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顧小曼拉著他去水龍頭底下給他沖了沖冷水，又用紙團塞緊鼻孔，然后用手絹把他臉擦干凈，一起重新回到沙發(fā)上坐下。
“應(yīng)該一會兒就好了，你別摸它。”顧小曼囑咐道。
謝云舟嗯一聲。
顧小曼覺得有點尷尬，她也沒遇到過男生流鼻血。
謝云舟的臉終于不紅了，但他有些不大好意思。關(guān)鍵時候他流鼻血了，要是被小喬知道，能笑話死他。
顧小曼岔開話題：“云舟，中午忘了問你爸買自行車的事兒了�！�
謝云舟又拉住她的手道：“不著急，過兩天再問�！�
說完，他往她身邊坐近了一些，看著她很鄭重地問道：“小曼，我們結(jié)婚好不好？”
“不好，我才二十一呢�！�
謝云舟伸出一只胳膊將她攬進(jìn)懷里，用臉靠著她的頭，試探性地問道：“我們先悄悄地領(lǐng)結(jié)婚證好不好？不告訴外人，等過兩年我們崗位再往上走一走，我們兩個的積分高一些，可以分大一點的房子�！�
顧小曼低頭輕笑道：“那再等個十年八年，豈不是積分更高？”
謝云舟將她抱緊一些，輕聲咳嗽一聲后道：“到時候都是些舊房子，我聽說今年可能要加蓋幾棟樓，我找人問了問，這次蓋的房子比較大，我們兩個的積分加起來，至少能分個四十平米的。僧多粥少，已經(jīng)很多人在排隊，我們要抓緊，不然還要等下一批�！�
顧小曼忙問道：“比我家那個大多少？”
謝云舟嗯一聲：“多一個小房間。”
顧小曼往他懷里拱了拱：“我就是還沒做好思想準(zhǔn)備呢�！�
謝云舟溫聲道：“我想早點和你定下來，趁著我爸還在位，我們兩個多努力努力，把崗位往上提一提。就算以后我爸退休了，沒人再管我們，至少崗位高一些，日子能好過一些。到了手的崗位和房子，只要不犯原則性大錯誤，誰也不會給我們收回去�！�
顧小曼沒有明著回答：“你讓我再想幾天，我才剛畢業(yè)呢�！�
謝云舟嗯一聲：“好，你多想一想。我聽小喬說，女生要結(jié)婚前都會害怕。你別怕，我不會害你的�！�
“我們什么時候走？要等你爸下班回來嗎？”
“不等他，我們早點回去，晚上略微吃兩口，早點睡。最遲晚上十一點半要起來，十二點到崗，上到明早八點�！�
顧小曼將頭靠在他胸口，輕聲喊道：“云舟�！�
“嗯�！�
“你為什么老想結(jié)婚？”
謝云舟將她抱緊一些，在她頭頂上親了一口：“我不想再把你弄丟了。”
第322章
招人嫌的癩皮狗
等到下午走的時候，謝云舟把剩下的菜全部帶走，連熟的也打包。
顧小曼見他土匪一樣掃蕩，忍不住問道：“你不給你爸留點嗎？”
“不留，他又不做飯，留點水果就行。他想吃什么，說一聲，食堂那邊就給他送，這點待遇都沒有，那就不用干了�！�
“他平�；啬銒屇沁吶幔俊�
“一個星期總有一兩天會回去�！�
顧小曼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袋子，里頭有很多還沒做的菜，又問道：“這是食堂的菜，我們能拿走嗎？”
謝云舟笑道：“沒事的，省電力局的同志來，有招待經(jīng)費，剩下這兩顆菜，你去紀(jì)委舉報，紀(jì)委的同志都嫌你事兒多。我們費勁做飯，就當(dāng)我們的辛苦費。別擔(dān)心，走吧。”
說完，他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拉著顧小曼一起下樓。
路上總是能碰到人，不管認(rèn)識不認(rèn)識，謝云舟一概微笑點頭致意。
