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一道修長高大的陰影落下:“躲在這兒哭什么?南建安又跟你要錢了?”
南初茫然的抬頭,模糊視線里,看見陸之律的臉。
大概是要離開了吧,這一刻,她看陸之律,比從前三年的任何一天,都要更順眼。
眼淚不聽話的掉。
她哭的好厲害。
陸之律還以為南建安又在外面賭了,伸手幫她擦著眼淚,到底是心軟了幾分:“他又作什么妖?要多少錢,一會兒我轉過……”
話還沒說完。
南初忽然起身,一把抱住了他。
第523章
她幾乎是撞進他懷里的。
沖勁不小,陸之律沒準備,腳步往后錯亂的退了退。
南初站在一節(jié)臺階上,緊緊抱著他的脖子,眼淚無聲的流。
陸之律身形微微僵了下,張著雙臂遲疑了片刻,緩緩回抱住她。
他微微側頭去看她,嗓音難得溫柔:“南建安到底又干什么混賬事了,能讓你哭成這樣?”
南初趴在他肩上,只一個勁的搖頭。
這次和南建安沒關系,真的。
以前老覺得自己討厭陸之律,討厭他過分理性,對感情漠視,討厭他嘴巴壞,討厭他外面緋聞一大堆。
可朝夕相處三年,離別在即,她腦子里竟然該死的全是他的好。
她想起結婚第一年,她過生日,他準備了一個三米高的巨型生日蛋糕,人摔進去會淹沒在蛋糕里。
結婚第二年,她過生日,他問她想去哪里玩,她說想去瑞士的格林德瓦小鎮(zhèn)。
生日前一天,他便帶著她飛了瑞士。
她說喜歡那里,想在那里養(yǎng)老,他便在那里買下一棟小洋房。
那棟小洋房,房主是她。
南建安跟他要了那么多次錢,其實他沒跟她抱怨吐槽過。
她喜歡什么,即使不說,只要陸之律在場,就一定會知道她的心意。
就像上次買車,她選了一輛黑色商務款,可陸之律知道,她喜歡那臺冰莓粉的帕拉梅拉。
也許這些察言觀色的手段,并不是因為關注她,也不是因為多喜歡她,而是他本身就夠聰明,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面在想什么。
平心而論,這場婚姻是從南建安的算計開始的,他對她,已經仁至義盡。
可現在,她又要像南建安那樣,再次算計他,不過這一次,不是算計嫁給他,而是算計怎么清掉負債,一身輕松地離開他。
南初面上浸濕。
她想說對不起,可最后,只哭著說:“你干嘛要給我擋刀,我不值得你這么做�!�
陸之律好笑道:“刀刺過來的時候,哪有空想值不值得?我替你擋,頂多是背上挨一刀,疼個幾天,但我要不替你擋,你這會兒沒準都去見閻王了�!�
南初死死咬著嘴唇,不想發(fā)出太劇烈的哭聲。
她雙手緊緊攥著他身上的衣服布料,心里情緒巨浪般的翻滾。
她在他懷里,壓抑的顫。
陸之律伸手揉揉她后腦勺,“感動成這樣,傻不傻?”
“……”
即使忍著哭腔,卻已經哭到不能自已。
陸之律感覺到肩上濕濕的,笑問:“你是不是把鼻涕也蹭我衣服上了?行了,別哭了,我看看……”
他正要推開她,去看她的臉。
南初再次用力抱住他,緊緊閉著眼睛說:“陸之律,別推開我,我想抱一會兒�!�
就一會兒。
好奇怪,為什么人總是在快要失去的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早已炙熱的感情。
她好難過啊……
原以為,自己不喜歡他的。
可是真的要失去了,心臟處,竟然一陣陣的發(fā)麻,連手心都開始跟著發(fā)麻。
要是南建安沒有不停地跟他借錢就好了……
要是陸家只是一個普通豪門就好了……
要是……她和他的身份,不是天壤之別就好了。
要是……他也愛她,就好了。
陸之律感覺到她哭的越來越悲慟,正想推開她去問什么。
南初站在一層臺階上,快和他一樣高,她雙手捧住他的臉,哭著吻住了他。
她好想告訴他——她喜歡他。
這一刻,她無比確定,她喜歡他。
動心無數次,像是無聲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來,再往回看,已經成了厚厚的一片。
她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他了。
第524章
南建安點著手里剛領到的三百塊,眉心皺的緊緊:“累一天,就這點錢敷衍老子!”
照這樣下去,他何時才能帶著老婆女兒回以前的別墅住。
這嬌嬌,也是被他和孟靜怡教廢了,成天腦子里不知道擰巴什么勁,不知道抓住男人的錢,只知道鬧離婚。
他正愁于生計,一輛白色保時捷從他面前飛馳而去,揚了他一臉灰。
“我tui!拽什么拽!老子以前也開保時捷!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站在那輛車后罵罵咧咧,正準備離開。
前面那輛車停了下來,車窗內,伸出來一只纖細的素手,朝他勾了勾,示意他過去。
南建安眼神一亮,跑上前朝車里一看。
葉雪初摘掉墨鏡,抬眸看向他,“聊一聊?”
