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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蕭衍再次閉上眼,沒回應,就懶聲說:“睡你的覺,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

    南城。

    下午,嚴皓月正在準備開會的材料,接到醫(yī)院的電話。

    嚴琛……醒了。

    她趕過去的時候,嚴老他們還沒到。

    病床上嚴琛剛醒,很虛弱,看見她的身影,聲音沙啞到發(fā)不出。

    第752章

    嚴琛在病床上躺了一年,所有記憶像是斷掉的鏈鎖,空白一片。

    醫(yī)療團隊過來檢查完身體后,嚴老和杜管家也趕到了病房。

    嚴老關(guān)切的問:“嚴琛,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特別不舒服?”

    嚴琛雖然清醒了,但反應還有些木。

    眼珠子遲鈍緩慢的轉(zhuǎn)向嚴皓月,頗為狐疑:“皓月,你、你回來了?是薄寒時救你回來的?”

    她在南洋經(jīng)歷的種種,在嚴琛沒醒過來之前,幾乎沒怎么跟人提起過。

    她看看一旁在場的嚴老,搖頭說:“不是,是……是蕭衍自己放我回來的�!�

    其實對于這一點,嚴老一直也很納悶,那壞蛋怎么可能輕易放人?

    他并不清楚其中曲折,只知道嚴琛中槍落海,是蕭衍那幫人干的。

    嚴琛頓了好久,想半天問:“跟我一起去南洋的那些人呢?白瀟呢?還有,蕭衍死了嗎?”

    嚴老一無所知:“白瀟?白瀟不是當初假扮我親生女兒給我下毒的那個人嗎?她不是跟蕭衍一伙兒的嗎?怎么會跟你一起去南洋救皓月?”

    他只知道薄寒時撥了手下給嚴琛,但具體是誰,又是雇傭了何等組織,他沒有過問。

    這些事說來話長,關(guān)系又是錯綜復雜。

    嚴皓月開口說:“這些事都說來話長,嚴琛剛醒,義父,我們還是讓他先休息吧。等休息夠了,再說也不遲�!�

    嚴琛沉思許久,所有細枝末節(jié)在腦海里漸漸清晰。

    他叫住嚴皓月:“皓月,在觀音廟,我沒能阻止白瀟沖你開槍,差點誤傷你……”

    “大哥,你好好休息吧,你醒過來就好。”

    嚴琛怔住。

    她對他從來都是直呼大名的,好一點的時候,也就叫一句琛哥,多半還是故意調(diào)侃他老大不小沒個對象。

    嚴皓月在他眼里,脾氣很不好,人又涼薄,在集團做事投機倒把的,手段也不光明,說難聽點,像個反派。

    遠遠不如喬予對人恭謹溫柔。

    像今天這樣一句鄭重的“大哥”,是頭一次。

    嚴琛太想知道當初他落海后,后面又發(fā)生了什么,便說:“皓月,你留下陪我說說話吧,我現(xiàn)在腦子混亂的厲害�!�

    “也行,皓月,你在這兒照顧他,他畢竟剛醒�!�

    嚴老離開后。

    病房里就只剩下嚴琛和嚴皓月。

    嚴琛問:“白瀟是不是死了?”

    她沒隱瞞,點頭說:“跟你一起去南洋救我的那些人,基本都死了�!�

    “是蕭衍那個混蛋干的吧!我們帶去的人手還是不夠多,你后來怎么逃出來的?真是蕭衍……”

    他義憤填膺的話還沒說完。

    她打斷他,平靜的說:“大哥,謝謝你當初去救我,不管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你都是去救我的。我小時候是被親生父母賣掉的,其實感受到的親情很少,我們的關(guān)系,也的確算不上多親熱�!�

    “但就是這樣,你能去救我,我真的感激你�?赡茉谀憧磥�,我嚴皓月也沒什么道德心,但如果不是救我,你也不會在這里躺一年。”

    她鮮少和嚴琛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多數(shù)時候,嚴琛并不認為她這個人有心。

    忽然煽情,嚴琛愣了愣,不解又有些動容:“我也沒救上你,再說,我們都是孤兒,也都在嚴老的資助下長大,也算有緣,你這個義妹,我還是認的�!�

    她抬頭沖他笑笑,“口頭感激可能很假,也沒有多少實質(zhì)性的回報,你也知道我手里呢風行股份也不多,百分之十。其中百分之五,我無償轉(zhuǎn)給你,算對你去南洋救我又身受重傷的回報。”

    嚴琛真是開眼界了,幾乎石化:“那些股份都是你在風行工作那么久應得的回報,你、你真要轉(zhuǎn)給我?”

