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但是始終都沒有等到來自那個神秘的咒術師殺手過來對我下手。
在那一瞬間的毛骨悚然之后，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消失了，像是對方在權衡之后，還是決定放棄。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我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肩膀，心中總是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是漏掉了點什么。
“綾香？是又有詛咒師來了嗎？”
一天下來，天內(nèi)理子已經(jīng)和我混熟了，見我站在窗外發(fā)呆，沒忍住開口問了我一聲。
我回過頭，發(fā)現(xiàn)少女稚嫩的臉上滿是緊張，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沒事�！蔽逸p描淡寫地把窗簾拉上，笑著轉(zhuǎn)移話題。
“要不要出去逛街？”
“欸？可以嗎？咳咳，我的意思那些奇怪的家伙不會打擾我們吧�！�
我伸出手指彈了一下手中的脅差，刀鞘微微一顫，發(fā)出一聲短暫的金石相撞般的脆響，仿佛是一句擲地有聲的應諾。
“沒有人會打擾你，我向你保證。”
天內(nèi)眨眨眼睛，最后還是沒忍住逛街的誘惑，笑著跑過來，悄悄勾住了我的手臂。
“美里！”她興沖沖地喊黑井的名字。
“一起去逛街呀，我想試試剛出的那款新唇釉！”
這周目的黑井在我的全天看護下并沒有被人綁架，所以我們也沒有去沖繩交換人質(zhì)，
一直留在東京。
與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斷的突襲，就像是夏天滅不完的蚊蟲，不傷筋動骨，但是足夠讓人煩擾。
在這種全天保持警惕的狀態(tài)下，我和夏油杰還能支撐，反倒是五條悟最累，他雖然控制得很好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全天維持無下限術式哪怕對他來說都是個很重的負擔。
不過這家伙一向自戀又臭屁，越是狀態(tài)不好的時候越是不愿意在我面前示弱，強撐著假裝自己毫無問題，完全不累。
“我們可是最強�！蹦请p星光流轉(zhuǎn)的眼睛哪怕在墨鏡后面都足夠的引人注目。
“是吧，杰。”
夏油杰雙手插兜走在我另一側，含笑默認了。
“所以絕對沒問題的啦，別擔心�！�
伏黑甚爾掛在暗網(wǎng)上的懸賞確實足以誘惑人心，但是民間詛咒師也不是蠢貨，接連失利讓他們很快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錢再好也得有命賺才行。很快，原本源源不斷，前仆后繼的偷襲在一天后銳減。
甚至逐漸有消失的跡象，想著夜蛾老師的囑咐，五條悟和夏油杰自持實力可以碾壓，干脆放任天內(nèi)理子憑著心意到處游玩。
天內(nèi)理子其實是個性格很可愛的小姑娘。
雖然某些時候顯得有些中二，但是一旦熟悉了，便會發(fā)現(xiàn)她性格中活潑跳脫的那一面，并且很快憑借一己之力，讓五條悟變得和她一樣幼稚。
海洋館里，我和夏油杰走在后面，五條悟和天內(nèi)理子站在我們稍前一點的地方，兩個人貼在玻璃上對著某個造型奇妙的深海魚類大驚小怪。
“哇好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長得好像土豆�！�
“惡！別這么說啦，我都不想吃土豆了！”
真的傻得十分突出，黑井站在旁邊一臉無奈。
我和夏油杰不由自主地扭過頭去，假裝自己和他們不熟，只是不小心走得比較近的無關路人。
天內(nèi)身邊有五條悟當保鏢自然是萬無一失，我對海洋生物的興趣寥寥，干脆扯了扯夏油杰的袖子，眼睛盯著不遠處花里胡哨的紀念品店：“我想去那邊看看�！�
對方自然是從善如流，問都沒問，直接順著我的力道走了。
“欸，冥冥前輩肯定喜歡這個�！�
店里有賣一個水晶球擺件，水晶球的正中央是一個會循環(huán)吐出袖珍美鈔的塑料小魚。
總體看起來十分鬼畜，但是又有點好笑。
夏油杰彎腰盯著那個造型詭異的擺件看了兩眼，提出建議：“或許直接把買這個的錢打給她，冥冥前輩反而會更加開心一點。”
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是覺得這個擺件很搞笑，剛打算買下來回去送給我那個愛財如命的學姐，手指忽然一僵。
“算了�！�
“……怎么了？”夏油杰似乎誤會了什么，他看著那個怪模怪樣的擺件，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喜歡就買，很可愛�！�
我肯定沒辦法直言自己即將脫離這周目，到時候大家都會變成打包數(shù)據(jù)，通通被系統(tǒng)塞進數(shù)據(jù)庫的犄角旮旯里。
無論有多少未盡之言，未完成的事，最后都會變成一個閑暇時才會拿出來回味的定格cg。
所以沒有必要去做多余的事情。
我放下手，隨口岔開話題：“只是想到學姐他們馬上要畢業(yè)了啦，果然還是應該送貴重一點的禮物�！�
夏油杰跟上我的腳步，仿佛只是不經(jīng)意地開口問道：“綾香有想過畢業(yè)以后要干什么嗎？”
我一愣，但很快就順著對方的話設想了起來。
無論是一周目還是現(xiàn)在的三周目，我其實都沒能體驗到咒術高專畢業(yè)后的劇情。
但如果一定要
