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裴賜臻微瞇起了眼睛,“你們拿董園威脅她,逼她頂了這筆爛賬,嫁給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這話就很難聽了。
顧夫人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了,哪里聽得了這個,立馬辯白:“話不能這么說,裴少,那董園也是我們顧家真金白銀從她爸手里買來的,價值幾個億,一樁協(xié)議婚姻,也不算少了吧?”
“哼,還真不少�!�
“是啊,裴少你看,什么東西都有個價嘛,結(jié)婚有價,離婚也有個價嘛。”
裴賜臻牽著嘴角,看似是笑,卻讓人背脊發(fā)寒:“看來,顧夫人還想拿兒子離婚賣個好價?”
顧琰生下車的那一刻,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想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
即使是協(xié)議結(jié)婚,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才是占據(jù)道德制高點的那個人,萬事總有先來后到。
就算裴賜臻七年前就認(rèn)識董瓷,那又怎么樣?
先和董瓷結(jié)婚的人是他。
哪怕是有協(xié)議的婚姻,那也是婚姻,他顧琰生才是董瓷的丈夫,裴賜臻再有身份,也沒有名分。在外人看來,他不過是個奸夫,可是這個奸夫,卻狠狠地打了顧家的臉。
說起來也是香江的名門望族,竟然淪落到出賣兒媳婦來向奸夫謀求好處?
這完全否定了他此前三十年做人的準(zhǔn)則。
顧琰生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在街頭漫無目的地游蕩了一圈后,終于將電話打回了家里。
接電話的是顧夫人,“怎么了?”
顧琰生沉默了一下,“離婚手續(xù)辦完后,我會回加拿大�!�
電話那頭大驚失色,“那怎么可以?你答應(yīng)過我,只要將董園轉(zhuǎn)到你的名下,就留在國內(nèi),進(jìn)入顧氏好好發(fā)展,你忘了你說過什么了嗎?你現(xiàn)在園子丟了,婚姻也丟了,連人也要丟?”
“你知不知道其他幾房都等著看我們的笑話,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嗎?”
“你就不怕被你爺爺踢出信托繼承人的名單嗎,你什么都沒有了!”
“我不怕,是你們怕。”
顧琰生那些話充耳不聞,說完這句,他沒有說話,直接按掉了電話。
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的,看上去分外孤單,可他的步履沒卻有一絲遲疑。
58、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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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丑聞
這一晚,
兩人說了很多很多。
從巴里洛切街頭那一支舞,
說到星空下的小酒館,
從密林深處的愛巢,說到永不停歇的秋千。
還有陽光,
蟬鳴,
夜風(fēng),
星星,
歡聲笑語,
歡愉放縱,
如同一場綺夢。
原來誰都沒有忘記。
過往的一幕幕仍然流淌在記憶里,時隔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他們相擁而眠的那個人,未曾更改。
春天是萬物復(fù)蘇的季節(jié),空氣里漸漸有了一絲暖意。
董瓷醒來的很早,
即使昨晚睡得很晚,
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們只是躺在一起單純的聊天。
從溫暖的懷抱里醒過來,感覺其實很好。
她鼻尖充斥著裴賜臻的氣息,
臉頰貼著他溫?zé)岬募∧w,
那種緊緊貼合的感覺,
令人無法忽視。
同樣無法忽視的,
還有他昨天的告白。
——你是我的,我愛你。
——我想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裴賜臻的太太。
清晨這樣安靜,
董瓷的腦子里卻嗡嗡嗡嗡地響,好像有個聲音不斷重復(fù)這些話,一遍又一遍。
從沒有其他人的表白,讓她這樣混亂過,那些人的表白,甚至很難讓她內(nèi)心有太大的波動。
他們不是喜歡她的皮囊,就是喜歡她扮演的角色,喜歡她虛偽的風(fēng)情,敷衍的笑容。
而裴賜臻,看破了她的偽裝,也見過最青澀的她,喊著假名,了解的卻是最真實的那個自己。
一切似乎早有因果,從董瓷在窗臺上看到那個性感迷人的男人起,就注定了這個人是不同的。
他是特別的。
到底有多特別?
董瓷想不明白,她覺得兩人的博弈到此可以說是雙輸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又走回當(dāng)初的原點。
她依然覺得裴賜臻最是特別。
董瓷的手指劃過他臻英俊的五官,低低地說:“給我一些時間……”
“什么?”
