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院子小是小,卻很別致,看來準備的人很是用心。
林玉沒有想到周家待他這樣好�?吹竭@個小小的院子,他真的有一種家的感覺。
他很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妻主有心了。”
周蘭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其實這些都是她爹爹準備的,她之前對于納側(cè)夫根本沒有任何概念,也沒有想這樣多。
“咳咳,”她自覺有些慚愧,便想著幫他做些事,“玉郞,你的行李呢?可收拾好了?”
她環(huán)顧四周,都沒有看到大箱的行李,按理說,昨日他進門的時候就該抬到這里了。
林玉微微一僵。他昨日來的時候,并沒有帶什么東西,其實也沒有東西可以帶。
畢竟是側(cè)夫,還是周家花了銀子買回來的,就更不用說什么嫁妝了。
僅有幾件換洗的衣裳,還有隨身的一些銀飾,還有幾本雜書,用舊布包袱系好,放在椅子上。
這個時候他捏緊了手心,感覺有些窘迫。
周蘭終于在身后椅子上發(fā)現(xiàn)了那一個小小的包袱。
林玉裝作不在意地道:“從前的東西大多都扔了,這幾樣不重,才帶過來。”
他趁著跟周蘭說話,搶在她之前把舊包袱奪到手上,藏在身后,不想讓她看見那里面寒酸的樣子。
周蘭看了,越發(fā)憐惜,玉郞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更別說什么首飾了。
相比之下,梁瀟就過著神仙般的富足日子,每日錦衣玉食,穿金戴銀,逍遙自在。
今晨,青奴去拿林玉換洗的衣裳,卻發(fā)現(xiàn)都是破舊的,不堪穿了。
沒有換洗的衣裳,還是周蘭讓繡球悄悄拿了件梁瀟的,先湊合著。
那衣裳是她命人新裁的,用云霓錦做的底,又用銀線繡了精致的紋路和花邊,別人沒有穿過。
本想著送給梁瀟,討他的歡心�?闪簽t連看她一眼都不愿意,更別提讓她進屋了,才一直擱到了現(xiàn)在。
現(xiàn)在穿到林玉身上,意外的合適,很有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周蘭想,以后一定要讓林玉過上好日子。
看著周蘭那充滿了憐惜的眼神,林玉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他勉強道:“蘭兒,這里很好。能和蘭兒在一起,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那些身外之物,有沒有都無所謂的�!�
這話是真心,相比于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她既秀雅又溫柔,他打心里喜歡。
她還是舉人娘子,以后前途可期,實屬良配。他這樣低賤的身份,給她做郎君都是高攀了。
周蘭聽見他的表白,臉上微微一紅,卻是認真和他講道:“圣人說,身外之物也很重要,衣食住行,是百姓生存之根本,樣樣不能落下,你也一樣,以后得好好照顧自己�!�
當然,
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她在心里暗暗說。
林玉失笑,四書五經(jīng),哪里有講過這些話?
