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fù)T谠鹤永�,一名傭人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他看了一眼,拿過剪子剪下幾朵盛開正艷麗的玫瑰花湊成了一束拿著便上樓了。
隨便找來一個花瓶插了進去,他想起來周歲時是怎么插花的,有樣學(xué)樣,重新拿出來修剪葉子再仔細插在花瓶里,倒了清水沒過一半枝條,他不清楚能保持多久,不過有幾天就算幾天,枯萎了再換,反正院子多的是。
傭人在廚房做好晚餐端出來正要送上樓,霍聿森看見了,說:“我來拿吧�!�
“您上去嗎?”
“嗯。”
傭人有些擔(dān)憂說:“周小姐看到您會激動,喬醫(yī)生特地交代過,不能再刺激周小姐了……”
“沒關(guān)系,昨晚睡過了,她情緒正常。”霍聿森說道。
傭人還是很遲疑,“那有什么事隨時叫我�!�
“嗯�!�
喬楚白天來過,剛好有事下午就走了,走之前交代過傭人。
霍聿森端著晚餐進房間,周歲時仍舊躺在床上,還在睡覺的樣子,白天輸過液,手背還貼著膠布止血,她似乎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在藥物作用下,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隨時都有可能睡過去,她是強迫自己睜開眼,看見霍聿森,眼眸瞬間變得無比冷淡,說掙扎要坐起來。
霍聿森來到床邊,將餐食先放在床頭柜子上,扶著她坐起來,他柔聲問她:“好點了嗎?”
周歲時沒回答他,而是問他:“什么時候放我走?”
“你想走隨時都能走,我也沒把門上鎖,不是么?”
“整棟樓都是你的人�!�
“他們也不會攔著你�!�
周歲時露出惡心的表情,“那好,我現(xiàn)在走�!�
“那你想清楚,你走了,我會把情緒都發(fā)泄到周闔之身上,讓他再次經(jīng)歷跌入深深淵�!�
霍聿森語氣輕飄飄的,“在你心里,我已然是個惡人,那我不如惡到底�!�
周歲時看見他心里恨的厲害,“你能不能別發(fā)瘋?周闔之再怎么說都是你表弟!”
“表弟?親媽都能算計我,我要什么表弟?”
周歲時不明所以,什么親媽都能算計他?是在裝可憐博取她的同情心?她不買賬,別過臉去,“你真的很讓我倒胃口�!�
“那就忍著。”
“我忍不了!”
“那就發(fā)泄,狠狠發(fā)泄出來。”
霍聿森拿來一把剪刀放在她手里,英挺的面龐沒有多余的神色,仿佛在蠱惑她似得,說:“你這么恨我,那就殺了我�!�
“殺你我要坐牢。”
周歲時沒那么傻,她雖然想過死,可不想這么死掉,還會臟了手。
霍聿森涼薄笑了聲,奪回剪刀抵在自己的心臟處,尖銳的一角正抵著胸口處,他盯著周歲時沒有血色的臉蛋說:“那我動手,這樣,你就不用背負一條命,更不會坐牢。”
周歲時冷眼看著,她不相信他會這樣做,他可太精明了,怎么會輕而易舉死掉。
霍聿森說:“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那就……”
他手上用力,尖銳的刺扎破薄薄的襯衫布料刺進血肉里,很快鮮紅色的液體染紅襯衫,逐漸呈放大向周圍侵染蔓延開來,白色的襯衫見血,格外鮮艷,像是一朵由內(nèi)盛開的血色玫瑰,他的手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因為疼痛,逐漸皺起來的臉,饒是這樣,都沒有松開手。
瘋了,真的失心瘋了!
周歲時害怕起來,見他來真的,出于本能上去搶過他手上的剪刀,他一瞬間松開手,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胸口全是血,他好像察覺不到一絲疼痛,而是一副勝券在握的口吻說:“歲歲,你舍不得我死。”
“你有病是吧?!”
她丟掉剪刀,而他胸口還在流血。
周歲時心跳很快,頭暈?zāi)垦5模f:“你就算要死也別死我跟前!”
