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抄小道,快速離開了療養(yǎng)院。
她逃似的鉆進車里,連忙發(fā)動汽車,一路狂飆。
直到,徹底離開療養(yǎng)院附近。
車子“吱”一聲,拖著尖銳的剎車尾音,橫七豎八的停在了一處荒涼地帶。
江晚的頭,因為急剎車的慣性,猛地向前傾了下。
她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臉色煞白……
她大口喘著粗氣……
是葉清禾把那個女人推下去的!
不是她!
她什么也沒做!
就算葉清禾胡言亂語,但誰會信一個精神病人說的話呢?
而且,精神病患者的供詞,根本無法成為呈堂證供!
她在害怕什么?她有什么好害怕?
思及此,江晚抬頭,看向車鏡里。
她抽了張紙巾,將臉上的冷汗用力擦干凈。
懼怕慌亂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陰狠算計。
只要她不站出來承認,誰也不會知道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
呵,喬予啊喬予,這次,你跟薄寒時,真的是完了!
沒想到,老天會這么幫她!
竟然會讓她有機會,借著葉清禾之手,除掉喬予的母親。
以后,葉清禾就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了。
她若是敢不撮合她和寒時哥,她就……
江晚勾唇,勝券在握。
不過,這一切還沒完,她要制造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她打了個電話給安景程,電話接通了。
“喂,老安,出來喝酒��!”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江晚輕笑:“你不是一向白日宣銀?風弄酒吧,不見不散�!�
掛掉電話后,江晚打開粉餅盒,給自己補了下妝,又抹上口紅。
臉上,鎮(zhèn)定如常,絲毫不見方才的慌張。
她把行車記錄儀里的行蹤,清的一干二凈。
她連喬予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怎么會見過喬予的母親呢?
……
喬予生理痛剛剛好一點,正準備起床倒杯熱水喝。
就接到療養(yǎng)院的電話。
“喬小姐,你趕緊來療養(yǎng)院一趟吧!”
“我媽怎么了?”
“你母親摔下臺階,已經(jīng)……”
喬予心跳一滯,整個人僵了好幾秒。
耳邊,嗡嗡作響,再也聽不見電話里的聲音。
……
喬予和薄寒時,是同一時間趕到療養(yǎng)院的。
現(xiàn)場還沒被破壞。
溫晴就躺在臺階下面,身下,是半干的血河。
她發(fā)怔的站在那兒,甚至以為看錯了。
“媽……”
她看著躺在那兒的溫晴,小聲的囁嚅了一聲。
但是溫晴沒聽見。
她目光直視著溫晴,緩緩朝那邊走去,和薄寒時擦肩而過。
“予予……”
薄寒時喚了她一聲。
可喬予,像是聽不見一般,她一步,一步走到溫晴身邊。
“媽,你……你怎么躺在這兒?”
喬予跪在她身旁,伸手把她抱起來。
溫晴就那樣安靜的靠在她懷里。
喬予抬手,幫她用力擦著臉上的血漬和污痕。
“媽,你醒醒,我來看你了,你怎么躺在這里?媽……”
她抱著溫晴,茫然至極。
她眼底,甚至沒有淚花,只木訥的輕輕搖著溫晴的肩膀。
“媽,你醒醒,別睡了,我們上午不是說好,要長命百歲的嗎?你怎么就……我說了啊,你沒有拖累我,你干嗎那么傻?你別睡了,你起來跟我說說話啊……求你醒醒……媽……”
第91章
很快,法醫(yī)到了現(xiàn)場。
“你是死者家屬嗎?”
喬予緊緊抱著那具逐漸冰冷僵硬的身軀,遲疑抬頭。
死者?
“我媽沒死啊,她只是睡著了,醫(yī)生,你救救她……她以前也昏迷過,昏迷了好多年,可她后來醒了,所以……她還會醒過來的�!�
對于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法醫(yī)早就見怪不怪。
他嘆息一聲,冷靜道:“抱歉,我不是救人的醫(yī)生,我是鑒定尸體的法醫(yī)。死者是叫溫晴嗎?”
喬予抱著溫晴,仿佛聽不到外界其他的聲音,她只知道,溫晴沒死,她要帶溫晴去找醫(yī)生……
不找醫(yī)生也好,她要帶溫晴回家……
她想把溫晴抱起來,可是她一個人實在抱不動。
“這位小姐,你母親是非自然死亡,我們需要鑒定一下死因,你能不能放開死者?”
喬予無動于衷,她面色麻木的抱著溫晴根本不肯松手。
法醫(yī)沒辦法,只好示意一旁的帽子叔叔。
帽子叔叔戴著手套上前,強行拉開喬予和溫晴。
她被拉開后,匍匐在地上,雙手上沾滿了暗紅血跡。
她想不明白,明明早上溫晴還在給她打電話,怎么會忽然躺在這里一動不動了……
曾經(jīng),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照顧她,她終于醒了,她怎么舍得,又睡下去。
如果是要懲罰她曾經(jīng)做錯了事,她已經(jīng)拼盡全力的去償還,哪怕是用她的命去抵,她也愿意啊……
可為什么……為什么要奪走她的至親來懲罰她……
喬帆沒有給過她父愛,重男輕女,可是溫晴不一樣。
溫晴會對她說,予予,只要你開心就好,媽怎樣都無所謂的。
為什么她愛的,愛她的,都要離她而去……
她快分不清,這是現(xiàn)實,還是虛妄。
如果這只是一場噩夢,為什么,她胸口處會那么痛。
痛到窒息。
像是沉入深海里溺水的人,抓不住任何東西,幾乎溺斃。
那邊,法醫(yī)鑒定出了結果。
“死者是因為頭部受到劇烈撞擊,頭部大出血導致死亡。”
“是自己摔下來的還是人為的?”
