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劉美玲掛了電話，謝云舟放下電話繼續(xù)畫圖。
自從參加完電力部的大賽，他的狀態(tài)放松了下來。下一步，他的計劃是把房子弄好。
中午，夫妻兩個各吃各的。
顧小曼已經(jīng)是高崗位，今年新來的小姑娘們已經(jīng)加入了洗碗大軍，班里一切雜務(wù)都不需要她動手，她不需要再因為躲避洗碗而跑去1號機控制室吃飯。
班里的小姑娘們見到她一口一個小曼姐，嘴巴可甜了。
下班的時候，夫妻兩個一起去廠辦公室，劉美玲果然不在。
只有打字員在。
打字員正全神貫注倒騰那臺古老的打字機，打一行字調(diào)一下旋鈕，看起來效率十分慢。
顧小曼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擺擺手：“自己拿�！�
顧小曼拿走了自己的包裹，在門外拆開。
是文海軍郵寄來的，她的論文發(fā)表了，他給她發(fā)了期刊樣本。
顧小曼打開期刊，很快找到自己的論文，然而，作者那一欄有四個人的名字。
當(dāng)初她上報的時候，是她和曹主任、唐工，誰知文海軍私自加上了謝云舟。
謝云舟微微驚訝：“小曼，你這論文我沒參與，怎么報了我的名字？”
顧小曼實話實說：“我沒報你的名字，可能是文師兄自己加上去的。”
謝云舟聽到文師兄三個字，微微側(cè)首看了她一眼。
顧小曼修改論文的時候，他正好不在家，故而并不知道科大的聯(lián)絡(luò)人居然是文海軍。
他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鍵，看來文海軍換個導(dǎo)師，依然是科研的好苗子。
沒有哪個導(dǎo)師不喜歡這種學(xué)生，能發(fā)論文、能做實驗，能替導(dǎo)師攻堅關(guān)鍵項目。
這樣的人，不易得罪。
謝云舟什么都沒問，他希望顧小曼能多發(fā)幾篇論文，以后對她的職業(yè)發(fā)展非常有好處。
如果過一陣子運行分場還有提崗，憑這篇論文，她跑不掉一個電工。
電工就是班組里的專業(yè)負(fù)責(zé)人了。
謝云舟笑道：“那我沾了你的光了�！�
顧小曼合上樣本：“他只給我寄了一本，得把這幾頁內(nèi)容復(fù)印幾份，給曹主任和唐工各一份，給你也印一份。”
“好，我們先回家，我得把你這篇論文吃透，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掛名�！�
顧小曼笑起來：“我也沒想到他會給你加上去，我去找秦教授的時候，發(fā)現(xiàn)聯(lián)絡(luò)人是他。秦教授指定的，我肯定不能說換人，本來我就是請人家?guī)兔Φ��！?br />
說到這里，她也覷了謝云舟一眼。文海軍以前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謝云舟也看向她，開了句玩笑：“以后你要是再發(fā)論文，還帶上我吧，我吃個現(xiàn)成的�！�
顧小曼又仔細(xì)分辨他的表情。
謝云舟笑道：“我們回家吧�！�
顧小曼笑起來：“好。”
到了家里，小夫妻兩個一起坐在床邊看電視。
十月底，傍晚的天氣有點涼，夫妻兩個依偎在一起看電視。
謝云舟心里還在想那篇論文。
第445章
顧景華歸來
謝云舟想起以前文海軍的孤僻。
以他24年半有限的人生經(jīng)歷來看，鮮少有幾個男人會在受到那么大的侮辱后，還會盡心盡力給一個女人改論文。
如果是導(dǎo)師指定，那沒辦法，肯定要接，但絕對不會這樣盡心盡力。
