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母一邊找了毛巾出來給女兒擦打濕的頭發(fā),一邊看向了擔(dān)架上的少年。
在發(fā)現(xiàn)被撞的人是祁遇時,陸母驚得半晌沒回過神,此時坐在車?yán)锟粗樕珣K白的少年,還是有些心驚肉跳。
“醫(yī)生,他這……傷得嚴(yán)重嗎?會不會……”
她想問有沒有生命危險,畢竟祁遇之前一動不動的樣子是真的將人嚇壞了,但又感覺這樣的話說出來不太吉利,就又頓住了。
醫(yī)生說:“他身上沒有明顯的撞擊傷,倒有很多像是被藤條抽出來的外傷,皮肉都綻開了,頭部也有被玻璃砸到的傷口,其他的,還需要進(jìn)一步檢查�!�
聽見這些話,陸母就明白了這孩子大半夜冒著雨跑出來的原因,心情難免有些復(fù)雜。
雖然有些怨怪他對央央不好,但此時卻又生出些惻隱心來。
陸母沒說話,只是將陸央抱得更緊了些。
陸央靠在陸母懷里,本來就在發(fā)燒,又淋了雨,此時整個人也不太清醒。
聽見她媽和醫(yī)生說話,她的目光也看向了祁遇,迷迷糊糊間,還有些發(fā)愁。
他被撞進(jìn)醫(yī)院了的話,那女主還怎么把他撿回去?
就在她有些郁悶地盯著祁遇的時候,一直昏迷著的祁遇竟然冷不丁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
或許是神智還不清醒,那雙漆黑的眼眸竟然透出幾分空茫,仿佛在辨認(rèn)她是誰,有種脆弱易碎的感覺,沒了在學(xué)校里時的冷硬霸道。
陸央愣了下。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又昏睡了過去。
*
在救護(hù)車上的時候,陸母就已經(jīng)給祁家打過了電話,到了醫(yī)院以后,祁遇就被祁家派來的人接手了。
陸央也燒得更厲害了,很快就在做過檢查以后被送到了病房里,掛上了水。
陸母就在病房里陪了她一夜。
等到第二天早上,陸央才徹底地清醒過來,在輸完液以后,體溫也降了很多,就是頭還有些疼。
醒來以后,她就問了祁遇的情況。
陸母告訴她,祁遇昨晚就已經(jīng)從急救室出來了,他的傷就是看著嚴(yán)重,其實大多都是皮肉傷,最嚴(yán)重的就算是他被花瓶砸到的腦子了,在被車撞倒以后又磕地上了,不排除會有腦震蕩的風(fēng)險,現(xiàn)在都還沒有醒。
陸央想了下,問:“那……祁家的人有說什么嗎?”
“路口和車上都有監(jiān)控,拍得很清楚,車子并沒有真的撞上他,他就已經(jīng)倒下了�!标懩刚f,“再說,祁遇會傷成這樣,不還是祁家自己干的,能找我們說什么?”
不會被祁父趁機要挾就好,陸央安心了些,至于……祁遇和女主的感情線也不用太擔(dān)心,反正他們是命定的官配,就算沒有這次的契機,也會有別的機會發(fā)展感情的。
見女兒似乎有些走神,陸母還以為她在擔(dān)心祁遇,就安慰她道:“沒事的,祁遇已經(jīng)轉(zhuǎn)進(jìn)普通病房了,等他醒了,我?guī)闳タ纯此!?br />
陸央神色卻有些不高興:“誰說我要看他了,他怎么樣都和我沒關(guān)系�!�
陸母一怔,知道女兒是還在生祁遇的氣,也就不說什么了,只當(dāng)她是在口是心非。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陸央抬頭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周景淮還有楚頌、許謙都站在病房門口,手里還帶著些探病的禮物。
陸母知道他們是女兒在學(xué)校的朋友,還以為是女兒叫他們來的,臉上就露出柔和的笑容:“景淮,你們是來看央央的?快進(jìn)來。”
在他們進(jìn)了病房以后,和陸母打了招呼。
陸母笑著應(yīng)了,轉(zhuǎn)頭看向陸央,說:“央央,你先和朋友說說話,我去給你爸爸打個電話,他在外地都一直擔(dān)心你。”
在陸母出去以后,陸央就詫異地看向了他們幾個。
“你們怎么知道我住院?”