    還是無償?

    之前就是讓她轉(zhuǎn)手賣給他,她也不肯的。

    她知道他不敢置信,也沒多啰嗦什么,就說:“本來我打算把手里全部股份都拋給你的,但嚴老對我有資助的養(yǎng)育之恩,剩下的百分之五我打算回饋給他。我這人你也知道,以前的確沒心沒肺,金錢至上,當然了,現(xiàn)在我也依舊金錢至上,只是……我現(xiàn)在好像漸漸明白人和人之間的那種羈絆,那是我以前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東西。”

    在她被親生父母廉價又狠心的賣掉之后,她的所有感情主動或被動的也幾乎漸漸泯滅掉。

    金錢至上,是她的親生父母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給她上的最沉重最深刻的一課。

    可南洋那一遭,無數(shù)次的生死相依,石頭做的心也軟化了。

    也后知后覺的感覺到嚴家對她的親情,雖然不濃烈,卻也細水溫潤,從前她對這些,其實不屑一顧。

    嚴琛依舊處于懵懂之中:“皓月,你、你到底怎么了?你把手里的股份都拋掉,是要離開風行?”

    “我會等你休養(yǎng)好了,把我手里的業(yè)務順利接過去再離開�!�

    紐約那套在她名下的房子,新一年的地稅還拖著沒交,她打算呢,過去找個投行工作,這是她一向擅長的。

    華爾街的金融狗一堆又一堆,競爭很激烈,要是實在進不了特別拔尖的金融公司,就去紐約大學讀個金融博士再說。

    她碩士學位是在南城大學取得的,南城大學的金融專業(yè)只能說一般,那會兒嚴老還沒找到親生女兒,她就想著在家門口,離得近,好和嚴琛爭一爭。

    回想起來,難怪嚴琛老說她壞,她的確不那么純良,也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清高之人。

    在蕭衍那兒掙得美金外塊,再加上她這幾年的存款,足夠支撐她這一程的過渡期。

    葉小五經(jīng)歷的那一程,實在陸離光怪又轟烈,讓嚴皓月的人生閾值也被無限拉高,再回到南城,似乎什么都變了。

    人就是這樣,近乎偏執(zhí)的得到了某種結(jié)果,可真的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好像也不過如此。

    嚴琛越發(fā)困惑:“你從南洋回來后,好像變了很多,到底發(fā)生什么了?”

    嚴皓月不知該從何說起,這世上也沒有感同身受,她并不期待誰會支持她的決定,笑問:“你應該很厭惡蕭衍吧?”

    嚴琛說話很直率:“當然,他對嚴家和薄寒時都做了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他是個壞人,我自然厭惡他,去南洋救你的時候,我差一點就可以殺了他。他死了嗎?”

    “不知道�!�

    她沒反駁什么,起身說:“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公司替你干活了�!�

    嚴琛微微皺眉問:“皓月,你是真的決定離開風行嗎?嚴老知道這事嗎?”

    “還沒跟嚴老說,不過嚴老一向開明,他就算不支持,也不會反對我這種決定,我只是去紐約讀博�!�

    “去紐約讀博也不一定要離開風行啊,等我康復了,你的業(yè)務我可以替你管著,等你讀回來……”

    嚴皓月不想過多解釋,就說:“我可能去讀了博以后,會一直生活在那里,你也知道,我這人的人生理想,一直是想過得更好。紐約對金融狗來說也是更大的池塘。不過,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她從沒想過將自己和蕭衍的事情完全鋪開在嚴家人面前,讓嚴老他們被迫的去接受什么。

    人生從來就不是完美的大團圓,她和蕭衍的人生,從開局就涼薄的一點都不圓滿,他們手拿反派劇本,所以一點點的圓滿,就足夠圓滿。

    ……

    從醫(yī)院出來,手機響了。

    是一個國際跨境號碼。

    意識到大概是誰打來的,心跳突突,竟然愣了會兒才接起來:“喂?”