回到龍湖鎮(zhèn)生活區(qū)，晚上一家四口一起吃了頓飯。
顧小曼聽謝云舟的安排，洗漱過后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半夜十一點十分。
換衣服、洗漱，下樓。
等到樓下時發(fā)現(xiàn)，謝云舟已經(jīng)和馮裕安在樓下等候，還有王萍。
“你們來多久了？”
“剛來，走吧，我要帶裕安做接班檢查，你一會兒和王萍一起去控制室�！�
顧小曼嗯一聲，然后對王萍道：“萍萍，你怎么還專門來等我，別耽誤你的時間�！�
王萍笑得有點討好：“沒事的，咱們一個班的，一起走安全一些。”
謝云舟插話道：“小曼，你晚上上衛(wèi)生間時不要一個人，找個伴�！�
顧小曼吃了一驚：“怎么，不安全？”
謝云舟沒有多說：“晚上不要一個人隨便出控制室，小運行那邊很多占地招工的農(nóng)民，什么人都有，專愛欺負(fù)大運行來的學(xué)生。你剛來，你們班長應(yīng)該不會安排你晚上去檢查設(shè)備�！�
顧小曼哦一聲：“我一個人不出去。”
十幾分鐘后，顧小曼到了控制室，開始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大夜班。
今晚陳美請假沒來，控制室里的人看盤的看盤，抄表的抄表，還有準(zhǔn)備出去檢查的、坐那里聊天的。
只要有師傅出去干活兒，一群年輕人都圍著。
這年月，想學(xué)點東西，全靠師傅口口相傳。
張洪洲戴上帽子：“小顧，走，跟我去現(xiàn)場查系統(tǒng)。大夜班犯困，干活就不累了�！�
顧小曼誒一聲：“謝謝師父。”
張洪洲想了想之后指了指另外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小盧，你也來�！�
那個叫盧紅霞的女生誒一聲，戴著帽子跟了過來：“張師傅，我們?nèi)ツ睦��！?br />
顧小曼很客氣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顧小曼�！�
盧紅霞笑了一下：“你好，我叫盧紅霞，之前是鍋爐的，最近轉(zhuǎn)到電氣來了�！�
顧小曼懂了，鍋爐女生沒有一點前途，能轉(zhuǎn)到電氣來也好，好歹能提崗。
張洪洲帶著兩個女生出了門。
班里有老師傅嘴一歪對王萍道：“王萍，怎么不帶你呢？我看你對她怪好的嘞。”
這話一聽就帶著點挑撥。
王萍笑了笑之后道：“汪師傅，我是學(xué)汽機的，小曼學(xué)的電氣，我不懂�！�
“看看，總廠書記的兒媳就是不一樣，老張親自教。我認(rèn)識他十幾年，換了兩個電廠，從來沒見他帶過女徒弟。小王加油啊，找個好對象，老張也捧著你。”
王萍的笑容有點尷尬，然后起身去整理旁邊的資料柜。
挑撥失敗，老汪興趣缺缺，繼續(xù)去逗另外一個年輕人。
顧小曼在外頭整整轉(zhuǎn)了兩個小時，等她一進(jìn)控制室，王萍立刻給她端了杯水過來：“小曼你渴不渴？我?guī)湍惆驯酉戳讼矗o你倒了點開水，已經(jīng)涼了好多，應(yīng)該可以喝了。”
王萍觀察的很仔細(xì)，顧小曼昨天喝的就是白開水，沒有泡控制室里的茶葉。
“謝謝萍萍�！�
王萍小聲問道：“你困不困？”
顧小曼打了個哈欠：“沒事的，我熬得住，剛才張師傅給我講了好多知識，我得捋一捋。謝謝萍萍，你快去找地方坐著歇會兒�！�
控制室里人多，幾個女職工已經(jīng)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睡著了。
班長對此睜只眼閉只眼，女同志在運行待不久，很多都懶得學(xué)，混一天算一天。
顧小曼找了個地方坐下，打開自己的本子和資料書，開始埋頭學(xué)習(xí)。
她中途起來兩次，每次走十幾分鐘，還泡了杯茶葉水，然后繼續(xù)埋頭學(xué)習(xí)。
張洪洲一直在暗中觀察她，然后心里暗自贊許。
難怪能被總廠謝書記挑中，就這堅韌勁兒，全廠沒幾個姑娘能比得上。
顧小曼先看廠里的資料，到了五點多，她感覺困得有點遭不住，去外頭跟正在看各種數(shù)據(jù)的師傅們聊天，了解各個儀表的數(shù)據(jù)含義。
早上七點多一點的時候，顧小曼感覺腦子渾渾的。
八個小時的班，她整整學(xué)了六個小時。
就在她困得想死的時候，謝云舟推門而進(jìn)，輕聲喊了一聲：“小曼。”
顧小曼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誒一聲：“你來了�！�
謝云舟打開一個大紙包，里頭是兩個包子：“給你吃�！�
顧小曼笑著一個包子：“我吃一個就夠了，另外一個給你吃�！�
謝云舟把兩個都給她：“我吃過了，我回去了，等會兒來找你。”
早上有賣早飯的到各個值班點賣早飯，謝云舟在1號機，能先買飯，給她送了兩個包子過來。有時候輪到這邊的時候，肉包子就沒了。
王萍湊了過來，笑瞇瞇道：“小曼，謝云舟對你真好�！�
顧小曼笑道：“給你吃一個。”
王萍擺擺手：“我等會兒自己買�！�
那位愛挑事兒的老汪又來了：“小王，羨慕吧？”
王萍的笑容淡了一些：“汪師傅，小曼是我朋友，我為她高興�！�
老汪笑得賤嗖嗖的：“羨慕也沒辦法，你要是能長得好看一點就好了。”
顧小曼的笑容收了起來，這個老汪一個班什么正經(jīng)事兒不干，就到處撩年輕人，說一些讓人家冒火的話。
顧小曼看得出來，像王萍這樣外地來的女孩，特別容易被欺負(fù)，本地人會欺負(fù)她、老師傅欺負(fù)她、男的會欺負(fù)她。
第323章
拐彎罵癩皮狗
顧小曼也知道，王萍靠近自己是想找個靠山。她曾經(jīng)在職場奮斗很多年，她不會輕易把同事當(dāng)知心好友，但她更討厭那些閑的沒事天天搞職場霸凌的人。
顧小曼對著老汪笑了笑：“汪師傅，我們上班不是靠頭腦吃飯嗎？難道汪師傅見過誰靠臉吃飯的？我是沒見過的�！�
這話一出，控制室里幾個老師傅都哈哈笑起來：“老汪年輕的時候就是靠臉吃飯的，現(xiàn)在老了，不值錢了！”
老汪呸呸兩聲：“都滾，起什么哄呢�！�
說完，他看向顧小曼：“我又沒扯謊，小王不就是長得不好看嘛，要是她長得好看點，小喬也不會……”
說到這里，他嘿嘿笑兩聲。
顧小曼看向旁邊的王萍，只見她雙臉通紅，咬緊牙關(guān)，眼淚都快出來了。
顧小曼品了品老汪的話，猜測王萍以前可能對喬青崖有點意思。
當(dāng)然，也可能是老汪胡說八道。
顧小曼覺得就算王萍喜歡喬青崖也沒什么，那小子確實看起來風(fēng)流倜儻。
喜歡優(yōu)秀的男孩子又沒有錯，顧小荷還喜歡謝云舟呢，她也沒計較啊。誰結(jié)婚前還沒有幾個追求者啊。
顧小曼拿起手里的包子慢慢啃：“萍萍啊，你等會兒吃什么？”
王萍把眼淚憋回去：“我，我吃個饅頭就好�！�
“你平常去生活區(qū)食堂吃飯嗎？”廠里有兩個食堂，一個在廠區(qū)，上班的人在那里吃飯。一個在生活區(qū)，不上班又不想做飯的人去那里吃飯。
