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軒軒,今天還玩不玩滑板?”江霖又問。
“玩!”顧立軒說著就跑向了一邊的滑板。
白莎莎忍不住笑:“你這是當(dāng)祖宗供了,
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帶了。”
“爸爸和媽媽畢竟不一樣嘛�!苯卣f完,
又覺得說錯了話,
他看著白莎莎似乎沒什么反應(yīng),小心地問道,“你真的離婚了?”
“嗯,雖然不是像他說的一年,
不過也確實離了�!�
“那……”江霖一肚子話,對上白莎莎看過來的視線時,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她才剛剛離婚,不要太著急了,江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握緊手改口,“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能聘請你做一天的私人翻譯?”
“嗯?”
“我有一個畫畫的朋友,美國人,要過來住兩天,我打算周末帶他看看,你不是也知道嗎?我就是個學(xué)渣。頂多能說個……h(huán)ello?”
白莎莎想了想:“所以你們就是用hello成為朋友的嗎?”
“不,”江霖笑著搖頭,“用的是百度翻譯,但我總不能到時候跟人面對面交流也用這個�!�
“那可真是難為他了�!卑咨胫约褐苣┐_實正好休息,而且剛拜托人家照顧了顧立軒,這種忙也不好拒絕,“周末我倒是沒問題,可是軒軒還沒開學(xué)……”
“沒關(guān)系可以一起帶來啊,都說了只是普通的朋友,也不是正式場合。況且軒軒也肯定愿意,”江霖說著沖著在場地上玩滑板的顧立軒招手,“軒軒,周末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出去�!�
顧立軒滑板一溜滑到了兩人跟前。
“媽媽也去嗎?”
“對啊�!�
顧立軒便抓著白莎莎的手,期待著看著她。
白莎莎笑了笑:“那周末一起去吧。”
“好!”
顧立軒臉上又重新有了笑容,看得出來是真的喜歡江霖了,臨走時都還戀戀不舍。
路上他一直跟白莎莎說著這幾天都干了些什么,他們到家時,對門的正在搬家。
她好奇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女士,讓一下吧�!�
后邊傳來聲音,白莎莎拉著顧立軒往旁邊讓了讓,兩個抬著床墊的人從旁邊經(jīng)過。
對面的屋里正好也走出來了一個人,白莎莎不陌生的人。
“你們小心點。”時毅沖著他們說道,看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又不耐地招手,“不是讓你們小心我的床墊,是小心別碰到旁邊的人�!�
白莎莎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倒是顧立軒先認(rèn)出來了:“叔叔好�!�
“軒軒回來了?”時毅面色柔和了一些,避開門讓人家把東西抬進(jìn)去了,“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沒事就過來玩。”
“好�!鳖櫫④幑怨渣c頭。
“時總你這是……搬家了?”白莎莎遲疑地問。
“對,我買下來了�!睍r毅靠在門前,語氣還有些得意,“還有你這間我也買了,以后我就是房東了。”
白莎莎沒再說話了,沉默地打開了自家門,讓顧立軒先進(jìn)去了。
她自己要進(jìn)去的時候,時毅在后邊叫住她:“如果可以讓我蹭飯的話,我可以考慮免收房租。”
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聲關(guān)門聲。
時毅抓了抓脖子,以前他的目標(biāo)一直是,顧景下來,他上位。然后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顧景是下來了,自己貌似卻沒那么好上位。
他一邊指揮工人把自己家具擺好,一邊給李清歌打了電話。
“媽�!�
“什么事?”李清歌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清淡淡,時毅也習(xí)以為常了。
“我這邊出了點問題,新公司好像有人在背后阻撓。你幫我看看。”
李清歌呵了一聲:“你這么厲害,還需要我?”
時毅笑:“我這么厲害那還不是因為有你?”
屋外傳來停車的聲音,這個時候會回來的只有時凱了,李清歌也沒往外看,只繼續(xù)對時毅說話:“你有這嘴皮子怎么還沒追上老婆?”
被戳中痛腳的時毅隱隱炸毛:“媽你不會是一直在偷偷看我笑話吧?”
