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肖嬈的要求,還是債主的要求?”偶爾皮一下,肖嬈很開心。
“債主吧�!鄙旭Y低著頭,藏匿笑容。
“債主表示要切塊去皮的版本,籽要挑出來,塊要均勻。”太陽實在是太舒服了,肖嬈說著說著,靠在沙發(fā)上睡著。
尚馳端著債主高要求的西瓜出來,整齊均勻的正方塊排列在小碗里。債主本人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鼻尖上沁著汗。
尚馳拿出毛巾被蓋在肖嬈身上,伸出胳膊從她脖子下穿過為她調(diào)整睡姿。肖嬈動了一下,尚馳不由低下身去,近距離看她。
她最近可能很辛苦,眼下帶著淡青。
“睡吧,”尚馳拿起肖嬈的數(shù)學(xué)輔導(dǎo)資料,一頁頁慢慢翻著,同時為她扇扇子。
涼爽的空氣流動,肖嬈在睡中露出恬靜的笑。
窗外暮色一片,肖嬈緩緩醒來,一時之間分不清身在何處。她側(cè)過頭,尚馳低著頭扇扇子,他低著頭,細(xì)密的睫毛忽閃忽閃。
“阿馳�!毙坪镁枚紱]這么心無旁騖地睡一覺了,在大宅連做夢都在練舞。
“醒了�!鄙旭Y放下書,“去洗洗臉,我給你拿西瓜�!�
他頭上依舊別著卡子,可并不怪異,光潔的額頭露出,多了些愜意悠然。
西瓜塊當(dāng)真一個籽都沒有,而且尚馳把最甜的部分都給了肖嬈,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可他竟然就為她實現(xiàn)了。
那種被捧著、被偏愛的感覺騙不了人,肖嬈很清楚,同樣的事情不同的人做,效果肯定不同。
重要的就是是眼前這個人呀。
“阿馳,你還記得我的生日是哪天嗎?”
第32章
好想你32
“你還會回來嗎?”……
肖嬈的生日在城郊的玫瑰莊園舉行,
一大早,賓客云集。艷陽伴隨高溫,連樹葉都打著卷兒。
她站在二樓的窗前,
看著聚集在草坪上的人觥籌交錯,
與其說這些人是在為她慶生,不如說是借著她的名義展開新一輪的交際。
“還不出去?”楊老師進來,站在肖嬈身邊。她一手打扮好的小姑娘當(dāng)真是越來越出挑了,輕描淡抹便十足美麗,青澀褪去越發(fā)亮眼。
“出去干嘛啊?”肖嬈抱著胳膊轉(zhuǎn)過身,
“假笑、假裝認(rèn)識,
還要假裝很開心�!�
“與其這么假,
不如干脆壓軸出場,直接跳到切蛋糕的環(huán)節(jié)。”肖嬈坐在桌前擺弄茶杯,沒一會兒,
她沖了一壺茶給楊老師。
“你倒是瀟灑,
啥都不在乎,
你看看趙婧雪,和沒事兒人一樣�!睏罾蠋熇浜咭宦�,坐在肖嬈對面。
上次的事因為涉及高崢,老爺子當(dāng)真從嚴(yán)處理了,
趙婧雪被送出國,甚至一度斷了她的經(jīng)濟來源。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肖遠(yuǎn)海時不時飛過去看她,
各種支持自然不在話下。與其說是懲罰,
不如說是暫時的遠(yuǎn)離,國外學(xué)校的假期一到,趙婧雪還是回來了,
宣兵奪主般在肖嬈的生日宴上各種應(yīng)酬。
“我之前是不是說過,趙婧雪越來越有手段?”一盞茶入口,楊老師不由感嘆。
“說過�!毙蒲鄱疾惶�,時不時看看手機。
“明明她牽涉其中,擺明了在害你,卻因為沒有直接證據(jù)而作罷。”一想起趙婧雪逃脫罪責(zé)楊老師就氣到恨不得替天行道。
肖嬈點點頭,滿不在乎。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趙婧雪會給自己留有退路。
“還有她找來的那幾個人,除了為首的,剩下的都是未成年,處罰自然輕很多,更何況沒有造成具體的傷害�!睏罾蠋熞ба�,卻又慶幸肖嬈沒事。
“大家族不就這樣?”自嘲般笑笑,肖嬈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窗外。
怎么還不來?