“去呢，不上班的時候都在生活區(qū)食堂吃飯。”
顧小曼笑道：“昨晚上上班來的時候，我看到生活區(qū)食堂門口好像有流浪狗呢�！�
王萍嗯一聲：“生活區(qū)食堂經(jīng)常有垃圾，養(yǎng)活了幾只流浪狗�！�
顧小曼笑著問道：“這些流浪狗會咬人嗎？”
王萍溫聲回道：“沒聽說過咬人，有時候還搖尾巴呢�！�
顧小曼笑道：“那真是條好狗，以前我們村里有條癩皮狗，又不會看家、又不會守門，天天什么正經(jīng)事兒都不干，就知道瞎叫喚，煩死個人。”
顧小曼這話一出，整個控制室突然安靜下來。老汪聽出來顧小曼的意思，臉漲得通紅。
不到五秒鐘，很多人都笑了起來。
張洪洲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乖乖，這丫頭一張嘴這么厲害嘛！
他以前聽人說過一些顧家的閑話，一直沒當(dāng)回事。昨兒見到顧小曼，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斯斯文文
，他以為是人家編瞎話。
沒想到是真的啊，乖乖，難怪顧耀堂那個爛賭鬼聽女兒的話呢，這張嘴是真厲害啊，拐了十里路的彎，還能繞回來罵人。
老汪氣得想罵人，顧小曼撩了他一眼，繼續(xù)低頭慢慢吃包子，喝了兩口溫水。
老汪硬生生把這口氣憋了回去。
他敢隨便逗班里的外來年輕人，本地的他還真不敢惹。
他自己就是外地來的，他敢罵顧小曼，明兒顧耀堂就能來把他褲子脫了揍他！
正好，賣早飯的小車來了，老汪頭一扭買飯去了。
王萍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給顧小曼添了點水：“小曼，你下午睡覺起來準(zhǔn)備干什么？”
顧小曼搖搖頭：“不曉得，我第一次上夜班，還不知道自己能睡到幾點呢。”
沒多大一會兒，接班的來了。
許硯秋過來打招呼：“小曼�！�
顧小曼打了個哈欠：“小秋來了�！�
許硯秋打了個招呼就走了，他要檢查班里的安全工器具。
喬青崖進(jìn)了屋后就看到了顧小曼，也過來打招呼：“小顧，這個班學(xué)什么了？”
顧小曼笑道：“喬師傅好，我聽張師傅的安排，他讓我學(xué)什么我學(xué)什么�！�
“張師傅的電氣是咱們運行最好的，跟著張師傅不虧。你別叫我?guī)煾盗�，云舟聽到了要捶我。�?br />
顧小曼笑一聲后道：“你比我早來三年，叫師傅是應(yīng)該的�！�
旁邊有老師傅開玩笑：“小喬，許德貴沒請你喝酒啊？”
喬青崖笑道：“看你說的，小秋勤快的很，我得感謝許主任，給我個這么好的徒弟�！�
“喲，小喬這張嘴真會說�！�
旁邊的老汪嘴巴一歪要說話，顧小曼立刻看過去，眼帶寒光。
她發(fā)誓，如果老汪這時候把王萍拎出來開玩笑，她一定要把這個老流氓的頭發(fā)薅禿！
老汪被顧小曼看得閉上了嘴。
王萍立刻走開，順帶把顧小曼的杯子收走了，把里面的茶葉倒掉，沖洗干凈，放在顧小曼的柜子里。
喬青崖看得明明白白，繼續(xù)跟顧小曼說話
：“小顧，昨天云舟跟我說他要買自行車呢�！�
顧小曼嗯一聲：“喬師傅會騎車嗎？”
喬青崖笑起來：“會一點，到時候你們有了車，借我騎一騎。”
“喬師傅別問我，不是我的車�！�
“班里人多，能適應(yīng)吧？”
“還行，以前經(jīng)常聽大春哥說上班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