而且，還特意把他的名字加上了。
顧小曼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電視，看著看著，她發(fā)現(xiàn)謝云舟跑神了。
她抓起一樣零食，塞進他嘴里：“別想太多，一切都是秦教授的安排，我從來不與他多接觸。”
謝云舟把她攬進懷里：“小曼，過幾天我就要開始裝修我們的新房子了，你有什么要求，隨時跟我提�！�
顧小曼趁勢倒在她懷里：“都說過了，中途我想起什么再跟你說。你一個人干嗎？要不要請人？”
謝云舟的指腹輕輕在她的鬢角撫摸，他覺得她笑的時候，讓他十分著迷。
哪怕結(jié)婚快一年了，他每天上班的時候腦子里都要想起她很多次。下班回來，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立刻把她抱進懷里先親熱一番。
顧小曼當(dāng)然不肯，她定好了規(guī)矩，一個星期額定5次。
謝云舟每周不到4天就用完了額定次數(shù)，然后只能努力表現(xiàn)，夜里纏著她要求額外的獎勵。
顧小曼瞥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跟他打岔：“陳美的孩子要不了多久就出生了�！�
“不知道，沒關(guān)注，反正以后我們不用再去總廠了�！�
“我們存放在那里的家具要不要拉過來？”
“等我把新房子裝修好了就拉過來，很快的，最多兩個月就裝修好了�！�
“裝修好后我們晾四個月再去住吧�！�
謝云舟嗯一聲，然后摟緊她，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小曼，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顧小曼停下吃零食的動作，先給他打預(yù)防針：“孩子生出來很難帶的，我們兩個都去上班的時候，誰給我們帶孩子��？”
謝云舟想了想之后道：“我們兩個一起帶。有錯不開手的時候，請裕安和哥幫幫忙。如果實在忙不開，看看花錢請可靠的人幫忙看著點。大一點就好了，可以送托兒所去。”
廠里有個托兒所，很多不到兩歲的孩子都放在那里。母親們?nèi)ド习啵型救ノ箓�奶，然后把孩子丟在那里。
這年月都這樣，沒有太多精細(xì)化育兒。
顧小曼沒有反對，她也覺得帶孩子不要把自己搞太累，孩子和孩子都不一樣，哪有什么固定的帶孩子模式。
要是樣樣都按照那些專家說的方法來，累死你都不一定能成為合格的母親。鬼知道那些專家說的一些話帶著什么目的。
要生孩子了嗎？顧小曼心里有點驚喜和忐忑。
謝云舟見她神情發(fā)怔，心里緊張起來，立刻低頭親她一口：“小曼，你放心，我會盡全力照顧你們的�！�
顧小曼回過神，低低地嗯一聲：“那你不能再抽煙喝酒�！�
謝云舟心里一喜，又親她一口：“我本來就不愛抽煙喝酒，喝酒頭疼渾身難受，抽煙也是為了應(yīng)酬，很少的�！�
顧小曼又吃一口零食：“聽說懷孕初期吃不下飯，天天吐，人會瘦很多。趁著天冷，我得多吃點肉，補補身體，長點肉�！�
謝云舟心里十分歡喜：“好，以后我每天去買菜。”
顧景元買菜沒有那么大方，不會天天買肉。
顧小曼提議：“今天我們?nèi)ノ腋缒抢锍燥埌��！?br />
小夫妻兩個穿上棉襖，去顧家吃飯。
顧景元今晚做的手搟面，一人一個雞蛋。
謝云舟對顧景元道：“哥，以后買菜的事情交給我�！�
顧景元奇怪：“你想吃什么？跟我說，我去買�！�
謝云舟沒有明說：“沒事的，你每天都要上班，我休班的時候我去買。天冷了，多買點不要緊。”
顧耀堂立刻贊同：“對對，景元你每天都要上班，讓云舟去買菜�！�
女婿工資高，買的菜好。
顧景元沒有反對：“云舟，你是不是要裝修房子了，我和爸去給你幫忙�！�
顧耀堂本來還高興家里的伙食即將變好，聽到兒子這話，他頓時感覺嘴里的煎蛋也沒那么香了。
馬上就天冷了，凍手凍腳的，他真不想去啊。
謝云舟笑道：“爸，還要辛苦你和我哥一陣子�！�
顧耀堂嘴上十分痛快：“那沒得說，小曼是我兒子，又不讓我花錢給她蓋房子，裝修房子算什么，快得很。”
他哪里知道女兒那一堆復(fù)雜的設(shè)計要求，他以為就跟他這家里一樣，抹個大白墻，拉兩根電線就算完事。
正吃著呢，外頭傳來敲門聲。
顧景元離門近，立刻去敲門。
“小秋哥來了�！�
“景元�！�
只見許硯秋裹著一身涼氣進了屋：“顧二叔，云舟，小曼�！�
謝云舟招呼他：“硯秋，來一起吃點。”
許硯秋坐在顧景元身邊：“你們吃，我剛從顧家莊回來，我在我媽那里吃過了�！�
喬青崖升班長后調(diào)去了1值，許硯秋也跟著去了1值，現(xiàn)在變成顧小曼接他的班。他早上下大夜班后睡到下午起來，然后回一趟顧家莊看父母。
顧小曼知道他無事不會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村里有什么事情？”
許硯秋小聲道：“小曼，景華回來了�！�
顧小曼有點吃驚：“什么時候的事情？他的刑期還差一年多呢！”
許硯秋點頭道：“今兒剛到家，說是表現(xiàn)好，減刑一年多。下午耀宗四叔去了景華家里，說讓他以后和景昌一起好好賣菜�！�
謝云舟忙安撫顧小曼：“小曼，沒事的，你之前幫過他弟弟景昌，他應(yīng)該不會再仇視你。而且他剛出來，現(xiàn)在肯定得老實一陣子�！�
顧小曼哦一聲：“我倒不是擔(dān)心他仇視我，反正我又不住在顧家莊，而且我平時連大院門都出的少。就是有點吃驚，我感覺已經(jīng)從我的生活里徹底消失，現(xiàn)在又突然出現(xiàn)。
景華這個人，性格鮮明，不管在哪里，誰都無法忽視他。而且他想法多，看吧，他這一回來，肯定還要折騰事兒的�！�
謝云舟再次道：“跟我們不相干，他母親死了，他和他弟弟沒了后顧之憂，肯定會折騰事兒�！�
顧耀堂撇了撇嘴：“又不到你飯鍋里盛飯吃，你管他干什么呢�！�
第446章
顧景華來訪
顧小曼瞅一眼賭鬼爹：“爸，景華走的時候說讓你照顧他媽和他弟弟。”
顧耀堂呸一聲：“又不是老子的婆娘和老子的種，關(guān)老子屁事！他一個勞改犯，再敢鬧事兒，還給他送進去！”
顧小曼見賭鬼爹仿佛被踩了貓尾巴一樣嗷嗷叫，沉思起來。
賭鬼爹現(xiàn)在的神經(jīng)看起來比以前敏感多了，四十五歲的中年男人已經(jīng)不像年輕時那樣灑脫了。
他會本能開始懼怕青年人，特別是懼怕他曾經(jīng)打過罵過的青年人。
賭鬼爹和顧景華，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敵人，因為他曾經(jīng)大搖大擺地去顧景華家里睡人家親媽。
顧小曼繼續(xù)吃飯：“反正我奶接過來了，我們不要再回顧家莊了�！�
許硯秋回道：“我剛才去看了一趟景華，他現(xiàn)在看起來比以前懂事很多，不像以前那樣脾氣暴躁�！�
顧小曼接話道：“勞改幾年，肯定比以前會看臉色。”
顧家人不想惹麻煩，一致決定不回顧家莊。
然而，第二天上午，快到晌午飯時間，顧景華就提著禮物上門來找顧小曼。
他在大院里找兩個人問路，然后徑直去了小倉庫。
小夫妻兩個一起窩在屋里玩呢，聽到外頭喊門聲。
謝云舟起身，去打開大門。
顧景華看著眼前的青年，微微有些詫異。他對謝云舟有印象，那年顧小曼的升學(xué)宴上，許德貴諂媚的樣子一直烙印一般記在他心里。
