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一回頭，眼前是不久前才見過的人。
“江霖？你怎么在這里？”
江霖對她一笑，
露出有些可愛的小小虎牙：“我來這里有些事情，你呢？”
“我……也有一些事情�！卑咨缓酶f這些，所以回答得有些遲疑。
“嗯？”江霖孤疑地打量著她，“什么事情？看起來像只迷路的小羔羊似得。我有朋友在這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可以跟我說說�！�
白莎莎確實對這方面一竅不通，所以猶豫了一下也沒拒絕了。
“那你那個朋友對手機病毒什么的，精通嗎？”
“精通！精通！”江霖連連點頭，
“不精通我也能把他打得精通了�！�
白莎莎郁郁的心情因為他的笑容稍微好了一些。
“來，
這邊來�！�
白莎莎跟著他走，
江霖小心地幫她隔絕人群，一邊走一邊嘴上也沒閑著：“我那個朋友對這種手機、電腦，那都是專業(yè)的�！�
白莎莎想著他的職業(yè)是畫畫，居然還認識這樣的，
這么一想，她突然想起祁嘉曾經(jīng)邀請她來A大看畫展的事情。
“那你認識祁嘉嗎？”
“認識，”江霖回答得毫不猶豫，“我們是朋友，你也見過他了？哦對，他現(xiàn)在和姜舒云交往了，你肯定見過了。”
“你也知道他們交往了？”
江霖好笑：“那小子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才好，怎么可能不告訴我，他追了那么久，總算是修成正果了。”
白莎莎看他眉宇間很是坦蕩，語氣里也只有替好友高興的樣子，不由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多慮了，可能他倆就像是江霖說的那樣，終于修成正果了。
江霖帶著她去的是一個很小的門面，里面亂七八糟堆了一大堆零件之類的東西。
“方建州。”江霖沖著里邊叫了叫。
“嗯？”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回了他，然后從中間探出了一個頭發(fā)蓬勃的腦袋，眼睛帶著厚重的眼鏡看不出具體的年齡，只能從聲音判斷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江霖？你不是剛走嗎？怎么又回來了？”
“我有一個朋友想請你幫個忙�！�
白莎莎聽到后趕緊從他身后站出來拘謹?shù)匦α诵Γ骸澳愫��！?br />
方建州起了身：“朋友��？江霖雖然朋友多，女朋友這還是第一個，”說完又改口，“哦，女性朋友�！�
江霖錘了錘他：“別耍嘴皮子，我的朋友手機中了點病毒，你看看能不能殺了�！�
白莎莎趕緊把自己手機解鎖遞了過去：“就是這個？”
方建州接過去劃了兩下，對她揚揚手：“那你等一會兒。”
“好�！卑咨瘧潞�，方建州的頭便又埋進了柜臺后邊。白莎莎好奇地瞄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柜臺后邊放著三臺與這雜亂小鋪格格不入的電腦。
她并不太懂，但莫名就覺得那電腦昂貴得很。
“對了，”江霖在一邊跟她搭話，“你后來沒再遇到那些變態(tài)的私生飯吧？”
白莎莎搖頭：“沒呢�！�
“那恐嚇短信呢？有沒有給你發(fā)？”
白莎莎猶豫了一下，那個倒是有，江霖一看她表情便懂了，側過頭對里邊喊：“方建州，能不能給她安裝個收到恐嚇短信就自動黑了對方手機的東西啊�！�
“你當那是你腦子想想，嘴巴動動就能完成的？”方建州在里邊不耐煩地把他吼了回來，沒一會兒，他的腦袋又探了出來。
“給！”
他把手機還給了白莎莎，還讓白莎莎愣了一下：“�。恳呀�(jīng)好了嗎？”
“不是什么太難的東西，一個定位的，一個竊聽的�！狈浇ㄖ菡f得云淡風輕，還悠哉地點了一根煙，“你難道是遇到癡漢了？不會是這小子給你安裝的吧？”
他當然知道不會是江霖，只是這么隨口一打趣，卻發(fā)現(xiàn)這兩人都變了臉色。
白莎莎是沒想到自己手機里真的有這些東西，再結合陳雅安的話，她不得不懷疑到顧景。
江霖的反應就更大了：“你的手機怎么會有那種東西？又是私生飯？”
“不是�！�
白莎莎否認了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江霖看她滿臉為難的樣子，表情有些復雜卻也沒再問下去。
方建州倒是在旁邊看得饒有興趣。
白莎莎愣過以后才想起向他道謝，對方只是無謂地擺擺手：“沒事，舉手之勞而已�！�
只是在那兩人要走之時，他對著江霖用唇語在白莎莎看不到的角度說道：“誰先脫單誰是狗，記得吧？”
江霖也回了一句，方建州看出來了，那是“狗就狗�！�
這王八蛋，他把手里的煙按滅了，剛剛江霖就已經(jīng)來找過一趟了，讓自己查個號碼，然后他就在這個女人手機里看到了那個號碼發(fā)的恐嚇短信，嘖！有點情況�。�
白莎莎出來后就跟江霖道別了，她在這個男孩眼里看出了一絲不舍，但也沒有過多挽留。
這讓白莎莎隱隱覺得不對頭，卻也沒細想。畢竟現(xiàn)在顧景的事情就夠她傷神了。
她的車開到了自家小區(qū)外邊，饒了一圈又給開走了。
現(xiàn)在回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顧景，是該質問那些照片？還是質問自己手機里的定位和竊聽？那自己出軌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白莎莎的腦子亂成了一團麻。
她的車在姜舒云家門口逗留一會兒也開走了，她怕她會忍不住問，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自己。
白莎莎就這么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開了一會兒，竟然想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是時毅的“騷擾電話”。
她猶豫了一下打算掛了，結果手卻下意識地按向了接聽，白莎莎習慣性地緊張起來，身子也坐直了。
“時總�！�
聽到這女人還接自己的電話，時毅心里松了口氣，語氣卻是一如既往地糟糕：“去哪了？”
“我出來了一會兒�！�
“出去？回家了？”時毅現(xiàn)在處于一聽到“家”這個字就能炸毛的狀態(tài)，白莎莎也只能順著他。
“沒有，就是有點事情。”
“上班時間能這么隨隨便便出去嗎？”
“辭呈……”
她話沒說完就被時毅惡狠狠打斷：“公司的規(guī)矩是你定的嗎？別說我沒批，就是批了也還有一個月的工作轉接吧？先給我回來！”
在街上胡亂轉悠了這么久的白莎莎心里突然就一陣酸澀，她突然就明白了，至少姜舒云有一句話沒有騙自己，那就是如果辭職了，自己一定會后悔的，事實上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
“時總，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
時毅本來正心火、肝火都燒得正旺呢，冷不防聽到她這么一句信誓旦旦的保證，突然什么火氣都熄滅了，反而是因為她話里隱隱約約間的茫然無措而心揪疼了一下。
“怎么了？”他的語氣在不自覺間就柔和了下來。
“我現(xiàn)在就回去工作�！卑咨矝]回答他，只丟下這么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時毅對著黑了的屏幕，頓時又是咬牙切齒，現(xiàn)在就破罐子破摔長本事了是吧？也不會怕了？你以為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是嗎？
他惱得不行，卻又因為白莎莎愿意留下來而欣喜，隨即又因為這欣喜而自我嫌棄，時毅覺得他真的是要被這女人逼得人格分裂了。
等他下班的時候，手不自覺就按住了翻譯部的樓層，他懊惱了一下，卻也沒取消。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電梯門打開時，昏暗的走廊里，翻譯部的辦公室果然亮著微弱的光。
時毅走過去，從門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如以往一般永遠都是最后一個離開。
他的皮鞋在這寂靜的空間里自然是格外響亮，白莎莎早就聽到了，等人一出現(xiàn)便馬上站了起來。
“時總�！�
“忙你的吧�！睍r毅就仿佛來巡查的上司，只是不經(jīng)意路過而已。
白莎莎只猶豫兩秒就重新坐下，手指繼續(xù)敲打鍵盤。
辦公室只留了一盞燈，時毅坐在陰影里看著白莎莎，他只要心里一出現(xiàn)柔情，顧景的存在就仿佛一根刺一般狠狠扎了過來。
“白莎莎�！�
聽到他的聲音，白莎莎手里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那顧景不是什么干凈的人，他要是真的喜歡你，會選擇隱瞞你的存在？”
白莎莎不說話，他就繼續(xù)說了下去：“他不是你的良人，你快點先把婚離了。”
白莎莎本來是一直看著電腦，這會兒終于將視線轉向了時毅，她的眼睛在燈光下有些發(fā)亮，讓時毅的心開始變得滾燙又灼熱。
“可是時總，我就算離婚了，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時毅愣了一下：“什么？”
白莎莎手指蜷縮了一下，鼓起勇氣又重復一遍：“我說，我就算離婚，也不會跟你結婚的。”
