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功不受祿。”周歲時淡淡道，都是成年人，霍太太是什么意思，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能聽出來是什么意思。
周歲時攥緊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感覺不到疼痛似得。
“倒也不用這樣說，畢竟我也有事需要拜托你，就當(dāng)時一個交易好了，如果你覺得這個交易不好，我們還可以再聊的�！�
“霍太太，您可以直說。”
“你和聿森偷偷結(jié)婚，這件事，不是什么小事，不過都離婚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就這樣了。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可以留下來�！�
“我之所以這樣說，也是為了你好，你還年輕，這個社會對單親媽媽很苛刻的，你也會很辛苦，都是女人，我也是為了你好。”
周歲時：“謝謝關(guān)心，不過我想留不留下來，這是我自己的私事�！�
“小姑娘家家的，說話這么直可不好，容易吃虧，我看得出來，你性格會比較爽快，不圓滑，這么快拒絕，很容易得罪人�！�
第35章
不是好事
周歲時不說話，她還能得罪誰，就算她說的話再圓滑也還是會得罪南西，沒有道理可言，被霍太太莫名其妙教育一頓，她其實(shí)很想笑。
她什么都不做，不影響南西將她當(dāng)做假想敵。
只是面對霍太太，她還是缺少了一點(diǎn)勇氣，第一次見霍聿森的家里人，竟然是這種情況下，她想都沒想過。
見她不說話，霍太太拿起手機(jī)回了消息之后才慢條斯理說：“周小姐，我剛剛說的話都是真心的，都是女人，我沒想難為你，不過情況特殊，我相信你能體會我一個做母親的心情�！�
“我能理解您跟我說的這些，我也可以跟您保證，您擔(dān)心的事不會發(fā)生，我已經(jīng)和霍聿森離婚了，不會再想和他牽扯上什么關(guān)系，至于孩子，這是我一個人的�！�
她很堅(jiān)定，即便心里多多少少底氣不足。
霍太太的表情耐人尋味，拿起杯子喝了杯水：“都說人要有自知之明，尤其是普通人家的，一旦牽扯上利益，很多事不是嘴巴上說說那么簡單的。也不是你隨隨便便做個保證能讓人信服的�！�
霍太太慢條斯理補(bǔ)充，“其實(shí)你不用著急拒絕，月份還小吧，那你還有時間考慮，一定要想清楚其中利害，而不是一時沖動做出決定�！�
周歲時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里，不自覺咬緊了牙根，她到底不能自如控制情緒，慌亂的眼神透露了她心里的真實(shí)情緒。
霍太太看了看時間，說：“考慮清楚了可以聯(lián)系我，這是我的名片。”
霍太太走后很久，周歲時才逐漸緩過神來，耳朵嗡嗡地，走出咖啡廳，外頭烈日炎炎，她一陣眩暈，有些睜不開眼。
趙歡打來電話，她啞著聲音接了，“歡歡�！�
“晚上一塊吃飯嗎？明天我出差，走之前請你吃頓好吃的�！�
周歲時深呼吸：“好�！�
……
霍太太回去路上還在和司機(jī)聊：“怪不得聿森會和她結(jié)婚，年紀(jì)輕，長得好，年輕女孩確實(shí)招人喜歡。”
司機(jī)叫趙江是霍家心腹，也是霍太太本家親戚，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人老實(shí)可靠，在霍太太身邊工作了很多年。
趙江沒有說話，不過聽見了。
“就是可惜了，出身不好，長得再好看，對她來說，不是好事。”
趙江點(diǎn)點(diǎn)頭。
而這邊，霍聿森陪南西在用餐，南西愿意吃東西了，霍聿森卻心不在焉，注意力不在南西身上，反倒是一直接電話處理事，很忙的樣子。
南西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好幾次和他說話，他的反應(yīng)很敷衍，只回她幾個恩，她有些忍不住，說：“你要是忙，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沒事�！�
南西這會冷靜不少，咬著嘴唇，很可憐的模樣，“我真的沒事，聿森哥哥，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
說不清霍聿森是不會哄人，還是他不愿意哄人，沒有怎么哄她，他只淡淡說了句：“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但別再做傻事�！�
“恩，我不會的�！�
第36章
看淡
晚上和趙歡吃飯，周歲時勉強(qiáng)打起精神，卻還是被趙歡看出她狀態(tài)不對勁，再三追問她才說了今天白天的事。
“不是，霍聿森他媽見了你？意思是讓你打掉孩子？”
“我聽她意思是這樣的�！敝軞q時很疲憊，忙了一天，她懷孕身體本就虛弱，心情很受影響，即便她再怎么調(diào)整注意，也是有限的。
“這一家都是什么人�。俊壁w歡氣得都想拍桌子，“就算留下孩子，也跟他們家沒關(guān)系啊，又沒要他們認(rèn)孩子，都離婚了，你也跟霍聿森明確說過，不是嗎？”
“是，但在他媽媽看來，我別有用心，怕我把孩子生下來，那便木已成舟�！敝軞q時有氣無力說著，說完她自己都笑了，一開始她根本不知道霍聿森的身份背景，若是知道，不可能會和他結(jié)婚。
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晚了。
來不及了。
“媽的，這幫人，到底有沒有良心��！你生你的，孩子以后跟你姓，跟他們沒半毛錢關(guān)系！怎么好意思要求你打掉��！”趙歡挽起袖子，“不行，我得跟霍聿森好好掰扯掰扯，欺人太甚！”
周歲時攔著她，“別，沒用的，我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孩子是我自己的，我有權(quán)選擇，他們的話我不會聽的。”
她看得很開，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
“可是……你太委屈了，為什么要遭受這些，這要是我，我肯定和他們拼了，一個兩個都別想好過！尤其是霍聿森，他只管播種不管結(jié)果，有了意外就想輕飄飄打掉，他憑什么��？狗男人！”
趙歡罵得聲音有點(diǎn)大，隔壁桌都看了過來。
周歲時無奈笑笑，說：“你罵的好，不過咱們盡量小點(diǎn)聲。”
“唉，不行啊，我吃不下飯了，不成，我必須給霍聿森打個電話！”
這頓飯，趙歡吃得索然無味，她比周歲時還不高興，反倒是周歲時過來勸她，“你吃點(diǎn)吧，多好的菜，別浪費(fèi)了。”
“不行，我的乳腺不舒服�！�
周歲時沒忍住笑了聲：“那怎樣我才能哄好你？”
“你別哄我，這樣下去不成，得想想辦法才行，要不你再找個好了，他們肯定就不敢拿你怎么辦。”
“我找個？”
“沒錯�！壁w歡很認(rèn)真對她說，“歲歲，你要替自己打算，不能再受委屈了�！�
周歲時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想害別人，也就沒把趙歡的話放在心上，說說就過了，聚完餐回家路上不小心被別的車剮蹭到了，追了尾巴，大晚上的站在路邊等交警過來處理。
后面那輛車是豪車，司機(jī)過來再三道歉，而周歲時本人沒什么事，受到了點(diǎn)驚嚇。
豪車車主也下了車走過來道歉賠禮，文質(zhì)彬彬的，很有素養(yǎng)，“剛剛在車?yán)锾幚硎�，沒有第一時間下車，抱歉，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yī)院做個檢查？”
“不用了，我沒事�！�
對方很關(guān)心，“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你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
周歲時接了過來，“好。”
第37章
她找了你？
周歲時隨意收下的名片，走的是保險(xiǎn)，也沒什么需要特地找車主的環(huán)節(jié)，何況他態(tài)度那么好，愿意配合，不是什么大事。
等車子的追尾處理好后，周歲時回到住處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diǎn)了，洗漱完后打開電腦又忙了一會，都快一點(diǎn)了，這才準(zhǔn)備休息。
自從懷孕后，她的睡眠質(zhì)量倒是變好了，但其他的情況，很糟糕。
尤其晚上還被追尾，糟心事一件接著一件，好像是注定的，一定要經(jīng)歷這么多。
周歲時都在想要不要去寺廟拜拜，求個心安。
胡思亂想著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是林青之打來電話吵醒她的，她看到時林青之打來的，有一瞬間心頭浮上不好的預(yù)感，但還是接了。
“歲時，你有找你前夫聊過嗎？”
“怎么了？”周歲時睡意全無，坐了起來，潛意識便覺得出事了。
