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陳志澤在吵鬧聲中跟謝云舟說話：“謝師兄，剛才小曼問我，陳進(jìn)南為何來這種地方�！�

    謝云舟側(cè)首看著她：“可是有什么緣故？上次閔叔跟我說，他可能有點不太正常。”

    陳志澤看著臺上的顧小曼道：“他快結(jié)婚的時候，未婚妻死了。我和東哥結(jié)婚那天，我聽說陳進(jìn)南給小曼送了朵花兒。

    后來東哥告訴我，陳進(jìn)南的未婚妻長得十分漂亮，是當(dāng)年廬州高考的市狀元，去了京市最好的大學(xué)�！�

    謝云舟沉默下來：“這我真不知�！�

    陳志澤慢慢喝了口茶：“謝師兄，陳進(jìn)南的未婚妻也姓顧，名叫鈴蘭。此女天生一把好嗓子，從小多才多藝�！�

    謝云舟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第648章

    可憐癡情種

    陳志澤繼續(xù)看顧小曼：“謝師兄，陳進(jìn)南是個瘋子，醫(yī)學(xué)上的精神病，也是心理上的瘋子。

    你看他正常的時候文質(zhì)彬彬，發(fā)起瘋來，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

    謝云舟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小志。”

    陳志澤終于笑了笑：“師兄也不用太擔(dān)心，小曼和你結(jié)婚三年多，兩個孩子都這么大了。

    陳進(jìn)南到處聽姑娘們唱歌，遇到唱得好聽的，他會一直聽，等聽膩了，換一個。

    他以前大把撒錢給唱歌的姑娘們，他還是懂規(guī)矩的，沒給小曼錢，只送了一朵白玉蘭。

    而且他只聽歌，從不做什么不體面的事情。”

    謝云舟嗯一聲：“我剛才跟他聊天，感覺他懂事得很�！�

    陳志澤緩緩道：“他從小品學(xué)兼優(yōu)，是他父親花了不少心血培養(yǎng)出來的，可惜是個大情種，命也不好。

    在他沒瘋之前，所有人都對他寄托厚望。現(xiàn)在，他家里人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活下去，不要再尋死。

    如果你不知道他是個瘋子，會覺得他哪哪兒都好。”

    話音一落，門口有個青年急匆匆而來，不是別人，正是陳進(jìn)南的表弟丁浩。

    丁浩見表兄安靜地坐在那里聽歌，松了口氣，趕到他身邊坐下。

    方莫平給丁浩倒了杯酒，陪著說話。

    丁浩埋怨道：“南哥，你來玩也不帶我�！�

    陳進(jìn)南微笑著瞥他一眼：“你不是找到我了嗎？”

    丁浩兩只眼睛盯著臺上：“哎喲，這不是東哥的弟子嘛，這兩個人又來啦。啊對，她是老板。

    嘖嘖，老板親自上臺啊。老方啊，你真是楊白勞，連老板你都使喚�！�

    陳進(jìn)南糾正他：“黃世仁。”

    丁浩狡辯道：“反正都是戲里的人，叫什么不是一樣�！�

    方莫平笑道：“耗子，你可別瞎說，小謝就在對面坐著呢，我可不敢使喚老板�！�

    丁浩喲嚯一聲：“看得真緊，老方，有花沒，我要送花！”

    陳進(jìn)南瞥他一眼：“你去送，東哥家的嫂子坐那里呢，她的鏢可不長眼睛�！�

    丁浩笑道：“一直聽說東哥家的嫂子厲害，我還沒見過怎么厲害呢。”

    方莫平笑道：“耗子，你想送錢，給臺上那小哥。那小哥家里孩子病了，沒錢給孩子看病，好好的一個國營單位副科干部，被逼的節(jié)假日出來賣唱�！�

    丁浩興致勃勃地看著臺上：“老方，你個老滑頭又騙我。他們兩個配合的這么好，肯定經(jīng)常一起唱歌。

    既然他們兩個都能一起唱歌，說明謝兄弟不是個小心眼。”