她明明誰都沒說的,祁遇那邊被他爸打進(jìn)醫(yī)院的原因也不算光彩,祁家的人也不會宣揚才對。
“你還不知道?學(xué)校論壇都傳瘋了,有人拍到了你和祁遇雙雙進(jìn)了醫(yī)院的照片�!背炚f,“還有人以為你這是一氣之下要撞死祁遇和他殉情呢�!�
“……”陸央無語,“我只是發(fā)燒住院而已,誰知道去醫(yī)院的路上,祁遇會忽然闖出來�!�
說了幾句話以后,陸央感覺喉嚨又有些發(fā)癢,她咳嗽了幾聲。
這時,周景淮在旁邊遞了一杯溫水過來。
陸央接過來,喝了一些水以后,咳嗽才漸漸止住。
“謝謝�!�
她剛要將水杯放回去時,周景淮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端著水杯的手背上,頓了下,說:“怎么扎成這樣?”
楚頌和許謙也看過去,就看見了她手背上被針頭扎過后的一片淤青,因為皮膚白,看起來淤青更顯眼了。
陸央奇怪看了周景淮一眼,不太在意地說:“輸液時間久了,就是這樣的�!�
周景淮就沉
依誮
默了下,問:“還疼不疼?”
陸央一怔:“……不疼。”
他……這是在關(guān)心她?
可……一般人來探病也是問身體好了沒,誰會關(guān)心扎針會不會疼這種小問題啊。
周景淮的神情卻是平淡自若。
見陸央神情有些疑惑,許謙看了周景淮一眼,笑著對陸央說:“陸央,那你好好休息,我們還要去看祁遇,就不打擾你了。”
陸央:“好,再見�!�
陸央還以為他們都要走,但就在許謙和楚頌一起離開病房以后,周景淮卻拉開了床前的椅子坐了下來,還問她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陸央就忍不住有些多想,別人都走了,他還留下陪著她,這也太曖昧了。
她抬頭對上周景淮的視線,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去看祁遇?”
周景淮神色淡漠:“你媽媽不是還沒回來嗎?”
陸央:“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個人在病房也可以的,總麻煩你多不好。”
他都已經(jīng)幫過她很多了,再這么下去,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對她有好感了。
“我跟著去看祁遇更不好吧?”
在聽見她的話以后,周景淮微微抬起眼皮看向病床上的少女,神色平靜,語氣淡淡的:“畢竟,他度量再大,應(yīng)該也沒那么快忘記被砸的事兒,我就不去氣他了。”
陸央:“……”
所以,他就是單純沒地方去,才留在等楚頌他們回來?
果然是她想多了。
第014章
被退婚的�;ㄅ洌ㄊ模�
陸央在醫(yī)院住了兩天,出院的時候,祁遇還沒有醒來。
陸央倒不擔(dān)心他的身體會真出什么問題,畢竟有男主光環(huán)在,他不會隨隨便便就掛掉的。
只是這樣一來,他沒法和女主培養(yǎng)感情,退婚的時間就可能會被拉長了。
她沒法主動提退婚,但暗地里搞些事情推動任務(wù)進(jìn)程還是不違規(guī)的,比如像原著里女配那樣做些因愛生恨針對男女主的事情。
她其實不想做多余的事,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干涉好像也不行。
祁遇哪怕還沒徹底喜歡上女主,但好感度也不低了,她要是惡意破壞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祁遇這種一點就炸的個性是忍不了的。
比如只是跑到女主面前趾高氣揚說出自己才是祁遇未婚妻這種行為,就足夠讓女主和祁遇的關(guān)系降至冰點,從而逼迫祁遇不得不解決掉這樁婚約。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的這些計劃還沒有成型就被到來的意外事件打散了。
*
在她回到學(xué)校上了幾天課以后,就聽說還在醫(yī)院里的祁遇醒來了。
但直到新一周到來,祁遇才重新回到學(xué)校里。
校霸車禍昏迷的消息在論壇和校群里熱度居高不下。
他一回來就成了萬眾矚目的存在,走到哪兒都好像能聽到有人在討論這件事。
早上,校園綠意蔥蘢,空氣里還有些潮潤微涼的霧氣。
陸央和蘇蔓一起去操場上參加周一的升旗儀式,周圍就有人在低聲議論祁遇。
“聽說了嗎?祁遇今天來學(xué)校了!”