“請人了?”楊老師哪里分辨不出肖嬈一臉焦急來自哪里,手機都快被她看穿了。
“嗯,第一張請柬就是給他的�!苯K于說到感興趣的話題,肖嬈直接繞道楊老師身邊,“如果不是他同意來,我更沒興趣辦生日會了。”
肖嬈靠在楊老師肩上,幽幽說了句。
那天,她耍賴般問尚馳她的生日,沒想到尚馳下一秒就說出來了:“8月18號�!�
“那你要來參加我的生日會嗎?17歲,格外重要的限量版17歲�!毙谱е旭Y的衣領(lǐng),仰著頭分毫不愿松手。
當(dāng)時尚馳并不是太情愿,似有為難般半天沒給出個答案來。
“我還想要你的禮物,不在于價格,在于有意義的那種�!毙茍猿郑庠絹碓酱�,衣領(lǐng)勒住尚馳的脖子。
最終,他答應(yīng)了,下巴輕點,看不出更多情緒。
“我下去一趟,你呀,接著逃避一會兒吧。”楊老師說這話時也格外不情愿,她也是戴皇冠的人,短暫逃避雖然有用,但終究還是要面對。
窗外陽光越發(fā)刺眼,肖嬈一個人在屋里到底無聊。她看看無人的后院,提起裙角往外走去。后院有一棵樹,樹上花開朵朵,格外漂亮。
小時候,洛夢辭曾帶著她光著腳在草坪里奔跑玩耍,兩個人脫了繁復(fù)的衣裙爬到樹上。枝葉的清新伴隨花香陣陣,樹下自帶微風(fēng),沁人心脾。
“試試現(xiàn)在技術(shù)生疏了沒�!毙泼撓缕ば�,雙手攀在粗糲的樹干上,白色的裙子沾染葉色。坐在最粗的那根樹杈上,肖嬈背靠樹杈輕輕喘氣,光著腳在半空蕩著,好不快活。
“阿馳啊阿馳,你到底會不會來呢?”肖嬈吐出一口氣,陽光透過葉片罅隙照在她眼睛上。
尚馳很早就來了,只是莊園里的熱絡(luò)明顯讓他無法融入。禮物抱在手上,卻并未遞出。尚馳隨意端了一杯酒,躲在后院的涼亭里。亭子周圍繞著朵朵薔薇,枝葉繁茂,隔絕出單獨的空間。
手機又一次響起,低頭一看是肖嬈,尚馳頓了頓,終是接起,“嬈嬈?”
“阿馳,你是不是不來了�!毙频穆曇魤旱暮艿�,那一絲氣音掃過尚馳的耳廓。
尚馳站起身,站在涼亭邊上,“如果我來不了呢?”
“我會失望,難過,卻也做不了什么�!彼龂@氣了,沒再多說。
呼吸聲彼此交纏,誰都沒舍得提前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到底是肖嬈開了口,“阿馳,你能唱首生日快樂歌給我聽嗎?”
尚馳這次沒猶豫,他唱出口,韻律悠悠。
肖嬈屏息,從樹上緩緩爬了下去,她看到尚馳了。那抹消瘦的側(cè)影,哪里會錯。
白色襯衫熨帖,簡單到?jīng)]有任何裝飾,頭發(fā)蓬松地松散,比上次又長了些。
相同的歌詞重復(fù)了好幾次,尚馳才停下,“嬈嬈,祝你生日快樂�!�
聽筒那端暫時沒了回音,尚馳只當(dāng)他修了好多次的手機又出了故障。他低頭查看,正想找找原因在哪,眼睛突然被蒙住了。
脊背僵了一下,尚馳鼻間多了一股草葉香,接著就聽站在他身后的人,伴著笑意說:“抓到你了�!�
尚馳低下頭,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
“沒意思�!毙扑砷_手,繞到尚馳正對面。
“頭發(fā)……”尚馳臉上的笑意又分明了些,指著肖嬈耳側(cè)。
“這里?”肖嬈試著摸摸,卻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妥。
尚馳俯下身,從肖嬈耳側(cè)摘下幾片花葉,他攤開手,舉在肖嬈眼前,“看過《愛麗絲夢游仙境》嗎?”