    臺上的戲曲串燒把氛圍又吵了起來，很多姐姐們又開始給喬青崖送錢。

    也有很多人給顧小曼送錢送花，顧小曼看都沒看，只唱自己的歌。

    等十連唱結(jié)束，顧小曼感覺暢快極了，和喬青崖一起謝幕。

    就在眾人以為今天結(jié)束的時候，突然，陳進(jìn)南起身，慢慢走向舞臺。

    他自己找到把吉他，坐在那里慢慢彈唱。

    “正月里來正月正，我和妹妹看花燈

    ……

    二月二來沐春風(fēng)，我和妹妹定終生

    ……

    三月里來三月三，我給妹妹戴銀簪

    ……

    數(shù)年又逢七月七，不見遠(yuǎn)方的消息。

    ……”

    他唱得不怎么專業(yè)，卻聽得滿場人都安靜下來。

    剛下臺的顧小曼停下了腳步駐足聆聽，她總覺得陳進(jìn)南的聲音里帶著一股無窮無盡的悲傷。

    她從歌詞里都能感覺到，陳進(jìn)南和未婚妻曾經(jīng)是多么恩愛的一對小情侶。

    然而，天妒紅顏，陰陽相隔，獨留他一個人面對無窮無盡的孤獨。

    他只能用發(fā)瘋來對抗。

    她想象不出來，以后的幾十年人生，陳進(jìn)南要怎么熬過去。

    喬青崖吃驚地發(fā)現(xiàn)，陳進(jìn)南不太專業(yè)的唱法，卻讓顧小曼熱淚盈眶。

    “小顧，你怎么了？”

    顧小曼的聲音里帶著悲憫：“喬哥，小志剛才告訴我，南哥的未婚妻死了，他瘋了。”

    喬青崖十分吃驚，沉默片刻后道：“難怪，是個可憐人。”

    “我望殘陽，一地秋黃，妹還在等著她的郎。

    看雪滿窗，一床冬涼，何嘗不想與你成雙。”

    當(dāng)陳進(jìn)南的聲音停下來時，臺下掌聲響起。

    顧小曼收起自己的情緒：“走吧，我們?nèi)�換衣服�！�

    到了換衣服的地方，顧小曼把把剛才客人給的茶水費全部給喬青崖。

    “拿去結(jié)賬�！�

    喬青崖笑道：“謝謝老板�！�

    玩也玩好了，唱也唱完了，顧小曼今天的任務(wù)完成了，換掉禮服，穿上自己的常服。

    等她再次出來時，陳進(jìn)南已經(jīng)又和丁浩坐在一起了，他有些慵懶地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一樣盯著舞臺。

    顧小曼拎著自己的包走到謝云舟身邊：“云舟，小志，你們今天有什么安排？”

    謝云舟拉她坐下：“我剛才給閔叔打了電話，等會兒找個地方聚一聚。”

    顧小曼點頭：“好，下午我們還得回去呢�！�

    正說著呢，陳進(jìn)南起身走了過來：“云舟，你難得過來，中午可得空？我和表弟想請你吃飯，盡地主之誼�！�

    謝云舟笑道：“謝謝進(jìn)南，只是我剛約了閔叔呢�！�

    陳進(jìn)南笑道：“那豈不是正好，叫上東哥一起，人多熱鬧些�！�

    謝云舟看向陳志澤。

    陳志澤點頭：“可以的�！�

    陳進(jìn)南跟他們坐一起，跟顧小曼說話：“嫂子，你和小喬哥以后還來嗎？”

    顧小曼笑道：“謝謝南哥捧場，我和小喬哥平時工作也比較忙，可能來的不多�！�

    陳進(jìn)南笑道：“老方確實會經(jīng)營，我估計，風(fēng)華歌舞廳很快會成為廬州最好的歌舞廳。

    這個名字取得很好聽，是嫂子取的嗎？”

