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周蘭心中惴惴的,跟在李涿后面。
他掃地,她跟著掃,他回屋疊衣服,她跟著學(xué),他坐到書桌前,她給他遞筆。
直到李涿忍耐地抬起頭:“蘭妹,你跟著我半天了,有什么事嗎?”
周蘭微怔,她語塞了:“也沒什么事,就是……”不由自主地想離姐姐近一點(diǎn)。
她咬著舌頭,生怕自己把實(shí)話說出來了。
“……就是,我這幾天四處游玩,買了些小玩意兒,想送給姐姐�!彼w快地思索著,想出一條借口來,對著李涿一笑:“我去拿給你。”
她將東西放在一個盒子里,想了想,還在底下壓了一個小小的香包。
李涿在看到她送來的東西后,不知想到什么,臉上的神色漸暖,“你有心了,還記得我�!�
“那是自然,姐姐平日對我最好了。”她纏上他的胳膊,親昵地蹭了蹭,大眼睛亮亮地望著他。
李涿垂眸看她一眼,并沒有推開。
過了兩天,孫子菡還未回來。
考試的成績倒是出來了,就貼在講堂旁邊的大壁上,上面寫了各科的分?jǐn)?shù),總成績,還有排名。
周蘭興沖沖地拉了李涿:“姐姐,成績出來了,我們也去看吧�!�
李涿被周蘭拉著出了門,一路上,各個方向的學(xué)生都在往那邊涌去,還聽得興奮的議論聲。
周蘭走到了壁下,下面已經(jīng)擠滿了人,她想要看清很不容易,邊拉著李涿邊跟旁邊的人說:“勞煩了,讓我們過一下�!�
那人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來,一見是周蘭,轉(zhuǎn)而拱手笑道:“原來是周娘子,恭喜了!”
周蘭微愣,此時,周圍的人聽見聲音,紛紛轉(zhuǎn)過頭來,自動地讓出一條道來。
周蘭緩緩朝張貼的榜單走近,還未真正走到底下,便看見自己的名字,赫然在第一的位置。再往下看,李涿的名字,排在第三。
她驚喜地轉(zhuǎn)頭,朝李涿道:“姐姐,你看�!�
這種大考,以前經(jīng)歷過好多次,周蘭無一例外地排在前幾,所以對于得了第一,她并沒有太大的感受。
李涿就不一樣了,他初進(jìn)書院時,總是在百來名左右,次次幾乎墊底,遭人嘲笑。經(jīng)過了幾年的學(xué)習(xí),逐步提升,才有了現(xiàn)在的成績。
他的刻苦她都看在眼里。周蘭由衷地為他高興。
李涿抬眼,在第三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愣了一會兒后,他露出一個微笑來,再回頭看她時,他眼里有種說不出的光芒。
“哼,這文章,也不過如此�!�
二人正高興時,卻聽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轉(zhuǎn)頭一看,是排名第二的應(yīng)嬈。她立在大壁下,手中拿著一張卷子在看。
見周蘭望過來,應(yīng)嬈眼里棱光閃動,將卷子折了后,啪地一聲放在桌上。
周蘭皺了皺眉,過去瞧了一眼,臉色難看起來,應(yīng)嬈剛剛拿的那張卷子,上面正寫著自己的名字。
每次考試后,前三名的卷子都會被放在下面供人觀看,一方面是為了方便學(xué)生們相互學(xué)習(xí)進(jìn)步,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公平。這次周蘭得了第一,她的卷子,自然也在這其中。
周蘭一向待人溫和,本不欲與人爭執(zhí),但應(yīng)嬈說這話,就好似她這成績不配其位,完全是因?yàn)檫@考試不公平而得了第一。
讀書人最重羽毛,她可不能任著別人誤解,背了這污名。
周蘭上前一步,直起脊背:“姐姐,此話從何而出?”