李清歌沒再嘲笑他了,但也到底是應(yīng)了下來:“你放心吧,時家不會成為你的助力,也不會成為你的阻力。”
時毅知道,她這么說,就是保證不會有人再找自己麻煩了。
“好的媽,那我周末回去陪你吃飯�!�
李清歌嗯了一聲掛了電話,時凱正好從外邊回來。
他難得回來一次,一回來肯定就是來吵架的。果然這次也不例外,一進(jìn)門臉上便帶著怒氣。
“李清歌,你可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兒子,現(xiàn)在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時凱長得不丑,即使年過半百,看起來也是個風(fēng)流儒雅的樣子,只可惜那只是外表,長期的縱情聲色還是讓他沒有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沉淀的氣質(zhì)。
李清歌眼里已經(jīng)隱去了剛剛接電話時的溫情,只剩一片冰冷。
“現(xiàn)在?本來也一直沒把你放在眼里過。你看看你是盡過做父親的責(zé)任,還是有做父親的榜樣?有什么值得放在眼里的?”
時凱氣得半天說不出話:“好啊,你平時就是這么教他的?”
李清歌端過茶杯:“有眼睛都能看到的東西,還需要我教?”
“你……”
時凱怒氣沖沖地走過去想要拂去她的茶杯,卻被李清歌淡淡瞥了一眼:“怎么?你要動手?”
時凱的手在她的眼神里生生止住了,他確實不敢真的動這個女人。
“你最近應(yīng)該挺焦頭爛額吧?這么久沒看文書了,不會名字都不會簽了吧?”
她不加掩飾的嘲笑刺痛了時凱的神經(jīng):“關(guān)你什么事?”
“你要是不去找我兒子的麻煩,當(dāng)然不關(guān)我的事?你想這樣逼時毅回來?怎么?離了我兒子你就不行了?”
時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回來,每次只要跟李清歌說上三句話,他就能氣得一天吃不下東西。
“李清歌,你也別太高看你自己了,時毅他遲早會回來求我的�!�
李清歌起了身:“他求不求你我不知道,不過時凱,你可千萬別有求我的一天。夫妻本是同林鳥,到時候你求我是沒用的,你要記得別讓時太太這個位置失去價值�!�
她悠然地上了樓,聽著后邊的茶杯破碎聲。
自己這個丈夫已經(jīng)完全成了廢物,看來是公司現(xiàn)在的狀況還不夠棘手才有精力去為難時毅。
時毅對李清歌是很放心的,他媽的手段一向跟嘴一樣厲害。
沒了外力阻撓,他的新公司起步很順利。說是白手另起家,不得不承認(rèn),他這些年的經(jīng)驗,人脈,包括家世,讓他的起點畢竟是不一樣的。至少是比跟白莎莎的進(jìn)展順利。
時毅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仿佛還殘留著那天晚上白莎莎主動拉自己時的觸感。
也許這個女人也沒自己想的那么油鹽不進(jìn)。
時毅真的給白莎莎雇了保姆照顧她的起居,白莎莎沒拒絕,主要是她平日里上班,把顧立軒一個人放在家里確實不放心,但要求自己出工資。
時毅也沒堅持,反正只要有人照顧著這母子,他就放心些。
因為有了保姆,白莎莎周末跟江霖會面時沒帶上顧立軒。
江霖有些失望:“其實帶上也真的沒關(guān)系啊�!�
“還是下次吧,這次畢竟也算是工作,帶著孩子還是不太好。”
江霖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其實只是把工作作為一個借口,只是想跟他們接觸而已。
最終他也只是點點頭:“好�!�
江霖的朋友是個金發(fā)碧眼的男生Jack,跟江霖相比,他像是更加符合普通人對藝術(shù)家的印象。
沉默寡言,氣質(zhì)憂郁又心思細(xì)膩。
白莎莎的作用只是在他們參觀畫展時小聲地翻譯江霖的講解。
“江霖,”Jack參觀完了畫展突然開口,“我記得你說你畫的向日葵,是野生取景,我可以去看看嗎?”
江霖笑:“當(dāng)然可以,稍微有點遠(yuǎn),不介意嗎?”
“當(dāng)然不�!盝ack也有了笑意。
白莎莎翻譯的時候有些遲疑,江霖看出了她的擔(dān)心小聲說了一句:“你放心,晚上能回來�!�
她確實在擔(dān)心這個,有了保證也稍微放心了些。
那片花海在市郊,他們到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沒那么毒辣了。
這是白莎莎第一次看到這種盛景,半人高的黃色花海,一眼看不到盡頭,讓人的心情都變得好起來。
“我從來不知道還有這種地方�!�
“我也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我的家鄉(xiāng)也有,比這個大多了,我每次上學(xué)都要經(jīng)過,”江霖一邊擺放畫具一邊跟她說話,“你知道我每次經(jīng)過都在想什么嗎?”
“什么?”