    第753章

    “是葉小姐吧?”

    電話那邊傳來不急不緩的中年男人聲音,是費叔。

    “費叔?有什么事嗎?”

    難道是蕭衍出事了?

    費叔說:“是這樣,Vinzo現(xiàn)在外出交易了,他這支號碼的所有業(yè)務由我暫時接聽,紐約one57的住宅地稅你是不是還沒交?地稅和物業(yè)催款的打電話打到副屬人這邊來了。”

    就為這事啊。

    還以為……活著就好。

    她吐口氣說:“哦,我回南城之后一直很忙,又沒搞清上哪兒交,所以拖了一下……”

    相較于她的尷尬,費叔笑了下,頗有耐心的告訴她:“地稅的話,你上紐約市政局DOF官網(wǎng)在線支付就可以,這個你在每年12月就該繳納的,不過遲了就遲了,第二年的四月份之前繳納二期也沒問題,要是繳遲了,會多出部分罰金。”

    嚴皓月懸起的心悄無聲息的落回去,“謝謝費叔,我一會兒回去就交�!�

    費叔和善的問:“你錢夠嗎?那套房子每年雜七雜八的持有費用加起來不低,確實是筆開銷�!�

    她當然交得起,只是肉疼罷了。

    沉默幾秒,她試探道:“費叔,是蕭衍讓你問我……?”

    “那倒不是,這些小事一般是我代為處理,他沒有精力管房子交稅這些雜事。你如果找他有事,我可以替你轉(zhuǎn)達�!�

    “沒事,只是想問問他去哪兒了?”

    費叔諱莫如深的笑笑:“Vinzo的行蹤我也不清楚,他這個人行蹤一向不定的,我和他有時候一年也見不到一面。他沒個家,自然到處飄。”

    “不過……他這次臨走前,我們有碰面,他交給我一份遺囑,繼承人是你。這事你之前知道嗎?”

    她怔忪片刻。

    之前去加州跨年,在洛杉磯機場,蕭衍讓她加了那個金融顧問Alex。

    知道是知道,但當時也沒當回事,只當甜言蜜語的玩笑話聽了一耳朵,過后也就忘了。

    沒想到……竟然真的立了份遺囑。

    不知道是什么情緒,她嗯了一聲。

    費叔不免多嘴:“葉小姐,我和Vinzo雖然是主事關(guān)系,但私底下,我把他當兒子看的�!�

    “我遇見阿衍那一年,他才14歲,當時我都40歲了,在意大利和法國交界處的蒙特卡羅賭場,生意做的有聲有色,自認什么人物沒見過,但像他那樣14歲的少年,一身的傷,冷靜異常的不像個人,說難聽點,像個怪物�!�

    “我跟他共事這么多年,只見過他兩次真動情緒。一次是在意大利那不勒斯,我開車去接你們,你們兩個坐在后座,我問他,你是什么人,他說你是他妻子,可能你沒發(fā)現(xiàn),那時候他眼睛都長在你身上�!�

    “還有一次就是一年前我去紐約照顧你,你瞞著他把孩子打了,你睡在臥室里,門關(guān)著,那一晚,他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了一夜。你知道他問我什么嗎?”

    她自然不知道。

    只聽費叔說:“他問我,是不是他這樣的壞人,真的不配有孩子?”