“哪個圣人說的?”他裝作求教。
周蘭臉一紅,看裝不下去,便強行轉(zhuǎn)移話題:“是、是……哪個都不重要,現(xiàn)在離午間還有些時間,我?guī)愠鲩T去逛逛吧�!�
她想再給他買幾身合適的衣裳,還有男子用的一些私人物品,也需要采購。像什么束發(fā)玉冠、扇子、手帕,還有男子喜歡的繡花樣子,等等。
若是他喜歡讀書,再買些游記,另外還有七巧板、九連環(huán)這些小玩意,他平日里若是悶了可以玩。周蘭一下子就想了許多。
側(cè)夫剛進門,就被娘子拉出去逛街買東西,這寵愛得有些過分啊。繡球站在門外,暗暗地想。
平日里,周蘭這時候,定然是在屋子里面讀書練字,又或者是看些時事策論。
現(xiàn)在側(cè)夫進門了,娘子那樣子,好像連手舍不得放開。
管他呢,繡球想,反正此事是周父默許了的,而且正君梁氏對娘子去哪里根本就不在意。
娘子平日里讀書太刻苦了,現(xiàn)在放松個一兩日也沒什么。
女尊之側(cè)夫20.逛街(滿700珠加更)
20.逛街(滿700珠加更)
周蘭讓繡球去牽了馬車,然后跟林玉一起,準備去西街去逛逛。
那里離周府不遠,來回一趟也不過一刻鐘,去逛一陣子再回來吃午飯,時間綽綽有余。
周蘭在車上也坐得端正,目不斜視,秀美的脖頸伸得很直,下面是瘦削的肩膀,漂亮的蝴蝶骨,脊背之間仿佛有一把無形的戒尺支撐。
想必是從小讀書養(yǎng)成的習(xí)慣。書香門第的女子,都是這樣自律而矜雅。
林玉看了她一眼,淺淺一笑,握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周蘭轉(zhuǎn)過頭來,卻見他已經(jīng)撥開了簾子,從小窗朝外面看著,像是對街上擺攤的小販、路過的行人很感興趣。
集市不拘什么品類,街上的婦人、男子推了小車在路邊擺攤,賣著菜、果、米、魚、茶等生活必需品。
周蘭湊到他身邊,挽著他的胳膊道:“這不算最熱鬧的時候。每逢十五,還有專門的香市、燈市、扇市、花市等。到了晚上,淮陽河上畫船云集,碧波蕩漾,燈火輝煌,那才好看呢!若有機會,我再帶你出來�!�
林玉淡淡一笑,其實他在底層生活了這樣久,街邊的景象對于他來說,再熟悉不過,并沒有好奇之類的心情。
不過,因為身邊的這個女人,他現(xiàn)在是坐在舒適的馬車上,悠閑地看著下面充滿人間煙火氣的畫面。
而不是在烈陽下那個苦著臉的小販,皺著一張臉,煩躁地扇著破舊的扇子,擔憂今天的菜賣不完。
抑或是茶樓里那個穿著水袖的賣唱男人,邊要唱,邊要趕走不安分的客人。
林玉將簾子放下,微笑回頭看著周蘭。
她今日穿了一身輕薄的淺色衫子,烏青的發(fā)挽了個髻,僅僅一根蘭色的發(fā)帶系在身后,看著很清爽。
她仰著頭看著他,眼睛是一汪清澈的泉,那里面的喜愛像是要溢出來。
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這才是他需要緊緊抓住的人。
林玉心頭一燙,伸手摟過她的肩,將她抱在懷里。
周蘭有些羞澀,梁瀟從來不會在外面跟她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
“快別這樣了……一會兒被看見了�!北Я艘粫䞍�,她紅著臉道,就要推開他。
林玉低聲道:“蘭兒,沒關(guān)系的,這里面只有我們兩個人�!�
“可是……”趕車人就坐在前面,她心中總是有些忐忑。
“好吧,蘭兒說什么,那就是什么�!�
仰頭看林玉,他俊秀的臉離她很近,聽到她拒絕的話,那眼神里就有一絲委屈,但還是乖乖地放開了她。
周蘭瞬間覺得愧疚,自己怎么拒絕他的要求呢?
只是那么一個小小的要求。
她連忙拉了他的手,小聲說:“晚上回去再抱好不好?這里人多眼雜,多不合適呀�!�
這是今晚要歇在他的竹院了嗎?