“原來是你這個騒狐貍!怎么,我女婿瞧不上你,你看上我了?我告訴你啊,我現在是落魄了,可我也是有節(jié)操的……”
葉雪初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冷聲打斷他的話:“如果想過回以前的日子,上車談談�!�
“我知道了,你想給我錢,讓我勸我女兒跟我女婿離婚!我告訴你,你休想!”
葉雪初冷眼笑看著他,“還不笨,不過,你還是猜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葉雪初拿出一本財經雜志,亮在南建安眼前,“你應該還記得這個人是誰吧?”
“蘇、蘇經年?!”
“看來你記性還不錯,當初被你趕走的窮小子,現在已經成了英國金融時報的封面人物。我是之律前女友,和他從高中就認識了,有十幾年的交情,他什么性格我最清楚。南先生,陸之律是不會管你死活的,他更不會幫你回到從前住的別墅里。尤其現在你成了失信被執(zhí)行人,對陸家來說,有你這樣的親家,不僅丟人,還會被人傳出閑話。你也知道陸家比做單純做生意的豪門更看重名聲,名聲對陸家而言,甚至比他們的命還要重要。陸爺爺現在的確從位置上退下來了,可之律的父母還在位置上,包括他們的旁系,也大多走的仕途。你這樣有污點的人,他們避之不及�!�
南建安臉色一僵,咬牙道:“可我女兒現在還沒跟陸之律離婚!只要我女兒不同意,就算他陸之律要離,也離不掉!”
葉雪初嘲弄輕笑。
她真不知道這個南建安是單純還是蠢。
她好心提醒道:“大概從你成為失信被執(zhí)行人的那一刻起,陸爺爺就已經絞緊腦汁的在想,怎么讓之律跟你女兒離婚了。陸國深是什么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那樣的雷霆手段,別說是你女兒南初是否能扛得住,就連他的親孫子陸之律在他面前,也不過是顆嫩姜�!�
“陸家是有錢有權,可那跟你又有什么關系呢?你也知道,之律不愛南初,自然更不會顧忌你這個老丈人。但蘇經年不一樣,南初是他的初戀,是他的白月光,他愛南初,自然對你,也會更好�!�
提起這個,南建安倒是洋洋得意:“哼,當初那個蘇經年喜歡我家嬌嬌喜歡的要死,我都不愿意!他倒是個厲害的,幾年一過,窮小子成大財主了!”
“蘇經年的公司叫迅達科技,馬上就要上市了,他現在身價幾何,你可以查查。”
“都要上市?!”
南建安明顯心動了。
葉雪初挑眉淡笑,給他指了條明路:“以蘇經年如今的身價,幫你還清那些債務,應該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關鍵是,蘇經年愿意,陸之律不愿意�!�
提起這個,南建安就一肚子火!
陸之律那小子,仗著自己家世好,眼睛長在頭頂上,從沒尊重過他這個老丈人!
跟嬌嬌結婚后,沒喊過他一句爸!
還世家子弟呢!
一點尊老愛幼的精神都沒有!
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陸之律那么有錢,居然還那么吝嗇,在他成為失信被執(zhí)行人后,翻臉無情的直接拉黑了他的電話!
想要靠陸之律東山再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輛白色保時捷離開,卻掉下一張名片。
南建安撿起一看。
正是蘇經年的名片,上面有電話。
他腦筋一轉,連忙去網上搜了蘇經年如今的情況。
蘇經年竟然在財富榜前三十名,最新統(tǒng)計的身價,960億!
他的公司還沒上市,一旦上市……若是順利,這身價沒準會直接翻倍!
南建安看著“960億”那個數字,雙眼冒光,看著手里的名片,像是餓極了的狼,終于找到了食物。
“960億……960億……我家嬌嬌命真是好!”
哼!他早就看陸之律不爽了!
要不是看他有幾個臭錢,誰愿意在他面前裝鱉孫。
南建安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拿著手機,認真的輸著蘇經年的號碼,生怕搞錯了。
直到他輸完最后一個數字,點到撥通鍵的時候,手指頭激動地發(fā)顫。
一定要接�。�
別像陸之律那個龜孫似的不接電話還搞拉黑那套!
電話響了一會兒。
對面接了。
一道沉穩(wěn)低磁的男聲傳來:“喂,哪位?”
“……”
南建安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直到對面再次開口詢問:“你好,哪位?”
“我、我……我是嬌嬌的爸爸!小、小蘇,你還記得我吧!”