她看到血就想起流掉的孩子,也是一團血,五個月大,都成型了……
眼淚不受控制流出來,她情緒崩潰了:“滾出去,你滾!”
霍聿森非但不滾,傾身上前抱住她顫抖的身子,他也不好受,咽了咽喉嚨,說:“我錯了,不該嚇你,歲歲,你別這樣對我,我只是想你回心轉(zhuǎn)意……”
“就當(dāng)我求求你了,你對我跟以前一樣,我們回到以前,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訂婚宴、婚禮、孩子,我們都會有……”
“而且,我沒有過別人,就只有你�!�
“你相信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周歲時很絕望閉上眼,說不出一個字來,事到如今,怎么可能還能重新開始……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霍聿森沒等到她的回答,轉(zhuǎn)而吻向她的唇,不管不顧胸口還在流血,血沾到她身上的睡裙,她沒有反抗,目光平靜,有種躲不過就認命了。
她的睡裙都是霍聿森準(zhǔn)備的,一樣的款式買了很多條,全是吊帶綢緞的,很貼身,也很顯身材,是昨晚她睡著了,他給她換上的,很適合她,襯得她的膚色很白。
霍聿森很快就意亂情迷了,將人放在床上,他解開身上的襯衫,這一低頭看,才看到流了那么多血,其實傷口不深,就破了一點,就是為了博取周歲時同情的,好在他也賭贏了,于是想要趁機會繼續(xù)下去,還是周歲時說:“你的血弄得到處都是�!�
她都聞到血腥味了。
霍聿森低聲笑笑:“我拿醫(yī)藥箱上來,你幫我止血好嗎?”
周歲時緩緩睜開眼,面無表情看著天花板,“你是不是要對周闔之做什么?”
“不提周闔之,先說我們倆之間的事�!�
“你回答我�!�
周歲時固執(zhí)道。
霍聿森從她身上起來,面容冷了下來:“是�!�
“放過他�!�
“憑什么?”
“我和你復(fù)合,放過他,別再找他麻煩�!�
霍聿森意味深長一笑:“你在和我談交易?為了他?你要和我和好?復(fù)婚生孩子?都愿意?”
“是�!敝軞q時抓緊身下的床單,“別再找他麻煩。”
“他要找我麻煩呢?”
周歲時沉默,咬著唇。
“他要找我要你呢?你是不是又要和他談條件?”
周歲時迎上他的視線,“你別忘了,這一切都因你而起……我不是沒有想和你好好過日子,是你先不要我的,在我忘掉你后,收拾好心情時,又是你反悔的,反反復(fù)復(fù)的人不是我,霍聿森,是你……”
霍聿森心臟緊縮了一下,他知道,都因他而起,但事已至此,他沒本事讓時光倒回,只能盡力修正,然后將她奪回來,也僅此而已。
他抿了抿唇,擲地有聲道:“那你就重新喜歡上我�!�
“太難了�!�
“不難,歲歲,你可以做到。只要這樣,我就放過周闔之,就算他要找我麻煩,我不會還手,他想弄死我都成。”
周歲時攥緊手指頭,身子在他的視線下輕輕抖著,過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你說到做到。”
“當(dāng)然,我說到做到�!�
“好,我努力。”
霍聿森笑了,笑得高興,即便知道她很勉強,還是被動的,那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夠重新開始。
第127章
“哭得這么
傷心,是為了周闔之?”
喬楚是半夜被叫到愉園處理霍聿森身上的傷的。
霍聿森躺在沙發(fā)上,白色襯衫上是干掉的血,看著就流了不少的血,他一驚,有條不紊處理消毒傷口,順便問:“你這又是怎么弄到的,自殘?”
霍聿森沒吭聲。
喬楚將沾滿血的棉球丟掉,再取了新的棉球沾上碘伏擦干傷口旁邊的血跡,“還好,傷不深,不過位置很危險,再深點,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不是我說,還是小心點�!�
霍聿森一聲沒吭,就算疼了,也是不吭聲,襯衫脫了下來,露出精壯的上半身,染了血的襯衫丟進垃圾桶,胸口的傷口已經(jīng)被喬楚處理好了,上了藥貼了紗布,纏了一圈,等喬楚處理完,霍聿森直起身坐起來抽煙。
還沒點燃,就被喬楚阻止:“別抽煙了,對身體沒好處,何況你還受傷了。”
霍聿森嘖了聲:“我高興。”
“受傷還高興?”