“我不知道你和你前夫那邊是怎么聊的，我之前也和你說過，你最好是和你前夫那邊達(dá)成和解，要不然對我們很不利，我們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擰不過人家�！�
林青之語氣聽起來很嚴(yán)重，讓周歲時心里不好的預(yù)感愈發(fā)嚴(yán)重。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過來檢查我們工作室的設(shè)施消防，說什么不過關(guān)，我本來不覺得有問題，但剛剛又收到朱朱的消息，她跟我辭職，你知道嗎？”
“我以為這兩樣沒什么聯(lián)系，但我想想不對，消防上個月才檢查過，怎么可能這么快，而且朱朱一直很穩(wěn)定，怎么會突然辭職，我就問她，她跟我說，有人威脅她，讓她別在我們這里工作，不然會讓她待不下去�！�
周歲時這下明白了，只能跟霍聿森那邊有關(guān)系，她咬緊牙根，意識到霍聿森那邊是沒想讓她活，不是霍聿森，也是霍太太，反正就是因?yàn)榛繇采�，她跟林青之說：“抱歉，我……”
“你不要跟我道歉，歲時，如果這樣下去，我們工作室遲早開不下去，之前因?yàn)槟莻�張?zhí)�，已�?jīng)產(chǎn)生不少的損失，丟了不少客戶，聲譽(yù)還受損，即便我們什么都沒做，那也是過錯。”
“這事責(zé)任在我，我會承擔(dān)的�！�
“我不是怪你，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得罪了人，但我想你和霍聿森關(guān)系應(yīng)該沒到那份上吧，還是有得談的，你和他好好談?wù)��！?br />
“我明白，我會找他談的�！�
這下子不想找霍聿森也得找了。
掛了電話，周歲時給霍聿森撥打過去，那邊很快接了，是霍聿森的聲音，她確認(rèn)了后，才開口說：“我是周歲時。”
霍聿森說：“我知道，有什么事。”
“今天有沒有空，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今天沒時間�！�
“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你找我什么事？”
周歲時頓了頓，“如果不方便見面，那在電話里說也行�！�
她咬牙，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昨天你媽媽找了我，和我說，希望我打掉孩子，不要留下來�！�
霍聿森似乎不知道這事。
“霍聿森，我沒想拿孩子做文章，更沒想和你復(fù)婚，能不能看在夫妻三年的份上，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放我一條活路？”
第38章
周闔之
周歲時一時分不清他是清楚還是不清楚，而且他也不希望她生下來，那他不可能不清楚。
他們一家人一致對外，她就是這個‘外’。
“霍聿森，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我發(fā)現(xiàn)我對你一無所知。不過都過去了，我也知道了你真正愛的是別人�！�
周歲時一頓，快速調(diào)整聲音，“和你離婚后，我沒打算和你再有復(fù)婚的可能，只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那是我一個人的，也只會跟我姓，我請你聽清楚。”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總之，希望你們以后別再來找我，特別是你媽媽，還有南西，南西找我家里人麻煩，那是我妹妹咎由自取，法律怎么判就怎么判，我管不著�！�
“但南西以為能利用我家里人威脅我，那我只能說，她想多了，想的真的很多�！�
周歲時一股腦說了一堆話，沒有給霍聿森開口的機(jī)會，等她說完了，霍聿森聲音沉沉響起：“周歲時，你說這些，我知道了，我會處理。”
至于其他的，他什么都沒說。
周歲時不知道怎么地，胸口悶地厲害，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輕飄飄的，“希望你說到最后，這也是我最后一次聯(lián)系你，你放心，如果哪天你和南西結(jié)婚領(lǐng)證了，也不用給我發(fā)請?zhí)彤?dāng)我沒認(rèn)識過你�！�
電話是周歲時先掛斷的，干脆利落，順帶把霍聿森的手機(jī)號碼拉黑，包括霍太太聯(lián)系她的那個號碼，一概不留，還清楚了她和霍聿森少得可憐的幾張合照。
霍聿森不愛拍照，他們結(jié)婚沒有拍婚紗，更沒有什么婚紗照，很干凈，刪除后，好像這個人也從她生活里徹底消失不見。