    他為什么會這么問呢。

    想起來了,在紐約的家里,她扔掉佛珠,字字泣血的如同詛咒,她說——

    “蕭衍,像你這樣的人,不配有孩子�!�

    似乎有一只鋒利的箭,穿過光陰和記憶,狠狠扎在了她身上。

    她一把捂住了嘴,喉間的哽咽堵住,情緒卻奪眶而出,眼淚無聲的砸在方向盤上。

    費叔長嘆道:“傷的多重都沒哭過一回的人,那天晚上竟然稀奇的掉了一回眼淚。我本來還覺得震驚,可后來想想,又不覺得奇怪了�!�

    “可以說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一開始我納悶年紀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出來做槍口舔血的雇傭兵,像他那個年紀,應該在學校好好念書的。他跟我說,他沒念過一天書,多國語言是為了生存自學的�!�

    “后來相熟,我才知道,他一出生就被人抱走,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四處流浪是常態(tài),10歲那年被迫進了利維坦的組織,承受各種非人的大強度訓練,12歲那年,被放逐在迷霧森林進行最慘無人道的人性試煉,同伴全都死了,他也差點死了,靠著吃狼肉勉強活下來�!�

    “他的人生不是他自己選的,這個世界并沒有善待過他一天,也沒人愛過他,他身上的人性也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試煉里被強行抹殺掉了,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但跟你在一起的那一程,應該是他潮濕灰暗的全部人生里,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和快樂,盡管這是他一廂情愿強迫來的,他有多高興跟你有這個孩子,失去就有多難過,所以那天晚上他哭�!�

    “葉小姐,我不知道你對阿衍有沒有感情,他自以為是的愛人手段偏執(zhí)極端,也許傷了你�?伤_實愛慘了你。”

    “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去找他,而是想說,既然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如果你對他沒感情,就別再招惹他了,免得他又……那樣對你對他,都不好�!�

    嚴皓月坐在車里,死死咬住唇間的嗚咽聲。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覺得心里潮濕極了,像在下大雨。

    末了,她緩過情緒,啞聲對電話那邊說:“費叔,如果他聯(lián)系你,麻煩你轉(zhuǎn)達他,就說……我在紐約等他�!�

    ……

    費叔的那通電話過后,日子又恢復正常。

    她將手里的業(yè)務漸漸轉(zhuǎn)移出去,同時提交了紐大的申博材料。

    兩周后,紐大通知她面試,恰逢她有空,便飛了一趟紐約面對面面試。

    飛過來當晚,她拖著行李箱站在one57的公寓面前,錄入指紋順利開了鎖。

    一股沉悶的味道,久不住人了,清冷冷的大房子,沒有一點人煙氣。

    她一進門,就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圈拖鞋。

    奇怪,她鞋呢?

    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累死人了,也顧不上那么多,她脫了鞋就光腳踩在地板上,洗完手,把內(nèi)衣一脫,甩上沙發(fā),準備點個吃的喝的。

    眼神一掃,角落里的發(fā)財樹居然還好好活著。

    不對,她離開一年了,按理說該枯死了,這盆里的土,竟然不干,有人中途澆過水。

    難道那家伙近期來過這兒?

    正蹲在那兒思忖,余光一瞥,沙發(fā)邊緣的底下,有一抹粉色。

    她趴下來,伸手夠出來。

    靠,誰把她拖鞋踹這兒來的,真夠沒道德。

    咳……那壞蛋本來就沒道德。

    one57公寓立于曼哈頓中城,從這里能俯瞰整個壯麗的中央公園和曼哈頓天際線的全夜景。

    趿拉著拖鞋去陽臺那邊開窗時,高樓冷風呼呼吹進來。

    四月初的紐約還有些冷,晚上就只有幾度。

    她雙臂撐在露臺欄桿上,冷風拂面,看了好一會兒外面的夜景,一點也不覺得冷。

    這里是葉小五喜歡的紐約。

    故事在這里鮮活,在這里枯萎,也在這里結(jié)果。

    第754章

    此時,鄂霍次克海在深夜籠罩下,波濤洶涌。

    貨船上買賣雙方正在進行交易。

    俄佬頭目托克塔夫讓身邊手下去驗貨,驗了足足一個小時。

    老鷹察覺對方要作妖,微微皺眉,低聲說:“老大,他們難道想吃霸王餐?”

    托克塔夫今晚帶了幾十號人手上船。

    正常交易,雙方只會帶兩三個得力手下,不會這么大陣仗和派頭。

    這是第一次和俄佬黑.幫交易,早就聽聞他們不講規(guī)矩又心狠手辣。

    蕭衍輕嗤:“霸王餐吃別人的可以,吃到我頭上,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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