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薄寒時和喬予戀愛期間,陪喬予去看過幾次溫晴。
那時,溫晴還沒醒,也不在這家療養(yǎng)院里。
這其實是溫晴第一次見到薄寒時本人。
她推著電動輪椅過去,笑道:“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
她曾經(jīng)在喬予的手機里,看過薄寒時的照片。
薄寒時并未說話。
溫晴又問:“你來這里,是來看望家里人嗎?”
“溫夫人,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言外之意是,無可奉告。
薄寒時的態(tài)度很冷漠,沒有一絲要敘舊攀談的意思。
“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溫晴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銀戒指,遞給他。
男人黑眸一怔,“這枚戒指,怎么在你這里?”
溫晴如實說:“上次予予來看我,她說你有未婚妻了,她沒資格再戴著這枚戒指,就把這枚戒指丟到了草叢里。我怕她后悔,就拜托修理草坪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幫我在草坪里找,結(jié)果,還真找到了�,F(xiàn)在,我把它物歸原主�!�
……
黑色邁巴赫車內(nèi)。
薄寒時坐在后座,手指摩挲著那枚早已被磨花的素銀戒指,戒指的內(nèi)圈,刻著S&Y。
這對情侶戒指,是他們確立關(guān)系的那一天,薄寒時在一家老銀匠店親手打的,內(nèi)圈鐫刻的字母,也是他親手鑿上去的。
那時,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們之間,會這般滄海桑田。
溫晴對他說的話,猶在耳邊——
“六年前,予予不是故意背叛你的,是喬帆利用我逼迫她做假證。薄寒時,你要怪就怪我吧,予予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如果想要報復(fù),就盡管沖著我來,我求你,別報復(fù)予予,這幾年,她過的太苦了。”
“這枚戒指,予予弄丟了,如今又失而復(fù)得,回到你手里�;蛟S,你們之間還有一絲轉(zhuǎn)機,如果你想的話�!�
薄寒時低頭看著指尖戒指,苦笑了下。
轉(zhuǎn)機?
除非,他從未遇到喬予,從未愛過喬予,那他自然是能做到不恨的。
溫晴說,喬予這幾年過得太苦了。
可他,又何嘗不是呢?
三年的牢獄之災(zāi),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無法再信任喬予。
開車的徐正想起一件事來,詢問道:“薄爺,你父親住在你那邊,他還在恢復(fù)期,要不要我找個保姆或者做飯的鐘點工過去?”
薄寒時想了會兒,說:“他喜歡喬予,讓喬予過去吧。”
“��?喬小姐過去做什么?”徐正愣住了。
男人擰眉,冷聲道:“做、飯�!�
徐正這下反應(yīng)過來了:“哦,做飯啊……我待會兒就通知喬小姐�!�
是做飯啊,不是做別的?
他差點想歪了。
不過,難道不是薄爺自己喜歡喬予,所以找個借口,叫喬予去御景園嗎?
去御景園真的就是做飯嗎?
他怎么不信啊……
薄寒時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讓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樣了?”
徐正這才嚴肅起來:“找到當(dāng)年的證人了,他現(xiàn)在住在海市的焦寧縣農(nóng)村里。我們要過去一趟嗎?”