風(fēng)從耳邊穿過,肖嬈的頭發(fā)飛到尚馳臉上,那一抹癢,直入心扉。
肖嬈忘了說話,她凝望著尚馳雙眼黝黑的眼,緩緩點點頭。
“你剛剛是掉進兔子洞里了嗎?”
他笑了,唇邊弧度舒展著格外柔和,這一瞬,沒有重負(fù)在肩,沒有憂慮在心。
肖嬈囁嚅,到底還是沒把心里話說出口——好喜歡你。
避開賓客,肖嬈帶著尚馳來到內(nèi)宅頂樓,木質(zhì)建筑的頂端有一個小閣樓。
肖嬈帶著尚馳進入閣樓,手上端著份小巧的蛋糕。
“禮物給我吧�!毙圃缇妥⒁獾缴旭Y始終提著個牛皮紙袋,只是開口封著,她偷看了好幾次都沒能看出里面是什么。
尚馳把禮物遞到她手里,拿著蠟燭的手無處安放。
肖嬈拆開素雅的牛皮紙袋,里面放著一張黑膠唱片。
“這是?”肖嬈舉起細(xì)細(xì)看了看,沒有任何名稱。
“你過會兒再聽吧�!钡案馓�,17根蠟燭插-不住,尚馳后悔沒有準(zhǔn)備數(shù)字蠟燭。
“為什么要等?”肖嬈朝她吐吐舌頭,跟著搬出一臺唱片機。
機器上落了灰,肖嬈吹了一下,灰塵反倒嗆得肖嬈打了個噴嚏,提前吹熄了蠟燭。
“完了完了,許愿的機會就這么錯過了�!毙朴蓿T著嘴,尚馳側(cè)頭笑了,伸手給她擦去鼻尖上的灰。
唱片指針隨著音軌旋轉(zhuǎn),鋼琴聲傳出,是《月光奏鳴曲》。
起初,肖嬈以為是老唱片,聽著聽著,聽出些特別來。老師一直說,同樣的舞不同的人跳就會不同,這個人的狀態(tài)以及感情都會讓同樣的動作擁有不同的美感。
音樂大抵如此。
月光潺潺,夜色軟綿,肖嬈仿佛感受到那抹柔和披灑在肩頭,格外溫柔。
“阿馳,這是你彈的吧?”
尚馳重新點燃了蠟燭,拿不住的那幾支他抓在手里,他點點頭,放輕了呼吸。
“許愿的機會,并沒有丟。”
“阿馳,好想抱你一下�!毙仆高^搖曳燭火,眼里映著尚馳。
“嬈嬈……”尚馳欲言又止。
“我要許愿了,你要端好�!毙崎]上眼,雙手交握抵在下巴上,虔誠默念——愿尚馳無憂,愿阿姨健康,愿十八歲快快到來。
她閉著眼,尚馳松了緊繃的神色,貪婪地看著她精致的容顏。他鼓起勇氣闖進肖嬈的世界,這繁華盛景他窺見一隅已是知足。
肖嬈睜開眼,吹了蠟燭,音樂還在響,進行到第二樂章。
“晚上有焰火,然后還有舞會,阿馳,晚上我能請你跳第一支舞嗎?”肖嬈本來坐在軟墊上,說這話時躬起身突然湊近。鼻尖和鼻尖之間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嬈嬈,我一會兒就要離開了�!鄙旭Y往后挪了挪,低頭看著蛋糕上的櫻桃。肖嬈喜歡吃甜食,maraso
cherries很適合她的口味。
“你要去工作是嗎?”肖嬈果真先捻起了那顆櫻桃,放入口中。
“我是說,我要離開房城了。”
也許是唱片跳針出了問題,音樂斷斷續(xù)續(xù)、聲音刺耳。
“什么?”肖嬈吐了櫻桃梗,抓住尚馳的手。
“沐老師要在C城開一家調(diào)酒學(xué)校,派我去做前期籌備工作。我還想帶我媽去那邊的�?漆t(yī)院再看一下�!鄙旭Y的視線最終垂在地上。
“那我的數(shù)學(xué)補習(xí)怎么辦……”找不到不讓他離開的理由,可心里卻格外舍不得。肖嬈拽著尚馳的袖子,手心冒汗。
“阿馳,你還會回來嗎?”