    顧小曼笑著回道：“我和云舟一起取的�！�

    陳進(jìn)南夸道：“聽說嫂子和云舟年少相識，伉儷情深，真讓人羨慕�！�

    顧小曼的心跳快了起來，乖乖，他不會受刺激吧？

    她笑著回道：“南哥，云舟以前見我家里困難，出于好心幫我。是我見他傻乎乎的，把他騙回了家�！�

    陳進(jìn)南哈哈笑兩聲：“幫忙幫忙，結(jié)果把自己貼進(jìn)去了�！�

    謝云舟笑著插了一句：“我們的父輩是同事，故而在學(xué)校里關(guān)系好一些，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夫妻兩個盡量把夫妻恩愛這事兒說的平淡一些，怕陳進(jìn)南發(fā)瘋。

    第649章

    似曾相識的人

    陳進(jìn)南笑了一聲：“云舟不必?fù)?dān)心我，我很好。夫妻情深是好事，我希望天下所有有情人都能成眷屬。”

    謝云舟笑了笑：“是我狹隘了，中午我多敬你兩杯酒。”

    陳進(jìn)南笑了笑：“我給嫂子送花，沒有別的意思，是覺得她歌唱得好聽。

    從東哥這邊論，我們多少也算有點親戚關(guān)系。我知道嫂子不缺那點茶水費，只能送花，玉蘭花正好貼合嫂子的藝名�！�

    謝云舟笑了笑：“進(jìn)南不用多想，我沒有介意，這是她的愛好，我如果會唱，我就跟她一起登臺了�！�

    陳進(jìn)南看著謝云舟笑：“聽說云舟和東哥以前是室友，真羨慕你們幾個，關(guān)系一環(huán)串一環(huán)，感情必定也很深�！�

    謝云舟笑道：“進(jìn)南若是愿意，我們也可以做朋友�！�

    他從陳志澤的寥寥數(shù)語中，對他起了憐憫，他知道那種愛人消失不見后的痛楚。

    他很幸運，顧小曼的短暫消失只是臭道士用大槐樹做的騙局，最終他失而復(fù)得。

    而陳進(jìn)南只能發(fā)瘋。

    陳進(jìn)南笑得很淡然：“謝謝云舟，只是我還要帶個拖油瓶，你們別嫌棄我表弟聒噪�！�

    謝云舟笑起來：“不會，我有個小徒弟，成天也聒噪的很。但是兩天聽不到他聒噪，又覺得少了些什么。”

    丁浩不滿意地走了過來：“南哥，你又背地里說我壞話。”

    當(dāng)天中午，幾人在閔學(xué)東家附近那家酒店要了個包間。

    幾人到的時候，閔學(xué)東已經(jīng)等在包間里了。

    雙方互相打招呼。

    丁浩最熱鬧：“東哥，你好小氣，也不去送點茶水費。”

    閔學(xué)東笑道：“我窮，小曼和云舟都知道的。每次我請他們兩個吃飯，最后都是他們兩個結(jié)賬�！�

    說完，他起身，拍拍謝云舟的肩膀：“這一身不錯，英俊瀟灑，坐�！�

    他又給陳進(jìn)南倒水：“進(jìn)南，一大早跑出去玩�！�

    陳進(jìn)南笑道：“東哥，今兒可熱鬧呢，謝嫂子和小喬哥的表演真精彩。”

    閔學(xué)東又給顧小曼和陳志澤倒水：“你們聽小曼唱歌，覺得好聽。我聽她唱歌，總是想起她八九歲的時候。

    那時候景元剛失聰，小曼只要聽到人家笑話景元，抄起磚頭就跟人家打架，兇得很�！�

    所有人都笑起來。

    顧小曼笑道：“閔叔，你怎么揭我的老底子�！�

    閔學(xué)東笑問道：“景元怎么樣？”