應(yīng)嬈嘲諷地瞥了她一眼,將自己的那份卷子取出來,翻到策論的那一頁,拿給周蘭:“你自己看�!�
周蘭匆匆掃過一眼,確實(shí)寫得不錯。
應(yīng)嬈一以文采出眾,光辭藻華麗這一方面就高出了周蘭太多。一向深得夫子們喜歡,所以常年居于第一。她這篇文章的立意倒是中規(guī)中矩,沒有太多新意。但同為學(xué)生,應(yīng)嬈看了周蘭的文章,自覺大家都高不到哪里去。
可最終也不知為何,應(yīng)嬈策論的分?jǐn)?shù)竟比周蘭低了一分。
一個常年得第一的人,說出來的話也是又分量的,應(yīng)嬈指了指自己的文章,又指了指周蘭的,滿面憤慨:“大家來看看,這文章評得公平嗎?”
周圍的人一聽,紛紛圍了上來,指指點(diǎn)點(diǎn)。
--
yцsんцωцЬǐz.cōм
100.
“應(yīng)姐姐的文章,一向都是第一,這次怎么會被壓了一頭?不正常啊�!�
“明顯是應(yīng)姐姐寫得更好�!�
“莫不是夫子把分?jǐn)?shù)批錯了,嘿嘿�!边@話就更露骨,幾乎是認(rèn)定周蘭走了什么后門。
周蘭立在人群中央,微微皺眉:“應(yīng)姐姐,你確實(shí)文采出眾,小妹自嘆不如,但要知道策論并非只看文采。”
“這點(diǎn)道理,難道需要你來教?”應(yīng)嬈冷笑,“別扯那些,你既說了文章不如我,那便自扣三分,別空占了這位次�!�
此話一出,無數(shù)異樣的眼光投向周蘭,竊竊私語不絕。
周蘭迎上應(yīng)嬈敵意的目光,感覺有些荒謬。她從前成績不錯,一
γǔsんǔωǔЬīz.còм般是前幾名,得了第一,心中其實(shí)并無太大感觸,不明白應(yīng)嬈為何會如此激動。
周蘭不解:“文章是夫子批的,想必自有她的道理,我們身為學(xué)生,怎能擅自更改試卷?”
應(yīng)嬈道:“這么說,只聽夫子一人之言便可治這天下了嗎?夫子所說,便要被奉為圣經(jīng),那還叫我們學(xué)百家之言做什么?”
周蘭張了張口,不知道應(yīng)嬈情緒為何如此激烈,直接從改試卷變成理論學(xué)義了。
旁邊張貼著榜單的石壁,上面刻畫著先賢教化學(xué)生的場景。
應(yīng)嬈神情激動,指著那石壁,“既然夫子一言便可斷公平,還讓我們在這三省壁下看什么試卷?”
應(yīng)嬈在憤怒中,直接下意識將手中的卷子揉成一團(tuán),砸到了桌子上。那張卷子正是周蘭的。
周蘭本來還算平靜,看到她這個動作,有種心血被踐踏的感覺。
周蘭早在應(yīng)嬈捏著自己試卷的時候,就隱隱覺得不好,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這樣。雖說不過是一次普通考試的試卷而已,那也是她用心答的卷子。
她霍然抬起頭,冷冷注視著應(yīng)嬈,“說夠了嗎?”
周蘭緩緩走近,眸子清透地注視著對方,語氣冷靜:“應(yīng)姐姐,我知道你錯失榜首,心有不甘,小妹險勝你一分也不過僥幸。你若是真的對我有不滿,小妹補(bǔ)償你便是,何必對著這卷子撒氣呢?”
因?yàn)槭峭�,周蘭不愿把話說得太絕,但既然對方胡攪蠻纏,她也不需要以君子之道相待。
應(yīng)嬈愣了一下,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處,臉脖子都紅了:“你莫要在此混淆視聽,我明明講的是策論的高低,你扯什么名次、補(bǔ)償?我等讀書人豈是在意這些黃白之物的?”