林玉聽她這樣說,眼里透出點笑意:“那我晚上便等著蘭兒�!�
馬車平穩(wěn)地在路上行走著,車轱轆壓過石板,發(fā)出均勻的響聲,不一會兒,就到了西街。
“到了,郎君。我扶你下來�!敝芴m率先下車,撩開簾子,要牽著他下來。
林玉其實不用她扶,他比周蘭高半個頭,腳踏也不高,他伸腿就可以夠著。
不過外面的人來人往的,他也要給足周蘭面子,于是對她淺淺一笑,就著她的手下了車,表現(xiàn)得很賢惠。
繡球去把馬車拴好,周蘭則帶著林玉在前面逛著。
走了兩步,周蘭才忽然想起來:“啊,我本來給你準備了錐帽,剛剛忘記拿了。我現(xiàn)在再去買一頂�!�
稍微有點身份的男人上街,都是要戴錐帽的,不然就是拋頭露面,有傷風(fēng)化,特別是大戶人家的夫郞。除非是市井小民,才不拘束這些。
她瞧著他的神色,擔心他為此多心,又道:“你若是不想戴,也不是非要戴著�!�
林玉笑道:“那便有勞妻主了,炎炎烈日,若是不戴還覺得很熱呢。”
他沒有說的是,他自己想戴,最大的原因就是怕被認出來。
街上路過的,說不定哪個人就是他從前的“客人”。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一想到這種場景,就讓他心尖顫抖,脊背發(fā)涼。
直到將錐帽戴上,遮住了面容,他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些。
周蘭拉著他的手,在前面走,林玉便落后她半步。
她遇上什么都要嘰嘰喳喳跟林玉說一番,好像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這是糖畫,這是泥人,這是糍粑卷……
林玉則含笑地聽她說著,跟在她的身后。
看著風(fēng)吹起她的裙據(jù),她的發(fā)絲,把她身上的幽淡清新的味道吹到他的面龐上來。
走了一會兒,周蘭停在一間氣派的閣樓前面,上面寫著“金玉閣”三個字。
里面有許多穿著體面的男人,正在挑選飾品。
女子反而很少,就那么一兩個,還是被身旁的男人挽著來的。
周蘭拉了林玉的手,轉(zhuǎn)頭對他道:“郎君,我們一起進去挑選吧�!�
林玉打量了這間店鋪,富麗奢華,里面的客人都是穿金戴銀,里面的那些金銀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
他猶豫了一下,道:“妻主,要不還是……換一家吧�!�
周蘭不解:“為何?這家店據(jù)說還不錯的,郎君,我們先進去看看吧�!�
她自己不怎么買首飾。但她知道,梁瀟就喜歡買這里的東西,每次都是挑了一大堆回家。
他莫名其妙生氣的時候,她買了這里的東西回去哄他,梁瀟也肯紆尊降貴瞧她一眼。
林玉和她僵持在那里,周蘭有些窘迫,因為除了這家店,其他的,她不知道還有什么適合他了。
忽然,周蘭想起了他過來時,帶著的那個破舊包袱,想起了他頭上素凈的釵子,還有那幾件補了又補的舊衣。
他從前,是一個很節(jié)儉的人。
她稍微有一點明白林玉的想法了。他想要隱藏的窘迫,他的卑微,都讓她微微地心疼。
于是周蘭挽著他的胳膊,笑道:“郎君,咱們先去看看吧,你若是真的不喜歡,再換另一家便是。而且今日,是你第一次見爹爹,怎么也要體面些�!�
說著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便要拉他進去。
這時,忽然聽得有人喊她:“周娘子!你今日怎么也來了?”
周蘭轉(zhuǎn)身,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原來是孫子菡,她的同窗好友。
女尊之側(cè)夫21.我的夫郎
21.我的夫郎
孫子菡同周蘭玩得好。
兩個人從童生的時候,便是在一塊讀書。
后來,一同考中了秀才,又一起中了舉人,說起來都覺得很有緣分。
而且孫子菡和周蘭的家境相近,兩個人相處起來比較容易。
孫子菡性格開朗,為人爽快,也比較風(fēng)流。此時,她身后跟著一個打扮入時的俊秀的少年,跟她差不多高。
那少年親密地挽著孫子涵的胳膊,身上脂粉氣有些重,周蘭下意識地將林玉護在身后。
孫子菡問起她為何在這里,周蘭便答道:“今日帶我的夫郞出門逛逛。正想著選件合適的首飾呢,恰好就遇見你了�!�
林玉聽見她直接在好友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微微一愣,心中又是一暖。
孫子菡看她與林玉親密地牽著手,林玉頭上還戴著錐帽,有些稀奇,湊到周蘭旁邊說悄悄話。
“夫郞?你不是整日忙著讀書嗎,什么時候又多了個夫郞了?你家里那個悍夫給你納的?”