謝云舟也看著眼前的青年，比以前壯實了很多，眉宇間沒有了以前的陰郁，單看神情，他沒法把眼前人和以前那個顧景華聯(lián)系起來。
那時的顧景華桀驁不馴，敢和天下為敵。
顧景昌見兄長和謝云舟都不說話，急忙道：“哥，這是小曼姐家的姐夫，姐夫姓謝。姐夫，這是我哥顧景華�！�
顧景華先開口，帶著笑容道：“姐夫，我是景華，我不在家的這幾年，多謝你和小曼姐照顧我弟弟。天涼了，這是我弟弟養(yǎng)的雞、種的菜，送一些給你們吃�！�
謝云舟微微蹙眉，顧小曼不想和顧景華扯上任何關(guān)系，但顧景華似乎并不是這樣想的。
謝云舟看著臉上帶笑的顧景華，他感覺顧景華的笑容似乎跟許德貴臉上的笑容有些相似。
服刑歸來的顧景華，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圓滑和諂媚。雖然他知道顧景華的圓滑下面隱藏的還是一顆冷硬的心，至少表面看起來，他已經(jīng)沒有多少攻擊性。
生活啊，就像一條鞭子，不管你的脊梁骨有多硬，最終都會給你抽得彎下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謝云舟在心里感嘆完了后，也笑道：“是景華啊，快請進�！�
他把兄弟兩個讓進了一邊的棚子里，天冷了，他又把棚子兩邊的木板裝上了，可以擋風(fēng)。
“家里條件簡陋，連個招待客人的地方都沒有，我就自己搭了個棚子，你們坐，我去喊小曼�！�
顧小曼主動走了出來：“云舟，誰來了？”
“小曼，景華和景昌來了，你倒兩杯水過來�！�
顧小曼心里大喊一聲“我靠”，這個鬼見愁怎么來了，老子又不欠你錢！
“哦，馬上就來了�！�
顧小曼倒了兩杯水，又倒了點花生放在茶盤子里，一起端進了棚子里。
“景華來了，景昌來了�！鳖櫺÷χM了棚子。
顧景華只感覺棚子里忽然進來個明艷的美人，四年多沒見，顧小曼長大了，婚后的俏麗小婦人，看起來十分惹眼。
顧景華只打量了一眼后就立刻起身：“小曼姐�！�
顧小曼笑道：“快坐，這天說冷就冷了，你回來了，景昌以后就有伴了�！�
顧景華接過茶：“我都聽我弟說了，我媽死的時候，小曼姐給了不少錢，后來還幫他找地方賣菜，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給他送吃的�！�
謝云舟接過話題：“事情都是許叔和小舅出的頭，我們只是跟在后面出點力。既然你回來了，以后我們就不用再擔(dān)心景昌了。以后有什么安排嗎？”
“年底了生意好，先給景昌幫忙賣菜，以后再看看�！�
顧小曼聽到再看看三個字就知道，顧景華不是個安于現(xiàn)狀的人。
謝云舟笑著鼓勵：“那也不錯，現(xiàn)在到處都是機會，只要肯干，都能有晚飯吃�！�
顧景華誒一聲：“多謝姐夫，以后我就在街上賣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人跑腿，
盡管找我們兄弟兩個。以前我年齡小，不大懂事，還跟景元哥和小曼姐吵嘴，還請你們能原諒我�！�
顧小曼驚了一下，他都喊上景元哥了！
她也笑著回道：“你看你說的，我以前年齡也小，總是愛跟人吵架。那時候不是因為都吃不飽嘛，人吃不飽，都愛生氣。”
顧景華沒有多留，說了幾句客氣話后很有眼色地告辭，強行留下老母雞和一筐子菜。
謝云舟收下了東西。
大門關(guān)上后，顧景華收起笑容，帶著弟弟往回走。
顧景昌有些忐忑地看著兄長：“哥�！�
顧景華看了弟弟一眼：“回家，以后定期來送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