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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顧小曼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會欺負(fù)金燕姐�！�

    馮裕安笑一聲：“那是，捏柿子撿軟的嘛。”

    顧小曼沒有再跟他斗嘴，而是扭頭看向金燕：“金燕姐，你是怎么想的�。磕氵�在上學(xué)呢，而且你年齡也不大，現(xiàn)在沒法結(jié)婚的。”

    金燕的臉一直通紅：“你快別亂說，我現(xiàn)在不結(jié)婚的�！�

    “那你同意這門婚事不？”

    金燕期期艾艾起來：“我，我也不知道。我家是不如他家的，我對他家里一無所知。我爸就說他家世好，說他以后前程好。還說他家里三個姐姐，就他一個兒子，以后什么都是他的�！�

    顧小曼聞言從碗里抬起頭：“金燕姐，這家有個問題�！�

    三人一起看向她。

    顧小曼先問馮裕安：“小安子，你們礦上今年有沒有開始搞計劃生育？”

    馮裕安點頭：“聽說了，說是不給生孩子，一家只能生一個。”

    顧小曼反問道：“你們覺得這個政策以后會持續(xù)執(zhí)行下去嗎？”

    馮裕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怎么可能，誰家只能要一個孩子啊，萬一是個女孩呢�！�

    顧小曼沉默下來，他又看向許硯秋。

    許硯秋被她看得目光閃躲，憋了幾秒才憋出一句話：“至少得兩個吧，有男有女�！�

    顧小曼沒有怪他們，站在歷史的車輪上，誰都會嘲笑過去人的愚昧。

    然而，人是無法擺脫時代烙印的。

    假如她真的是顧小曼，可能她也會覺得這是在胡鬧，她也會想要好幾個孩子。

    她沒法跟他們解釋，只能換個說法：“金燕姐，黃家生了三個姐姐才有他，說明他們家這個基因更偏向生女孩。假如你去了黃家，我不是詛咒你啊，一胎二胎三胎都是女孩，難道一輩子什么都不干，光生孩子？要是以后只給生一個孩子，只有個女孩，他家能不能接受？”

    金燕的臉先是發(fā)紅，然后又發(fā)白：“應(yīng)該，應(yīng)該不會吧，我媽生了我三個哥哥才有的我�！�

    顧小曼又道：“我甚至懷疑他不止三個姐姐，還有別的姐姐，被弄死或者被送走。實話實說，有幾家沒有冤死的女孩？我爺爺說他上頭一連有四個姐姐都被親媽扔馬桶里淹死了。等到留下第五個女兒，才又生了兩個兒子。”

    見金燕的臉慘白，顧小曼安慰道：“金燕姐，我不是要搗亂，我是擔(dān)心這家過于重視這個，到時候你吃苦。本來你家世就不如他，到時候上頭四個婆婆管著你，這日子多難過。”

    馮裕安奇怪道：“哪里來的四個婆婆？”

    顧小曼回道：“你想啊，千頃地一根苗，他媽和三個姐姐肯定把他當(dāng)寶貝蛋子養(yǎng)著，他以后的老婆但凡哪里沒把他伺候好，他媽和三個姐姐能一起教訓(xùn)新媳婦。還有你們兩個，以后娶老婆要是遇到那種一堆姐姐下面只有一個弟弟的，你們就要做好思想準(zhǔn)備。那弟弟不是弟弟，是姐姐們的大兒子，姐夫們一輩子都要當(dāng)沒名分的爹，養(yǎng)小舅子一輩子。”

    許硯秋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馮裕安開玩笑道：“你不也把你哥當(dāng)寶貝蛋子來著！”

    顧小曼毫不掩飾道：“那是，我要一輩子管我哥的！”

    馮裕安哈哈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顧小曼挖一口飯塞嘴里：“我高興！”

    馮裕安睨了許硯秋一眼，笑容帶著戲謔。許硯秋怕他亂說，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他一腳。

    馮裕安齜牙咧嘴地看著他，許硯秋立刻低下頭吃飯不理他。

    金燕結(jié)結(jié)巴巴道：“那，那怎么辦啊，我爸，我爸都答應(yīng)了。”