“他好像是被陸央開車撞進(jìn)醫(yī)院的,在醫(yī)院躺了那么多天,這一回來不會找陸央麻煩吧?”
“陸大小姐也真夠狠的,他們對上,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聽見那些人的話,蘇蔓狠狠地瞪了過去:“都給我閉嘴!”
陸央也盯著他們。
幾人驚了下,才看見被議論的正主陸央也在,驚慌尷尬地對視一眼,加快腳步走開了。
蘇蔓才轉(zhuǎn)頭看向陸央,怕她難過,忙說:“央央,你別聽他們胡說,祁遇都自顧不暇了,哪兒顧得上來找你?”
聽見這話,陸央有些奇怪,想起了她在家里向父母詢問祁遇情況時,父母卻含糊其辭的樣子,忍不住問:“什么意思?”
蘇蔓有些幸災(zāi)樂禍,但想到陸央還喜歡他,又收斂了幾分,撇撇嘴,說:“他啊,聽說是腦子出了問題,真是活該�!�
陸央一怔,感覺不太對勁,正要追問出了什么問題,就忽然感覺周圍有些異樣地安靜下來。
她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祁遇從教學(xué)樓那邊出來了,先前議論的人心虛都不敢說話了。
楚頌和許謙也在,這倒不奇怪。
但周景淮竟然也跟他們走在一起,少年一絲不茍地穿著校服,身形修長挺拔,氣質(zhì)出眾,讓人一眼就能最先看到他。
祁遇……這么快就不計較周景淮砸他的事情了?
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就正好對上了周景淮的視線,她唇角不自覺揚起笑容,剛要打招呼。
這時,身旁的蘇蔓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語氣有些驚訝、警惕道:“央央,祁遇他過來了!”
陸央這才注意到祁遇走的方向不是升旗臺那邊,而是朝著她站的位置筆直走過來的。
周圍學(xué)生的目光都熱切了幾分。
“完了,完了,校霸不會氣得狠了,連女生都打吧?”
“不可能吧,這么多人在呢,他頂多刁難陸央幾句吧?”
“陸央脾氣也是真差,怎么敢撞他的?真出人命怎么辦?”
就在眾人低聲八卦的時候,陸央也看著祁遇。
在他快步走過來氣勢洶洶的時候,她的神情就帶了些警惕和攻擊性,先發(fā)制人說:“祁遇!你……”
她的話沒說完,就突兀地卡住了,四周的學(xué)生也都驚住了。
清晨的霧氣還沒消散,漂浮在空中好像一場幻覺。
陸央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
因為祁遇竟然在走過來以后就一把將她拉進(jìn)了懷里,緊緊地抱住了她。
“找到你了。”他的聲音里還有著仿佛找了她很久很久才找到似的喜悅。
陸央的大腦空白了下,耳邊響起了蘇蔓剛說過的話。
祁遇……他腦子壞掉了。
她也沒想過會是這種壞法�。。。�
不遠(yuǎn)處,周景淮的腳步頓住了,漆黑的眼眸盯著相擁的兩人,下顎微微緊繃,本就冷峻的五官看著更冷了。
許謙在一旁注意到他的神色,又看了一眼那邊的兩人,仿佛明白了什么,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陸央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用力將緊緊抱著她的祁遇給推開了:“你在做什么?”