說的話，果然還是想要繼續(xù)留在學校，我還挺喜歡這種氛圍來著。
“應該會一直留在高專吧，比如當個老師什么的�！�
說道這里，我抬頭看了走在我身側的夏油杰一眼。
“杰呢，有沒有想過畢業(yè)之后要干點什么？”一周目我確實和夏油杰交往不深，也沒有怎么聽到他提過未來的打算。
“其實沒有仔細想過，感覺如果一直當咒術師的話，做什么都沒有區(qū)別�！�
水族館中特有的暗藍色的光線打在他的側臉上，某個瞬間，讓他看起來像是堅冰一樣冷漠又疏遠。
“但是不過如果一直能和綾香留在高專的話，好像也不錯�！�
我眉毛一動，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起了對方一周目曾經(jīng)冒出來瘋狂苗頭，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行啊，那我們就說定了�！�
“畢業(yè)之后也要一起留在高專。”
“我還挺好奇你當老師的樣子。”
夏油杰腳步一頓，轉(zhuǎn)頭怔怔地看了我一眼。
“好啊�！彼p聲說道，隨即像是想象到了什么愉快的東西，眉眼間的郁色緩緩散去，隨后真心實意地笑起來。
——最后還是做了多余的事情，不過我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愉快了起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不要去當一個反派了夏油君，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跳反的角色有一半會中途隕落，一半會死無全尸。
還是在咒術高專里當個中規(guī)中矩的老師吧，總覺得他會比五條悟更受學生歡迎。
我這邊正在和夏油杰說話，忽然，肩膀一重，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一支冰激凌甜筒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看顏色，還是葡萄味的。
“你們在聊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我也要聽！”
五條悟也是真的不嫌累，他每次為了迎合我的身高，姿勢別扭地我都擔心他以后會不會駝背。
接過他手里的甜筒，我張嘴咬了一口。
“沒什么�！�
五條悟一聽就知道我在敷衍他，當即挑起眉，整個人不甘心地抱著我晃來晃去，一點沒有自己在公共場合的自覺。
可是真的沒什么，連告別都不算。
系統(tǒng)里五條悟的黑化值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又一次掉回了百分之一。
不光是能力，就連心態(tài)都是最強，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實在太透徹，透徹到不像是一個紙片人，所以也根本不需要任何人自以為是的囑咐。
摸了摸那顆仍舊搭在我肩膀上，氣鼓鼓的腦袋，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悟，我對你很放心，所以才沒有什么能留給你的。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針對天內(nèi)理子的懸賞也跟著到期了。
護送星漿體的任務也到了最后一步，也就是將天內(nèi)理子送回高專結界內(nèi)的薨星宮，隨后天內(nèi)理子將會作為天元的容器與其融合，擁抱永恒的死亡。
也不知道如果一直不和星漿體融合，天元最后真的會成為敵人嗎？真要這樣，五條悟和他打的話幾幾開啊，無下限這種無賴招數(shù)真的會有辦法破解嗎？真令人好奇。
和我滿腦子跑火車不同，回高專的這一路上，大家看起來都興致不高。
畢竟相處了三天，即便感情算不上深厚，但也不再是陌生人，眼睜睜看著一個未成年少女去死，恐怕仍誰都不會感到多么愉快。
夏油杰幾次欲言又止，就連五條悟都多看了天內(nèi)理子幾眼。
進入高專結界之后，所有人幾乎都是同時放松了警惕。
——沒有被攻破的結界內(nèi)是絕對安全的，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但是就在下一秒，異變徒生。
站身邊正在和我
說話的五條悟忽然身體一僵，隨即他的胸口位置被人從身后刺穿，大量的鮮血奔涌而出。
墨鏡后那雙星光杳杳的蒼藍色眼睛和我對視了一秒，隨即他眼中的迷茫散去，瞬間變?yōu)槌錆M沖擊性的凌厲。
“走！”
他將我反手推到夏油杰身邊，大吼：“快點，我來搞定他！”
在帶著天內(nèi)理子離開之前，我回頭看了五條悟最后一眼。
他背對著我，身前不遠處站著伏黑甚爾。
我已經(jīng)提前知道了結局。
五條悟會輸，這將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落敗。
兩人的戰(zhàn)斗宛如宿命，站在肉體巔峰的甚爾將會用失利重創(chuàng)將五條悟送上真正的神壇。
——從此天上天下，無所不能。
我很快轉(zhuǎn)回身，一把將天內(nèi)理子抱起來。
“快走�！�
我們很快抵達了薨星宮，黑井沒有再進去，她在門口和天內(nèi)做了最后的告別之后，就留在了外面。
看著眼含熱淚，悵然若失的天內(nèi)理子，我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夏油杰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我的停頓，轉(zhuǎn)頭看我。
