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周闔之垂眸，頭頂?shù)墓庹赵诒羌馍闲纬筛吖�，他的頭發(fā)沒打理，隨意散落，比平時多了幾分輕松。
“他找我說了點(diǎn)事，不過鬧得不太體面，所以才會在路上遇到他�！敝軞q時舔了舔唇，很不自在，就仿佛她做了對不起周闔之的事，像是出軌的女人，在和男朋友亦或者丈夫做著無力蒼白的解釋。
周闔之抬起頭定定看著她：“那青城呢？”
“……”周歲時手指一緊，指甲嵌入掌心肉里，“你知道了？”
“知道了�！敝荜H之不否認(rèn)，“之前就想問你，沒找到好的機(jī)會，你和我說你回去后沒發(fā)生什么事，你在瞞我，不想我知道？”
他用的是瞞，不是騙。
兩者意思還是不太一樣的。
周歲時說：“我家的事有點(diǎn)復(fù)雜，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當(dāng)時出事了，我回來后調(diào)整了一下，不想告訴你，也是怕你卷進(jìn)來�！�
“那霍聿森呢？”周闔之是笑著問她的，嘴角勾著一個微笑的弧度，沒有任何攻擊，更像是自嘲。
“出事之后，他已經(jīng)在青城了，我沒有告訴他，也沒打電話找他幫忙，什么都沒有�！�
周闔之也不知道怎么問了，話在嘴邊，他不想再問，怕傷害周歲時，也怕知道些不該知道的，他起身收拾碗筷進(jìn)了廚房，背影沉默寂寥。
周歲時跟了進(jìn)去，抿了抿唇，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干凈了。”
周闔之一聽，否認(rèn)：“不是�！�
“我被綁架那會確實被欺負(fù)了，我騙他們說我有艾滋病，才沒有……”她話音剛落，周闔之轉(zhuǎn)過身幾步到她跟前，將人摟入懷里，手是濕的，貼著她的腰，她感覺到了一股濕意，有點(diǎn)兒冷，卻沒推開他。
她還在說：“我沒想和霍聿森復(fù)合，也不會和他復(fù)合，之前懷孕，也是離婚后才知道的，那會我想要一個孩子，跟霍聿森無關(guān)，也沒有打算生下孩子后拿孩子做文章，因為是我自己的血脈�！�
“我很少和你說我家里的事，因為很復(fù)雜，我自己都不是很愿意回憶，周闔之，我是想和你好好談戀愛的，不是沖著結(jié)婚去的，也不是圖你什么，更沒有因為你和霍聿森的關(guān)系，又或者，是我想報復(fù)霍聿森，沒有�！�
“你對我好，我都知道�！�
雖然不愛他。
愛情什么的，到后面都會變質(zhì)。
周歲時閉了閉眼，說：“你應(yīng)該也不好受吧，我沒告訴你這些，反倒是讓別人和你說，你才知道�！�
她能理解周闔之的心情，也反思了一下確實是她的問題。
周闔之聲音沉沉的：“是我太小氣了，以為你和霍聿森……”
復(fù)合了。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來。
他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人……
周歲時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感覺他好像個小狗，被人拋棄了似得，她彎唇笑了笑：“不，其實是我的問題，我沒有解釋清楚�！�
“不，是我的問題，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周闔之想起顧曜說她被綁架，差點(diǎn)被欺負(fù)，救回來時身上都是傷，在醫(yī)院躺了幾天，顧曜雖然沒提霍聿森，但他有種直覺，她在醫(yī)院那會，霍聿森肯定也在，他們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周歲時心想他在意的是這個？
“都過去了，而且我也不傻，會自己想辦法自救�！�
自救？
靠他不行么？
周闔之愈發(fā)用力抱著她，希望她別那么堅強(qiáng)，可以稍微脆弱一點(diǎn)，像別的女人一樣，可以和他撒嬌，示弱，總而言之什么都行，就是不要那么堅強(qiáng)……
周歲時扯了扯他的衣袖，被抱得太緊了，有點(diǎn)喘不過氣，“周闔之，你松松手，我快喘不過氣了�！�
周闔之趕緊松開手，在看到她的臉后，他沒有絲毫猶豫，低頭就吻上她的額頭，很重的一吻，他聲音喑啞，說：“歲歲，今晚別走了，留下來好么？”
都是熟男熟女，他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
“對不起，我沒做好準(zhǔn)備……”
她還是有點(diǎn)怕的。
周闔之猜到了，“在你愿意之前，我不會強(qiáng)迫你。我有時間等你，等你完全接納我。”