“明天一早,跟我去趟海市�!�
“好。”
當(dāng)年,他的親生父親陸誠業(yè),和喬帆其實是朋友。
兩人在西洲,共同創(chuàng)立了誠業(yè)集團。
可當(dāng)公司走上正軌,越來越盈利時,陸誠業(yè)卻因為突發(fā)心臟病死在辦公室里。
若是過勞猝死,這沒什么可疑的。
可疑就可疑在,這些年,葉清禾一直將這件事掛在嘴邊。
她說,是喬帆害死了陸誠業(yè)。
如果他猜的沒錯,葉清禾今天在療養(yǎng)院里遇到的“仇人的妻子”,應(yīng)該就是溫晴。
過了那么多年,哪怕精神瘋癲,葉清禾卻依舊一眼就認出了喬帆的原配妻子,溫晴。
她當(dāng)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覺得備受打擊,精神失常。
若陸誠業(yè)只是因為突發(fā)心臟病過世,葉清禾也不至于會變成這樣……
薄寒時攥著那枚戒指,有些出神。
徐正從后視鏡里擔(dān)憂的看了他一眼,安慰道:“薄爺,也許真相很簡單,并不像我們想的那么復(fù)雜�,F(xiàn)在這一切,只是我們的假設(shè)罷了。而且,就算喬帆真的是兇手,我相信,按照喬小姐的性格,她一定會站在您這邊的�!�
喬帆對喬予而言,只是個豬狗不如有血緣關(guān)系的生父罷了。
若當(dāng)年害死陸誠業(yè)的兇手,真是喬帆……
那他和喬予,還真是冤家路窄。
喬帆害得他家破人亡,喬予害得他差點喪命。
他和喬家人,簡直是孽緣。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
誰欠他,欠多少,他會分文不差的索要回來!
第48章
喬予接到徐正的電話,就匆匆趕到了御景園。
她已經(jīng)知道御景園的密碼,但出于禮貌,還是先按響了門鈴。
門打開,喬予看見薄峰的那瞬間,兩人明顯都愣了下。
還是薄峰先反應(yīng)過來,“大小姐……你,你怎么會來這兒,是寒時讓你來的嗎?”
薄峰眼底,流露出欣喜。
他以為,寒時終于想通了,已經(jīng)原諒喬予。
薄峰連忙招呼她進來:“大小姐,別站著了,快進來,外面熱�!�
薄叔和以前一樣,還是對她很熱情。
喬予進了屋,心里不免自責(zé),“薄叔,我早就離開喬家了,你不用再叫我大小姐。”
“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在喬家做事了,我也算是看著你出生,長大。在喬家,也只有大小姐心善,對我們這些下人好,夏天也總是拿冰飲料給我們喝。還記得有一次,我因為生病耽誤了喬州長的行程,喬州長差點要開除我,多虧了大小姐幫我說話�!�
喬予更加愧疚了,“那些都是小事情,不足掛齒。我害得薄寒時坐牢,薄叔,你不恨我嗎?”
“我知道大小姐是有苦衷的,像大小姐這么善良的人,不可能說變就變的。其實換位思考,如果當(dāng)時換做是我,或者是寒時,我們也不一定能做的比大小姐更好�!�
“薄叔,錯了就是錯了,你不用為我開脫�!�
她寧愿,薄叔恨她。
也不想要薄叔這樣體諒她,她會更內(nèi)疚,更恨自己。
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才能彌補犯下的錯。
“大小姐……”
薄峰還想說什么,別墅的門,再次被打開。
兩人的視線,朝門口望去。
薄寒時回來了,聲音里帶著不近人情的寒意,“我讓你來這里,是來做飯的,不是來聊天的�!�
喬予連忙起身,問薄峰:“薄叔,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我隨便吃什么都行�!�
薄寒時剛進屋,將袖扣解下來,丟在桌上。
鉆石袖扣砸在大理石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薄峰沒被人伺候過,喬予去做飯,他很不自在,“大小姐,我來幫你吧�!�
他剛起身,打算去廚房給喬予打下手,就被薄寒時制止。
“爸,你坐下�!�
男人聲音里,帶著一貫的強勢,冷厲,不容置喙。
薄峰站在那兒,看看薄寒時,又看看廚房的喬予。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知道該幫哪頭。
直到喬予說:“薄叔,你剛做完手術(shù),身體還沒恢復(fù)好,坐那兒休息吧�!�
“欸,好�!�
薄峰這才坐下。
薄寒時回來后,別墅里,三個人湊不出一句話。
氣氛稍顯拘謹。
倒是躺在沙發(fā)上的土豆,無聊的“喵”了一聲。
薄峰像是找到了什么話題一般,看向那只橘貓,問薄寒時:“我記得這貓是你和大小姐一起收養(yǎng)的?那會兒才一丁點大,沒想到現(xiàn)在長得這么胖……”
薄峰話音未落,薄寒時已經(jīng)起身,像是通知一般:“明天一早,我要去趟海市�!�
“是出差嗎?”