    顧小曼想了想之后道：“金燕姐，你回頭讓你家里人打聽打聽，這人會不會疼人，是不是什么都聽他父母的。假如他沒有這兩個毛病，那倒是不錯，家庭條件這么好！”

    金燕的臉色這才好點：“謝謝你小曼�！�

    “對不起金燕姐，我是不是嚇到你了？你別怕，我就是把最壞的情況說出來。不過他是干部子弟，肯定不會太差勁的�！鳖櫺÷�怕她害怕，又溫聲安撫��。

    金燕對著她笑了笑：“沒事的小曼，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反正又沒定下，我不擔(dān)心。這些掏心窩子的話，除了你，再沒第二個人跟我說。”

    顧小曼往她碗里夾了點菜：“別想那么多，什么時候我們往鎮(zhèn)里去，找機會看看�！�

    金燕的臉又紅了起來：“我爸說，說，過一陣子就要去瞧家�！�

    龍湖鎮(zhèn)的女孩子們有了婆家后，會帶著娘家女性長輩去婆家看一看，俗稱瞧家。

    顧小曼吃了一驚：“怎么這么快！”

    馮裕安咦一聲：“金燕，這家這么趕時間，可別是有什么問題。”

    許硯秋小聲道：“金燕姐，我回頭幫你問問我叔叔�！�

    顧小曼接話道：“小秋，你叔叔和黃所長是同事，就算有什么問題，他們也不會告訴你的。沒道理為了我們?nèi)サ米稂S家�！�

    許硯秋沉默下來。

    顧小曼一邊吃飯一邊道：“等會兒你們吃了先回去，我出去一趟�！�

    許硯秋忙問道：“你去哪里？”

    “我去找云舟有點事兒�！鳖櫺÷�加快吃飯的速��。

    許硯秋聽到這話后，感覺心里一股酸意襲來。他們下午在車站才說了那么多話，現(xiàn)在她又要去找他做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吧�！痹S硯秋把心里的酸意壓下去，主動道。

    顧小曼搖頭：“不用，又不遠(yuǎn)。這是城里，沒事的，我去去就回�！�

    許硯秋被拒絕，沒有勇氣再問她去做什么，低下頭繼續(xù)吃飯。

    金燕幫著解圍：“小曼，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今天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

    顧小曼笑了笑，然后點頭：“好啊，咱倆一起去�！�

    第64章

    第一次上門求助

    許硯秋和馮裕安一起抱著四個碗往教室而去。

    許硯秋走得太快，馮裕安一邊跑一邊問：“硯秋，硯秋，你等等我，云舟是誰啊？”

    許硯秋放慢腳步，努力釋放一個笑容：“我們廠里總工的兒子，在隔壁高中上學(xué)，很快就要高考了。是我和小曼的朋友。”

    馮裕安又睨他一眼：“總工的兒子啊。”

    許硯秋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閉嘴�！�

    馮裕安哈哈笑起來：“好好好，我閉嘴行吧。真是的，怎么這么傻。小曼啊，我答應(yīng)了你哥要照顧你的，天黑了，你們兩個女生出門不安全，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許硯秋被他說的臉微微發(fā)燙：“你在胡說什么�！�

    馮裕安撇撇嘴，從他懷里把碗搶走：“理由我都給你想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啊。反正你家兒子多，當(dāng)上門女婿也沒什么的。就在隔壁，抬抬腳的事兒�！�

    說完，他一邊哼著小調(diào)一邊往教室沖去。

    許硯秋的臉徹底紅透，站在那里猶豫了片刻，然后拔腿往學(xué)校大門外跑去。

    他一口氣跑了將近十分鐘，終于追上兩個女生，她們也剛好到了二中門口。

    “咦，小秋你怎么來了？”顧小曼停下腳步等他。

    許硯秋氣喘吁吁地停在她們面前：“天黑了，這附近到了晚上不一定就安全，要是你哥知道我讓你一個人大晚上出門，他肯定會生我的氣。”