做完這些，周歲時筋疲力盡，仿佛被抽干了魂，只剩下了軀殼。
也沒有時間消極，她很快振作，想起林青之說工作室的事，她仔細(xì)思考再三，做了一個決定。
下午接到交警那邊電話過去簽字，忙完從交警隊(duì)出來，意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一開口便讓她想起來是昨晚追尾的車主。
“周小姐，你好。我是周闔之，是昨晚的車主，記得么？”
周歲時記得，“你好，有事么？”
“是這樣的，我明天要出差，不在燕城，后面車子維修的事你可以微信上和我說，我加你微信了，你一直沒通過，所以打個電話和你說一聲。”
對方彬彬有禮的，很有禮貌，把情況仔細(xì)解釋清楚。
他這么有禮貌，周歲時自然不會提過分要求，原本她也不是這樣的人，走正常程序把車子修好即可。
“抱歉，有點(diǎn)忙我沒看微信，等會我看一下�！�
“應(yīng)該是我說抱歉，我的司機(jī)撞了你的車，當(dāng)時嚇到你了吧？”他聲音自帶笑意，很溫和，聽起來就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周歲時說：“沒有，多謝，不好意思我有點(diǎn)事要處理……”
“明白，那我不打擾了�！�
掛了電話，周歲時嘆息一聲，打開微信通過了他的好友驗(yàn)證。
第39章
決心
加上好友后，周歲時沒有管，手機(jī)上叫車邊離開回工作室。
林青之在工作室，周歲時到的時候，就只有林青之一個人，偌大的辦公間冷冷清清的。
“你身體怎么樣？”林青之在抽煙，看到周歲時回來，立刻熄了煙，打開辦公室的窗戶散散味。
“沒事。”周歲時給林青之倒了一杯水，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緩慢開口，“青之，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林青之在看電腦，頭都沒抬一下，周歲時還沒說話，林青之說起了朱朱的事。
“朱朱不接我電話，微信也不回，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我，我下午想再去找她聊聊，實(shí)在談不下來，她想走，那也只能讓她走了�！�
周歲時握著杯子，點(diǎn)點(diǎn)頭，醞釀開口說：“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說�！�
“我想離開南城。”
……
愉園那套房子算是還給了霍聿森，收到霍聿森的匯款，在原先說好的價(jià)格上，他還多給了幾成，出手時真闊綽。
周歲時現(xiàn)在不意外他的經(jīng)濟(jì)實(shí)力。至于過戶的事，霍聿森讓上次幫他們辦離婚的律師來處理的，周歲時心情不錯，這還沒過戶，錢就到賬上了，于是也讓律師幫忙處理了。
而她在忙搬家的事，行李有點(diǎn)多，先聯(lián)系了搬家公司，定了搬家的時間，同一時間還安排好了在a城的落腳點(diǎn)，沒錯，她要去a城。
南西要是知道，會高興的笑出聲來吧，終于把她趕走了。
如她所愿。
那天在工作室時，她和林青之說的事還包括買下工作室，等于工作室以后是她一個人的，不再有什么合資。
錢這方面，她給的數(shù)額超出了林青之要求的，而林青之自己也有家庭要照顧，沒辦法兼顧到工作室這邊，加上最近出的事，工作室生意受到了挺大的影響，短期內(nèi)是很難再有什么起色了。
所以周歲時提出要買下工作室這個牌子時，林青之沒有猶豫，開了價(jià)格。
這事比周歲時想象中的順利。
車子維修好那天，周歲時接到電話過去了一趟取回了車子，剛開回來，周闔之的微信來了，問她車子修好沒有。
周歲時權(quán)當(dāng)他是個有責(zé)任心的人，禮貌回了他的信息。
周闔之：
周歲時看了一眼消息，沒再回復(fù)，這事就算告一段落。
……
這天早上，周歲時去醫(yī)院復(fù)查，最后結(jié)果還可以，她暫時松了口氣，畢竟是她自己的孩子，她比誰都希望不要有什么事。
這天周末周歲時趁著有空，請工作室的員工出去吃飯，算是散伙飯，她請客，人不多，包了一個小包間，朱朱也來了，她很不自在，甚至不敢看周歲時，大家心里彼此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周歲時不太在意，跟往常一樣的態(tài)度，他們見狀也慢慢放松下來，但朱朱來到周歲時旁邊，朱朱很小聲和她說：“周姐，對不起，我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