周蘭目光愈冷,還想再說時,胳膊被人拉住了。
她轉(zhuǎn)頭一看,是李涿,他示意她先別說話。
他先她一步,上前去將她的試卷過去撿起來,展開,珍惜地一點(diǎn)點(diǎn)撫平。
看著那一張脆薄的宣白在他手中重新變得平整,周蘭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李涿將周蘭的試卷看了一遍之后,冷淡的目光掃向應(yīng)嬈:“應(yīng)娘子,文章猶如千人千面,各人看法均是不同。這點(diǎn)道理你若是不懂,我認(rèn)為,連第二都不配�!�
他一向與這書院中的其他人疏離,也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說起話來肆無忌憚。
“你!”應(yīng)嬈沒有想到他竟敢這樣說,一下氣笑了,“你一個原來名次一百之外的人,也配來說說我?”
李涿微笑:“是嗎?方才應(yīng)娘子才說,不應(yīng)該以夫子定的名次來論才學(xué),怎么現(xiàn)在又以名次來取人?”
周圍人紛紛意識到,應(yīng)嬈說的話分明是自相矛盾,一切不過是發(fā)泄心中的不忿而已。
“而且,”李涿翻了翻周蘭的試卷,他對著榜單上的各科分?jǐn)?shù)一算,心中便有了定數(shù),“小蘭并非只有策論一科超過你,單單是墨義最后一題,就比你多了十分。”
應(yīng)嬈這才注意到,原來周蘭墨義的最后一題全部都是答上了的,她臉色青了:“怎么可能!最后一題分明涉及到農(nóng)學(xué)!”
這一題,第一問耕田收種與季節(jié)的關(guān)系,第二問,1畝有3壟,1壟600穴,1穴可插1桑苗,兩頭中能有1頭出土,1畝可得多少株?除了出售桑蠶,還有什么方法可以增加收入?
這顯然已經(jīng)超出了大部分人的知識范圍,所以類似應(yīng)嬈的其他人,直接就放棄了這道題。類似的題偶爾會出現(xiàn)在墨義的最后一道,嚴(yán)格的來說,已經(jīng)算不上墨義了,是附加題。
她們這些讀圣賢書的人,平日里讀四書五經(jīng),了解各國國政,就已經(jīng)耗費(fèi)了絕大部分精力了,怎么還有空去鉆研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
所以看見周蘭答上了那條題,應(yīng)嬈幾乎不敢相信,她直接從李涿手中奪過周蘭的卷子,看到最后一題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臉色十分難看。
到此間,事情已經(jīng)十分明了。
應(yīng)嬈凝目看著周蘭的答案:“慢著,這題大家都不會答,你是如何能寫得一字不落的?”
李涿蹙眉:“小蘭閑暇時各類書籍都有涉獵,看多了自然就有印象,應(yīng)娘子此話何意?而且,就連夫子平日里也說了,有空可以看看治水農(nóng)學(xué)方面的書�!�
周蘭忍了忍,她深呼一口氣,拉了李涿:“姐姐,不必同她多說�!�
“應(yīng)姐姐,你對成績?nèi)粲挟愖h,與我在此爭執(zhí)有何用處?還是去跟夫子講吧�!敝芴m冷聲笑道,“回頭,姐姐若還是心有不甘,無法承受這打擊,小妹愿意具酒一杯,給姐姐賠罪。”
說完,她也不管對方陰沉的臉色,直接拉了李涿穿過人群而去。
應(yīng)嬈盯著兩人的背影,眼眸沉了沉,用力將宣紙揉成紙團(tuán)。旁人都覺得她意氣用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次大考她是應(yīng)了家里托關(guān)系請的一位鴻儒。
她這次若是能得第一,便可以拜入對方門下,到時候接觸的都是名士才子,以后前途可期,比在這普通的書院好多了。應(yīng)嬈為此欣喜幻想了許久,一直以為榜首是囊中之物,可誰能想到,功虧一簣呢。
一路上,都是周蘭拉著李涿匆匆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周蘭忽然停下來,轉(zhuǎn)身認(rèn)真道:“姐姐,下次別為我跟她們起爭執(zhí)了。”
李涿看著她,眼眸黑而執(zhí)著:“她們說你,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她嘆了一口氣,“她們看不慣我,也不能將我如何,可你……”
周蘭想得深遠(yuǎn),現(xiàn)在的同窗,以后說不定就是同僚。所以她才不愿意得罪人,將話說絕。剛剛也是應(yīng)嬈太過分,周蘭才反擊的。
可是李涿呢,自從三年前他父親去了,他錯過了鄉(xiāng)試時間,哥哥去了,母親病重,他家里就越發(fā)艱難,很難在仕途上給他什么幫助。
此時得罪了,萬一以后別人報復(fù)心起,暗地里給他穿小鞋,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李涿難得輕松的笑了:“沒有關(guān)系,蘭妹會幫我的,對吧?”