    顧小曼笑道：“亂說，我哥脾氣最好了，他才不會生氣。他最多生自己的氣�！�

    許硯秋笑著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你說的是，但我不想讓你哥生氣�！�

    “那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去找云州�！�

    許硯秋和金燕一起站在那里等候，顧小曼一個人往大門那里走去。

    天黑了，學(xué)校里很少有師生走動。顧小曼覺得自己就這樣進(jìn)去找不太合適，好在門口那里有人守大門。

    門衛(wèi)年齡倒不是很大，一眼看出顧小曼不是本校學(xué)生。

    “你找誰？”

    顧小曼實話實說：“你好，我找高二2班的謝云舟。”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以前的同學(xué)，我在隔壁技校上學(xué)�！�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

    “來問他要一些書的。”

    門衛(wèi)半信半疑地看著她，見她笑得人畜無害，才答應(yīng)幫忙叫一下。當(dāng)然，他自己不去叫的，讓一個路過的學(xué)生幫忙叫了一下。

    不到10分鐘，謝云舟從二樓匆匆趕了下來。

    等看到顧小曼，他疑惑的表情換成笑容，大跨步走到她面前：“你來了，有什么事？”

    顧小曼咳嗽一聲道：“云舟，實在對不起來打擾你上學(xué)。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謝云舟嗯了一聲：“你說，什么事情？”

    顧小曼指了指外頭：“金燕姐的事情，她家里給她說了婆家。”

    謝云舟有些吃驚：“她，她有對象了？”

    顧小曼點頭：“金燕姐18周歲，按虛歲算19了，說婆家很正常的。她對象家是鎮(zhèn)上糧管所黃所長的獨子，我想請你幫我問問，這人在外頭有沒有什么不好的名聲�！�

    謝云舟更吃驚了：“怎么，對方哪里有不妥？”

    顧小曼小聲道：“對方催婚事催得急，按理來說，他家條件在龍湖鎮(zhèn)算是不錯的，何至于這樣催著金家，我擔(dān)心有問題。小秋說要去問他叔叔，我想著他叔叔肯定不會為了金燕姐得罪自己的同事。我，我朋友少，就想到了你�！�

    謝云舟對著她笑起來：“沒事的，我們是朋友，你能想到我，我很高興。不過我在龍湖鎮(zhèn)也沒什么朋友，我只能問問我爸。你要是不急，我這周末回去就問。”

    顧小曼笑道：“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謝云舟微微搖頭：“不會，就是順帶嘴的事情。你們也不要太擔(dān)心，說不定對方就是想讓孩子早點成個家。金燕年齡到了，以后有正式工作，鎮(zhèn)上肯定會有很多人家盯上她�！�

    顧小曼點頭：“要是沒問題最好，我也希望金燕姐能有個好人家�！�

    說完，她見周圍空無一人，忙道：“我打擾你學(xué)習(xí)了，真是抱歉，你快回去吧。”

    謝云舟點點頭：“那我回去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以后天黑了不要隨便一個人出門，這外頭時常有混子瞎溜達(dá)�！�

    “好�！鳖櫺÷�有求于��，笑得特別甜。

    謝云舟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與她道別，轉(zhuǎn)身往教室而去。

    顧小曼看了一眼站在旁邊聽八卦的門衛(wèi)：“大哥，多謝你啦�！�

    門衛(wèi)嘿嘿一笑：“沒事，這是大事兒，是要問清楚。你快回去吧！要是讓沈校長看到，謝云舟要挨罵的�！�

    顧小曼聽到這話后心里疑惑起來，她沒有多問，趕緊離開了二中。

    “金燕姐，云舟說他周末回鎮(zhèn)上去問問他爸。”

    金燕長出了口氣：“謝謝你小曼，聽說廠里領(lǐng)導(dǎo)經(jīng)常和鎮(zhèn)上領(lǐng)導(dǎo)們一起吃飯，應(yīng)該多少知道些什么。”

    顧小曼伸手?jǐn)堊∷�的腰：“為什么我不是個男人呢，我要是個男人，我娶你，保證你一輩子不受委屈。”

    金燕笑著罵她：“快別亂說�！�

    顧小曼肆無忌憚地?fù)е�她：“你這么好，娶回家我就享福咯�！�

    金燕笑著擰她一下：“你娶上門女婿�！�

    顧小曼哈哈笑：“男人都不愛洗腳，臭烘烘的，還是姐姐好，香噴噴的�！�

    跟在后面的許硯秋看到那只白嫩的小手搭在金燕的腰上，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一個星期一晃而過，到了周六中午，眾人一起坐車回龍湖鎮(zhèn)。