    顧景元結(jié)婚的時候閔學(xué)東只送了一份禮，沒有去參加婚禮。

    “還行，日子過得不錯。”

    “那不錯，他總算熬出來了。不說這個了，云舟，年前你升正科，雖然遲了三個月，今天給你慶祝一下�！�

    “謝謝閔叔�！�

    等酒菜上次，謝云舟端起酒杯先敬閔學(xué)東：“閔叔，每次來廬州，你這里都是我的落腳點，多謝閔叔這么多年對我和小曼的照顧�！�

    閔學(xué)東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我還是更喜歡以前單純的云舟，現(xiàn)在說話越來越滴水不漏�！�

    謝云舟笑道：“我對閔叔一直是很單純的�！�

    閔學(xué)東給他夾了一筷子肉：“多吃點，從來沒看到你真正胖起來過�！�

    顧小曼和喬青崖說話：“喬哥啊，以后我可能來得少，你要是想來，你就自己來啊，反正你認(rèn)識方叔和工作人員�！�

    喬青崖端起酒杯：“小顧，多謝你帶我，我敬你一杯�！�

    顧小曼端起水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我也要感謝喬哥，要不是你，我一個人登臺也怪沒意思的�！�

    喬青崖笑道：“我們是搭檔嘛，互相鼓勵�！�

    謝云舟跟閔學(xué)東喝了一杯酒后，又倒?jié)M酒，端起酒杯對陳進(jìn)南道：“多謝進(jìn)南今天去捧場，今日匆忙，借著閔叔的酒席，我敬你一杯，很高興能認(rèn)識你們�！�

    陳進(jìn)南本來正在吃飯，聽見謝云舟給他敬酒，他抬起頭，然后笑了笑：“多謝云舟，好久沒人給我敬酒了�！�

    從他瘋了之后，他很少參加正經(jīng)宴席，大家對他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又不敢遠(yuǎn)離。

    說完，他端起酒杯：“我也很高興認(rèn)識你們，云舟不必?fù)?dān)心我，我很好�！�

    顧小曼沒有摻和男人們喝酒的事情，自己和陳志澤說話，給她看自己涂的紅指甲，還說要給陳志澤涂一涂。

    陳志澤笑道：“我不涂那個�！�

    顧小曼笑道：“你要是不想涂手上，還可以涂腳上�！�

    陳志澤笑著喝了口飲料：“我不涂，你多涂點�！�

    顧小曼又問她怎么做到短發(fā)不亂的，說到一半，她打開自己的包。

    “小志，我送你個小禮物，我自己做的�！�

    她攤開手心，是一條手鏈，用紅繩子編的，上面有個小金珠：“小志，這個叫轉(zhuǎn)運珠，款式男女老少都不挑，我給你編了一個�！�

    陳志澤看了看，笑了笑：“謝謝�！�

    顧小曼拿起手鏈，戴在陳志澤手腕上。

    陳志澤晃了晃：“這個不錯，不耽誤做事情�！�

    閔學(xué)東看了一眼：“不錯�！�

    他送給陳志澤的玉鐲，她從來不戴，放家里吃灰。理由是那東西不結(jié)實，會磕壞了。

    他又看了看顧小曼，難怪他兩個關(guān)系好。

    顧小曼送禮總是能送到陳志澤心坎里去，什么玉鐲，遠(yuǎn)不如這個男女皆宜的手鏈更討她喜歡。

    顧小曼笑了笑：“閔叔別看，你也有�！�

    說完，她從包里找到另外一個，一個手工編制的小掛件：“閔叔，我看你的包上面光禿禿的，掛個東西會好看點。

    不過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樣的，你先試試，要是有喜歡的東西，你告訴我，我給你編�！�

    閔學(xué)東笑著接過東西：“小曼的手一直很巧�！�

    對面的陳進(jìn)南靜靜地看著閔學(xué)東手里的掛件，掛件底下的一顆小珠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芒，讓他想起曾經(jīng)顧鈴蘭給他編的一條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