我抬手點了點天內(nèi)理子的眉心，隨即往后退了一步。
夏油杰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反倒是天內(nèi)理子本人有些不明所以，愣楞地站在原地看我。
“怎么了？”她迷茫地開口，隨后就被自己口中冒出來的，屬于我的聲音嚇了一跳。
“欸？”天內(nèi)理子捂住喉嚨，她像是終于從我瞳孔的倒影中看清了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驚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兩步。
“別怕，只是幻術而已，一點點掩人耳目的小把戲，很快就會變回來。”
我朝她眨眨眼，打了個一個響指。
下一秒，我就變成了天內(nèi)理子的模樣，整個人瞬間矮了幾公分讓人有些不自在，但是我很快就適應了。
天內(nèi)理子可能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情，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此行是要去赴死的，不可抑制地好奇了起來。
“這是什么？是幻術嗎？”
“雙重保險，萬一還有后續(xù)偷襲呢。”我和他們解釋了自己的行為。
我用幻術將自己的外貌和天內(nèi)理子互換了，lv4的幻術等級下，除非五條悟親自來分辨，不然誰都看不出其中的區(qū)別。
夏油杰明顯對我的新面貌還有些不太適應：“悟攔在外面，無論來的是誰，都不可能……”
他的話沒能說完，一聲巨大的槍響打斷了他。
子彈直奔我的太陽穴而來。
如果這槍是對著天內(nèi)理子，恐怕誰都回天乏術，可是這槍對準的人是我，那就難說了，更別提我早有準備。
身體微微往后一晃，我直接憑借非人的反應力和條件反射躲過了這一槍。
“趴下！”我朝著天內(nèi)理子的方向大喊。
少女白著臉，一聲不吭，抱著頭就蹲了下去。
“哈？”站在不遠處的伏黑甚爾放下手里的槍，砸了一下嘴，發(fā)出不滿的抱怨。
“不是說就是個普通小女孩嗎？”
他身材高大，上身穿著一件緊身的黑色T恤，能看出胸肌極其健碩，肩膀尤為寬闊，光是一條手臂看起來都比我腰粗，肩背上還纏著一個形容丑陋的咒靈。
雖然表現(xiàn)得完全沒把我們放在心上，但我知道對方其實已經(jīng)不自覺地提高了警惕，正在暗中打量我。
但即便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我的幻術天衣無縫，伏黑甚爾光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半點端倪。
夏油杰在看到伏黑甚爾的時候臉色就變了——對方出現(xiàn)在這里，代表五條悟根本沒能攔下人。
“你們是在想
那個五條悟嗎？”伏黑甚爾露出一個堪稱殘忍的微笑。
“他啊，已經(jīng)被我殺了�！�
話已至此，那也沒什么好說的，直接開打。
意識到好友可能出事，夏油杰在暴怒之下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只會比平時更強，但即便如此，被暗網(wǎng)稱之為咒術師殺手的伏黑甚爾仍舊技高一籌。
就連五條悟都被他刺穿了喉嚨和大腦，直接被打得半死不活。
一番惡戰(zhàn)之后，夏油杰重傷昏迷。
我劇烈喘息，眨眼間，汗水流進眼睛，帶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比起對待五條悟和夏油杰的心狠手辣，伏黑甚爾對戰(zhàn)我的時候始終都是收著的。
而且有一個很怪異的點，他完全沒有朝著一旁偽裝成我模樣的天內(nèi)理子出手的打算，甚至除了剛進門來的時候往她所在的角落瞥了一眼，其余時間就連余光都沒往那里掃過，表現(xiàn)得就像是完全沒有看見她一樣，將其直接忽略了。
而一周目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模一樣的事情，伏黑甚爾在這次星漿體事件中打傷了所有人，唯獨無視了我，直到最后也沒有和我交手。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對方曾經(jīng)也是禪院家的人，所以放了我一馬。
但是事后卻被告知伏黑甚爾和禪院家關系緊張，甚至在離開家族之后入贅女方直接改了姓。
所以并不是身份背景的原因，可是除此之外，我還有什么東西能讓他手下留情呢。
系統(tǒng)面板里對方的名字也始終找不到，像是沒有激活這個角色，還真是奇怪。
我是打不過伏黑甚爾的，這個我知道，但是伏黑甚爾居然也不急著找任務目標，反而一直在試探我。
最后在將我手里的脅差打掉之后，他用強健的手臂從身后勒住了我的脖子。
“嘖，我知道是你�！彼穆曇艉懿荒蜔�
什么？
“你在搞什么？旁邊那個和你一張臉的小姑娘才是天內(nèi)理子吧�！�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的垂在身邊的手指一顫，隨即大量的霧氣瞬間充斥了整個薨星宮，不光是躲在一旁的天內(nèi)理子，包括夏油杰倒地的身影都被四散的霧氣妥善地隱藏起來。
“……你這死孩子，別以為我不敢揍你，最近手頭緊，這次接的可是肥羊，快點讓我把任務交了。”
伏黑甚爾有些不耐煩起來，但即便如此，他明明手上一用力就能把我直接勒死解決問題，卻偏偏并沒有這么做。