    剛到車站，碰到等在那里的謝云舟。

    他對著顧小曼揮手：“小曼�！�

    顧小曼抬腳快步走過去：“云舟，我沒有耽誤你的事情吧？”

    “沒有，我媽讓我回去看看我爸�！�

    顧小曼第一次聽到他提起他媽：“哦哦，沒耽誤你的事情就好。”

    金燕走到謝云舟面前，紅著臉低聲道：“云舟，麻煩你了�！�

    謝云舟溫聲道：“沒事的，不要太擔(dān)心。金書記在鎮(zhèn)上人脈廣，肯定不會隨便挑人。”

    說完，他將手里的一個袋子遞給顧小曼：“我沒時間去看你哥，這是我給他找的書，你幫我?guī)Щ厝ソo他看�！�

    顧小曼哇一聲，接過袋子翻了翻，里頭有兩本世界名著，還有兩本雜志：“云舟，你真是個大好人�！�

    謝云舟想起她那回夸她的話，眼神飄向旁邊：“你哥喜歡看書，給他看總比放在那里落灰就好。車來了，我們上車吧。”

    第65章

    跳鷹潭的新娘

    今天沒座位，四個人一起站著。

    謝云舟和許硯秋一起，一左一右將兩個女生擋在角落里。

    顧小曼站在謝云舟身邊，頭頂剛好到他嘴巴位置，他看到了她的新發(fā)型。

    他不懂那叫半扎發(fā)，只覺得非常好看。

    顧小曼突然問道：“云舟，你們學(xué)校有個沈校長很厲害嗎？那天門衛(wèi)大哥說，要是讓沈校長看到我找你，你要挨罵。”

    謝云舟的表情變得詭異起來，他過了好幾秒鐘后才道：“沈校長是我媽。”

    顧小曼的笑容卡在臉上，片刻后，她有些尷尬地找補：“那你媽肯定很有學(xué)問�！�

    謝云舟的表情恢復(fù)正常：“是的，我媽以前和我爸是大學(xué)同學(xué)�！�

    顧小曼哇一聲：“你們家書香門第啊�！�

    謝云舟謙虛了一句：“我在努力向父母學(xué)習(xí)。”

    顧小曼想起以前賭鬼爹說謝總工八成是個老光棍的話，原來人家有個這么優(yōu)秀的老婆。

    車很快就到了龍湖鎮(zhèn)，顧小曼歸心似箭，小跑著往家而去。

    許硯秋一直在后面跟著，初夏的風(fēng)將顧小曼的頭發(fā)吹起，在身后飄蕩。

    許硯秋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頭發(fā)稍兒拴住了一樣，隨著它們一起飄蕩，忽上忽下。他心里縱有千言萬語，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顧小曼哪里知道這小屁娃的心思，她老遠(yuǎn)看到村口的兄長和平安，加快步伐。

    “哥~哥~”

    顧景元笑著帶著小狗往這邊跑來：“小曼，跑慢點。”

    “哥~我回來了~”

    顧景元停下腳步，跟許硯秋打招呼：“小秋哥�！�

    許硯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贊道：“景元，你一個人照顧家里，很了不起！”

    他還對著顧景元伸出大拇指。

    顧景元開心地笑起來：“小秋哥，你也很了不起�！�

    許硯秋恢復(fù)了往日大哥的氣派：“走，我們回家，明天我們?nèi)ッ�魚好不好？”

    “好啊，我養(yǎng)的小雞長大了好多。明天端午節(jié)，我準(zhǔn)備殺只公雞給小曼吃。”

    “景元是個好兄長。”許硯秋一字一字地夸獎，天還沒黑，顧景元仔細(xì)看，能看懂他在說什么。

    “我跟小秋哥學(xué)習(xí)�！鳖櫨霸�說話始終有些一板一眼。

    當(dāng)天晚上，顧小曼吃飯的時候跟顧耀堂聊天。

    “爸，金燕姐有婆家了�！�

    顧耀堂從碗里抬起頭：“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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