周蘭見她嘴花花的,唯恐污了林玉的耳朵,便瞪她一眼:“胡說什么呢!這是我爹爹幫忙相看的,是故人之子,你今日嘴上可給我把好門�!�
末了,周蘭又軟軟地補了一句:“還有,梁瀟才不是什么悍夫,他就是性子冷了些�!�
孫子菡“哼”了一聲,嘲笑她:“你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周蘭便沉默著不說話了。
眼看氣氛要陷入沉寂,孫子菡適時地換了個話題:“既然是要選首飾,思思,你過來幫妹夫挑一下。”
那個叫思思的俊秀少年便很有眼色上前去行禮,見了林玉就甜甜地叫:“哥哥好。”
林玉也禮貌朝他回了禮。
思思皮膚細嫩,小鹿般的杏眼很是勾人,雙頰上一對淺淺的梨渦,笑起來時很是可愛�?赡苁歉盗朔郏樕巷@得特別白。
周蘭有些怕那思思是風(fēng)塵男子,把林玉帶壞了,于是緊緊牽著林玉的手,一副護犢子的樣子,擋在他的面前。
孫子菡輕笑一聲,給她吃了顆定心丸:“你放心,思思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就是家里安排的通房侍郎�!�
說著,就要拉著周蘭到一旁說話,“咱們女人也不懂那些玉冠、扇子、香料的東西,還不如讓思思幫忙選,他眼光一向不錯�!�
周蘭這才放了心,放開了林玉,讓他跟思思進店里挑選飾品。
待得兩個男人走遠了,孫子菡興奮地湊過來:“不是吧,你真的納側(cè)夫了?他怎么樣?”
周蘭懵懂:“什么怎么樣,你剛剛都看見了……”
孫子菡笑眼中帶了一絲曖昧:“自然是……那方面怎么樣?”
女人們聚在一起總是喜歡討論這個話題,比如哪個男人“行不行”,“那里很大”,“活兒很好”之類的。
周蘭瞪她一眼:“你說什么呢。”
她性格靦腆,好友問了,也緊緊閉著嘴,不肯回答任何相關(guān)的一個字。
還要反過來將孫子菡訓(xùn)一通。
“大白天的講這些,圣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大經(jīng)都背完了嗎?上次夫子留下的策論,可是寫好了?”
周蘭死亡三連問,說得孫子菡連連退步,露出頭痛的表情:“好姐姐,你快別說了。一提到讀書,我晚上覺都睡不好了。”
孫子涵想著自己還得“參考”周蘭的策論呢,便討好地道:“我問那些,不過是關(guān)心你啊,說真的,他對你如何?”
周蘭沉默了半晌,才有些羞澀地道:“郎君他……待我很是溫柔�!�
其實這個時候,不免又想起昨夜的歡愉與狂亂,周蘭搖搖頭,將綺麗的念頭排開。
孫子菡這才放心了,兩人又講了些詩詞歌賦、時事新政等等。
聊得差不多的時候,便見林玉和思思兩人出來了。
兩人已經(jīng)挑了幾樣?xùn)|西,林玉覺得還挺滿意的,價格適中,沒有想象中那么貴,品質(zhì)又好,也不逾越他的身份,于是對思思道了謝。
周蘭過去付了錢,便與孫子菡分別了。
接著,她又帶著林玉去了成衣局,讓裁縫娘子幫忙挑了幾身適合林玉的衣裳。
扯了幾匹時興的布,打算拿回去,給家里的男眷做新衣。又挑了一些,是專門給林玉的。
女尊之側(cè)夫22.火花
(滿950珠加更)
22.火花
(滿950珠加更)
“妻主,已經(jīng)買的夠多了�!绷钟駸o奈道。
兩人不過逛了幾家店鋪,買的衣裳布匹、金銀首飾、胭脂粉黛、香料等都堆滿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