“恩，好�！敝軞q時輕松了些，笑意達(dá)眼睛了。
周闔之說：“是我先洗碗呢，還是我繼續(xù)抱著你？”
“一起洗�！�
她說完，只見周闔之臉上笑意擴(kuò)大，眉眼都是笑意，她頓時意識到好像說錯話了，說：“我說洗碗，一起洗碗�！�
周闔之說：“我也沒說什么�！�
“可你的眼神告訴我，有歧義！”
周闔之挑眉：“有嗎？我很純潔的�！�
是，很純潔的說晚上讓她留下來，別走了。
周歲時哼一聲，不想理他，進(jìn)了廚房開始洗碗。
周闔之來到她身后，摟著她的腰身，胸膛緊貼她的后背，將人圈在懷里，他個子高，長手長腳的，很輕松將人圈在懷里，他低頭便能聞到她的發(fā)香，清淺的茶香味。
“歲歲，你噴的什么香水？”
周歲時認(rèn)真洗碗，無視他的小動作，“朋友送的，忘了什么名字�！�
“很好聞�！�
“那你和我朋友品味一樣�！�
“你不喜歡？”
“我也喜歡。”
是趙歡送給她的，味道很好聞，她不怎么噴，是拿來放在衣櫥里熏香的。
周闔之緩緩低頭，微涼的唇貼上她的頸子，她仿佛被定住，身體一下子僵硬了，不能動彈，他還要往下吻，一臉沉迷，也是在這個時候無意間瞥到敞開的衣領(lǐng)口下有一處若隱若現(xiàn)的……痕跡。
準(zhǔn)確說是吻痕。
不是他留的。
事實上，和周歲時談的這段時間，他有幾次沒忍住，嚇到了她，之后也是盡可能克制住的。
除了剛剛，意亂情迷，吻了她頸子。
而胸前那枚，絕對不是他留下來的。
腦子里浮現(xiàn)一個名字——霍聿森。
周闔之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往下瞬間冷靜，也沒了任何興致。
甚至覺得他不應(yīng)該窺見。
周歲時沒察覺到他的異樣，等他停下來后，她才說：“讓一下，我倒垃圾。”
周闔之往后一站，松開手，唇角微微抿著，忽然來了一句：“我們訂婚吧�！�
“什么？”
周歲時將水槽的垃圾丟在垃圾桶里，便聽到周闔之沒頭沒腦的一句訂婚？當(dāng)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訂婚，歲歲，可以嗎？”
“……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了，我們談也有幾個月了，這不馬上也要年底了，每年這個時候，家里都要問的，還要催婚，我三十了，不小了�！�
周歲時是不打算往那方面發(fā)展，卻也不能耽誤了他，她咬唇，絞盡腦汁思索怎么回復(fù)。
就在這會，周闔之的手機(jī)響起，中斷了話題，他拿起來接聽，“媽，怎么了？”
打來電話的正是周太太，周太太說：“我在你家門口，來開個門�！�
“您怎么來了？”
“過來看看你，怎么了？家里不方便？”
“不是�！�
周闔之說：“您等等。”
掛斷電話，他對周歲時說：“我媽來了�！�
……
周太太倒不是有意過來的，是上次定做的窗簾做好了，便帶來他這里換上，兒子的住所，她偶爾會來，有的事情，就是那么湊巧，直接趕上了。
便撞見了這么一幕。
周闔之和他的女朋友。
周太太想過各種情景下見到他的女朋友，卻沒有想到會那么巧，直接在周闔之家里見到他的女朋友。
周歲時拘謹(jǐn)喊了聲：“阿姨好�！�
眼前的貴婦人便是霍太太的妹妹，周闔之的母親。
周歲時心情很復(fù)雜，還有很不自在，就這樣見到了他母親。
周太太不動聲色打量起眼前的人，還沒看多久，周闔之就擋住她的視線，一副護(hù)犢子的架勢，周太太心里難免腹誹，什么都還沒說呢，就著急護(hù)起人來了。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周太太溫柔笑著，她和霍太太高高在上完全是不一樣的形象。
周闔之都忘了，周太太是有他家鑰匙的，直接開門進(jìn)來了，周歲時都想躲起來，躲起來未免像是做賊，何況他們倆是正兒八經(jīng)談戀愛，又不是見不得人，他便不同意周歲時躲起來。
“有點(diǎn)。”周闔之直接了當(dāng)說。
“說什么呢，有了女朋友忘了我是你媽？”周太太教育起他來，雖然是教育，沒有苛責(zé)的意思，就是口頭上說幾句。
“您影響我談戀愛了�！�
“你……”
周歲時扯了扯周闔之的衣袖，讓他注意點(diǎn)的意思，別亂說。
周闔之反握住周歲時的手，緊緊握著，和周太太說：“下次來之前提前打個電話�！�
周太太不氣反笑，說：“我都不知道人家女孩看上你什么，稀里糊涂的，這是你房間的窗簾，自己換上，下次不管你了。”
周闔之抬眼，說：“算了，您吃飯了嗎？”
“還知道關(guān)心我吃沒吃飯，算了吧，我不妨礙你了，我這就走了�！�
周闔之上前挽留：“好了，媽，別開玩笑了，我給您介紹下，這是周歲時，我女朋友。”
“阿姨好……”周歲時打招呼，手心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