“當(dāng)然,可是……”她也沒有辦法總在姐姐身邊的啊。
“那就夠了�!崩钿脭堊×怂募绨蛲刈�。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眼中的神情,卻變得更加沉重。
什么時候,能夠真正成為她可以依靠的存在呢?
--
yцsんцωцЬǐz.cōм
101.
這幾日開始下連綿的雨,空氣里透著絲絲涼意。
周蘭清晨起來,看見滿地金黃的落葉,有一個小童在道旁清掃。一陣?yán)滹L(fēng)而過,她抱緊了雙臂,忽覺秋冬已到。
周府托人給周蘭送來了厚衣裳,還有幾封家書。
周蘭披了件薄襖,坐在窗前讀了起來,爹爹讓她好好讀書,莫要分心。
林玉說的都是些日�,嵤�,他在家侍弄花草,因?yàn)榍锼唤�,后院�?br />
γǔsんǔωǔЬīz.còм花草死了一片,林玉好不心疼,后來自己搭了個小棚子才好些。他最后玩笑似的提到,最近與梁瀟對弈,總是輸多贏少,周蘭何時能回來,教一教他的棋藝?
周蘭抿唇一笑,她自然是知道,梁瀟的棋藝有多差。林玉這樣說,怕是被梁瀟折騰得不行了。
她心中一嘆,最后打開梁瀟的信。
很難得的,他竟然寫滿了一整張信紙。里面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林玉,只講了自己做了個夢,夢見正月里她回家去,兩人一起親親熱熱地剪燭。
周蘭看得面紅耳赤,這幾乎是赤裸裸的明示了�?吹阶詈�,梁瀟扭扭捏捏地說起自己買了一個荷包送給周蘭,讓她務(wù)必記得看。
周蘭從家里寄來的包裹里翻找,果然在被褥的夾層中看見一個縫的奇奇怪怪的荷包。
她拿在手中端詳,起初沒有看明白是什么東西,后來才搞清楚是一對鴛鴦。里面的香料倒是放得很實(shí)在,香氣幽然怡人。
誰家的店里會賣這樣的荷包呢?她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將荷包壓在了自己的枕頭下。
孫子菡回來之后,一連沉默了好幾天,周蘭跟她說話,她就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著周蘭。
看得周蘭莫名其妙的。
“怎么了?”
“沒……沒什么�!睂O子菡嘆了一口氣。
這次回家,家里給子寧相看了人家,都是門當(dāng)戶對的好女兒,年齡相貌也合適。爹爹要子寧自己去見見,選一個合心意的。
誰知子寧直接摔了枕頭,誰也不要見。問他為什么,也不說,只悶在房中發(fā)瘋。
爹爹氣青了臉,讓子菡去游說他。子菡哪里不知道子寧心里頭那些小九九呢?
她坐到子寧床邊,將他從被子里面扒拉出來,“你這樣成什么樣子?”
子寧霍然起身,“要你管!”