“嗯。”男人應(yīng)了聲。
薄峰腦子飛快轉(zhuǎn)了一圈,說:“我記得,海市的海特別藍,夏海最好看了。不如你帶大小姐一起去吧�!�
“爸,我去海市,是去辦事,不是去旅游的�!�
“哎呀,你現(xiàn)在天天工作,也不休息休息,出差辦事,也不可能連看海的時間也抽不出來吧。工作固然重要,但也要勞逸結(jié)合。你以前不是跟我說,大小姐喜歡去海邊玩,你以后打算帶她去看夏海嗎?”
在開放式廚房做飯的喬予,一聽這話,切菜的動作,頓住了。
以前,他們的確約定好,要去看海,看夏海,看冬海,看橘子海……可是,現(xiàn)在不是以前了。
“你記錯了,我從沒說過�!�
薄寒時丟下這句話,沉著俊臉就上了二樓書房。
喬予抬眸,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發(fā)怔。
薄峰安慰喬予:“大小姐,寒時一向執(zhí)拗,他就是嘴硬,你別跟他計較�!�
喬予無奈淡笑,“薄叔,你別那么費勁的撮合我們了,他有未婚妻了,他現(xiàn)在……也不喜歡我了。”
“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他騙你的吧!”
喬予不想去深究真假。
不管宋依依是不是他未婚妻,她和他之間,都沒可能了。
薄峰是個心明眼亮的人,“大小姐,你和寒時都是高等學(xué)歷,都很聰明,怎么在感情上,就是犯糊涂?他要是真有未婚妻了,怎么還會叫你來家里?他要是真討厭你,都懶得看你一眼,何必把你叫來家里,給自己添堵?”
喬予沉默了。
薄峰走到廚房,將旁邊切好的果盤塞在她手里,“我年紀大了,血糖高,這些水果我沒法吃。你給寒時端上去,他喜歡吃蜜瓜�!�
喬予猶豫。
薄峰催促她,“快去,他嘴硬,哄哄就好了。”
……
喬予端著蜜瓜上了二樓,敲響了書房門。
“進來�!�
她推門進去,“我切了點水果,薄叔說他血糖高不能吃,所以端來給你……”
“我爸低血糖,沒有高血糖病史。”
“……”
喬予愣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薄叔說,你愛吃蜜瓜,所以……”
“我不愛吃甜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
薄寒時語氣冷冷的,當(dāng)場揭穿,絲毫不給面子。
喬予站在那兒,如坐針氈。
她硬著頭皮說:“那我還是端下去給薄叔吃吧�!�
她轉(zhuǎn)身想離開。
“回來。”
薄寒時叫住她,“我爸不愛吃蜜瓜�!�
最終,喬予把那盤蜜瓜,端進了書房里。
剛放下那盤蜜瓜,只聽見薄寒時不咸不淡的開口:“明天一早,你跟我去海市�!�
喬予詫異的抬頭看他,“薄叔只是隨便說說,你不必……”
“我只是不想被他嘮叨,去海市,也不見得有時間去看什么海�!�
喬予低著頭,沒說話。
薄寒時微微擰眉,“你不愿意?”
“我沒有不愿意,但我來這里,不是給薄叔做飯的嗎?如果我跟你去海市出差,薄叔的飯,誰做?”
薄寒時忽然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她。
男人的氣場冷冽,強大。
喬予下意識往后退。
她退,他就進。
直到,他把喬予逼的,背脊撞到書架上。
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