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外頭悄然進來一個人,正是王萍。
謝云舟微微吃驚,停下手里的筆:“小王來了�!�
王萍笑了笑:“謝廠長好,打擾您了。”
“無妨,請坐�!�
王萍反手把門虛掩上,她自己坐在靠墻的沙發(fā)上,沙發(fā)正好對著門,離謝云舟比較遠(yuǎn)。
“有什么事嗎?”他經(jīng)常在喬家吃飯,二人也算比較熟悉。
“謝廠長,你能幫幫我嗎?”
謝云舟反問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萍看了一眼門縫外面,無人路過,她小聲道:“謝廠長,我想讓青崖留在龍湖。”
謝云舟微微瞇眼:“留在龍湖,青崖以后只能靠工資過日子了�!�
王萍笑了笑:“謝廠長,青崖現(xiàn)在工資一千二,我一個月四百多,每年廠里還會多發(fā)幾個月工資。平時廠里發(fā)的各種票,能換好多東西。
而且,后勤呂主任每次給您送東西的時候,也會給我家里送點。
以后工資還會漲的,蘋果現(xiàn)在只需要好好養(yǎng)著,我們手里還剩下一些之前的積蓄,我們的日子不難過。”
謝云舟很平靜道:“小王,你們沒有好好商議嗎?”
王萍看著自己的腳尖道:“謝廠長,在這件事情上我有私心。他讓我替他選擇,我沒有選擇。
不管我選哪一種,他都會惦記第二種的。”
謝云舟再次問道:“你想讓我?guī)湍闶裁�?�?br />
王萍小聲道:“我想,我想讓陳美幫他選擇。”
謝云舟摸了摸下巴,真有意思,戀愛腦開始算計男人了。
他想了想之后撥通了人事科主任的電話:“劉主任,我在總廠人事處有份資料,你給那邊打個電話,讓青崖幫我?guī)Щ貋怼!?br />
電話掛斷后,王萍心里有些惴惴的。
謝云舟看得出她的不安,安慰了兩句:“小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這個選擇你確實不能替他選,需要他自己對自己負(fù)責(zé),逃避是不行的�!�
王萍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謝廠長,謝謝您幫我的忙,我中午做飯給您吃�!�
謝云舟溫聲道:“我家兩個孩子小時候你幫忙帶了好久,不用客氣,中午呂主任給我送了飯�!�
王萍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你得空去我家里吃飯。”
謝云舟點頭:“你去吧�!�
人事科劉主任哪里知道那么多貓膩,立刻聯(lián)系總廠人事處,請對方派人將材料先交給喬青崖。
果然不出謝云舟所料,總廠人事處那邊,陳美是管檔案的,材料在她手里,她沒有找別人,自己親自去送材料。
喬青崖開會中途休會的時候,和一群同行們在吸煙點吸煙。
今天來開會的大多都是各個基層單位的黨組成員,大家平時經(jīng)常見面,現(xiàn)在聚在一起,也會互相溝通信息。
陳美老遠(yuǎn)看到人群中閃耀的喬青崖。
三十出頭的年齡混在一群四五十歲的人中間,容貌又出色,異常亮眼。
陳美打聽過了,今天開完會后各自回家,中午總廠不管飯,所以她才急著過來。
眼看著陳美走近,一群男人很快結(jié)束抽煙,準(zhǔn)備回會議室。
陳美大大方方地喊:“喬廠長好,這里有一份謝廠長的材料,你們龍湖人事科打電話來說請你帶回去�!�
喬青崖在一群老大哥們意味深長的笑聲中停下了腳步,很自然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好,你把東西給我�!�
37-陳美的助攻
哪知陳美并沒有把東西給他,而是先看了看四周,見四處無人,立刻眼淚汪汪地看著喬青崖:“青崖,你能帶我走嗎?”
喬青崖微微一怔,然后反問道:“你又怎么了?”
陳美眼里的淚光微微閃動:“我在這里無依無靠,青崖,你能帶我走嗎?你放心,我不要名分。”
喬青崖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輕輕抬手抽走她手里的材料:“你好好上班,楊書記最看重作風(fēng)問題,沒人敢欺負(fù)你的�!�
陳美見他不上當(dāng),轉(zhuǎn)而道:“青崖,少陽大了,總廠的小學(xué)學(xué)風(fēng)不好,我想幫他轉(zhuǎn)學(xué),需要送禮,你能幫幫忙嗎?”
喬青崖看著她道:“你準(zhǔn)備把他轉(zhuǎn)去哪里?”