她其實更想問的是他有沒有看清她到底是誰,一直以來就對她厭煩不已的祁遇會有一天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住她,就好像他很喜歡她似的,就算是原主做夢也不敢這么夢吧?
她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劇情失控了是肯定的。
在被推開以后,祁遇怔了下,低頭看著她,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有些低落、委屈:“我……很想你,為什么我在醫(yī)院里時,你都沒有來看我,我等了你很久,等不到,就自己來找你了�!�
陸央從沒見過祁遇這副算得上有些溫柔的神態(tài)和語氣,在劇情里,在他和女主相處時倒是溫柔深情的,他……不會把她當(dāng)成女主了吧?
看他這樣,陸央就感覺問他也問不出什么結(jié)果,她看向了朝這邊走了過來的周景淮幾人,正想問什么。
但在對上周景淮此時的目光時,就頓了下,他的眼神……定定地看著她,晦暗不明,隱約透著攻擊性,讓人心跳落了一拍。
沒等她開口問什么,周景淮已經(jīng)走了過來,看著她,語氣平靜地說:“他失憶了�!�
“不過,他忘記了所有人……”周景淮對上她愕然的目光,緩緩地接著說,“只記得……你是他的未婚妻�!�
他說這話的時候,幽暗的目光一直看著她,仿佛要看穿她內(nèi)心的想法似的。
陸央沒有注意他的視線,整個人都被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給震住了。
旁邊的蘇蔓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去看祁遇。
仔細(xì)一看,眼前的這個祁遇的確……和以往不同,至少不那么拽了,甚至還有些乖巧,一雙眼睛安靜地盯著陸央,在周景淮說話時,他還配合地微微點了點頭。
看著這副模樣的祁遇,陸央現(xiàn)在就只有一個感受,就是后悔。
要早知道她家車子會撞到祁遇的話,她就是在家燒到四十度也不會去醫(yī)院的,反正她是女配也不會燒到失憶!
但凡她沒有出現(xiàn)的話,祁遇就不會倒在她家的車前,而是會倒在哪條路口,被善良的女主給撿回去。
他一個狗血
弋?
校園文的男主,怎么能讓他出車禍,車禍必失憶可是狗血文的標(biāo)配啊!
對上陸央隱隱崩潰的視線,祁遇卻微笑著牽起了她的手:“升旗儀式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周景淮的目光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神情冷漠地看著。
陸央看了一眼周景淮,下一瞬跟被針扎了似的猛地抽回手。
“我們班級不一樣,你自己去吧!”
她現(xiàn)在一看祁遇現(xiàn)在這副溫柔深情的樣子就心塞,立刻拉著蘇蔓離開了,往自己班級的方向走去。
就怕慢一步又得被給祁遇給拉住了。
蘇蔓被她拉著走了,還有些奇怪,但轉(zhuǎn)念一想,就知道陸央還在氣祁遇之前撕了電影票的事情。
蘇蔓有些欣慰說:“就是要這樣,別給他好臉色,憑什么輕易原諒他?”
陸央無力看她一眼。
“央央,看他之前那樣子,我還真想不到他竟然藏得這么深。”蘇蔓替她高興似的說,“忘了所有人,卻還記得你,他心里竟然這么喜歡你,平時還裝得一副愛答不理的死樣子,嘖,就樂意看你追著他跑是吧?”
陸央:“……”
有沒有可能除了喜歡之外,恨也是能刻骨銘心讓人記住的呢?
更何況……他糟了一頓毒打雨夜離家出走的源頭也是她,被車撞了倒下以后見到的最后一個人也是她。
他當(dāng)時肯定認(rèn)出她了,抓著她腳踝時那兇狠的力度就像是要拉她下地獄似的,她腳踝的淤青都好多天才散。
他這么恨她,失憶后會記住她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誤以為自己喜歡她這件事……
等他想起來,恐怕都會惡心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