喬楚隨口問了一句,一邊收拾起醫(yī)藥箱。
他是被霍聿森專門請過來照顧周歲時的,今晚是順便給霍聿森檢查傷口的,電話是愉園的傭人打來的,看到霍聿森衣服上是血,第一時間便給喬楚打了電話。
喬楚是真搞不懂霍聿森,但也不想搞懂,畢竟他是拿錢做事,至于雇主的八卦,他從來不主動打聽,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把周小姐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其他的可不管。
于是喬楚說:“給你處理傷口是額外的價格,我先記賬,到時候一塊結(jié)”
霍聿森說行,他心情好,說什么都行。
喬楚看了眼時間,“你早點休息吧,注意傷口別碰水,洗澡注意,忌煙忌酒忌葷腥,好好養(yǎng)著�!�
霍聿森若有所思,低頭看了看身上包扎好的傷口,跟喬楚說:“明天不用過來�!�
喬楚沒多問,倒是叮囑了:“周小姐的情況時好時壞,我不知道你們之間什么問題,一個人在長期緊繃沒有安全感的地方很容易出現(xiàn)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問題,霍先生,我知道我不該說這些,不過為了周小姐好,還是多顧及一下她的感受�!�
霍聿森還是點了根煙,含在唇邊,薄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說:“喬醫(yī)生,你應(yīng)該不知道,她是我們前妻,我們馬上要復(fù)婚了�!�
喬楚看起來很吃驚,但是知道的,他有聽傭人簡單提起過,他沒有追問,而周歲時更不會主動和他多說一句話,她總是渾渾噩噩的,清醒的時候也在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早,霍聿森來到房間等周歲時,周歲時早早就醒了,她難得打扮自己,梳了個新中式的發(fā)型,頭發(fā)挽到一邊垂在胸前,從衣柜里拿了件改良的米色旗袍穿著,臉色還是蒼白,不過比起這段時間病懨懨的好了很多,氣質(zhì)溫婉恬淡,更成熟了,充滿女人的韻味。
愉園這些衣服都是霍聿森后面置辦的,周歲時被他從a城帶回來這里,沒有帶行李,就只有證件,穿的衣服都是霍聿森安排的。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仿佛是他們倆灰霾關(guān)系的一束光,有了重新開始的希望。
霍聿森頓時心癢難耐起來,幾步上前摟住她的腰身,一個輕柔的吻落她發(fā)間,聲音繾綣溫柔:“怎么起這么早?不多睡會?”
“我還有事要和你談�!敝軞q時面色清冷看他,沒有抗拒他的親近,卻也沒給任何回應(yīng)。
“什么事?”
“我在a城開了間工作室,他們這段時間聯(lián)系不到我,會擔(dān)心,你不能一直限制我的自由,不讓我聯(lián)系外界。”
“只要你和我復(fù)婚,你以后想做什么都行。”
霍聿森挽起她臉頰旁的一縷頭發(fā)把玩,心情可很不錯的樣子,眉眼很溫柔,是周歲時無比熟悉的感覺,她有些恍惚,下一秒回過神,沒有陷進去,說:“在那之前,我們必須說清楚�!�
“你說�!�
“你答應(yīng)不會再找周闔之麻煩,這是第一點。”周歲時鄭重說道,“也請你不要限制我的自由,更不能干涉我的事,更不能強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歲歲,怎么你這條款聽起來對我不太公平?”霍聿森微微挑眉,大掌落她腰間,嗓音渾厚低沉,“是不是還有不能結(jié)婚,不能辦婚禮,不能生個孩子?”
