來這里落戶。
禹南縣的地價、商鋪、房價都猛猛漲。
李燕白信件只寫到這里,沒有說她另添置了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是個小富婆了。
冬桃才來不久,是店里伙計,只拿工錢。
她聽李燕白的話,也是想要以后有歸處,那點月錢,攢起來買了五畝良田,還是種了桑苗的良田。往后老有所依了。
新一年,李燕白要擴大經(jīng)營。
又單起了一封信,問徐誠要不要加錢投資。
以后來禹南縣的商人只會更多,客棧占了好地盤,可以趁機大力發(fā)展。
這信件,送去指定聯(lián)絡點,層層轉(zhuǎn)交,混入各聯(lián)絡點的“紙片”里,因厚度略顯顯眼。
鏢局的人沒動。押鏢多年,看什么寶貝都有定力了。
此次送信,是鏢頭親去。
他要見見江承海。
第88章
補檔章節(jié)五
位于東部沿海的小漁村,沒有受到兵變影響,皇權更替,年號改變,對他們來說,只是衙門布告,書吏通知,平時說年月,要小心一點。
年間的事,傳到他們這里,已經(jīng)是七月中旬。
到七月中旬,宋威到這個小漁村也待了四個月。
他從上陵府,一路往東,直至海岸,就近安家。
外來人,到哪里安家都不容易。
沿海城市,還有外敵入侵,對奸細尤其注意。
特別是,沿海地區(qū)富官不富民,奸細和外敵里面,多數(shù)又是沿海地區(qū)的百姓構成。他們過不下去日子,只好鋌而走險。
宋威的老家上陵府,就是沿海城市,他對此很清楚。
冒充外來客是不行的,他們家就是沒出個官員,否則這些消息,他全要上交,把這些賊人都給滅了。
現(xiàn)在不說,是因多數(shù)官員,都是兩頭吃,他說了,極可能“送貨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