人生頭一次正兒八經(jīng)見男朋友的媽媽，難免是緊張的。
周太太溫柔笑道：“你好，長得真漂亮�！�
周太太的溫柔是讓人很舒服的，周太太雖然知道周歲時結(jié)過婚，有了孩子，但本身對她是沒有什么壞印象的，見到了她本人后，突然明白為什么周闔之那么上心，一門心思護(hù)著。
確實是個惹人憐惜的女孩子。
周歲時被說得不太好意思，連忙說：“沒有沒有，我……”
“我媽夸我有眼光，我知道。”周闔之及時出面打斷，“好了，別站著了，坐下來說吧，我去洗水果，歲歲你來幫我�！�
周太太知道周闔之這是維護(hù)小女友呢，還不放心將小女友留下來是吧，周太太心里哼一聲，看破不說破，倒是坐在了沙發(fā)上。
廚房里，周歲時緊張到臉色都變了，周闔之關(guān)上廚房門，第一時間安撫：“抱歉，我不知道我媽突然殺到，你別怕，一切有我，沒事的�！�
周歲時是有點(diǎn)害怕，不過見都見到了，也知道周闔之不是故意的，她也不能怎么辦，就說：“不好意思，耽誤你了�！�
“說什么呢，什么叫耽誤，咱們倆好好談戀愛呢�！敝荜H之捏了捏她的臉頰，不滿意她這么說，總是客客氣氣的，哪里有男女朋友之間這么客氣。
周歲時說：“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我來和她聊，聊幾句我就送你回去�！�
“是不是不太好？”
“那我把我媽送走�！�
周歲時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在胡說什么。”
“笑了就好，我還怕你嚇傻了�！�
倒也沒有那么脆弱。
她想。
周闔之親了親她的額頭，強(qiáng)迫自己不再去想她胸前那抹吻痕，他覺得她肯定不會是自愿的，要是自愿的，又怎么不和霍聿森多待會，婚都離了，只能說是霍聿森的錯，他不該強(qiáng)迫她的。
“我來洗水果，等會你要是不想說話，我來說，別怕，有我呢�！�
被如此照顧，周歲時心里沒有感覺才不對勁，她很有感觸。
第93章
懷疑
回到客廳，周太太收起手機(jī)，面帶微笑看著兒子和他的女朋友，心里想的是很少見到兒子這么小心翼翼護(hù)女朋友，仿佛她是什么難以相處的老太太，還是來拆散他們小情侶的惡毒母親，周闔之那謹(jǐn)慎的樣子，周太太心里吐槽了個遍。
真是白眼狼，越養(yǎng)越不熟。
再看向周歲時，周太太的目光很溫柔，沒有半點(diǎn)難為她的意思，說：“不用客氣，我等會就走了，過來只是送個窗簾，上次來闔之這，他那房間窗簾陰沉沉的，還被貓抓壞了，他也不換，我才換的。”
周闔之說：“貓都被周珺拿走了，我家沒養(yǎng)貓了。”
“那壞掉的窗簾怎么不換掉？”
“沒時間，您不是都幫我換了么�！�
“你還好意思說，帶女朋友回家也不注意，窗簾都壞成那樣了，你也不怕女朋友笑話�！�
周太太指了指他，一副嫌棄的模樣，真不怕丟人。
周闔之直接問：“女朋友，你會嫌棄我么？”說著還挑了下眉頭。
周歲時有些緊張：“不、不會�！�
“女朋友都說不會了�！�
周太太瞪他一眼，“就你會貧，行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去了�！�
周闔之恨不得周太太快點(diǎn)走，再不走他不好進(jìn)行下一件事，就在這會，周闔之的手機(jī)突兀響起，拿起一看，是霍聿森打來的，這個節(jié)骨眼他打來電話，周闔之總覺得沒好事，下意識的不想接。
倒是周太太掃到他手機(jī)屏幕，是霍聿森打來的，周太太便說：“你表哥打來的怎么不接？”
一旁的周歲時呼吸一滯，下意識看向周闔之。
周闔之掛了電話，說：“肯定又是工作，工作和女朋友，我選后者�！�
“好好好，那我也走，不打擾你�！敝芴昧税鼡Q了鞋子就走了，幫忙關(guān)上門。
周太太一走，周歲時也沒能放松下來，而是說：“時間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再待下去總感覺會出點(diǎn)什么事。
周闔之擋在門口，說：“就這樣走了？”
“恩？還有事嗎？”
周闔之定定望著她，“不可以多待會么？就我和你。”剛剛被周太太打攪了，差點(diǎn)壞了他的事。
周歲時彎腰換鞋子，長發(fā)垂下來擋住側(cè)臉，平添了一份溫柔的既視感，“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就不打擾了�！�
“是不是生氣了？”周闔之有些急了，握住她的手腕，想攔住她，不想她走的意思，“別生氣，我……”
“我沒生氣。”周歲時聲線偏軟，像是在哄他，“我真沒有生氣，別想那么多，是我明天得早點(diǎn)去工作室，還有幾個訂單沒完成，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