時毅似乎已經(jīng)回過神了，坐得紋絲不動地冷笑：“你不會覺得我讓你離婚就是為了娶你吧？我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成了小三，你懂嗎？你離了婚也就是一個二婚，你覺得我還會求著娶你不成？”
白莎莎聽他這么說，視線又轉回了電腦上：“哦�！�
她想留在恒優(yōu)，又不想跟時毅保持這種關系。與顧景的事情她需要時間整理，時毅總在旁邊念叨離婚，讓她心煩得很。
所以說清楚就最好了。
女人的表情又成了不咸不淡的樣子，聚精會神到了電腦上，把旁邊的人當成了空氣。
時毅變換了幾次姿勢，他努力告訴自己不能落了下風，一定要淡定，可心里的火卻越燒越旺，最后沒忍住走向白莎莎。
白莎莎聽到聲音抬起頭時，時毅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跟前。
“為什么？”
“啊？”沒頭沒腦的一句讓白莎莎沒反應過來。
時毅的目光執(zhí)拗，把自尊什么的都拋向了一邊，仿佛一定要問出個答案，又一字一句重復了一遍：“為什么不會跟我結婚？我比顧景差哪里了？”
第25章
離職
兩人靜默了幾秒，
時毅還是死死盯著，等著她的答案，白莎莎知道自己不回答算是過不去的。
“時總你很好�！�
時毅咬牙，
他當然不會覺得這就是真的很好的意思，
怎么著？自己現(xiàn)在是被發(fā)好人卡了？
“所以呢？我很好，為什么不能結婚？”
白莎莎覺得莫名其妙，
時毅這話問得就像是他真的打算娶似得，可他現(xiàn)在一副不善罷甘休的樣子，白莎莎也只能斟酌著用詞：“就是……我們不合適�！�
這話說得沒錯，
他們倆，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不合適的，
這話就像是一記悶棍，打到了時毅的腦袋上，
讓他突然清醒過來，他明白這個道理的，可心就是止不住地泛疼。
沉默了一會兒，時毅才突然問：“這個孩子，你就一點也不在意嗎？”
白莎莎心里泛起一絲異樣，
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我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不在了�！�
所以她連選擇和傷心的緩沖余地都沒有。
她說完，也等不到時毅的回應，
過了一會兒，
她才聽到這人起身的聲音。
皮鞋的聲音向著外邊走去，
又在門口停下來。
“白莎莎，你的辭職，我批了。不用一個月了，明天你就走吧。我不會攔著你再找工作，
以后……就不要再見面了。”
白莎莎愣了一下，她看向門口，卻只看到了時毅離開的背影。
時毅進了電梯半天也沒關電梯門，他等了一會兒，屋里的人也沒有追出來，嘴角露出一絲自嘲般的笑，他終于按下了關電梯的鍵。
電梯光滑的墻面上，清楚地映著他失望又不甘的臉。
“白莎莎，我好像……真的玩不起�！�
他似是在自言自語，如果到了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這種感情就是喜歡，那就是白活這么大了。
所有的嫉妒，所有的不舍，這些對他而言陌生的感情，他向來只有用利益計劃得清清楚楚的人生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這樣的意外。
如果要在一起，前方的路多難走他已經(jīng)可以預見了，更糟糕的是，那個女人就縮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步也沒有踏出來的意思。
他一旦踏出了第一步，排除萬險也是要走下去的，可總不能狼狽到只有自己一頭熱，就像那句很俗的話，就算自己愿意走那九十九步，也得白莎莎邁出剩下的一步。
就這樣結束吧，趁著自己還能抽身，回歸到自己的節(jié)奏里去，他們之間，本來就不該有交集的。
時毅到了一樓，還繼續(xù)停在電梯間里，手機有了新消息的提醒，他打開了看，是裝修公司的短信。
“時總，這是按照你的要求設計的嬰兒房�！�
時毅諷刺地笑了，什么嬰兒房，孩子都已經(jīng)沒了，沒了也好，反正孩子的媽媽也從來沒對他的到來期待過。
雖然是這么想的，時毅還是點開了圖片，看著自己精挑細選出來的公主嬰兒床，一個個精致的娃娃，他沒忍住紅了眼睛。
到頭來，會因為這個孩子欣喜，會期待，會傷心的，還是自己一個人。咬咬牙，時毅匆匆關掉手機走了出去。
就這樣結束吧，這種感情，太磨人了。
白莎莎因為時毅的話愣了兩秒，就被手機里的短信提醒分散了注意力。
顧景發(fā)來了好幾條短信。
“莎莎，在忙嗎？”
“是在加班嗎？什么時候回？”
“我做了晚飯，如果還沒吃飯就回來吃吧。”
白莎莎咬咬唇，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沒有戳破地回了一句。
“我今天晚上加班，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