裴賜臻忽然睜開了眼,將董瓷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只是難逃他的懷抱,被一把撈回去。
撈回人后,他又閉上了眼,將頭埋進(jìn)了董瓷的脖頸間,悶悶地問:“說什么,給你什么時間?”
董瓷知道他還沒睡醒,但凡沒事的時候,他們的生物鐘總是出奇的一致。
她笑了笑,“我說,你表白的事,再給我一些時間考慮�!�
裴賜臻頭也沒抬,夢囈般地說:“好,你慢慢考慮,順便考慮一下婚禮什么時候辦,你喜歡春天、夏天、還是秋天?冬天太冷了,而且時間也太遠(yuǎn)了,我覺得春天就很好,春天辦吧�!�
“……”
董瓷忽然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或許這個大少爺從來就沒打算聽她的答案,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
她既好笑又氣惱,手在被子底下往裴賜臻勁瘦結(jié)實的腰部伸過去,狠狠掐了一把。
然后就聽到了男人吃痛的低呼。
夢醒之后,是一串笑聲,這串笑聲逐漸沉悶,被掩蓋在被子底下,起起伏伏,一片旖.旎。
成年人的愛情故事,就像熬到了極致的雞湯,清淡如水,有著從萬般復(fù)雜中蛻變出來的純粹。
或許沒有年少的情感純真,卻不見得就充滿了欲望與世俗。
只是多了一些技巧。
董瓷的聰明,讓她沒有沖動地給對方一個答案,不論是感性上的點頭,還是理性上的拒絕。
她從前從未往這方面去思考兩人的關(guān)系,不過沒關(guān)系,她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想想。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再提那晚的事情,只是像從前一樣相處,卻又不一樣。
從前的他們也親密至極,親吻,擁抱,調(diào)情,現(xiàn)在的他們也一樣,不過更多了其他的內(nèi)容。
聊從前的事情,更聊以后的事情。
也可以說是規(guī)劃未來。
“等婚禮完了,我會把工作重心往國內(nèi)轉(zhuǎn)移。我之前有幾處房子,不過是舊的,到時候我們?nèi)タ葱路孔樱阒暗姆孔与m然不錯,但是太小了,隱私也不夠……”
“我的房子二環(huán)內(nèi)三百平大平層,還��?一梯一戶還隱私不夠?”
董瓷有些無語,幾千萬的房子被這大少爺說得一文不值,“你之前不也住得好好的嗎?”
裴賜臻挑起眉,“公寓住起來沒有家的感覺�!�
“不用有家的感覺,我住那里就圖交通方便�!�
董瓷說完,就感覺身邊的人直冒寒氣,她默默喝了口熱咖啡,驅(qū)寒。
裴賜臻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順手拿過pad里秘書找來的資料,“交通不是問題,你看這里的房子,每一棟都不密集,隱私很好,面積很大,交通也不差……”
董瓷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是頂級別墅群,再細(xì)一看,開發(fā)商有點眼熟,“你自己家的?”
裴賜臻:“嗯�!�
董瓷眨了眨眼,半開玩笑地看著他,“你拿公房當(dāng)婚房,你家里人知道嗎?”
裴賜臻勾唇一笑,“我連聘禮的事情都商量過了,你覺得婚房的事,他們能不知道嗎?”
董瓷終于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不由瞪大了眼。
裴賜臻將她的驚詫盡收眼底,淡道:“難道你覺得,連那些事情都搞不定我就會和你結(jié)婚?”
董瓷后知后覺,她早該猜到以裴賜臻那種掌控全局的執(zhí)念,根本不會讓任何事情脫離局面。
她若有所思,“你都算計好了�!�
“是啊。”
董瓷斜了他一眼,“你怎么這么壞?”
裴賜臻從背后抱住她,在她耳邊吹氣,聲音低沉性感:“寶貝,愿賭服輸。”
……
董瓷以往從未想過的事情,就這樣跟隨著裴賜臻的設(shè)想,越飄越遠(yuǎn),還被他洗腦得覺得不錯。
這樣的傳銷日常,直到兩人回到b市,才宣告結(jié)束。
裴賜臻的工作積壓不下,又飛去了國外,董瓷的新戲也開機(jī)進(jìn)組,兩人天各一方,各忙各的。
只是相比從前,裴賜臻的電話更見頻繁。
三不五時就和她探討一下結(jié)婚的細(xì)節(jié),如果她說沒考慮好,那邊就說,沒關(guān)系,你慢慢考慮。
卻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機(jī)會,接著進(jìn)入下一個問題,“婚禮你想在海島辦,還是城堡辦?”