第33章
好想你33
她要定了
C城的冬,
和房城格外不同。溫度比房城高,可在沒有空調(diào)的室內(nèi)卻冷到徹骨。陰冷的風(fēng)伴著小雨點綴冬天,尚馳揉揉發(fā)疼的膝蓋,
從辦公室伴著夜色離開。
他來到這里已有三個月,
在這近一百多天里幾乎每一天都忙到腳不沾地。不知道是換了環(huán)境緩解了總是緊繃的情緒,還是包容度很高的城市令夏欣愉心情不錯,總之在此期間她的病情雖然有反復(fù),卻沒有嚴(yán)重到需要入院的地步。這讓尚馳松了一口氣,全身心投入工作。
“尚馳啊,
我是讓你去幫我開疆拓土,
不是讓你冒著過勞的風(fēng)險為我捐軀�!便謇蠋熞煌娫挻蜻^來,
了解完進度后,忍不住嘮叨了幾句。
“早點結(jié)束,早點回去�!鄙旭Y站在公交車站等車,
這個時段路上行人寥寥,
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
自從上次肖嬈說喜歡他頭發(fā)垂下的樣子,他竟然再也沒有剃短過。
“房城有人在等你嗎?”沐老師故意這么問。
“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鄙旭Y完全不想回應(yīng)他的套話。
不知何時,雨滴隨著風(fēng)吹卷,地面逐漸濕了。尚馳掛了電話看著馬路發(fā)呆,
現(xiàn)在的房城,應(yīng)該是白雪飄飛的時節(jié)。
手機在手里震動,尚馳拿起一看,
是來自于肖嬈的語音,
這個時段她正好下課。
尚馳清清嗓子,點了接通——“阿馳,你在哪��?”
她故意放緩了聲音,
字與字之間的停頓伴著股嬌意,她在撒嬌。
“我剛下班�!鄙旭Y豎起大衣領(lǐng)子,這些天,肖嬈一有時間就給他打電話發(fā)視頻,雖然身在異地,可卻總讓尚馳覺得他們倆之間除了物理距離,并未遠(yuǎn)離。
“晚上有什么安排嗎?”肖嬈那邊,聽筒中的風(fēng)聽起來不小。
“回家休息。”沐老師給出的工資很高,尚馳難得不用同時打幾份工。
“那你沒什么事兒的話,要不要請我吃個晚飯?”肖嬈說完便停了,呼吸聲聲,如伴耳邊。
“你在哪?”尚馳向四周望,原來他覺得肖嬈就在近旁并非錯覺。
同樣的風(fēng)聲伴隨雨滴敲打傘頂,尚馳轉(zhuǎn)過身,見公交站臺的廣告畫后面有人,鞋上印著名牌logo,價格不菲。
“你猜�!毙谱哉J(rèn)為隱藏的很好,只是被風(fēng)一吹,到底忍不住跺跺腳。
是她,聽著腳步聲莞爾,格外篤定。他不動聲色走過去,站在肖嬈身后。
“我猜過橋米線就不錯�!�
聲音從背后傳出,聽筒里的略有延遲,回音般帶著幾分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