“好……香啊,”江霖故意拉長聲音,“這么多瓜子,想吃。”
白莎莎笑了出來,那邊的Jack已經(jīng)開始作畫了,她自己退開了一些在一邊等他們。
江霖已經(jīng)畫過無數(shù)次這里了,但這次,他的心情卻有了明顯的變化。
他的余光一直追隨著白莎莎,女人已經(jīng)走進(jìn)了花海,手撫上花瓣,她的眼睛有些輕微的畏光,所以看向遠(yuǎn)處時,用手擋住了陽光。
江霖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白莎莎轉(zhuǎn)頭,視線對上時,她臉上的笑意還在。
第一次看到的女人和眼前這個重疊,但是這一次,江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朝氣,真好,她是真的新生了呢。
第53章
拒絕
晚上三人特意去餐廳點的中國菜讓Jack嘗嘗。
中間江霖去廁所時,
坐在對面的Jack突然若無其事般地開口叫白莎莎:“白小姐�!�
“嗯?”白莎莎抬頭看過去。
“江喜歡你,你知道嗎?”
Jack說這話的時候,還在笨拙地用筷子去夾菜,
仿佛不知道他的話給白莎莎帶來了什么震撼。
“什么?”白莎莎沒緩過神的樣子。
“你不知道嗎?”Jack還是沒什么表情,
“那你可能從來沒有認(rèn)真看過他的眼睛�!�
白莎莎沒有反駁,她想起來自己曾經(jīng)若有似無的異樣感,
這讓她不得不有些相信。
“其實,我的導(dǎo)師在網(wǎng)上看到了他的作品,非常喜歡,
才讓我跟他聯(lián)系。”Jack說了今天最多的話,“他很想讓江成為他的學(xué)生,
不過,江拒絕了。”他聳肩倒了一杯紅酒,
“不意外�!�
“你是想說這是因為我嗎?”
Jack想了想,放棄了嚴(yán)肅的語氣:“也許還因為他那一半得靠我猜才能理解的英語?”
他正說著,江霖已經(jīng)回來了。
“我仿佛聽到他在說我壞話是不是?”
白莎莎勉強(qiáng)笑了笑:“他在吐槽你的百度翻譯�!�
“啊是嗎?那我下次換有道試一試。”江霖笑道,又問,“要再叫瓶酒嗎?”
Jack搖頭:“我不喝了�!�
有江霖在,
即使其他倆人一個比一個悶,氣氛也沒怎么冷場下來,但Jack的話,
還是讓白莎莎心情有些沉重。
吃完飯,
江霖先把Jack送回了酒店,
才又送白莎莎。
兩人的獨處讓白莎莎更加不自在了,她一直看著窗外,江霖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也不敢多說什么。
“要聽音樂嗎?”
“好。”
輕緩的音樂聲響起,
緩沖了車?yán)锏膶擂巍?br />
白莎莎想了很多,到下車的時候,她終于看向了駕駛座上的人:“我能請你吃一只雪糕嗎?”
“說實話,其實我是想拒絕的,”江霖苦笑,他仿佛察覺到了白莎莎要說什么,“但我拒絕不了是不是?”
男生眼里的小心翼翼與祈求,讓白莎莎有些晃神,Jack說得沒錯,她大概從來沒有認(rèn)真看過這個人的眼睛,不然這對她來說,如此熟悉的眼神,她怎么能察覺不到呢?那是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看顧景的眼神。
他們坐在小區(qū)附近的公園長凳上,不時有散步的人經(jīng)過,以為他倆是情侶,也沒人過來坐。
“江霖,你喜歡我?”白莎莎終于開口了。
江霖吃雪糕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想過無數(shù)次浪漫的告白,應(yīng)該不包括現(xiàn)在這樣被白莎莎直白地問出來。
“不管怎么說,我都要先謝謝你的喜歡�!�
江霖笑了出來:“這是獲獎感言嗎?”
“不是,”白莎莎沒笑,“我是真的很感謝。因為我也曾經(jīng)喜歡過人,知道那是一種怎么樣難過的心情�!�
江霖笑意終于消失了:“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喜歡一個人,不止是難過�!�
是的,就是因為還伴隨著喜悅與幸福,哪怕只有一絲,也讓人無法割舍。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把對我的感情弄混淆了,比如感恩之類的。江霖你真的不用對我的幫助感到負(fù)擔(dān),我那時候幫你,其實是在幫我自己�!�
他們太相似了,越了解,白莎莎就越是覺得仿佛在看另一個掙扎的自己。
就像她曾經(jīng)希望過有那么一雙手帶自己走出困境一樣,她沒辦法對江霖袖手旁觀。
但也許她應(yīng)該更好地把握尺寸的。
“江霖你還年輕,還會遇到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