這次,換成了電話那頭沉默。
南建安不自覺發(fā)慌,連忙辯駁道:“小蘇,我知道你可能還有點記恨我,但是當初你一無所有,伯父對你放狠話,也是為了你好嘛!你看你現在,被這么一激,功成名就!我家嬌嬌,你也知道,被我和她媽慣壞了,從小錦衣玉食的,你那會兒條件不好,就算我不阻止,嬌嬌跟著你,也是吃苦受累,貧賤夫妻百事哀,那會兒你們就算結了婚,可能感情也會被雞毛蒜皮的生活磨滅。但現在不一樣了,你回來了,嬌嬌馬上要離婚了,你……”
“你說什么?南初決定離婚了?”
“是��!哎呀,我老實跟你說吧!當初也是我糊涂,我想著那陸家門第高,想著嬌嬌嫁過去能享福,誰知道呀,那個陸之律真是……除了有錢,其他的一塌糊涂!跟小蘇你,嗐,真是不能比!我家嬌嬌也不喜歡他,也是為了我和她媽,看他有幾個臭錢,才委曲求全的跟他過了三年。”
南建安怕蘇經年不信,又找補:“不瞞你說,那次你回國,嬌嬌知道我當初逼你走的事情,她可傷心了,跑回家跟我和她媽算賬,打碎了一地東西!她還當著陸之律的面說,她就是喜歡你!忘不掉你!”
蘇經年微微怔忪,心尖像是被狠狠掐了下。
“她……真是這么說的?”
第525章
南建安直言不諱:“真的��!我家南初一直想著你,當初你離開,她情緒抑郁了好久呢,還吃了兩年的舍曲林。舍曲林你知道是什么藥吧,抗抑郁的!她拉著她那閨蜜喬予,到處找你,不知道多急……”
南建安后面的話,蘇經年一句都沒聽進去。
耳朵嗡嗡的,像是灌了水一樣。
他坐在那兒聽著電話,可周遭一切,像是靜止了一般。
吃了兩年的舍曲林,為他……
心跳震顫,發(fā)麻。
南建安啰啰嗦嗦說了很多,“小蘇啊,現在伯父遇到低谷了,我吃苦沒事,可嬌嬌要是離婚了,真的一無所有,她從小過慣了好生活,我哪里舍得她跟我和她媽一起吃苦?你要是還想著她,還愛著她……”
“你能幫我和南初見一面嗎?”
如果在南建安說這些之前,他還能克制自己,保持理智和君子風度,不去打擾她。
可現在……他只想見到她,再問她一次,要不要跟他走。
南建安一聽,連聲說好:“我一定想辦法讓初初來見你,你放心!她還喜歡你,要是你們還能重新在一起,也是皆大歡喜!皆大歡喜!”
掛掉電話后,南建安興沖沖的回了家。
一進家門,他就問孟靜怡:“你給嬌嬌打電話沒有,她哪天回來吃飯?這孩子,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來看看,真是被陸之律那個兔崽子給教壞了!家也不回了!”
陸之律那家伙,指不定在背后攛掇,讓嬌嬌和他們斷絕關系呢。
這禍害……還是趁早離了的好。
孟靜怡正在做晚飯,笑道:“我問過了,她說她這兩天就回來吃飯。老南,你嘴刁,你來幫我嘗嘗,這個南瓜甜羹熬到這個程度口感怎么樣?”
南建安洗了手,舀了一勺喝,“稍微稀了點,還能再熬一會兒。不過你做這個干嘛,嬌嬌又不喜歡吃這玩意�!�
孟靜怡白他一眼,“女婿愛喝這個��!”
南建安一怔,心里打著小九九,“陸之律跟她一起回來吃飯�。俊�
“不來吧,嬌嬌沒提。我到時候做好,用保溫桶裝好,讓嬌嬌帶回去給他喝。”
南建安暗暗松口氣,隨即輕嗤:“嘁,你還一口一個女婿呢!那兔崽子眼里有咱們嗎?跟嬌嬌結婚三年,爸媽都不喊一聲的狗東西!我看咱們嬌嬌也別受那氣了,跟他離了算了!”
孟靜怡瞪他:“呸呸呸,什么離不離的!別亂說!我看你現在真是老糊涂了!”
南建安抿了抿嘴唇,轉身出了廚房,滿不在乎的丟了句:“這世上也不是就他陸之律有錢!看得起咱家的多得是!離了沒準還有更好的!”
孟靜怡只罵他,“閉上你這狗嘴吧!這話你可別在嬌嬌面前說,省得又惹她生氣!”
“哼,她又不喜歡那個姓陸的狗東西。”
……
兩天后。
陸之律去歐洲出差前一晚。
他今天硬要出院,醫(yī)生沒辦法,便給他開了口服藥和創(chuàng)面愈合貼,剛回到家,手機便響個不停,全是工作電話。
接完一個,便行色匆匆的進了書房開視頻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