董瓷:“……”
除此以外,幾乎每天片場都會送來一束玫瑰。
“董老師,您的花!”
片場的工作人員抱著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走了過來,這樣的事一天多日,大家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只有來探班的徐青青一臉好奇,“瓷寶兒,這又是誰在追你?”
董瓷將花遞給助理,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和徐青青說話,“你也見過,就是那天我們在郊區(qū)拍片,送我過去的那個……”
“是他��!”
徐青青的記性不大好,可那天那個男人實在令人印象深刻,更印象深刻的是他對董瓷的態(tài)度。
“他居然還在追你,你居然沒答應(yīng)?虧我還以為你們是老夫老妻呢!”
“什么老夫老妻……”
董瓷笑瞪了好友一眼,“怎么就老夫老妻了?”
徐青青嘖了一聲,“得了吧你,從讀小學(xué)起,哪個追你的男人你這么有耐心?不合你意的,你早八百年讓人滾蛋了,還能讓他耗到現(xiàn)在?”
董瓷被她說得噎了一下。
“這就叫旁觀者清。”
徐青青笑瞇瞇地看著她,“快別浪費寶貴青春了,現(xiàn)在婚也離了,人也自由了,該快活了!”
快活是沒法快活了。
眼看要進(jìn)入下一個牢籠了。
董瓷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干脆轉(zhuǎn)了話題:“你最近不是很忙嗎,怎么有空跑來探我的班?”
“是忙啊,我這不是有正事么�!�
徐青青停下腳步,從包里翻出一張紅色的請柬遞了過去,“我下個月結(jié)婚,你記得要來啊。”
這口氣平淡得像是約董瓷下個月吃飯。
她愣了兩秒才接過來,然后抬起頭:“我沒聽錯吧,你要結(jié)婚?你現(xiàn)在男朋友姓什么來著?”
徐青青一擺手,“江湖兒女,不要在意那些細(xì)節(jié)�!�
如果忽略她過分清純的長相,這個動作加臺詞還是非常瀟灑的,可是她長得實在溫婉乖巧。
和不羈的本性判若兩人。
董瓷隨手收起請柬,忍不住多問了兩句:“到底怎么回事?”
徐青青嘆了口氣,“我之前不是和你說家里催婚嗎,今年越催越厲害,一周要見七個青年才俊。影響工作就算了,還影響我的夜生活,周末都不帶放假的,這日子怎么過�。俊�
董瓷皺起眉,“所以你就干脆結(jié)婚了,結(jié)婚這種事怎么能這么隨便?”
徐青青一聽不樂意了,“我哪兒隨便了,我可是深思熟慮下的決定,而且和我的未婚夫約法三章,婚后各玩各的,除應(yīng)付各自家長外,結(jié)婚的事對外保密,團(tuán)結(jié)合作,共同進(jìn)退!”
“……”
董瓷欲言又止,她以過來人身份勸道:“結(jié)婚不是請客吃飯,到時候會比你想的麻煩很多�!�
徐青青婚意已決,“我知道結(jié)婚麻煩,但是辦法總比問題多,不結(jié)婚我要和一家人斗,結(jié)婚我只要和一個人斗,怎么算都是結(jié)婚占便宜。你就祝福我吧,祝我結(jié)婚大吉吧!”
董瓷本來還想再勸,后來又覺得婆婆媽媽了,她和徐青青從來都不是瞻前顧后畏首畏尾的人。
既然想去做,又什么好懼怕的呢。
春天燦爛的陽光中,徐青青拋來一個飛吻,笑得有恃無恐,看得出她如釋重負(fù),心情正好。
董瓷也笑了。
至于結(jié)婚后會不會更麻煩,江湖兒女,總有辦法把場子找回來。也照樣能快活。
董瓷走了過去,“對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
“什么事?”
“其實我也結(jié)婚了�!�
徐青青懵了,“你結(jié)婚……不,你是說你又結(jié)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