周歲時不否認,“是,我是打算這樣想的�!�
“對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嗎,我不覺得�!�
霍聿森突然靠得更近,張口咬了口她的耳垂,她敏感躲了躲,身子縮了下,想走開,他的手用力一壓,將她摁向了自己身體,“我不答應(yīng),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不干涉你,不強迫你,但復(fù)婚、婚禮、孩子,都得做�!�
“你覺得我們的情況適合要孩子?”
“怎么不適合了?我又不是不愛你�!�
周歲時一陣恍惚,他說什么?愛她?怎么聽起來那么好笑……
她說:“我沒做好準(zhǔn)備�!�
在他跟前,隨著他靠得越來越近,她身子微微僵硬,說:“那這樣,孩子的事不著急,以后再說,我剛剛說活的那些……你得答應(yīng)�!�
“好,我答應(yīng)�!被繇采粑茻�,在她身上點火,吻上她的頸側(cè),她微微抖著,偏頭躲開,“我也有要求,夫妻生活不能少。”
周歲時垂眸,說:“我現(xiàn)在不想做,你別碰我�!�
“沒想做,你身體剛好,我再想你,也不會不考慮你的身體�!�
周歲時不信他的花言巧語,前幾天強迫她時可不是這種語氣,算了,這會也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時候,她推開他的肩膀,“手機還給我。”
霍聿森拿出手機還給她,他還說了句:“擇日不如撞日,下午我們?nèi)?fù)婚,把證領(lǐng)了�!�
周歲時心里一緊,這么快,“很著急?”
“夜長夢多,我不放心�!�
“你放心,我跑不掉�!�
“那也不行,領(lǐng)了證有了合法身份,我才能稍微放心一點�!�
周歲時知道不好騙他,只能答應(yīng)。
而如果真和霍聿森重新領(lǐng)了結(jié)婚證,那她和周闔之勢必沒再可能,周闔之現(xiàn)在成了她如今最愧疚、最對不起的人……
……
下午,霍聿森帶周歲時去了民政局領(lǐng)證,路上霍聿森心情愉悅,都寫在臉上,說起愉園裝修過后的樣子她喜不喜歡。
周歲時全程看著車窗外,提不起任何興致,說:“都可以�!�
“都可以是怎么都可以法?”
“你喜歡就行�!敝軞q時回過頭看他一眼,語氣清淡。
“是不是什么都是我喜歡就行?”
“……”周歲時不說話了。
霍聿森接著又說:“怎么不說話了?”
“你想說什么?”
“我喜歡做,你是不是也行?”
周歲時就知道他的嘴巴里不會說什么好話,她過了會才緩緩開口:“我不想討論此類問題�!�
“真別扭,嘴還硬,可是你說的,只要我喜歡就行�!被繇采灰啦火垼詮乃饝�(yīng)復(fù)婚后,霍聿森的好心情表露在臉上,即便明白她多少帶了很大的被迫,那也不影響他的心情。
只要結(jié)婚后,過上正常的夫妻生活,就算再硬的心腸,也會被他軟化的!
當(dāng)初能撩撥她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們來日方長!
……
一個小時后,從民政局出來,站在猛烈的陽光下,周歲時有些頭暈?zāi)垦�,瘦弱的身姿晃了晃,是霍聿森摟住她的腰身,讓她靠自己身上,他低頭,注意力在她臉上,“還是不舒服?先回家�!�
回家?
周歲時對這兩個字分外敏感,那不是她的家,不過,也就只是心里反駁而已,沒有說出來。
回到車?yán)�,周歲時覺得很不真實,兩本紅色的結(jié)婚證赫然入目,鮮紅得刺眼,她眼眶濕潤,沒有半點喜悅,心情格外愈發(fā)沉著,喘不過上氣來。
霍聿森開著車,偶爾看過來一眼,看到她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誰,但肯定不會是在想他,那也只有周闔之了,霍聿森正要說話,手機響了,拿來一看,是周闔之打來的,他惡劣勾起唇角,說:“幫我接一下�!�
他將手機給了周歲時。
周歲時如夢初醒,怔怔看著手機的來電顯示,是周闔之的號碼,她像是捧著燙手的山芋。
“歲歲,我在開車。”
霍聿森又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