“**小學(xué),那個學(xué)校學(xué)風(fēng)好�!�
喬青崖果斷道:“不用,留在總廠小學(xué),初中再去**中學(xué)。”
陳美眼里的淚水再次涌起:“青崖,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可少陽是你的孩子,別人都有爸爸,他也想要爸爸�!�
喬青崖默默地看著她,等了幾秒鐘后才道:“我能力有限�!�
陳美悄悄擦了擦眼淚:“青崖,明珠身體怎么樣了?我跟少陽說了,他有個妹妹�!�
喬青崖心里警鈴大作:“明珠她好了很多。”
陳美笑起來:“那就好,青崖,你知道嗎,少陽很喜歡聽你的歌,他讓我給他買了你的專輯,每天在家里聽。
青崖,他跟你好像,天生對音樂感興趣,唱歌特別好聽�!�
喬青崖很果斷道:“我要去開會了。”
陳美再次哭著叫住他:“青崖,你把我調(diào)回龍湖好嗎?我在這里無依無靠�!�
喬青崖背對著他:“我能力有限,總廠工資比龍湖高,你就留在這里吧�!�
陳美哭道:“青崖,你成了大明星,以后全國有名,你能不能認(rèn)下少陽?他可喜歡你了�!�
喬青崖怒聲道:“住口,他姓賈,你不要讓他被人恥笑�!�
陳美往前走了兩步:“青崖,你要是離開新安,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在這里,這里人人都看我的笑話。
青崖,你不能原諒我嗎?你放心,我不問你要名分的。
你走的時候帶上我們好不好?
你給我們娘兒兩個一個安身之所就好,我們要求不高,有溫飽就行,你隨時能來看孩子。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跟王萍爭的,她是你的合法妻子,我絕不跟她爭�!�
喬青崖沉聲道:“你好好上班,不要想東想西�?倧S小學(xué)就算不是特別好,至少在大院里頭,不用跑太遠(yuǎn)。
先讓他在這里上小學(xué),等初中的時候,我再把他送去好一點的學(xué)校。到時候他大了,上學(xué)走遠(yuǎn)一點也沒問題。
至于其他的,恕我無能為力�!�
說完,他果斷抬腳走了。
陳美在身后哭哭啼啼地喊他:“青崖,青崖,你當(dāng)真這么狠心嗎,少陽是你的兒子,你都不肯讓他叫一聲爸爸嗎?
我們曾經(jīng)那么好,我知道錯了,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嗎?”
喬青崖有些腳步踉蹌地回到會議室,在大家關(guān)注的目光中返回桌面,將材料放進抽屜里,提起筆開始在本子上寫領(lǐng)導(dǎo)們的講話。
當(dāng)天中午,謝云舟哪里都沒去,下班后自己回家。
門一推開,家里很干凈。
馬屁精呂主任每三天會親自帶人來把謝廠長家里的衛(wèi)生搞一遍,客廳茶幾上還擺了一瓶花。
如果不是謝云舟攔著,呂主任本來打算每天讓人來搞衛(wèi)生、做飯。
謝云舟不讓呂主任天天過來,現(xiàn)在一個星期上五天班,他在食堂吃一天,其余四天喬家、馮家、許家各輪一天,剩下一天隨便湊活,偶爾趙家舅舅親自來送飯。
不偏不倚。
謝云舟看著干凈的家里,心情變好,他準(zhǔn)備給自己和富貴做一頓好吃的。
至于食材,呂主任上午已經(jīng)悄悄給他準(zhǔn)備好了放在他家里。
而且,呂主任還讓人把他家冰箱清理的干干凈凈,在里頭放滿了手工餃子,芹菜餡兒的,看樣子是今天新包的。
當(dāng)天中午,富貴又飽餐了一頓,謝云舟只吃了大半碗。
剛洗過碗,他聽到隔壁傳來樂器的響聲,還有喬青崖的歌聲。
今天他的歌聲中帶著點留戀和不舍。
謝云舟已經(jīng)知道了喬青崖的選擇。
沒過多久,喬青崖來敲門。
“云舟�!�
謝云舟打開門:“青崖來了�!�
“你怎么一個人做飯,去我家吃就是。”
謝云舟笑道:“不去,呂主任給我送了牛排,我中午吃獨食。”
喬青崖哈哈兩聲:“好哇,有這好東西呂主任單送給你,我一片都沒有�!�
謝云舟等他進來后又關(guān)上門:“是我托他買的,明天晚上帶去廬州,買的不多�!�
喬青崖坐在沙發(fā)上:“這屋里收拾的真干凈,我跟你開玩笑的,我不要牛排。呂主任給我家也送了餃子�!�
謝云舟給他倒了杯茶:“我的材料呢?”
喬青崖笑著把旁邊的袋子打開,把材料拿出來放在桌上:“陳美讓我?guī)Ыo你的�!�
謝云舟坐下慢慢喝茶:“你放那里就行了�!�
喬青崖放下東西后也端起茶幾上的茶水,看著浮浮沉沉的茶葉道:“云舟,承蒙你不棄,一直拉扯我,以后我還想一直跟你在一個戰(zhàn)壕里戰(zhàn)斗,我們能一直做兄弟嗎?”
謝云舟笑起來:“青崖,你真的想好了嗎?”