他瞪著她,指著窗邊的小椅子:“誰準(zhǔn)你上我的床的,去那邊坐。”
子菡沒想到他第一句就是這個,不由氣道:“你就是這樣對我的?虧我還在爹爹面前圓謊。你心心念念的蘭姐姐,瞧了你這副樣子,也不會喜歡�!�
聽她提到周蘭,子寧就不說話了,神情有些恨恨的,披頭散發(fā)的,抱著個枕頭坐在那里。
“你要知道,周蘭她已經(jīng)娶了夫侍,還是兩個。她正夫是津城梁氏,家族勢大,側(cè)夫曾是有名的美人,手段了得,先前你都見了。這樣嫁過去受委屈,你也要嗎?”
子寧聽她講這些,眼睛紅紅的,沒有說話。這些,他自然也知道。
“最重要的是,她家中的那個梁氏肯定不能容你,你若是真過去了,只能做個小。”
“再退一步,就算你肯過去,我與周蘭交好,你要我如何自處?我們兩家也算是交好,你放著別家的正君不做,過去做個側(cè)夫,算是怎么回事?爹爹也不會允許�!�
子寧倔強(qiáng)著不吭一聲。
子菡瞧著他的神情,補(bǔ)了一句戳心窩的話,“而且,她也未必肯納你�!�
他臉上的表情終于崩裂了,捂著臉,頗有些心碎的感覺。
子菡見他這樣,心有些軟了,遞了帕子過去,“那……我再去跟爹爹說,讓你等到明年吧�!�
明年三月春闈,若是周蘭能夠高中,說不定還有轉(zhuǎn)機(jī)。最麻煩的事情,是她這好友,恐怕對子寧根本沒有什么意思。
子菡頭疼不已,跟爹爹周旋半天,沒有說周蘭的事,只講明年就要春闈,到時候榜下捉妻,人品才貌俱佳,才配得上弟弟。
這中間子寧還出來鬧了幾次,被打斷了腿,才肯乖乖地待在屋里頭,好歹沒有說漏了嘴,叫爹爹知道。
子菡跟子寧好生囑咐,讓他以后改改跳脫的性子,表現(xiàn)得賢惠溫柔點(diǎn),也千萬別做出有違男德的事情。這樣,說不定周蘭才會喜歡他。
子寧一頭烏黑長發(fā),臉色蒼白,木然坐在那里,望著窗外。
在孫子菡說到“有違男德”的時候,他冷冷瞥了一眼過來,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看得她心驚肉跳的。
也不知道他聽進(jìn)去沒有。
天氣越發(fā)的冷了,到了十一月的時候,周蘭從被窩里面起來都是哆哆嗦嗦的。
“快……繡球,把箱子里的厚襖子拿出來……”她牙齒打著架,裹著一層被子坐在床上,像一尊小小的土地佛。
艱難地洗漱穿戴好之后,周蘭走出了院門,便見窗外的樹枝光禿禿的,上面掛著點(diǎn)點(diǎn)銀絲。
她驚訝:“今年的雪,竟然下得這樣早�!�
今日沒有課,落得清閑,周蘭打算放松一下,在旁邊散起步來。
忽然聽見一陣鑿雪聲,她一抬頭,便見李涿搭著梯子,爬到了屋頂之上。
周蘭驚訝,朝那邊走了過去。
“姐姐,你在做什么?”
李涿聽見她的聲音,也沒回頭,“昨夜屋頂漏雪了,我上來看看�!�
周蘭站在下面,感覺到那梯子搖搖欲墜,看得人心驚膽戰(zhàn)的。
她扶著梯子,仰頭望著上方,頓時風(fēng)雪灌進(jìn)了口鼻。她打了個噴嚏,鼻尖變得紅紅的。
周蘭甕聲甕氣地在下面喊:“姐姐,好弄嗎?我?guī)湍惆��!?br />
她的聲音經(jīng)過風(fēng)聲,變得細(xì)小,李涿的袖子灌了風(fēng),背對著她回答:“不用……我這里……一會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