“這個不好判斷,像這種輪椅,手剎裝置很一般,哪怕手剎剎住了,坐在上面的人,也很有可能會因為陡坡的慣性,摔下去�!�
“小李,你帶個隊友過去問問療養(yǎng)院的工作人員,今天死者跟誰接觸過。”
這時,縮在薄寒時身后的葉清禾,忽然害怕的緊緊抓住了薄寒時的胳膊。
“誠業(yè),我們走吧,我害怕。”
薄寒時眉心微擰。
他剛才趕到的時候,這里除了療養(yǎng)院的工作人員,就只有葉清禾了。
但葉清禾明顯受了刺激,他問什么,她都瘋狂搖頭,根本問不出任何東西來。
沒有人會去懷疑,一個精神病患者是殺人兇手。
哪怕懷疑了,哪怕葉清禾真的失手將溫晴推下去……這個精神病也無罪。
趙隊看向薄寒時這邊,走過來問:“你們是?”
“她是我媽,也住在這個療養(yǎng)院,一出事,療養(yǎng)院給我打電話,我就趕過來了。”
趙隊老謀深算的目光,看向葉清禾。
發(fā)現(xiàn),葉清禾很局促。
“死者摔下去的時候,這位夫人也在現(xiàn)場?”
葉清禾往后一縮,嚇得完全縮在了薄寒時身后,“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別問我……”
“抱歉,我媽有精神問題,神志不清�!�
趙隊并不想放過線索,他問:“剛才我問療養(yǎng)院的工作人員,他們說,你媽媽之前和死者有過節(jié),甚至出手打過死者,這是真的嗎?”
薄寒時并未否認,“的確,她因為神志不清,經(jīng)常認錯人,和療養(yǎng)院的很多病友都發(fā)生過小摩擦�!�
回答的滴水不漏。
趙隊聽完后,笑了下,精明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葉清禾身上。
他一審視。
葉清禾便打哆嗦:“我沒有推她……不是我……她……她自己摔下去的……我真的沒有推她……”
“你親眼看見她摔下去的?”
趙隊忽然靠近葉清禾,乘勝追擊。
這一下,把葉清禾嚇得不輕。
她再也不肯說話,只顧著搖頭。
這時,趙隊忽然放話:“你們去查查,這個療養(yǎng)院里,有誰和死者有過節(jié),或者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恩怨�!�
薄寒時眸光不動聲色的微沉。
葉清禾在他背后,輕輕扯他的衣服。
他按住葉清禾不安的手,似是明了什么。
就在那兩個年輕帽子拿著本子和筆,正準備去詢問其他人。
那邊,喬予忽然站出來。
她臉色蒼白,雙眼里卻沒有一滴眼淚。
她很平靜的說:“不用查了,我媽在這個療養(yǎng)院里,待了三年,和所有人相處的都很好,她沒有仇家,也沒有和任何人發(fā)生過過節(jié)�!�
“喬小姐,您母親的死……”
喬予身影單薄的站在那兒,她垂著眸子,忽然苦笑道:“是我們命不好,怪不了任何人�!�
不遠處的薄寒時,眸色一暗。
心臟揪緊。
療養(yǎng)院的工作人員,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如果真是他殺,這事兒可就要上社會頭條了。
而且,會引起其他病友和家屬的恐慌,萬一他們紛紛退院,損失就大了。
院長跳出來說:“我和溫晴雖然不算深交,但也經(jīng)常聊天,她為人善良溫厚,和其他人交好,沒什么矛盾。這個陡坡啊,也怪我們一直沒打掉重做,之前好幾個病友在這邊摔倒,這的確是我們的責任。后續(xù)補償事宜,我們會和喬小姐談的,溫夫人的葬禮,我們也會去祭拜的�!�
“趙隊,我能帶我媽回家嗎?我不想我媽這么不體面的躺在這里。”
她臉上,甚至沒有悲傷的情緒,或者說,沒有任何情緒。
平靜的,像是局外人。
大悲無淚,大概就是這樣吧。
趙隊對這個年輕姑娘,忽然起了幾分憐憫之心。
她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失了所有活力。
整個人,形同枯槁。
“喬予,你確定不繼續(xù)查下去?萬一你媽媽……”
她輕搖了下頭,打斷他的話:“不用查了,我現(xiàn)在,只想帶我媽媽去換一身干凈的衣服,讓她體體面面的走。”
溫晴死了。
她也活不長了。
就這樣吧,是她們命不好,總是被命運裹挾。
怨不得任何人。
趙隊雖然是個鐵血漢子,卻也被面前這個年輕姑娘動容了。
他也是有女兒的人,多少有點同情。
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喬予,你要是后悔了,想繼續(xù)查下去就聯(lián)系我。或者,你需要什么幫助,可以打電話給我們。”
這個案子,他覺得蹊蹺,他會跟下去的。
第92章
喬予接過名片,“謝謝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