喬青崖抬起頭看著他:“云舟,我這兩天,總是夢見我祖父。
我小時候,跟著我祖父走街串巷。那時候覺得有意思,可以出去玩,可以認(rèn)識好多人。
主家辦紅白喜事,我跟著祖父一起去,還能有好吃的。
可是我祖父總是跟我說,長大了一定要吃公家飯,不要被人家呼來喝去�!�
謝云舟靜靜地看著他:“你做官,也有可能被上級呼來喝去�!�
喬青崖低下頭繼續(xù)看著茶杯:“云舟,當(dāng)我在臺上唱歌的時候,底下好多女人說喜歡我。
但我知道,她們只是喜歡在臺上光鮮亮麗的我。
她們不喜歡我熬夜后雙眼烏青的樣子,她們也不喜歡我窮困潦倒的樣子。
當(dāng)歌手,被觀眾挑剔。當(dāng)官,被上官挑剔。
但我知道,我祖父希望我做官�!�
38-龍湖第一太太
“青崖,做官也要受窮�!�
喬青崖再次抬頭:“云舟,我其實對金錢沒有太大的欲望。
我貪的是名,是很多人說喜歡我,喜歡我的歌。
我已經(jīng)被很多人喜歡過了,心滿意足。
我在龍湖經(jīng)營這么多年,離開龍湖,一切要從零開始。”
謝云舟直言不諱:“是因為陳美嗎?”
喬青崖先點頭,然后搖頭:“陳美只是個縮影,她是世俗人對我的態(tài)度。當(dāng)我有錢有勢的時候,他們就會靠近我。
我已經(jīng)三十多了,就算去闖娛樂圈,生命力不長。
一旦我離開龍湖,蘋果她媽肯定也會跟我走。以后她會每天小心翼翼,擔(dān)驚受怕,時間一久,家庭必定潰散。
我繼續(xù)上班,總能熬個處級,日子不會太差,家庭也不會潰散�!�
謝云舟笑了起來:“既然你做了選擇,以后就一心一意過日子,和裕安一樣。”
喬青崖也笑了笑:“謝謝你云舟,總是在關(guān)鍵時候提醒我�!�
謝云舟知道,喬青崖應(yīng)該知道王萍上午找過他,甚至知道他故意讓陳美給他送東西。
“青崖,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喬青崖喝了口茶:“沒什么后悔的,那個圈子里,除非背景強大,不然就會被染黑。在職場,至少有黨規(guī)黨紀(jì)管著�!�
“那你下午別上班了,去廬州開會吧�!�
喬青崖點頭:“你有沒有什么東西要帶給小顧?”
“我明天下午過去,自己帶給她�!�
“那我回去了�!�
“行,你去吧�!�
喬青崖喝了半杯茶就走了。
回到家里,他看到王萍有些坐立難安地坐在客廳里。
聽到動靜,王萍趕緊站了起來:“青崖�!�
喬青崖關(guān)上門,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抱進懷里,輕輕拍拍她的后背:“別怕,我不會走的�!�
王萍的眼淚立刻奔了出來:“青崖�!�
喬青崖又拍拍他的后背:“沒事的,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
王萍擦了擦眼淚:“你下午要去開會嗎?我給小曼家的兩個孩子織了兩件毛衣,你帶去送給她吧�!�
“毛衣給云舟,讓他明天帶過去。你幫我準(zhǔn)備兩件衣服,我睡一會,等會就走�!�
王萍很高興,立刻回臥室?guī)退帐靶欣睢?br />
喬青崖坐在沙發(fā)上,將女兒抱進懷里逗她說話,說了一會兒話之后,他帶著女兒回臥室睡午覺。
等他起來時,王萍已經(jīng)幫他把行李收拾好了,還切了點水果:“青崖,來吃點水果�!�
一家三口一起吃了一盤子水果,然后該出差的出差,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幼兒園的上幼兒園。
謝云舟下午給顧小曼打了個電話。
“小曼,你要損失一個天王巨星�!�
顧小曼哈哈哈笑起來:“沒有那么嚴(yán)重,各行各業(yè)人才輩出,喬哥都三十多了,算是大器晚成,能紅多久也不好說。
反正他這個專輯能掙一筆,他有歌曲版權(quán),只要有人聽他的歌,以后他還能靠音樂版權(quán)掙點小錢。
唱歌的人那么多,很多人一輩子都出不了自己的歌,喬哥已經(jīng)算好的了。”
“喬大才子既然做了選擇,我們尊重他,這樣對小王也好。”
“辛苦謝廠長,我準(zhǔn)備了好吃的,你什么時候過來呀。”她說話時故意帶點尾音,聲音又嬌又嗲。
謝云舟磨了磨后槽牙:“明天下午下班我就開車過去,你等著我�!�
顧小曼輕聲笑:“那我等著你�!�
喬青崖的選擇讓大部分人都有些意外。
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當(dāng)大歌星多好啊,一年賺的錢抵得上上半輩子班。
喬青崖沒有理那些事情,繼續(xù)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上班。
要說誰最高興,還是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